禅茶文化论文合集12篇

时间:2023-02-04 09:07:26

禅茶文化论文

禅茶文化论文篇1

禅宗和茶道曾在日本文化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在当今的日本社会生活中,其深刻的内涵和特征依然是日本传统文化的重要表征,并继续对日本社会文化和生活产生影响。研究发现,不论从内容、形式到社会作用来看,中国禅宗和日本茶道之间有着很深远的历史渊源关系,有着某些相似之处。日本茶道文化研究者武野绍鸥所提出的“茶禅一体”,正是二者关系的精辟阐述。探究和分析中国禅宗思想和日本茶道文化精神的融合,对于进一步了解中国禅宗文化和日本茶道文化的精髓,促进中日两国文化的深入交流和发展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和长远的历史意义。

1. 中国禅宗的基本精神

传说南北朝梁武帝时期,印度菩提达摩传法于中国。菩提达摩始成为中国禅宗的初祖。之后宗派林立,枝叶茂盛,盛唐时得以定型。这期间主要由唐代六祖慧能所确立的南宗禅盛行,其宗旨为“以心传心,不立文字”,并以其“不离世间,明心见性”的修行理念和庄子哲学思想相互融合,成为中国禅宗的主流。南宗对禅的修行方法和教义进行了简化,主张“顿悟”的空无观,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主张“相对论”,这种近似道家的阴阳转换思想;认为佛在“心内”,提倡修行不必苦修身心,也不必出家坐禅,只要在日常生活起居中保持一种心灵境界的超凡脱俗,做到无心不动念就是成佛。这种中国化的教义和修行理念很快被深受传统儒家思想熏陶的中国老百姓接纳并盛行起来,慧能的“顿悟成佛”之说也就成为了禅宗正法中的核心思想。到了晚唐几乎垄断了整个中国佛坛。唐末五代时期,南宗一系分流,发展为五个流派。临济宗是其较大流派,临济宗在北宋中期又分成杨岐派、黄龙派。南宋以后最为盛行的流派是南宗五派中的临济宗和曹洞宗。

定型于盛唐的禅宗是佛教中国化进程中两种不同文化间的变异和同化并进而形成的另一种佛教宗派形态。它是中国历史上大规模接纳和认同外来文化的革新运动,是东方文化的一朵奇葩。因为,从印度传教过来的佛教只有禅而没有禅宗,禅宗是典型的中国文化精品。它融合了中国的道家、儒家以及印度的佛教精华,成为最适合中国士大夫另一种口味的宗教形式,是中国化的佛教,是中国哲学思想与印度佛教思想相结合的产物。它道以修心达成真人,儒以诚心修成圣人,佛以明心见性成佛,其思辩性和思想性对于中国乃至日本等亚洲国家的思想、艺术、文化等各个领域,都将产生巨大影响。

约公元1192―1333年,日本镰仓时代,贵族佛教和国家佛教逐渐丧失统治地位,这时注重内心信仰的人们,对禅的钟情和强烈兴趣开始重新唤起。与此同时,荣西明庵(公元1141―1215年)传中国临济禅于日本,道元 (公元1200―1253 年)传中国曹洞禅于日本,并由此形成日本禅宗两大流派。荣西明庵和道元两位禅师成为最先将中国禅宗传入日本的佛教大师。他们将中国禅宗发扬光大,在吸收中国南宗的同时,将其运用到日本生活及茶道、武士道等诸多领域,使其成为日本禅宗文化的思想主流。

2. 日本茶道的文化内涵

纵观日本茶道的发展史,我们知道茶道并不是日本传统文化所固有的,而是由中国传入并演绎发展起来的。中国是世界上种茶、制茶、饮茶最早的国度。据战国时代《神农本草》记载,早在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期,中国就已发掘和开始利用野生茶树了;从宋代王象之的《舆地纪胜》可知,人工种植茶树的最早记录是在我国西汉。唐代肃宗乾元元年,陆羽的《茶经》深刻论述了当时中国的种茶、制茶和饮茶理论并初具规模和体系。

唐德宗贞元年间(公元785年―805年),日本高僧最澄为学习中国的佛法,来到中国浙江的天台山国清寺拜道邃禅师为师,贞元21年,学成回国,将中国的茶树种子携带回了日本,种植在日本的近江(即贺滋县)台麓山上。这是中国茶种最早传向海外的文字记载。日本茶祖荣西禅师(公元1141―1215)两次来中国研究和学习临济佛法,他不仅对中国寺庙的点茶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对禅院里罗汉贡茶进行了详细的记录和研究。后来,他将中国不同种类的茶籽和全套的茶具都带回日本,并完成了对日本茶道形成产生巨大影响的巨著《吃茶养生记》。宋开庆元年(公元1259年),日本高僧南浦昭明来到浙江余杭径山寺,拜师于虚堂和尚,学成后,把著名的佛教径山的吃茶、斗茶、茶宴等中国文化茶习俗也带回了日本。

传入日本后的中国茶文化,历经几代日本茶人的潜心研究、不懈努力和改革创新,将日常这种简单的饮茶活动升华到了极具内在美和形式美的艺术高度。这种独具特性和审美价值的日本茶道是中国禅宗日本化后孕育出来的一种高度讲究的文化修养,一种新型的文化式样。它在吸取中国禅宗精华的同时,结合了本民族特色,最终形成了体系完整、独具魅力的文化思想,即日本茶道。提出“茶道”一说的村田珠光和尚在参禅中将禅法融入饮茶之中,悟出“佛法存于茶汤”之道,而把茶道技艺提升为艺术的高度,是受中国佛教禅宗思想影响的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体味了吃茶的“本心”,使吃茶摆脱了外界物质因素的束缚,进而提出了“和、敬、清、寂”茶道“四谛”思想。

从形式上来讲,以“茶汤”为主要形式的日本茶道实际上是一种仪式化的、供奉客人的饮茶之事,是有关饮茶和沏茶的礼仪,所体现出来的是一种社交手段,只不过经过几代茶人的创新和发展,演变成了以品茶为主的特殊文化现象了。其本质是通过程式化的形式,体现修身养性之品行,增进情谊之目的,研习礼法之效果,并以善心去济度人世。体现日本艺术结晶和文化象征的茶道,它在反映日本人生活起居和准则的同时,也反映了日本的国民性。时至今日,这种方式都在影响着日本国民的日常起居和文化生活。

3. 中国禅宗主张与日本茶道精神的内在联系

日本茶道随着与本土文化,特别是本土皇道文化、神道文化和武士文化的渗透和融合,不论在形式和内容上,都殊异于中国茶道,蕴含大量“禅”的元素,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成为宗教性质的禅门茶道文化。这就是日本茶道所体现出的“茶禅一味”思想。这也充分体现了日本的“茶道宗教”理念以及有异于中国茶文化的本质属性。

3.1“和”与禅

茶道“四谛”中的“和”是指在整个茶事进行过程中内心情感的一种和悦、具体形式的一种和谐。这是日本茶道整个过程中重要的支配力量。它包括主与客之间的和睦、客与客相处的和悦以及人与自然环境间的和谐。不管是侧重于形式的和谐,还是侧重于内在情感表露的和悦,“和”的精神氛围始终是茶室里的主旋律。从茶事中茶碗的手感、茶室中茶内的熏香以及茶具的摆设看,既要与茶事的目的和氛围相一致,又要与室内的布置相协调,还要与季节的变化相适应。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别和不平等十分鲜明,这就对人的交流相处造成了一定的拘谨和阻碍,只有在茶室中,这种封建等级观念的束缚全都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平等的沟通和交流,赏心的愉悦和自然,这就是中国禅的精神追求和体现。中国禅法提倡地位的人人平等,体现出的是“我心即佛”、“不生憎爱、亦无取舍、不念利益”的真谛,追求的是“和”的境界。这也正与以原始“神道”为根基的日本本土文化相吻合,与日本茶道之“和”相吻合。茶道不仅是禅宗自然观外化的艺术形式,还是化解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减少纷争,实现内心的宁静与平和,促进社会和谐和稳定的剂。

3.2“敬”与禅

“敬”指的是在茶事过程中相互有礼有节、谦卑恭敬、真诚交往。既体现主客之间的相互谦恭和尊敬,又体现客与客之间的恭敬坦诚。

如,为表达恭敬之意,主人将茶碗端出来给客人喝,只能正面对着客人来把茶端出,客人为表谢意,也尽量避免从正面饮茶带来不恭。茶事中原有的“贵人入口”一律取消,不分贵贱,所有的客人都必须从同一出口自由进出,就连武士的佩刀也不准带入茶室,必须放在室外。客人进茶室后得先对茶室内悬挂了体现茶会主题的字画行礼,来表达客人对主人的尊敬和谢意。日本茶道中,“敬”体现的是“心佛平等”的禅意,是平等敬爱之心,实际上与中国禅宗汉传佛教所倡导的“二部四众、平等互重”的主张是一致的,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权贵族,在真如面前,人人都得到尊敬和爱护。禅宗认为人的一切欲望和杂念皆源自“我执”与“自我主心”。要想成佛,就得超越自我,达到无意识的内心自悟。日本茶道它吸取了中国南宗的“心佛平等”主张,融入了“心佛归一”的精神,并加以提炼和升华,促成了“敬”的思想情感的形成。由此可见,在追求人的平和敬爱方面,中国禅宗和日本茶道的主张是一致的。查阅日本茶道文化史,我们可以看到“一座建立”,指的就是茶事活动中,人人平等,相互尊重,共创和谐茶室的理念和氛围。

3.3“清”与禅

“清”指的是茶事活动中茶室茶具的整洁和干净。它既是对茶室内部装饰物品的描述,也是对茶室外部自然环境的表达,同时也是对饮茶者心灵纯净的要求。茶室庭院茶人经常要清扫,保持整洁干净。而茶室内部更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室外环境鸟语花香、清幽逼人。室内环境娴静幽美、朴素典雅。茶人们心灵恬静,无私心杂念,面对滚烫的茶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茶事表演。由此洗净身外的污浊,实现心灵的纯净和美丽。这种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它既是日本茶道通禅的一种化境,也是禅宗自然观的一种体验,同时也是茶道特有的审美情趣。一代宗师千利休在他的《南方录》中写道:“茶道就是要在茶室中实现清净无垢的基础上,创造出一个理想的社会。”千利休所说的“清”,实际上是指人该“拂去浮世俗尘”之意。既要清除人身上的尘埃,还应洗涤心灵的尘埃。日本茶道的“清”体现的是用独特文化式样所表现出来的“物我合一”的禅宗意境。禅宗的“禅”意为“静虑”,可见“清静”是禅宗空无观最明显的特点之一。禅宗认为只有“本心清静”,才能“物我两忘”,只有清除干扰、清心静虑,才能 “梵我一如”。

3.4“寂”与禅

“寂”是日本茶道最高美学境界,也是日本茶道最根本的精神内涵,它要求茶人们摈弃欲望和凝神沉思,达到一种宁静、幽闲和幽雅。它鼓励茶人们将世间欲望和凡尘俗世统统抛开,保持思维的独立和完整,获得更多拓宽想象的空间和新的启迪。在梵语中,“寂”为“静寂”、“和平”、“静稳”之意。在佛典中,“寂”为“死”、“无”、“涅般木”之意,可以理解茶人或禅者在人死后,自然而然地进入无色无声的“皆无之域”之境界。这里没有色彩、没有声音,甚至无我。“死”是“无”的世界,同时,也是“有”的根本和源头。人世间那种凤凰涅的希望其实它源于佛教的轮回思想。就像坡先生所云:“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寂”是“四谛”中体现出的最高层面的禅宗法则。它倡导人们无论世间如何纷乱都要秉持一种谦虚做人、坦荡无私的心寂。如果心有杂念人生既不会圆满,也不会闲寂。这和中国禅宗的“物我两忘”同出一辙,所表达的情感是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禅境。正是基于这种禅境的空寂体悟,茶人们和禅僧才能将有色的大千世界悟至枯淡闲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达到一种清静无我的境界。禅宗和“四谛”是日本茶道统一的精神所在,“禅”的精神境界与“四谛”的精神内涵一脉相通,浸润着禅宗出世思想的茶道文化已成为人们追求精神超脱和心境恬静不可或缺的心灵寄托与媒介。

