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论文合集12篇

时间:2022-02-22 21:49:21

文学研究论文

文学研究论文篇1

在传统文献学里,目录、版本、校勘、注疏、辨伪、辑佚等,被视为传统经史之学的门径和基石,历代先贤大儒在这方面下了苦功,我们所熟悉的民国大师,绝大多数在方面都是世界顶级高手。那么现在的文献学可能对古代文学典籍的重新整理、编纂、考辨、译注包括现代化传播等都有新的要求,其动态和流变也并不容易把握。既然处理科学本质与文学的鲜活生命之间的矛盾成为一种高难度的艺术,那么时至今日,又有多少人真正吃透了这门艺术?在严格的学术制度管制下的文学研究,难免生产出大量与文学实践严重脱节的“产品”,文学真正需要的理论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地解决。在研究方法上采取拿来主义,忽略文学的本质属性,与其他社会科学等同,正是前文提到的照搬西方理论模式,才会出现僵化的学报体、新八股文现象。文学研究模式化的后果是,把鲜活复杂的文学框定在刻板的教条里,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强调精细的科学精神也是背道而驰的。为了冲破这种令人窒息的牢笼,文学研究者中的一些活跃分子兵分两路,一路专事文化批评。文化批评不关注文本的文学性,倾心于文学作品以外的社会问题,作家的文本只是一个借口或者道具,六经注我,在诸如女性主义、生态批评、殖民主义、文化霸权、历史主义、意识形态以及国家机器等等方面大做文章。近年来文化批评的“酷评”风潮逐渐流行,其中不乏投机分子,为了快速吸引眼球,来不及细读文本,不注重学理,懒得做功课,只要是文坛大腕的作品,不问青红皂白,先拉出来打他五十大板。批评家长期坐冷板凳,求关注、求疼爱,此乃人之常情。另一路则杀入“文化研究”这个广阔的荒原。广义的文化研究并不局限于文学这一特定的对象,而是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与文学研究的“抱残守缺”相比,文化研究是一个全新的新生事物,它被高校文科院系和社会科学研究机构看作一个新的学科增长点。文化研究与文学研究相比,有更美妙的前景,方法上也有诸多“野路子”。在格局上它打破了狭隘的学科化了的文学研究,在视野上也从文学转向了诸多边缘文化现象。随着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地增长,国际声誉日隆,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中国人都感觉到了增强文化自信、提升文化软实力的必要性。无论是中国目前在国际上所处的位置还自身发展的需要,文化研究被高度重视,政府机构的文化决策需要各大“智库”提供有力的研究成果。从事文史哲类基础理论研究的研究者纷纷转战文化研究阵地,各种文化研究所、文化研究中心如雨后春笋。

与文化研究生意兴隆、人声鼎沸的场面相比,文学研究显得日益萧条冷落。基础理论研究投入大、回报低,其影响力无法预见,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应用研究收效快,几乎立竿见影。不排除科研人员有立刻套现的功利心理,因此文学研究转向文化研究成为上下共谋的结果。实际上,文学研究与文化研究两者常常是难分彼此,互相包含,它们在分离与撕扯当中既互相拆台,也彼此成就。然而,被热捧的文化研究也并非一帆风顺,首先它要面临学科归属的尴尬,加上由于缺乏形而上的理论指导,其实践性与理论性严重脱节,真正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寥寥无几。研究人员一窝蜂赶潮流,知识储备不够,即使在实践性研究这一块也无法有效地给党政决策部门提供急需的应用对策研究成果。“文化”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概念,“文化研究”一开始就不打算把自己规定为对文化的研究,它带有一定的学理性和学科性质。正式的文化研究机构可追溯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英国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所,其代表人物有理查德•霍加特(R.Hoggart)与雷蒙德•威廉斯(R.Williams),被称之为“伯明翰学派”。由于文化研究在各学科之间处于摇摆不定的位置,一直缺乏理论支撑,西方比较早进入这一领域。马克斯•霍克海默(M.MaxHorkheimer)和西方奥多•阿多诺(TheodorWiesengrundAdorno)的《否定辩证法》,以及瓦尔特•本雅明(WalterBenjamin)的《机器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这两部作品常被作为文化研究的理论骨架。广义的文化研究把社会学、媒体研究、文学理论以及文化人类学等搅拌在一起,对社会中的各种文化现象进行研究,关注非主流意识形态之外的亚文化。直到今天,文化研究的学科性质、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还处于模糊状态。目前国内的文化研究出于现实的需要,侧重于实践性研究,其文化立场、批判姿态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到义理层面。通常情况下,社会总是尽量维护既定的文化机制,这是保障社会结构稳定的基本前提。对于文学研究这门学科说来,一个多世纪以来大学教育体制使文学研究专业化,这门学科在社会关系架构中已经处于相对稳定的位置之中。高校的文学院(中文系)、外国语学院(外语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三大文学研究机构(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研究所、民族文学研究所),以及全国地方社会科学院的文学研究所,有一支长期稳定的教学和科研队伍。这几年文化研究来势凶猛,它所带来冲击使得地方社科院的文学所研究方向和功能上发生了变化。地方社会科学院一般被定位为“思想库”、“智囊团”,由于文化研究与文学研究某种内在的联系,从事文学研究的科研团队和科研人员的纷纷转行文化研究,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一项统计表明,2014年全国31家地方社科院,有8个文学研究所改为文化研究所,三个文学研究所与历史研究所合并,两个所改为民族研究所(属于社会学)。北京、山东、浙江、河南这样的文学资源丰富的省份都改为文化研究所。