4.结束语

日本茶道文化从一开始就与中国的佛教禅宗有着不解之缘。中国茶文化和禅宗文化传入日本后,经过日本民族多元文化的相

互交融、演绎、发展,禅宗成为了日本民族的生命哲学,茶道成为了日本民族的生活艺术,正是有了中日禅僧对中国饮茶之风的发现、引进和发展,才有了日本的茶道文化,才使得中国禅宗与日本国民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息息相关而历久不衰。正因为日本茶道吸取、融汇了中国禅宗的精髓,才形成了日本茶道文化“和、敬、清、寂”的精神内涵和独特的审美价值文化,才有了“茶禅一味”的日本茶文化现象,才使日本茶道有了生命的支撑,有了艺术的高度。日本茶道与中国禅宗密不可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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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茶文化论文篇2

贤志法师:第一,佛教传入中国以来,礼仪传承有序,非常严谨,恭敬三宝,不仅供奉传统的五供“花、香、灯、涂(水)、果”,还要供茶。茶是佛子向佛陀和菩萨表达尊敬的方式。其次,佛教倡导醒觉,茶饮能有效地去睡魔,去昏沉,让人神清气爽。这些说的是佛教与茶的渊源,那么从茶事本身的精神层面来说,禅茶一味有以下这些意义:

一是调心入定。大家都知道,坐禅是观心的过程,人在摒弃外物干扰时,心就会变得更细更静。在禅堂中,一天的坐禅需要多次喝茶,禅人的味蕾特别敏感,煮茶师要用高度的用心和高超的技巧煮茶。这样的一碗茶来到坐禅者的唇边,用细微的触觉、嗅觉、味觉去全身心地感受它,能对禅坐有所增益,使坐禅中疲劳的身心得到放松和调节。

二是形成沟通的管道和认识的渠道。包括我们寺院在内,现在的寺院经常举办一些茶会。在茶会中,泡茶者和品茶者,互为思维对象,角色也在不停转换着。当泡茶时,心专注于茶中,万事万缘放下,所有的心思信念都放在怎样将面前这杯茶泡得可口,平时的妄想与烦恼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消失了。而品茶者与泡茶者同步感受着这样一个过程,这杯茶来到面前,慢慢端起来,慢慢入口,香气、汤色明了在心,也像是坐禅,是一个观心的过程,是看着念头一个个转换的过程。

三是皈依和省思的过程。在茶道演绎的过程中,带入“我”的身心在皈依,带入“我”的身心洗涤在一种宁静、敏思、专注的过程。“禅茶一味”是在宋代由圆悟克勤禅师提出的,他提出禅茶一味。我的理解即是我们禅宗的一个口诀:清、和、寂、敬。“清”是清新,所喝之茶茶味清新,环境清雅,内心清静,所以在喝茶的过程中,以清新和清静入禅定;“和”是调和,茶对内可以调和身心,对外调和大同,因为茶事是友好的,茶人也是清静之人,只听说喝酒打架,没有饮茶滋事的;“寂”是寂静,此时无声胜有声,看人家泡茶或我们在喝茶,这之间无需语言表达而是以心印心,喝茶聊天会散乱,所以我们用心来沟通,用茶作为我们沟通的媒介和桥梁;“敬”是敬茶、敬天、敬人。在福鼎当地有个说法“茶米同源,同等珍贵”,喝完茶后茶渣和茶叶不能乱倒,最好把它放回自然。茶味的制作采摘也不易,了解茶的过程,才能起恭敬心,这是敬茶;按照千古流传的茶礼来说,泡茶先奉客,这是敬人;新茶制出,先供佛斋天,感谢赐予,这是敬天。

《问道·中国茶》:可以说茶是参禅的载体、助禅的良方,也是禅文化传播的载体,在这方面资国禅茶怎么践行?

贤志法师:我们想根据《百丈清规》等佛教典籍记载来恢复禅茶的传统和寺院饮茶的制度与仪轨,保存古代普茶、施茶等传统的仪式。资国寺寺址在白茶之乡福鼎,资国禅茶是寺院的传统,资国僧人自己采茶,种茶。资国禅茶除了供佛敬天、寺院自用以外,还保持百丈禅师“一日不做一日不食”的农禅并重的传统修行方式。

其次,以茶结缘,把禅茶赠予远近檀越。过去在南方,家宅不安、小孩生病时,就用寺庙里的茶作为药引,可以去邪扶正。很多寺院还有施茶,在亭台、街巷,摆个茶摊给过往的人解渴歇息。此外,寺院自种自制的茶叶在茶铺销售,供给寺庙的日常开支,也是自力更生的一种方式。今天的资国寺延续了这个传统,用有机的茶叶和现代的方法,推动福鼎的茶文化。

再次,我们举办各种推动禅茶文化发展的活动和论坛,通过媒体把禅茶精神传播出去。2009年资国寺举办了“世界禅茶大会”,来自韩国、日本和我国台湾以及大陆的专家学者、茶企业、文化界300余人,加之各界媒体广泛参与。最后大众共同认证,世界禅茶文化论坛永久会址为资国寺,认同的原因在于资国寺是白茶之乡,寺庙里有茶的传统,以茶养禅,因缘和合。我们每年举办一些小论坛,3年做一次大论坛,目的是提倡禅茶精神,以茶论道,以茶弘扬佛法。

《问道·中国茶》:福鼎是白茶的发源地,白茶是最天然的茶,是否也最能表达禅文化的核心精神?

贤志法师:白茶是滋养资国寺和福鼎一方的茶,现代医学、科学有许多论证,白茶确有清凉解毒、消炎降压的作用。从茶本身来说,白茶有益健康,并且与其他茶类相比,它的加工方法更简单,古法加工白茶不炒不揉,生晒贮之,可谓天然简朴。再者白茶价格实惠,老百姓买得起,年份陈久的白茶愈加沉厚,有“3年为茶,5年为药,8年为宝,10年为丹”之说,是茶中珍品,正如禅之精神,愈经时间磨砺,愈见妙有真心。

《问道·中国茶》:禅茶对于僧侣很有意义,对于社会有怎样的普世价值?

贤志法师:每一个人都能通过饮茶得益,这是为什么呢?现代人所追求的生活,是随波逐流、没有尽头的生活。在饮茶的当下,人专注于茶里,能暂时地变得清心寡欲。欲就是欲望,奔波了一辈子,一身是病,丢了自己。饮茶,无论是否精确定义于禅茶,它的实质都是在提倡一种“慢生活”,通过喝茶来思维、来反省,达到清心寡欲。清心,就是让我们的心清静下来,智慧才能上升,明心见性;寡欲,就是欲望降低,人就不会浮躁,能够达到内心的平静。

《问道·中国茶》:在传播禅茶文化中,您遇到最大的困难和挫折是什么?禅茶文化最先应该影响哪几类人群?

贤志法师:在禅茶文化中,最大的困难是好多人不理解,这个“禅茶”是作为经济的象征、聚拢名利的手段吗?这是一个定位的问题。刚开始大家不理解这些,我们也很苦恼,后来我们就开始解析为什么要做禅茶,确立自己的目标和愿心。我们觉得真正立得住的事情,是要经得起别人的质疑。我们的目标是要通过文化来传播佛法,通过茶道使人身心轻安,弄清楚这些就可以面对外界的质疑。当然在质疑声中,我们也有来自师友的帮助,比如日本的仓泽行洋先生、韩国的崔锡焕先生、台湾的范增平先生,还有骆少君女士、寇丹先生、吴甲选先生、马守仁先生等等,他们对资国禅茶的帮助和影响是很大的。

禅茶文化论文篇3

中国文人,自中唐以来就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来习禅悟禅。如儒家以吟诗读诗来习禅,所谓诗为儒家禅。画家以画达禅,在作画读画中悟禅,可谓“画禅”,或者说“画里禅”。书法家以禅喻书,把佛禅中得到的感悟转化到书法中。造园家把禅悟之趣与园林之乐融化在一起,构筑起一方“人间闲地”,创造出可供精神悠游、心灵恬和的禅境。爱茶嗜茶的文人则好品茶说禅。唐宋以来,文人名士好与禅师一起品茗消闲,怡情安性。

茶在中国,不仅仅是一种饮品、一种技艺,还是一种思想精神和哲学理念的载体。作家那家伦在《饮茶三道》中说: “茶属诗,茶道归于哲学,归于禅。”说得言简意赅,深中肯綮。

中国历代爱茶喝茶人在长期品饮过程中积淀形成的茶文化,大体上包括三个层面:一是物质文化层,如茶、水、火、具,日常的饮茶等;二是物质与精神的结合层,如与风土人情、礼仪礼节、文学艺术融合的茶俗、茶礼、茶艺;三是精神文化层,即茶道、茶禅。“茶禅一味”应是茶和禅在哲学层面上的交会。

陆羽在《茶经》中说:“茶之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

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吟道:“此物清高世莫知,古人饮酒多自欺”,“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卢仝在《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中唱道:“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他们都是在喝茶的实践中体验悟禅,已经超越了“茶水”这物质层面,得到了茶在精神思想上的妙味。

还有刘禹锡的“欲知花乳清冷味,须是眠云石人。”

余靖的“郡庭无事即仙家,野圃栽成紫笋茶。”

文徵明的“山人纱帽笼头处,禅榻风花绕鬓飞。”

蔡复一的“茶品在尘外,何须人出尘。茫茫尘眼醉,谁是啜茶人。”

今人作家何为说“每一个饮春茶的早晨仿佛是入禅的时刻。”

以上这些饮茶者的禅悦、禅悟,正好印证了赵朴老的一首诗:

禅茶文化论文篇4

如何将禅茶一味的东方禅境设计于的室内中?塑造禅茶的境界,让如今生活在快节奏的疲劳身心的人们在拥有一种轻松、安静的禅境环境。

1.概述

“茶禅一味”

茶性“静”,茶道讲究“和静怡真”,由“静”达到洁净身心,涤除尘凡的境界。 茶性“凡”,茶道的本质确实是从微不足道侧平凡生活中去感悟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哲理,禅也是要求人们静虑,从平凡的小事中去透悟大道。 茶性“放”,人生的苦恼,皆因“放不下”,佛教修行特别强调“放下”,品茶也强调“放”,放下手头工作,偷得半日光阴,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放松一下囚禁困锁的自然心性。“放得下”,无牵挂的茶人和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不是同样的心境吗? “佛法存于茶汤”所言诚然。禅与茶,味味一味,融合得没有精神与物质之别,真可谓百和妙殊,恰融一体。茶意即禅意,舍禅意即无茶意;不知禅味,亦不知茶味。禅与茶,天生因缘,任何典故证实似乎都很多余。 茶中有禅?茶中何以有禅?根源在心中有禅!其实,茶中岂止有禅,茶中还有道、有儒,更有佛、道、儒的柔合。品茶是行禅的重要方式,茶茗是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体现。须知饮茶也如同坐禅一样,冷暖自知,禅道自悟。饮酒多为酩酊大醉,饮茶却能似醉非醉,化天地入茶道。很显然,在自然的“茶道”中,本身就已涵盖了参禅悟道的因素理会功能。 故“禅茶一味”也。

2.“禅茶一味”三重境界在室内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禅茶三重境界分为一“茶禅一味”与日常生活的相融意境;二“禅茶一味”与开悟顿悟的相通意境;三“禅茶一味”与平常心的相和意境

第一重境界:“茶禅一味”与日常生活的相融意境。日常生活是“茶禅一味”,的基石:“茶禅一味”,是日常生活的升华这两者互为因果互相促进。

因此,用茶叶、农禅、饮茶、坐禅、茶事活动、禅宗仪礼等元素营造日常生活禅茶一味意境,结合大自然或营造大自然氛围,使动物、植物甚至无生命的物质等一切存在交往,投身到大自然的怀抱中。所以,设计时可以提取和茶叶、农禅、饮茶与坐禅、茶事活动与禅宗仪礼等相关的元素,如建茶室、小院、农田;摆茶具、茶叶、佛元素;造坐禅等意境等等,都是营造禅茶意境的相融手法。具体如筑小室于竹阴树下,贮泉水,植草木,挂釜置炭,插生花,摆道具。移山川自然之水石于一室,赏四季风花雪月,感草木盛衰,以礼待客。听釜中松风飒飒,而忘世间忧虑杂念,一勺流出涓涓渭水,洗尽心中尘埃。真乃人间仙境也。如此,则赏天地自然之和气,移山川木石于炉边,五行齐备矣。汲天地之流水而品风味,壮哉!乐天地中和之气,是为茶道!坐泽庵所说的“赏天地自然之和气”,其意义一定在此。

第二重境界:“茶禅一味”与开悟顿悟的相通意境

茶与禅渊源深长,“茶禅一味”的精练概括,浓缩着许多至今也难以阐述得尽善尽美的深刻涵意。佛教在茶的种植、饮茶习俗的推广、饮茶形式的传播等方面,其巨大贡献是自不待言:而“吃茶去’,三个字,并非提示那提神生津、营养丰富的茶是僧侣们的最理想的平和饮料,而是在讲述佛教的观念,暗藏了许多禅机;自从谂禅师开启以茶入悟的法门之后,丛林中多沿用赵州的方法打念头,除妄想。在禅宗眼里,任何事物都与道相通。显然,禅师论禅,是要排斥法执、我执,以便自悟本性。执,即束缚。就如“吃茶去”,如拘泥于此三字,死钻牛角尖有可能成为人们理解上即“悟道”的束缚。因此禅宗是要人们做到“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见性成佛道”。也就是说要达到“内外不住,来去自山,能除执心,通达无碍”《坛经》)的精神境界。禅茶的深厚基础,缘真实体验的深刻性。总之,饮茶不仅可以止渴解睡,还是引导进入空灵虚境的手段。所以,营造空灵虚境的空间氛围是表达“茶禅一味”与开悟顿悟的相通的意境。空灵虚境的室内空间氛围需要安静、幽静,让人处其中有静思、开悟顿悟的时空感。从而也可以使疲乏的、痛苦的心境得以放松,沉静。空灵虚境的室内空间陈设需要简洁,不需要过多陈设;色调整体统一不可花哨;光线柔和安静;材质多以自然材质为主。

第三重境界:“茶禅一味”与平常心的相和意境。开悟顿悟自然是高境界,而具备平常心是更高的境界。平常心的养成是和禅茶一味相和谐的、相协调的。主张人与道之间没有间隔,自然相契,,并有偈云:“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临济语录》)至此不难看出,“平常心是道”的佛性论,实际上已经把慧能开辟的南宗禅所独有的那种自在无碍、随心所欲的活泼宗风发展到了极致。所以设计师设计时注意巧妙设计,营造一种随意、自由的意境。设计时考虑了人的行为习惯、心境等需求,达到 “遇茶吃茶,遇饭吃饭” 随心所欲意境。

3.“禅茶一味”三重境界设计注意以下几点

⑴注意禅境的主题意境设计师必须了解禅茶一味内涵,设计时总体把控“禅茶一味”三重境界,三重境界相互融合,整体统一。

⑵注意中式元素的整体运用 茶道始于中国,中式元素,应贯穿于整体设计概念之中。

⑶注意中式文化韵味体现。茶文化是中国文化之一,是中国特有的文化,设计体现中国文化思想内涵是设计思维过程中的必须考虑的角度。

⑷注意新中式的设计手法 新中式是中国传统风格文化意义在当前时代背景下的演绎,是对中国当代文化充分理解基础上的当代设计。业界人士定义为“中国传统风格文化意义在当前时代背景下的演绎,是对中国当代文化充分理解基础上的当代设计”,所以设计师必须多了解中式文化,让后对其进行研究分析,提炼元素,将中式文化及禅茶文化更好地运用于新中式之中。

禅茶文化论文篇5

茶文化与禅文化同兴于唐,其使茶由饮而艺而道,融茶禅一味者,则始自唐代禅僧抚养、禅寺成长之茶圣陆羽,其所著《茶经》,开演一代茶艺新风。佛教禅寺多在高山丛林,得天独厚,云里雾里,极宜茶树生长,农禅并重为佛教传统。一茶一禅,两种文化,有同有别,非一非异。一物一心,两种法数,有相无相,不即不离。

据佛教养生资料记载,学习饮茶已经成为佛家弟子的必修课程,据此可以看出饮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佛教养生饮茶并不同于普通人的饮茶,具有一些独特之处。

饮茶是一种生活制度。佛教养生在日常生活中是禅、茶不离口,在生活的各处都离不开茶,就连对佛家最重要的祭拜佛祖的仪式中都要用茶当做祭品。饮茶不仅用做祭品,还是用来联系各位佛家弟子的纽带,一般寺院都有召集众弟子一块儿饮茶的习惯,他们在饮茶的过程中可以一块儿讨论佛经,交流所思所得,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一般寺院的茶除了以上三种用途之外,还会提供给他们的香客使用,这样就拉近了佛家弟子和普通人之间的距离。

禅茶文化论文篇6

中图分类号:G11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13)02―0132―05

文化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发展的强大的精神动力。日本因其独特的民族心理机制,而使其文化具有较强的吸收能力、适应能力和创造能力等特征。自中国茶文化传到日本后,日本人在长期发展的过程中吸收了中国禅宗的精髓,同时,又结合本国的民族特色,形成了独具魅力、体系完整的茶文化――日本茶道。

谷川彻三、千宗室、熊功夫、田中秀隆和佟君的研究均认为,日本茶道是一种艺术,这些研究不同的是:谷川彻三认为,茶道是以人的身体动作作为媒介进行演出的艺术,它包含了艺术因素、社交因素、礼仪因素和修行因素四个因素,这四个因素是相互关联、互为一体的,艺术因素凌驾于其他三个因素之上,并通过渗透到其他三个因素之中来体现它的职能;千宗室、熊功夫、田中秀隆从历史学的角度提出茶道是一种室内艺能,艺能是人本文化独有的一个艺术群,它通过人体的修炼达到陶冶情操、完善人格的目的;而佟君则认为,日本茶道是日本茶人对他们所尊崇的茶汤道礼仪的简称,是极其富有文化内涵和审美特征的饮茶艺术。

千宗室和邢黎,对茶文化的发展、演变过程进行了研究。千宗室的研究表明,日本茶道的发展、演变过程,经历了一个从贵族、僧侣茶到书院茶,再到庶民茶或草庵茶的过程。邢黎指出,在经过诸多演变后的茶文化中,无论从外在表现形式,还是内在精神追求上来看,可以说日本茶文化与其宗源即中国茶文化最相似。

久松真一、杨炳菁、滕军和冯芗则是从茶与宗教的关系入手,对日本茶道进行了研究。久松真一认为,茶道文化是以吃茶为契机的综合性文化体系,它具有综合性、统一性和包容性,其中包含了艺术、道德、哲学、宗教等各个方面,其内核是“禅”滕军指出,中国茶文化是从实用品层面逐步上升到精神文化层面的,而日本的茶文化却是从精神文化层面普及到实用品层面;中国茶文化与讲究养生思想的道家文化关系密切,而日本茶道的精神则起源于佛教禅宗思想。冯芗认为,日本茶道是日本文化的结晶,是日本文化的代表,是融宗教、哲学、伦理、美学等为一体的文化艺术活动,它在日本传统文化体系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从一定意义上讲,茶道已成为日本传统文化的标志,它的这一标志性的地位在日本文化中越来越凸显。笔者通过梳理日本茶道的发展、演变过程,进一步诠释其和、敬、清、寂的精神内涵。

一、日本茶道的起源

1.茶道的内涵

“道”是中国哲学的最高范畴,一般指宇宙法则、终极真理、事物运动的总体规律、万物的本质或本源。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二章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本源、是起点、是终点、是过程、是规则,万事万物皆有其道;“道”是无、是虚空、是无为、是戒律,从戒律开始,到定、到慧、到志、到气、到力、到恒,最后回归“道”。“道”无为而无不为;“道”是客观的,是普遍、永恒存在的。“道”是一种精神,而“茶”则是这种精神的载体,二者结合在一起称为“茶道”。

2.中国纯茶道的出典

在唐代,诗僧皎然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中有这样的诗句:“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由此可知,至少从唐朝开始,饮茶就已经是中国人的修身养性之道了。唐朝《封氏闻见记》中记载:“茶道大行,王公朝士无不饮者。”这是全世界现存文献对茶道的最早记载,这再一次说明茶道起源于中国。唐代刘贞亮在《饮茶十德》中也明确提出“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茶的重点在于“道”,即通过茶艺修身养性,参悟大道。

“茶道”一词从使用以来,历代茶人都没有给它下过一个准确的定义。我国学者对茶道的解释深受老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思想的影响。吴觉农先生认为,茶道是把茶视为珍贵、高尚的饮料,饮茶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是一种艺术,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手段。台湾学者刘汉介先生认为,所谓茶道是指品茗的方法与意境。佛教也认为,道由心悟。如果一定要给茶道下一个定义,把茶道作为一个固定的、僵化的概念的话,那么,反倒失去了茶道的神秘感,同时,也限制了茶人的想象力,淡化了人在用心灵悟道时产生的玄妙的感觉。

3.日本茶道的起源

被后世尊为意境“茶圣”的唐代陆羽所著的《茶经》,是公认的最早的具有最高水平的茶文化经典著作。荣西禅师的《吃茶养生记》则是日本最早的一部茶书。该书书中记载,日本的茶叶种子,种茶、制茶、煮茶、饮茶的方法,以及茶器、道具等皆源于中国。日本茶道起源于中国的禅僧,由日本的禅僧将中国的茶种带回日本进行播种,还将中国的茶种、饮茶之道进行传播,并逐渐发展而形成的。

镰仓时代(公元1185―1333年),日本高僧南浦昭明禅师来到我国浙江省余杭县天目山的径山寺求学取经。他在学习了该寺院的茶宴仪程后,首次将中国的茶道引进日本,成为中国茶道在日本的最早传播者。日本的《类聚名物考》对此有明确记载:“茶道之起,在正元中筑前崇福寺开山南浦昭明由宋传入。”日本的《本朝高僧传》也有“南浦昭明由宋归国,把茶台子、茶道具一式带到崇福寺”的记述。

由此可见,中国茶文化是日本茶道的源头,而且中国文人、僧侣于饮茶时所形成的“他界观念”以及文人、僧侣们的那种对幽寂、高远情趣的体味和追求,都是日本茶道形成的基础。中国古代的佛教、道教和儒家思想,尤其是禅宗思想,均对日本茶道精神内涵的形成产生了深刻影响。

二、日本茶道的形成

1.日本种茶、品茶之风的形成

平安时代(公元794-1184年),日本高僧永忠、最澄、空海先后将中国茶种带回日本进行播种,并建立了正式的茶园。此时,日本将茶看做是药物,饮茶方法基本上是学习和传授中国的茶礼和茶俗,尚未出现现今的抹茶饮法。到了镰仓时代(公元1185―1333年),日本兴起品茶之风,代表人物就是曾经留学中国的禅师荣西。建久二年(公元1191年),荣西亲自种茶,还把茶种送给京都高僧明惠上人。荣西还研究陆羽的《茶经》,写出了日本第一部饮茶专著《吃茶养生记》,为日本茶文化的诞生开辟了先河。日本茶道中的抹茶也是从镰仓时代开始的。到了室町时代(公元1392―1573年),茶树的栽种在日本已普及起来。这一时期出现了村田珠光、武野绍路、千利休三大茶师,他们对茶道的完善和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2.日本茶道的形成

村田珠光(公元1425―1502年)被称为“茶道的开山鼻祖”,他将禅宗思想引入茶事,形成了独特的“草庵茶风”。村田珠光把饮茶从一种娱乐形式升华为一种艺术、一种哲学和一种宗教,完成了茶与禅、民间茶与贵族茶的结合,为日本茶文化注入了新的内涵,完善了茶道的形式,从而将日本茶文化真正上升到了“道”的层面,奠定了“佗茶”的基础。被后人称为“茶道的中兴之祖”的武野绍鸥(公元1502―1555年),他将日本和歌中表现日本民族特有的素淡、纯净和典雅的思想融入茶道,并对珠光茶道进行了有益的补充和完善,为日本茶道进一步规范化和民族化做出了贡献。千利休(公元1522―1591年),他先跟北向道陈学习茶道,19岁时又拜武野绍欧为师,他在继承村田珠光、武野绍欧茶道的基础上,把茶道推到了更高境界,使茶道摆脱了物质因素的束缚,将其还原为淡波、寻常的本来面目。他还在茶事中增添了传统的“石料理”的审美意识,使人们在进行茶事的同时充分享受美的情趣。他的最大贡献就是把茶道从上层社会普及到平民百姓中,并把茶道的精神内涵归纳为和、敬、清、寂,丰富了茶道的精神内涵,开创了日本茶道独特的思想体系和超凡的形式,使日本茶道在东方独树一帜,取得了“茶圣”的地位。

到了15世纪末,日本茶道完全脱离了宗教形式,成为独立的礼法,至此,日本形成了正式的茶道。江户时代(公元1603―1867年),千利休的子孙和其弟子们继承了他的茶道,建立了“家元制度”、“三千家流”茶道体系。这一时期是日本茶道的辉煌时期,形成了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抹茶道、煎茶道。明治维新以后,日本茶道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突出表现为其文化内涵的加深、时代感的增强以及形式上的更具民族特征等,这为日本现代茶道的形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3.日本荼道的形成过程

日本茶道的开山鼻祖村田珠光、茶道的中兴之祖武野绍鸥都是通过拜禅师学禅,将禅宗的哲学内涵与茶道所追求的精神境界结合起来,一步步将日本茶道发扬光大的。禅宗无疑是影响日本茶道精神内涵形成的最重要的因素。日本茶道的发展、演变过程,可以概括为三种类型:追求理想境界的幻想型、重视实物性能的养生型和升华为宗教审美意境的理念型。后者是前二者的综合,把对茶的他界观念型幻想和对茶的具体实物性认识综合起来,乃是日本茶道之本义所在。从文化交流发展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从一味仿效中国,到逐渐消化外来文化,再到创造有日本特色的茶文化的过程。日本茶道虽然源于中国,但又绝非是对中国茶文化的简单移植或翻版。日本的禅僧吧中国的茶文化传到日本后,又在日本特殊的社会环境和文化氛围中进行再创造,把点茶、饮茶的活动升华为茶道,形成一种综合的文化体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风格,这对日本人民的世俗生活和精神生活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三、和、敬、清、寂的茶道精髓

日本茶道既汲取了中国文化的优点,又发扬了日本传统文化的特长。千利休集日本茶道之大成,将日本茶道的精神内涵概括为和、敬、清、寂。“和”,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心的调和,“和”不仅强调主人对客人要和气,而且强调客人对主人以及茶事活动也要和谐。“敬”,表示相互承认、相互尊重,并做到上下有别,有礼有节。“清”,借用千利休的话说,也就该是“拂去浮世俗尘”之意了。这里的所谓“浮世俗尘”,除了我们所讲的一般意义上的尘埃之外,应当还有心灵的尘埃之意。当年,禅宗南宗慧能与北宗神秀在禅宗五祖弘忍处修道时,曾奉师命各作过如下偈语,神秀作的偈语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慧能作的偈语是:“菩提本无树,美景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使惹尘埃。”日本茶道之“清”,汲取和蕴涵了这两位得道高僧充满禅机的偈语之意。日本茶道的精神内涵最根本的就是“寂”,即寂静之“悟”的境地,“寂”倡导人们要有一颗平常心,谦虚做人,永葆坦荡无私的心。和、敬、清、寂400多年来一直是日本茶人的行为准则。日本茶道从“露地”、“茶室”环境、“床の同”、“天井”、“昼”的布置,到“石料理”的选择;从茶道仪式过程,到人的心境,都贯穿着这种精神,从而形成了日本茶道独特的思想艺术体系。

日本茶道所创造的时空是一种非日常的时空,所追求的世界是现实生活中的世外桃源。“露地”可以说是这种世外桃源的~部分。“露地”一词出自《法华经・比喻品第三》,是指引导人们潜修山林、脱离世俗、专心学法的途径。日本茶道中的“露地”原本写为“路地”,是指通往茶室的小路,村田珠光把“路地”改称为“露地”,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茶道乃是引导人们摆脱世俗的高雅之道。“露地”大多被设置成花、草、树、木、水、石相间的近似天然的山野空间,其中竹、石环绕,流水潺潺。进入“露地”,你可以悠闲地漫步在山野林间幽静曲折的小径,闻天籁之音,赏朝夕雨露风霜,观四季飞花。“露地”所构筑的是一个“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的净土,其目的在于使茶人心旷神怡,从“无”境界中发现完全的、纯粹的、精神性的东西,从而使人的精神得到充实。

“茶室”一般都建在山清水秀、树木丛生的幽静之处,其精巧的建筑格局,可以说是日本古建筑技艺的结晶。“茶室”的门洞都很矮小,茶客必须蹲下或弯下腰才能进去。“茶室”布置极为素雅,通常不设窗户,灯光幽暗,气氛肃穆寂寥。“茶室”中崇尚天然的建筑素材,这充分体现了日本人热爱自然的心境。“茶室”中设置了赋有各种意义的“床の间”、“天井”、“昼”等,无一不在显示“茶室”是茶人实施茶道、进行修行的一个主要场所;是切断了与俗世的一切联系,以茶为中心的人茶共乐的空间;是一个人神交会的神圣空间。

在煎茶出现之前的“石料理”,要求与茶事相映成趣,茶事主人在准备“慑石料理”时,按照季节的变化精心选择新鲜海产和蔬菜。环境的幽静、菜肴的简单、情趣的雅致、意境的深远,使茶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入一个超凡脱俗的清静世界,人的火急暴躁之气尽消,多愁善感的心性得到安抚。由此可见,和、敬、清、寂的茶道精髓渗透在茶道的每个环节,贯穿于茶道活动的始终。

四、茶禅一味的本质内涵

自佛教传人后,由于佛教教义的规定及僧侣的生活需要,使禅学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坡有诗云:“茶笋尽禅味,松杉真法音”,青灯孤寂,明心见性,这就是茶中有禅,茶禅一味的奥妙。弟子曾问千利休:“何为茶道?”千利休回答:“解渴之用。”“茶道之本只不过是:烧水、点茶、喝茶。”看来千利休之语“解渴之用”恰恰道出了茶道的真谛――茶道就是要解决人们的“心灵之渴”。茶道之“本”指的是茶道过程中的“顿悟”,即“禅”。冈仓天心在《说茶》中把茶道概括为;“茶道是在细小的生活琐事中悟出伟大这一禅的精神的产物”。

原日本京都大学久松真一教授以禅宗的理论为基础,将日本茶道艺术的本质归纳为:自然、空寂、简约、朴素、自然、脱俗、寂静;物、人、场所三要素,构成了茶道的主题思想。茶禅一味,关键在于“悟”,因茶悟禅,因禅悟心,茶心禅心,心心相印,达到一种涅境界。茶在于饮,禅在于参,参禅如品茶,品茶可参禅。茶禅一味,所寄托的正是一种恬淡、清静的茶禅境界,一种古朴、典雅、淡泊的审美情趣。

日本茶道的要义就是要对日常生活加以艺术化,即强调对生活的超越。正如周作人所说的那样:“日本茶道有宗教气,超越矣,其源盖本出于禅僧。”日本茶道讲究茶禅一体,并在此基础上追求恬静悠闲的情趣。日本茶道的形成一开始就与禅密切相关。日本禅僧不仅是中国茶的引种者,也是日本茶道的创立者。日本茶道形成的重要人物,如村田珠光、武野绍鸥、千利休等,大多数都对禅宗有较深的研究。村田珠光原本就是一个禅僧,他将禅的精神与饮茶方式相结合,创建了“四叠半茶室”,确立了茶的根本在于“清心”的理论。武野绍鸥不仅学习禅宗,而且在禅宗的教义中制定了茶道的“法度”,成为后人的典范。武野绍鸥的“茶禅一体”、千利休的和、静、清、寂等,都是在此基础上的发展。“茶禅同一味,唯在空寂中”,武野绍鸥的这一座右铭证明了茶道的精髓,即和、敬、清、寂与禅的世界观、人生观是相通的。如此看来,茶道一开始就与禅宗结下了不解之缘。禅宗的“禅”,原意为“静虑”,可见“静”是禅宗的重要宗旨之一。寺院均在幽静的深山,禅僧们过着幽闲自在的生活。禅宗主张生活清静寂寥,避尘世之喧嚣,求丛林之宁静,除人间之烦恼,得心灵之静谧。茶道也汲取了禅宗的这种追求恬静幽闲的性情。茶道的创立者们,无论是武野绍鸥还是千利休,他们都要求在茶会中贯穿幽闲、恬静的意境,要求人们在茶道的仪式过程中寻找和体验禅的那种枯寂的精神。因此,在日本的茶道中,不仅茶室的设置应闹中取静、典雅静谧,而且茶会的气氛也要肃穆安适。人们在百忙之余,悠闲地坐在与尘世相隔绝的茶室中,听着炉子上水沸腾的声音,看着茶师们优雅的点茶姿态,体味着奔波的人生中难得的片刻宁静与休闲,简直是一种高雅的享受。“禅与茶道的相通之处,在于对事物的纯化。这种纯化,在禅那里是靠对终极实在的把握来完成的,在茶道那里则是靠以茶室内的吃茶为代表的生活艺术而实现的”。日本著名的禅学家铃木大拙的话简洁明了地指出了禅与茶道、生活之间的关系。

日本茶道是一门修身养性、立身处世的人生艺术,是一种生活的智慧。在寂静的氛围中,茶人静静地点茶品茗时,茶禅一味,茶禅一体,天地无限之禅机即涌动于茶人的体内。随着茶事的进行,茶道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崭露其本来面目。这种在时空中进行,并一直流动着的艺术,就如舞蹈一般。

结语

禅茶文化论文篇7

禅是一种修行方法,寺院是出家人的修行场所,在禅门中借由各种公案教导众生修行不离生活,于生活中悟道。喝茶是件简单、纯朴的平常事,如何专注于当下,不为外境所转。契悟当下的念心,来帮助人将心放下,从喝茶中体悟深沉的禅境,得到一刻的悠闲。

然而,禅并不始于佛教,而是源于古印度的瑜伽术,瑜伽为梵文“yoga”的音译,为“结合”、“相应”的意思,即以通过静坐、调息等方法来控制自己的心理活动,期使精神专注,达到人神(个体意识与宇宙精神)相应冥合之境,而实践瑜伽修行时所注重的精神专注、呼吸控制等做法,许多都与佛教提倡的禅定相近似。因此,禅并不等同于佛教。禅也不是佛教的专利,不是只有佛门中人才可学禅。

禅茶文化论文篇8

每个活着的人都会有他的思想情感、人生追求、审美情趣等,这正是人不同于一般动物的特征所在,也正是人类文明不断走向发展的动因所在。人生情怀,就是人的一种心理趋向,包括对人生目标、审美情趣、处世方式、生活方式、生活态度、人生态度等的一种混合趋向。人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社会背景下会有不同的人生情怀。人生情怀又反过来影响一个人的生活态度、生存方式和人生追求等。不同的学养、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经济状况和政治地位等,都会影响人的人生情怀。

(二)禅

禅是佛教中国化的结果,是佛教的老庄化,也可以说是老庄思想的佛教化。关于惮,已有很多的研究和很多深入的认识。(1)众所共识的是:禅本为瑜伽修习的高级阶段,后为佛教吸收,成为佛教禅宗的一种修持方法。禅宗是大乘佛教在中国衍生出的一个宗派,以静虑和高度冥想作为超度救世的法门。禅是一种生命体验。“由‘禅’这种生命体验所达到的禅境,则是一种心灵境界、生命境界与审美境界。禅宗美学是生命美学,它始终关注活生生的人的生命活动,探索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存在方式及其价值。它认为审美体验活动乃是一种任运自适、去妄存真、圆悟圆觉、圆满具足的生命活动,一种活生生的人的最高生存方式。”(2)禅宗的特点是:①直指人心,不立文字,见性成佛。②禅宗肯定现实生活的合理性,认为人们的日常活动是人的自然本性的表露,洋溢着禅意,人们要在平平常常的感性生活中去发现清净本性,体验禅境,实现精神超越。③禅宗是继承道家,又超越道家。(3)禅宗的出现,“使中国佛教摆脱了印度佛教的束缚,建立起符合中国文化的特色,吸引并接纳中国文人、劳动大众参与的新型佛教思想体系,使之成为具有中国人文情怀的新兴宗教。禅宗的出现与理论上的突破,标志着中国佛教终于完成了由出世到入世、由宗教到现实、由佛国到人间的重大改革,彻底改变了佛教的禅学观念和理论导向,……对于推进我国佛教的现代转型,以适应现代社会的科学发展,现代人的生活实际和心理状态,有着积极的意义。”(4)

(三)皎然其人皎然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诗僧,他的著名并不是因为他留下了什么高深的佛学理论、佛学著作,而是因为他的佛学修为、他的诗、他的诗歌理论、他与“茶圣”陆羽的友谊等。关于皎然的记载,所留下的资料不多,除了他自述生平性质的诗《妙喜寺达公禅斋寄李司直公孙房都曹德裕裴从事方舟颜武康士骋四十二韵》之外,还有北宋欧阳修的《新唐书•艺文志》、宋晁公武撰《郡斋读书志》等的简单记载:一是他的姓氏、家世:皎然,字清昼,姓谢,湖州人,谢灵运的十世孙,居杼山;二是他与颜真卿的友谊:颜真卿在苏州为刺史时,曾招集一些文士编撰《韵海境源》,皎然参与其中;三是唐贞元年间集贤院收藏他的文集,曾为湖州刺史的于纃为其文集作序。四是其著作有《诗集》十卷。宋释赞宁《宋高僧传•唐湖州杼山皎然传》对皎然(特别是其入佛门后)有较多一些的事迹记载。元代辛元房的《唐才子传》、明代董斯张《吴兴备志》等对皎然的记载也都不多。所能了解的是:他在年青时曾致力于科举功名,但科举落弟,云游四方,博访名山,曾入道家,中年(35岁左右)时在杭州灵隐寺出家,安史之乱后正式剃度出家,与当时湖州、苏州一带的名僧齐己、灵澈来往较多,并与当时苏州、湖州等地的官员和文人如颜真卿、袁高、韦应物、李冶、陆羽等有很好的交往。从宋代至今,学者们给予了皎然在诗歌创作、诗歌理论方面较高的评价。当代的学者们对于皎然在中国茶文化方面的贡献也给予了很高评价,对于皎然最早提出“茶道”一词,对于皎然对陆羽在茶学方面贡献的扶持,都有很高评价。(5)重复已有的研究没有多少意义。本文旨在解读茶在作为诗人与僧人的皎然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情怀。

二.在茶中求禅、悟禅、享受禅

(一)禅的情怀

天资聪颖、秉性与气质自幼就与众有所不同的皎然,自幼就有“道”的秉赋,宋代僧人赞宁在《宋高憎传》中所说:“幼负异才,性与道合,初脱羁绊,渐加削染。”(6)即皎然自幼就有着避离现实世界的情怀。但作为一个受过中国传统教育塑造的读书人,并且有着较深厚传统家学传承的读书人,总是脱离不了追求科举功名的情怀,“所谓长裾曳地干王侯”,他到京师以诗歌交接公卿大夫们,他的文才得到公卿大夫们的称赞,《宋高憎传》中说:“其兼攻并进子史经书,各臻其所极,凡所游历京师则公相敦重。”虽文才超群,但还是科举落第,他秉性中的“道”性便成了他主要的情怀,他浪迹江湖,求仙问道,战争的狼烟使他感悟到佛的世界里将会是一个更好的寄托,于是“安史之乱”后他在杭州灵隐寺正式剃度出家了,从此,他在禅的世界里了度过了他的一生。皎然出家后“禅”的情怀,反映在他所留下的诗与诗歌理论中。从皎然的诗中,我们可以看到:幽壑中孤寂的禅意,山野中极简单的“野饭”胜过人世间美味的“膏梁”:“却寻幽壑趣,始与缨级别;野饭敌膏梁,山楹代藻棁。”(7)用禅的情怀去感受的现实世界与凡人感受的现实世界是多么不同!湖州的苕溪草堂所处的环境,在常人的眼中无非是山青水秀,但在皎然的眼中却是处处充满禅意,无论是洁净的天空,还是平野中的花,还是天空中的白云、山中的石头、野外的竹子、幽幽月光映照下的石壁、乃至东风吹拂下的梧桐与杉树等:“境净万象真,寄目皆有益。原上无情花,山中听径石。竹生自萧散,云性常洁白。……外事非吾道,忘缘倦所历。中宵费耳目,形静神不役。色天夜清迥,花漏时滴沥。东风吹杉梧,幽月到石壁。此中一悟心,可与千载敌。”(8)不是心中有禅就不可能有笔下的禅境!即使在回答朋友们的书信中,皎然所展示、所告知的还是那禅境的美妙。在他那著名的《答俞校书冬夜》中他以禅境引相约:“月彩散瑶池,示君禅中境。真思在杳冥,浮念寄形影。遥得四明心,何须蹈岑岭。诗情聊作用,空性惟寂静。若许林下期,看君辞簿领。”在《答郑方回》诗中,同样告知朋友的是那空明、闲淡的禅境是多么美妙:“是时寒光澈,万境澄以净。高秋日月清,中气天地正。”至于在寺院环境内,那更是洋溢着禅的情怀。在《宿法华寺》中写道:“心与空林共杳冥,孤灯寒竹自荧荧。不知何处小乘禅,一夜风来闻诵经。”空寂、悠远、孤寒的禅境中诵经的声音随夜风飘来!皎然享受着这种禅境!在《送清凉上人》中写道:“何意欲归山,道高由境胜。花空觉性了,月尽知心证。永夜出禅吟,清猿自相应。”花空了、月也尽了、杳渺的夜里,清猿的啼叫伴随禅吟,对于常人而言那将难于久耐,对于皎然却是享受!这便是心中有禅,心与境共合于禅!在《陪庐中丞闲游山寺》中同样描写了这样一种孤寂、清幽、远离现实世界的禅境:“野寺出人境,舍舟登远峰。林间明见月,万壑静闻钟,拥烛明山翠,交麾云水容。如何股肱守,尘外得相逢。”没有禅的情怀哪来这充满禅意的诗句!皎然的诗充满禅意,表现在他的大多数诗中,即使是与友人的酬唱之作,也仍然如此。他的诗之所以总是表达禅的意境,正因为他心中有着禅的情怀,他总是在现实世界中去体悟出禅、享受禅!这正是一个禅学修为高深的的僧人与常人的不同!不仅如此,他还在他的诗歌理论中贯注了禅的情怀。皎然曾著有《诗式》五卷、《诗评》三卷、《诗议》一卷,是中国诗歌理论史上的重要著作,他首次提出了“诗境说”,实际上就是主张诗中要有禅境、要表达与营造禅的意境:秋天里、远离人迹的竹寺中,“夜静赏莲宫,古磬清霜下,寒山晓月中”,从而“诗情缘境发”,即诗情的产生正是这种禅境!皎然描述了诗境应有的状态:“静,非如松风不动,林纅未鸣,乃谓意中静。远,非谓淼淼望水,杳杳看山,乃谓意中之远。”即要使诗中之境能使人的心达到宁静、渺远,这就是诗境!皎然的诗歌理论是以仍然禅的情怀为立论!

(二)茶禅一味

皎然留下了470多首诗,其中有近25首与茶有关,是唐代诗人中写有较多茶诗的诗人。皎然的茶诗充溢着他禅的情怀,“茶禅一味”反映在他的茶诗中。①茶诗中体悟禅、享受禅。《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是皎然著名的茶诗,表现了皎然与常人不同的情怀和独特的审美情趣:常人爱喝酒,不知茶是那么香!实际上,皎然远不止是表达一种对茶香的享受,而是感受到这种远离世俗的环境中品茶的禅意,才觉得茶特别香,他要赞美的不仅是茶香,而是这种环境中禅的韵味,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与舒坦:“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没有禅的情怀,哪有这样充满禅意的茶诗?《饮茶歌送郑容》一诗,学者们都认为反映了皎然深受道家思想影响,诗中所说的“丹丘羽人”、“名藏仙府”、“骨化云宫”、“云山童子”、“金铛”“香炉”都是道家术语,不可否认,道家思想对皎然的深刻影响,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禅的情怀深藏于皎然心中,在这样一首表达道家生活情怀的茶诗中,仍然深藏着禅的情怀:“霜天半月芳草折,烂漫缃花啜又生。”禅的韵味交织在道家境界的追求中!《对陆迅饮天目山茶因寄元居士晟》一诗,皎然直白地谈到饮天目山与享受禅有异曲同工之妙:“喜见幽人会,初开野客茶。日成东井叶,露采北山芽。文火香偏胜,寒泉味转嘉。投铛涌作沫,著碗聚生花。稍与禅经近,聊将睡网赊。”煮茶、饮茶便想到了采茶的那种清新之境。《白云上人精舍寻杼山禅师示崔子尚何山道人》一诗,本来是写听泉、品茗,但通篇描述的却是禅境:“望远涉寒水,怀人在幽境。为高皎皎姿,及爱苍苍岭。果见栖禅子,潺潺灌真顶。积疑一念破,澄息万缘静。世事花上尘,慧心空中影。清闲诱我性,遂使烦虑屏。许共林客游,欲从山主请。木栖无名树,水汲忘机井。持此一日高,未肯谢箕颍。夕霁山态好,空月生俄顷。识妙聆细泉,悟深涤清茗。此心谁复得,笑向西林永。”远离了现实世俗世界,禅的境界、禅的享受是多么隽永!《往丹阳寻陆处士不遇》并不是一首谈品茶感受的诗,却是反映两茶人间真诚友谊的诗,往往学者们也归之为茶诗。这首诗表达的是皎然寻访好友陆羽未遇的惆怅,但皎然却是用禅的情怀在描述周围的环境,以至于通篇充满萧瑟而悠远的禅意:“叩关一日不见人,绕屋寒花笑相向。寒花寂寂偏荒阡,柳色萧萧愁暮蝉。行人无数不相识,独立云阳古驿边。风翅山中思本寺,鱼竿村口望归船。归船不见见寒烟,离心远水共悠然。”尽管有着浓浓的惆怅,但意境多么深远、明净!没有禅的情怀,那来这种禅境的描述!茶禅一味在皎然茶诗中。②“茶道”一词的意蕴。中国的“茶道”一词,最先由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诗中提出,这是学术界的共识。“茶道”一词的意蕴倒底为何?皎然没有阐述,本来皎然也写有一本诗著作,但已失传。我们只能从皎然现存的诗文中去领悟。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皎然描述饮茶所得到的既是道的境界也是禅的境界:“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通过饮茶,他进入到了很愉悦的禅的境界。因而,皎然所说“茶道”便是体悟禅、享受禅之道。这和皎然在他的其他大多数诗文中所表达的禅的情怀是一致的。茶禅一味,表现在皎然对“茶道”一词的提出。

三.人间友情纯粹如茶

皎然中年出家,成了一名僧人,作为出家之人本该游离于现实俗世之外,但他却是一个爱交游、酬唱之人,在他的《杼山集》十卷中,皎然所提到的人物大约有300多人,有官员、僧人、处士、道士、文人等,似乎各色人颇多。但其中一大特点是这些人都是有学养的文化人,所以唐代福琳和尚在《唐湖州杼山皎然传》中说:“昼生常与韦应物、卢幼平、吴季德、李萼、皇甫曾、梁肃、崔子向、薛逢、吕渭、杨逵,或簪组,或布衣,与之交结必高吟乐道,道其同者则然,始定交哉!”

皎然虽然是佛门中人,但他接受的是禅、是禅宗,禅宗与禅都不否认现实世界,而是肯定现实世界,只是寻求精神上超脱现实世界,所以有些学者认为禅宗是老庄佛教化或佛教老庄化。皎然正是一个禅学修为很高的僧人,他始终以禅的情怀、禅的心态与现实中人交游、酬唱、文会等,尽管与现实中人有很多交往,但始终保持精神上的超脱,这就形成了他与现实世界友人间纯粹如茶的友情。许多实例可说明这一点。

颜真卿是唐代名臣、一代大儒、著名书法家,他在湖州任上5年(大历八年至十二年即773年至777年),他在湖州举行了一些重要的文化活动,如集合湖州的文士们编订了《韵海境源》,召集文士们宴集游赏等。皎然与颜真卿有着很密切的交往,留下来的酬唱之诗达22多首之多,这20多首诗反映了他们之间纯粹如茶的友情。如《五言奉酬颜使君真卿王员外圆宿寺兼送员外使回》中所写无非是早晨行走在干净的石路上,夜晚听细细泉声,禅境般无世俗干扰的环境里,遥望长路,怅望空林。诗中的意境无世俗气习,显现了他们干净、纯粹如茶般的友谊,以及高雅的情趣趋向与超脱的生活情怀。《五言春日陪颜使君真卿皇甫曾西亭重会韵海诸生》中所写还是禅意的境界:风吹着树木,洁净的天空没有云片,青翠的山峰下溪水潺潺流淌。皎然根本没有描述他们是如何相会,只是宣染一种禅境,没有任何的世俗气,从中可知,他们的情怀与友谊是多么纯粹!

韦应物是中国唐代著名山水田园派诗人,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唐德宗贞元四年即788年七月受命至唐德宗贞元六年即788年底)是在苏州刺史任上度过,最后卒于苏州。韦应物在苏州期间,皎然与之有过很好的交往,宋代朱长文撰《吴郡图经续记》卷上的《牧守》记载:“若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亦可谓循吏,而世独知其能诗耳。韦公以清为唐人所重,天下号曰‘韦苏州’。当贞元时为郡于此,人赖以安,又能宾儒士,招隐独,顾况、刘长卿、丘丹、秦系、皎然之俦类见旌引,与之酬唱。”另据宋范成大撰《吴郡志》卷四十二《浮屠》记载韦应物与皎然交往的故事:“僧昼,字皎然,吴僧也。工律诗尝谒韦苏州,恐文体不合,乃苦思作古体十篇为贽,韦殊不称赏,昼失望明日写其旧制以献,韦吟讽叹味不释手,因语昼云:‘师几失声名,不以所工见投,而猥希老夫之意,人各有所得,非卒能致。’昼大服其精鉴。”韦应物撰《韦苏州集》十卷中有一首评皎然的诗即《寄皎然上人》:“吴兴老释子,野雪盖精庐;诗名徒自振,道心长晏如。”皎然也曾写《答苏州韦应物郎中》评价韦应物。他们之间的故事表明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很纯粹的,他们以共同对诗歌的爱好,以互相对个人品格的仰慕而结下友谊,如茶水般高雅、纯洁,超脱了世俗习气。

禅茶文化论文篇9

中图分类号:B9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6176(2016)01-0026-05

中国佛教协会前会长赵朴初居士(1907-2000),斋号“无尽意”,人称“赵朴老”,不仅在佛学上造诣深湛,而且在书法和诗词上堪称圣手。终其一生,赵朴老对赵州从谂禅师都非常佩服,在《赵朴初韵文集》[1]中留下了不少体悟和赞叹赵州禅师“吃茶去”的诗词。

赵州从谂禅师“吃茶去”的公案非常有名。据说有两位参访者慕名来到赵州禅师晚年驻锡的观音禅院,赵州禅师问:“上座曾到此间否?”其中一位回答说:“不曾到。”赵州禅师对他说:“吃茶去。”再问另一位:“那一人曾到此间否?”另一位回答:“曾到。”赵州禅师依然对他说:“吃茶去。”观音禅院的院主大惑不解,于是就问赵州禅师:“和尚,不曾到教伊吃茶去即且置,曾到为什么教伊吃茶去?”赵州禅师喊了一声:“院主。”院主随声答应了一下,赵州禅师对他说的仍然是那一句话:“吃茶去!”[2]88

这则公案充分体现了禅宗丛林中“禅茶一味”之旨。赵朴老非常喜欢这则公案,将其奉为参禅悟道的典型,对之屡致赞叹,时常形诸自己的吟咏之中。

一、赵朴老对赵州禅师的服膺

丛林中盛传“赵州八十犹行脚”之语,这无疑是对赵州禅师勤于参访善知识的称扬和赞叹。赵州禅师髫年出家,足迹所至,遍及南北,在许多地方都留下了参访的公案。作为中国佛教协会成立以来最为重要的领袖人物,赵朴老巡游各地,时常会想到这里曾经是赵州禅师的云游之地。

譬如,赵朴老在游览峨眉山时,曾经模仿赵州禅师不到极处。1960年11月,赵朴老视察四川等地的佛教状况,趁机游览普贤菩萨的道场峨眉山,至半山而回,写下《忆江南・峨眉山纪游》五首,其五云:“天下秀,低首让峨眉。极处赵州登不到,我今亦复半山回。此意几人知?”作者自注云:“赵州禅师礼峨眉,至放光处,不登塔顶。僧问:‘和尚何不到极处?’师云:‘普贤法界无边。’”[1]91彼时赵朴老不过53岁,尚属强壮之年,因此其游览峨眉至“半山回”,绝对不是什么体力不足的原因所致,而是由于他想到了赵州禅师参礼峨眉的典故,领悟了赵州禅师所说“普贤法界无边”的玄旨,于是放弃了登峨眉山必至塔顶的执著,随缘而止。我们说,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固然属于“普贤法界”,但是,赵朴老为了佛教、为了众生而奋斗终身,又何尝有一时或一地不行于普贤境界之中呢!古德云:“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也许,这就是赵朴老当年在峨眉山上实地参悟赵州公案的体悟吧!

再如,赵朴老曾赋《赵州塔》一诗,真切地表达了对赵州禅师的景仰和崇敬之意。1986年5月,赵朴老到河北赵州县考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观音禅院,赵州禅师晚年曾驻锡之地,宋元时规模宏大、食指浩繁的丛林道场柏林禅寺,在经历了千数百年的风雨、硝烟与人事代谢之后,已经鞫为赵州县城之外的茂草,成为当地农民耕垦与放牧的地方,唯留下一座古塔,孤零零地矗立在夕阳残照之中。赵朴老睹物思人,诗思骀荡,仿佛看到了当年“杰出丛林”的赵州禅师,不胜感慨:“寂寂赵州塔,空空绝依傍。不见卧如来,只见三瑞像。平生一拂子,何殊临济棒。会看重竖起,人天作榜样。”[1]404对诗中“瑞像”,朴老自注云:“赵州参南泉。泉云:‘近从何处来?’师云:‘从瑞像来。’问:‘还见立瑞像无?’师云:‘不见立瑞像,只见卧如来。’”[1]414彼时赵州禅师虽然只是一个小沙弥,但已经在机锋迅捷中应答酬对自如,应答得体,由此可知其平生的机敏与智慧。如今朴老来游其人之化城,想见其人其事,既无法见到有“古佛”之称的赵州禅师,又不能拜访像南泉普愿那样的善于接引众生和教化弟子的大德高僧,只是在那座孤零零的宝塔之中,看到依然尚存的三尊佛像而已。经过了“”的残酷破坏,佛法凋零;改革开放之初,百废待兴,又怎能不令身为中国佛教领袖的赵朴老陡然生起对古代高僧的思慕之情呢!对诗中“拂子”,朴老自注云:“师寄拂子与王公云:‘若问拂子何处来,但云老僧平生用不尽者。’”[1]414寄拂子与王公,事在赵州禅师一化将毕、行将入灭之际,寓有赵州禅师嘱托王公护持佛法之意。朴老赋诗引此,显示出他对在赵州大地上重新出现像赵州禅师、临济禅师那样伟大高僧的殷切期盼。

又如,赵朴老曾在为恢复重建后的柏林禅寺殿堂撰写的联语中称述赵州禅师,希望柏林禅寺能够重现赵州禅师驻锡此地时的盛况。在赵朴老的关心和护持之下,经过净慧长老的多方筹谋和惨淡经营,柏林禅寺最终从茂草丛中得以恢复,崔嵬殿阁又重新展现出美轮美奂的雄姿。1992年柏林禅寺普光明殿落成,赵朴老应邀撰写楹联,挥笔写下:“本分事接人,洗钵吃茶,指看庭前柏树子;平常心是道,搬砖盖瓦,瞻依殿里法王尊。”自注云:“‘以本分事接人’、‘平常心是道’、‘洗钵盂去’、‘吃茶去’,皆赵州语。问:‘如何是佛?’答:‘殿里底。’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答:‘庭前柏树子。’问:‘人王尊耶?法王尊耶?’答:‘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1]755从对仗工整的字句中,从运用巧妙的典故中,我们可以很自然地体会出朴老对赵州禅师的景仰之意,体会出朴老希望荣任柏林禅寺方丈的净慧长老继承和发扬赵州禅师禅风的殷切盛情。1995年柏林禅寺观音殿落成,赵朴老再次应邀撰联:“大悲水饶益众生,信有胜因成就菩提果;海潮音返闻自性,当知是处不异赵州禅。”[1]755他希望,那些虔诚的善男信女们在礼拜观音菩萨的同时,也能对赵州禅师的禅法有所领悟。

赵州八十犹行脚,凡是在中国历史上佛法兴隆之地,几乎都留有赵州禅师曾经参访的佳话。赵朴老对《赵州语录》非常熟悉,曾对其进行过专门研读,对留存下来的赵州禅师的参访经历无不了然。同时,他作为中国佛教的领袖人物,为了恢复和振兴佛法,巡游过许许多多的已经恢复的寺院和有待恢复的旧址。这些巡游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成为朴老印证赵州禅法的良好机缘,使他对赵州禅师的服膺之情升华为充满禅悦和法喜的华美诗篇。

二、赵朴老对“吃茶去”的参悟

与同时代的临济义玄禅师以峻烈的机锋棒喝著称于世有所不同,赵州禅师非常善于从运水搬材等日常生活的“本分事”上指示参学者体悟“平常心”,因此展现出亲切、朴实、自然而又不失绵密细致的特色,这种禅风在“吃茶去”的公案中有着非常充分同时也是比较集中的体现。赵朴老对赵州禅师的禅风十分欣赏,深有体会,因而也很擅长在寺院用斋、人际交往和著作题词等琐事中参悟赵州禅法的宗旨。

赵朴老为人谦虚、平和,自弱冠慕道,即蔬食终身,即便是寻常茶饭,他也能从中参悟出赵州茶的禅味来。1959年,赵朴老作为中国佛教协会的领导者,到文殊菩萨的道场,即山西五台山考察当地佛教发展的基本情况。他运用诗词创作代替日记撰写,最终写成了十四首《忆江南》,其中有《碧山寺午饭》一首,就很好地展现了他从寻常茶饭中参悟出的赵州禅师的“禅茶一味”之旨。朴老词云:“清凉地,清福属僧家。至味蔬羹香积饭,深禅盐笋赵州茶。心地发奇葩。”[1]56五台山由于海拔较高,山顶长年积雪,四季清凉,故而又称清凉山,因此我们可以将词中所说的“清凉地”视为赵朴老对五台山的称谓;又,僧人断除尘缘,出家修道,灭除了世俗生活中的无边烦恼,心得清凉,因此我们也可以将词中“清凉地”视为赵朴老对佛教寺院的尊称。由于这顿斋饭是在五台山碧山寺吃的,我们有理由认为词中的“清凉地”同时兼有这两层意思。出家修道,可以享受佛法的清凉,故说“清福属僧家”。僧家的饭食称为“香积饭”,典出《维摩诘经》,因维摩诘居士到香积佛国请饭供养佛及众僧,后世遂将僧人饮食称为“香积饭”,汉僧自南北朝以来即行蔬食,并形成饮茶的习惯,遂有赵州禅师“吃茶去”的公案响彻丛林,故而赵朴老称自己在五台山碧山寺吃的这顿斋饭为“至味蔬羹香积饭,深禅盐笋赵州茶”。禅宗乃“心地法门”,若能于日常蔬食中“明心见性”,即为“顿悟成佛”,是为“心地发奇葩”。很显然,赵朴老在这首词中对碧山寺吃斋的参悟非常符合赵州禅师“吃茶去”的宗旨。

赵朴老积极参与各种社会活动,大力推动中国佛教的对外交往,亲手缔造了中日韩三国之间的“黄金纽带”,他在人际交往中对“吃茶去”的禅意也有深刻地领悟。1980年11月17日,日本曹洞宗大本山永平寺贯首秦慧玉长老以朝礼天童山祖庭的名义率众来华,事后在赵朴老的陪同下参访各地,二人多有唱和之作。期间在上海玉佛寺,秦慧玉长老为玉佛寺书写了高青邱《寻胡隐者》诗堂幅,又书写了摺扇数柄,分赠同人,赵朴老分得一柄,上面书写的正是赵州禅师“吃茶去”三字,也有人分得的扇子上写着“双龙争珠”四字。赵朴老对此颇有感悟,于是就写了两首诗送给秦慧玉长老。其一云:“随缘文字留珠玉,展扇闻声唤吃茶。渡水看花无一事,春风送到法王家。”[1]302高清邱,即高启(1336~1373),字季迪,元末明初平江路(明改苏州府)长洲县(今苏州市)人,因避难移居于吴淞清邱,故而号清邱子,明洪武元年(1368)入朝,授翰林院编修,纂修《元史》,未几辞职归里,以设馆授徒为业,洪武六年(1373),因受牵连,被腰斩于市。高启为当时著名的诗人,其《寻胡隐者》诗云:“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3]676语句虽然浅显,但却别有深意,如同禅诗一般,因而甚得禅师们的厚爱。秦慧玉长老为玉佛寺所书的堂幅就是这首诗。秦慧玉长老作为日本佛教界的著名高僧,其书法颇受人们的珍爱,而秦慧玉长老也十分慷慨,经常将自己的书法随缘赠送,得之者莫不视为珠玉。赵朴老得到的这柄摺扇,上面书写着“吃茶去”三字,朴老展扇之际,仿佛听到赵州禅师的这声招呼,因而感到无比地亲切,他真实地体会到,中国佛教界与秦慧玉长老为代表的日本佛教界的交往,就如同高启诗中所谓的“渡水、看花”一样,实在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外面虽然是冬天,但大家一起在佛教寺院中品茗谈禅,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们说,赵朴老与日本友人之间这种融洽自然交往中所蕴含的浓浓禅意,正是赵州禅师“吃茶去”三字所唤起的。

赵朴老德高望重,又很乐意与人为善,因而有不少著述家都希望获得朴老题词,以便借重其言。如,著名的茶叶专家陈彬藩先生将自己谈论茶叶的论文结集为《茶经新篇》,由香港镜报文化企业有限公司于1980年底正式出版。1982年,陈先生有缘拜会赵朴老,就拿出自己的这部著作,请赵朴老为之题词。赵朴老欣然命笔:“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1]354题词中所说“七碗”,出自唐朝诗人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茶》:“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年。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饮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赵朴老依据此诗认为,饮茶七碗可以达到最高的境界,饮茶一壶能够获得真正的旨趣,如此看来,与其忆持百千首偈颂,还不如像赵州禅师那样说一声“吃茶去”。赵朴老运用题词,很巧妙地将人们对茶叶的关注引向对禅的体悟,不仅极大地提升了中国茶艺的品位,而且有助于破除人们对茶叶享受的执著,从而保证中国茶艺的健康发展。上世纪初,净慧长老受命到河北赵州主持恢复和重建柏林禅寺,为了挖掘本地的文化资源,他重印《赵州禅师语录》,为此特地请赵朴老题词。就在1992年的春节这一天,赵朴老题写了《敬题》一诗:“平生用不尽,拂子时时竖。万语及千言,不如吃茶去。”[1]580赵朴老意在告诉人们,赵州禅师住世时通过慈悲化导和方便接引,给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佛教的经论虽然有万语千言之多,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吃茶去”这则公案。这既是对《赵州禅师语录》的概括,又是对众多佛教经论的鉴别,具有将“吃茶去”的禅法视为“终南捷径”的意味。

寺院用斋、人际交往和著作题词,都是非常普通的日常事务。赵朴老从这些日常事务中参究“吃茶去”的禅意,可以说深得赵州禅师重视“平常心”和“本分事”的真髓,体现了这位大德居士对禅宗心法的深刻而透彻的领悟和体会。

三、赵朴老对“吃茶去”的运用

赵朴老作为享誉海内外的佛教领袖,经常参加各种社会活动,他经常以此为契机,大力向社会各界推广赵州禅师“吃茶去”的公案,希望藉此给人们带来些许禅法的清凉。

1990年8月,全国性的茶叶社团组织中华茶人联谊会获准成立,赵朴老专门为之题诗表示祝贺,于是便产生了《贺中华茶人联谊会成立之庆》这首诗:“不羡荆卿游酒人,饮中何物比茶清?相酬七碗风生腋,共吸千江月照心。梦断赵州禅杖举,诗留坡老乳花新。茶经广涉天人学,端赖群贤仔细论。”[1]536诗文大意乃是劝诫人们,不要羡慕荆卿终日以酒与人相互交游。为什么这样说呢?朴老为此设问,各种饮料之中,什么饮料比茶叶还能让人保持头脑的清醒?喝酒多了烂醉如泥,而喝茶多了不仅产生飘飘欲仙的,而且还能继续保持头脑清醒。当年赵州禅师举起禅杖,招呼参访者“喝茶去”,由此唤醒了愚痴的迷梦;坡煮茶时看到茶乳翻腾如花,顿时大受启发,诗思如涌泉一般喷薄而出,帮助他度过了艰难的流放生涯。茶叶杂志的编撰涉及到水土、气候、土壤等各种自然因素及栽培、松土、除虫等各种人为因素,因而需要诸位执事人员下大力气进行专门深入地研究。赵朴老的这首诗提到了赵州“吃茶去”,自然会引发饮茶者对这则公案的关注。

1992年6月,赵朴老南下广东,考察深圳佛教,虔诚的佛教居士、香港影业大佬、嘉禾公司的创办人蔡永昌先生与夫人嵇慧枫女士闻讯前来拜会,赵朴老以所携雨花石及绿牡丹茶叶相赠,并赋诗云:“志公说法点顽石,赵州谈禅待吃茶。千里赠君兼二妙,金陵灵气洛阳花。”[1]590志公,即南朝梁陈时期的高僧宝志禅师,他弘化金陵,由于善于讲经说法,曾感化得顽石点头,因而使南京的石头都沾染了佛法的灵气;而赵州禅师在与人谈禅的时候,经常指示参访者“吃茶去”。朴老自北京远来深圳,决定将两种奇妙的宝物同时赠予二位著名的护法大居士,即意味着听法开悟的南京名石雨花石和荣华富贵的洛阳牡丹花。此二物即便名贵,但对蔡氏夫妇这样的人家来说,却也谈不上什么稀奇,但经过赵朴老这么引经据典的开示解说,顿时具有了非常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宗教意义,而赵朴老的诗文和书法亦足以传世不朽,而且其间还寄寓着赵朴老对于他们在参学和护持佛法时勇猛精进的殷勤期盼,必然使蔡氏夫妇铭感于心,甚至可以起到千经万论都难以企及的鼓励作用。

1994年3月底,赵朴老南下金陵,晤会来宁探母的星云大师,期间也乘机与江南的高僧大德聚谈,共商中国佛教的发展大计。4月4日,苏州西园戒幢律寺的方丈安上大和尚前来会晤,顺便给赵朴老带来了碧螺春新茶。平素喜欢饮茶的赵朴老对此十分感激,他特意赋词答谢安上大和尚,调寄《忆江南》,词云:“殷勤意,新茗异常佳。远带洞庭山色碧,好参微旨赵州茶。清味领禅家。”[1]647赵朴老并于词下自注云:“茶叶即摘、即焙、即用,味特清纯。怀素帖:‘苦笋及茗异常佳。’”[1]648清明节之前采摘焙制的苏州名茶碧螺春由于产量极低,因而十分珍贵,安上大和尚对赵朴老极为尊重和爱戴,故而赠之与赵朴老。赵朴老是精通此道的行家,他从这“即摘、即焙、即用”、“味特清纯”、“异常佳”的“新茗”之中,立即感受到了安上大和尚的殷勤情谊,终于找到了那种置身风景如画的洞庭山中的感觉。他心领神会地告诉送茶人:正好可以通过品味这种茶香,来参悟赵州“吃茶去”公案的微妙意旨,如此清香之味绝对领袖禅家群伦。在笔者看来,这末后一句“清味领禅家”,既是对安上大和尚所送新茶碧螺春的欣赏,更是对赵州禅师“吃茶去”的赞叹,同时也含有与同参道友相互激发精进、共同策励道心的诚挚之意。

1997年11月14日,赵朴老来到无锡小灵山,考察大佛事宜。小灵山在唐宋时期有一座祥符禅寺,香火十分兴盛,但元代以后就湮为废墟,如今古寺重光,住持大和尚茗山长老拿出题名册来请赵朴老留下墨宝,赵朴老挥毫立就:“昔来叹坏空,今来喜成住。欲招唐宋贤,来此吃茶去。”[1]716赵朴老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当时目睹一片荒墟,令他感叹世间诸法皆为无常,凡有所作,莫不归于坏灭与空无;但如今故地重游,却见到殿堂崔嵬,名蓝又一次重新建成。朴老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召集唐宋时代的高僧大德与贤士大夫,一起到此吃茶,同时参究“吃茶去”的禅意!茗山长老曾在武昌佛学院从学于太虚大师,是人间佛教的忠实实行者。赵朴老“到此吃茶去”的词意,透露出他对茗山长老恢复名蓝古寺的充分肯定,对群贤毕至此地以重现唐宋时期辉煌的期许和信心。

自赵朴老入灭迄于今日,已经有15年之久。赵朴老在世的时候,还很少有人会将饮茶和参禅联系起来;如今,“禅茶一味”的说法被广为接受,成为禅客和茶人共同享用的精神财富,正在帮助尘劳中的人们清除内心的烦恼和疑虑。赵朴老所撰写的这些关于赵州禅师“吃茶去”的诗词,无论是在唤醒历史记忆上,还是在推广宣传禅学上,都发挥了非常重大的作用。因此笔者认为,这些吟咏赵州茶的诗词寄托了赵朴老的无尽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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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茶文化论文篇11

紫砂壶的制作是宜兴陶业兴盛发展过程的一个必然产物。制壶名手名家的出现,是宜兴代代陶瓷智慧薪火相传的结果。现存紫砂壶文化方面的第一本专著———明代周高起所撰《阳羡茗壶录》中记载了“富贵土”的传说。传说是一位“始陶异僧”指点了黄龙山上的“五色土”,宜兴土地上的人们以抟土制陶为业,过上了富庶的生活:“有异僧经行村落,日呼曰:‘卖富贵土。’人群嗤之。僧曰:‘贵不要买,买富何如?’因引村叟,指山中产土之穴去,及发之,果备五色,灿若披锦”。从始陶艺僧的传说,我们不难发现,紫砂壶的诞生,从原料的发现上就显示了与佛家的密切关系。江南佛事兴盛,在有关紫砂陶的传说中,紫砂壶的传说更是与佛教密切相关。周高起《阳羡茗壶录》载:“金沙寺僧,逸其名,闻之陶家云:僧闲静有致,习兴陶缸瓮者处,搏其细土,加以澄练、捏筑为胎,规而圆之,刳使中空,踵传口柄盖的,附陶家穴烧成,人遂传用”。后,此书又载,儒士吴颐山居士读书于寺庙中,陪读书童供春窃仿老僧心匠,“淘细土抟坯,茶匙穴中,指掠内外,指螺纹隐起可按,胎必累按,故腹半尚现节腠,视以辨真”,学得制壶之技艺,遂传天下。现代学界,对供春其人考证未有统一观点。现今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中所藏“供春款树瘿壶”,真赝亦未有定论。昌迦禅师在《禅宗的指纹-紫砂茶具》中针对博物馆所藏的树瘿壶上精细的仿真树文指出:“这树瘿壶乃是后代对供春手捏壶的不合理仿制品,原本异僧教给供春捏制过程中所天然留下的周身纹理,因为现代制作工艺的改变而不得其解,终而以主观划线方式误解了捏纹所具的天然肌理,我批评说:是后代围坯打墙法工艺代替了异僧和供春特有的捏筑法工艺,造成这把供春壶不伦不类的仿制结局。我们应了解到:不在壶身划刻线纹,壶身捏制所留下的天然隐约线纹,才是真正的供春艺术特色,一旦去做夸大表现必成矫饰”。禅师认为参禅修行要从根本入手,“不立文字,不离文字”,“真净”修行。紫砂与佛教渊源甚深,儒学之吴士与供春壶,似乎也印证着无茶不文人,茶与壶文化的密切关系。清《阳羡名陶录》的作者吴骞,不但把金沙寺僧列在紫砂“家溯篇”之首,还撰诗云:“金沙泉畔金沙寺,白足禅僧去不还。此日蜀冈千万穴,别传薪穴祀眉山。”

二.历代流传下来的壶式中以佛教题材呈多元化体现

从历史发展演变来看,紫砂壶艺之风格带有较为明显的时代特征。明代淳朴古雅简洁之美,清代华丽妍媚工巧之美;近代简练大方古典之美;现当代技艺综合创新之美。数百年来,紫砂艺人们以紫砂材质优良的可塑性及其烧成后特殊的肌理、色彩,创造了大量的紫砂壶及其雕塑、法器等佛教艺术之作,展现了紫砂陶的无穷魅力。尤其是紫砂壶的创造中,以佛教文化元素的多种主题,彰显了佛文化内涵,受到了人们的喜爱。紫砂壶作为茶禅文化的物质载体,受到了茶道与禅道的双重影响。在明代最早将佛教元素引入紫砂壶造型的是明代万历年间李茂林制作的“僧帽壶”。“僧帽”是出家僧人所佩戴的帽子。其造型壶体呈扁圆状,壶身贴有八瓣莲花瓣,壶流短直,嵌盖,飞把,扁圆纽。其后,明代时大彬所制的“僧帽壶”,造型迥异。壶体呈为六方,壶流一侧高起,呈鸭嘴状,壶肩上立五朵莲瓣,呈帽冠状。嵌盖,壶纽为花蕾圆球形有五条筋纹与壶身呼应。吴梅鼎《阳羡茗壶赋》曾赞时大彬僧帽壶曰:“刻桑门之帽,则莲叶擎台”。李茂林与时大彬所造之僧帽壶壶式区别较大,其后,造壶名手在此基础上,又不断发展,创新,创造了多种式样的僧帽壶。万历壬子年住持普陀珞珈山白华庵的释如曜收藏金石、书画、文玩、茶具。他不但爱壶、藏壶,还定制砂壶,撰壶铭。如,在赠给天然禅师的卧轮紫砂大壶上铭:“清人树,涤心泉、茶三昧、赵州禅。佛生日、丙申年、释如曜铭、赠天然”。这则壶铭切茶切禅,与撰铭者、受赠者身份均符合。清代溧阳县令陈曼生开一代文人壶之风气,“阿曼陀室”的紫砂创作群体,在紫砂造型、铭文方面,集诗书画印于一体,文人与制壶名手联袂合作,给紫砂注入了文化活力。如,著名的曼生壶十八式中的唐井壶即是取材于溧阳零陵寺中的唐井之井栏造型。状若农家斗笠造型的箬笠壶,壶铭:笠荫暍,茶去渴,是二是一我佛无说。意思是,斗笠能够遮阴,防止太阳的暴晒,茶能够去烦涤暑,这究竟是一回事,还是两回事呢?菩萨没有说。此壶铭文既切壶又切茶(“茶去渴”),充满了禅机玄语。又如,“青山个个伸头看,看我庵中吃苦茶”(曼生铭,杨彭年制大壶)。明清时期的紫砂壶,其壶式多变,从自然山水、花木虫鱼、旁门工艺中均汲取创意,或简约规整,或诗词铭文,尤其是关乎佛教题材者,在器型变换中禅风佛意浓浓,壶式“以形写意”彰显禅茶精神。近现代的紫砂壶设计与主题取材自佛教文化内容的更是多种。如摹古经典的僧帽壶(顾景舟、曹婉芬、葛陶中等),佛海容天壶(吕尧臣)、释尊壶(鲍志强)、禅意系列如百衲、菩提(吕俊杰)等。另外,还有禅师与书画艺术家刻绘有多种禅画、禅语的紫砂壶等等。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居士,精研佛学,德高望重。曾在1994年来宜兴问壶。赞有:“精思巧手,茶道文心”,“陶都建,北宋已知名,坡老归来曾买宅,陆羽于此著茶经,佳话说宜兴。”朴老的咏茶绝句现在更是被当今的制壶者铭刻于壶上:“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味。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紫砂壶是文化元素之载体,佛教文化题材运用之广泛,使人们在品茶之时,不仅能观壶有悟,还能在此尊宝壶之上启迪禅思妙悟,紫砂壶实在是修佛者必备之器。以“本山之土砂,发真茶之色香味”。紫砂壶因茶而生,茶在壶中能真实的展示茶性中最美的一面。以茶修行,品茶读壶,佛禅元素内涵的壶式及其铭文贯穿茶事活动的整个过程,饮罢茶汤,视线停留在壶上,那些禅语机锋令人顿悟。清茶与砂壶,乃清净人心,归于素朴平常的良药。

三.壶道精神:真、朴、和、容之圆融统一

紫砂壶以其裸胎质朴之态,素面素心的美学语言,展现其材质之美、造型之美、装饰之美的美学特征,以奥妙无穷的触觉、视觉之美引人思悟。紫砂壶肌理细腻,色泽澄净、圆润如玉,古拙素雅、简净耐品的美学意蕴禅意浓厚。一把壶上综合呈现了书法、篆刻、绘画、壶铭等精妙的装饰之美,令人生闲远之思。一把壶,何以能成为坚守壶道的好壶?笔者认为,是制壶者坚守了“真、朴、和、容之圆融统一”的造壶精神。以此种精神入壶,方能于茶禅中相得益彰。真,以恭敬真诚之心造壶,选真材实料的紫砂矿土为料;朴,含蓄而内敛,肌理呈现质朴之态;和,以平和之气入壶,壶身、把、流嘴、的盖、壶足、壶身等壶之造型和谐美妙;容,盛茶储水、包容茶叶之精华、方便泡茶者取用,亦有兼容之意。作为紫砂壶艺术,通过紫砂陶土材料及其装饰物作为载体,以静态呈现,动态欣赏,是线条、块面、色彩、体量、空间的立体有机的统一造型艺术,表现四维时空。抽象地看,还是线条的变幻,从砂壶的造型线条上,我们不难读出中国书法线条运动的意蕴。作为造物之道中的紫砂壶艺术之道,它讲究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体现着中华文化的基本精神。在通过紫砂工艺实现从矿土到器物的过程中,紫砂壶以“方匪一式,圆不一相”的造型、独具特色的材质、手工技艺的表达、窑火的烧成、人们的使用养护、收藏陈设等彰显出丰富的美学内涵和文化价值。人们大多是通过饮茶活动引发了深入探索紫砂茶具的兴趣。一次茶事活动之后,在回味茶汤之余,自然会对茶桌上的茶具多作留意。而充满灵气的,富有艺术文化含量的茶具则一定会被人们欣赏、珍爱。那种既重泡茶功能,又重艺术审美的紫砂壶则一定是壶中佳品。

四.坚守壶道与弘扬禅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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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两幅泼墨画“乖乖狗”特别引人注目,形象逼真,幽默可爱。他看我注目细品,便介绍说:“我的泼墨画与旁人不同,旁人泼画,事先有思维,有目的。我的泼墨画事先没有思维、没有目的,墨泼下去,成什么算什么,但要有眼力,像做根雕一样,先看像什么,再去雕琢。作画痛快,泼墨后掌拍、拳打、指点一番就成了,我主张缘分,有缘天相助,画从墨中生,这和学拳一样,要随对方,主观服从客观,进而达到主客不二的地步。画要虚实相互利用,拳要根梢对换。画中黑白互助才形成图像,拳要根梢对换才能自身与对方平衡。书法要力灌笔尖透于纸背;做拳要腕力大于身躯,才能在自身平衡下再打破双方之平衡。画不求形似,但求悦人;拳要讲究神似,力雄能打人。文武一道,书画同源,从工笔到草书,从草书到写意,再到泼墨,从再现到表现,都要以气势为上。”

学徒摆好茶具,李先生才停止画论,赶忙相邀坐下,亲手点茶。他把杯倒盏,手法细腻,皎然遗韵。片刻间一股股馥芳如伽的茶香就扑鼻而来,我迫不及待地轻轻啜上一口神往已久的禅家菩提茶,顿感香气入窍,浑身轻松,心旷神怡,既有散步原野的悠闲快乐之感,又有登高远望的物我两忘之情,自在的心情由愉快兴奋转为平和宁静。李先生说:“一日一瓯,六腑无昏邪,一杯清茶足抵十年尘梦。”回味深长的菩提茶,让人品味出春意盎然的底蕴,炎夏夜半的清爽,秋雨缠绵的情思,冬雪漫舞的期待。李先生接着说:“茶和拳一样,都是禅,‘禅茶一味’,‘是禅不是拳’,都是赵朴初说的。无禅茶不香,有茶禅心凉,茶拳都是安心的,心安气平能生慧,“吃茶去”的本旨就指于此。”我问先生:“禅茶一味,禅家菩提茶与人生如何说?”李先生的回答如同散文诗一样:“禅家菩提茶!冷峻、芳菲、玄远,酌之味无穷,挹之香无竭,瞻之在眼前,忽焉在其后,即之如得,握手已违。掬水芳在手,弄叶香满衣,走入万茗深处,身似菩提一叶。”他说:“禅靠茶而体验,茶借禅而飘香,以禅心去饮茶,能使饮茶者上升到等觉的地位,使饮茶者对过去、现在和未来有‘即是当下自在’的认识。自身的心灵神光顿时被提升到有如净土般、光华明亮的月光领域,饮茶者的一切困惑都炯消云散,宝月流辉,澄杯布影,茶无蘸月之意,月无分照之心,饮茶者超越了茶我,获得了彻底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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