全国社科院很多文学研究所被撤销或者合并,合并后名称改为文史研究所。像湖北省,拥有屈原、孟浩然、公安派、竟陵派、闻一多等这样好的文学资源的省份都被合并,只保留一至两名文学研究人员。名称的更改决定学科定位和研究方向。有些文化研究所和文史研究所已经不再设置文学学科,如广东、重庆等。社会科学的学科发展一面方越来越精细化,但另一方面,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科学的属性又需要团队作战和跨学科合作研究,呈现高度综合化趋势。地方社会科学院的定位主要是为地方党委和政府的决策服务,在注重基础性研究与应用性研究相结合的同时突出应用性研究。后者是获得人才、资金和政策的支持的有力保障。基础学科在地方社科院一直很处于弱势地位,改行、合并常常并非出于研究人员的本意。文化研究可谓资源丰富、天地广阔,研究者大可信马由缰。排斥在主流之外的边缘文化,日益兴隆的影视文化,高度被关注的民间文化,亟待保护整理的传统文化等等。当年的伯明翰学派就直言不讳的宣称他们是以文化实践和社会关系变迁为主要研究任务,内容也主要是大众文化和日常生活,包括影视、各种文化媒介、休闲方式甚至房屋装修,后来才转向媒介的意识形态功能研究。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无论是伯明翰学派,还是法兰克福学派,他们的研究人员学科背景大都是社会学、哲学、法学、历史学和心理学,鲜见有文学学科背景的成员。广义的文化研究与文学几乎没有什么交叉点,它本质上应该属于社会学。通常采用抽样调查、统计分析以及社区研究、个案研究等方法,试图通过精确数据和各种社会文化动态作为理论支撑。那么,狭义文化研究境况如何呢?文化皮书、文化发展战略一类的调研报告与文学基础理论也是毫不相干。出现这种现象与当今时代分工过细,行业壁垒有关。文学研究也是一门职业陷阱很深的行业,而文化研究处于草创阶段,有文学学科背景的人最容易入手。再者,社会科学未来发展趋势更加注重应用学科和局部研究,文学抢先占领文化研究阵地也是一个不错的策略。然而,真正的文化研究其难度要远远高于其他纯粹单一的学科,文化研究的跨学科性、政治性、实践性、批判性,不仅需要极大的知识储备,还需要文史哲与自然科学融会贯通,最好是学贯中西,博古通今。除此之外,还要有应用对策研究与基础理论研究两相兼顾的能力。

二、学术体制下文化研究的困境

文学研究纷纷转向文化研究,这里涉及到一个根本性问题,即学术体制下的人才培养问题。学术职业化和学术体制化的恶果是僵死的教条主义大行其道。国家现行的学术体制与人才培养是紧密相关的,由于前面提到的文化研究的跨学科性、边界模糊性,国家一级学科没有、也无法设置文化这一门学科。年轻学者的晋升常常遇到“技术性”障碍。如果一位年轻学者在他的学术规划中打算专事文化研究,那么,他的职称评定将严重受阻。在课题这一块,文学研究在国家一级学科里有中国文学、外国文学、语言学、新闻传播学、艺术学。课题申报严格按学科分类,除了重大课题有跨学科研究,部级、省级重点课题、一般课题、青年课题都只能一一对应。在重大课题的申报方面,青年学者在申报人资格这一栏就被拒之门外。文化研究要申报纵向课题,打个比方,就算某项文化研究比较靠近伦理学或美学,就意味着要跟思辨哲学或纯粹的伦理学、美学竞争哲学课题。又如,以神话传说为背景的江山胜景、历史遗存被纳入重点保护范围,那么在申请文化保护方面的纵向课题时,可能同时涉及到文学人类学、历史学、考古学、民族学、地理学等,但它不好往其中任何一个专门的学科上靠,也无力与其中任何一个纯粹的学科竞争,因此,这类课题一是被地方政府作为横向课题招标,一是作为国家重大课题,年青学者既没有资格也不具备这种综合能力。方面更是重重受阻,国内目前没有顶级文化期刊,有一些知名度很高的文化期刊,在考核机制中被排除在“权威”或“重大”刊物之外。各级职称评审成果量化标准具有稳定性和滞后性,很多评审机构还在沿用20年前制定的评审标准。职称评审规则的制定与国家学术体制下的学科分类严格挂钩。按照西方的学科分类将中国传统学术和知识文化逐个对号入座,学科的实用性得到彰显。中国传统学术文史哲不分,事实上,这种讲求博通的“通人之学”的学科分类与西方讲求实用的“专门之学”的学科分类根本无法实现对接,古代典籍尤其是先秦两汉的经、史、子、集常常无法归类,中国图书馆分类法的古代部分在这种分类法面前无可奈何,仍然沿袭传统的“四部学”。人文社会科学的粗暴分类法可能不知不觉地改变着人的思维方式和学术方向,那么在振兴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复兴国学的重要历史使命面前,各学术机构、研究人员始终处于纠结之中。青年学者在职称评定时,拿不出高分值的成果,制度不会对单个的人进行变通。这又回到关系论的问题,大的关于学科的关系论。某种事物之所以成其为某种事物,是在相对应的关系中成立。文化研究被人通俗地称之为“万金油”,其实对专业要求更高。文化研究一方面凌驾于各学科之上,另一方面又委身于各学科之内,在自己编织的蛛网式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迷失了自我。高调的文化研究者不在乎学科上的归属问题,文化研究的跨学科属性众所周知。从人才培养的角度考虑,文化研究的发展还需要有配套的学术体制。当然,无论文学研究还是文化研究,只有不受制于体制后才会有真正的自由。科学研究到了无为的境界才有真东西。

文学研究论文篇2

任何一种教育研究都应该具有三个层面:一是理论研究,即用一定的哲学原理来阐述和规定某一种教育的本质、规律和目的等;二是教育原则研究,即运用理论研究成果来确定此一处教育的内容,基本要求,指导性原则,检测标准等;三是教育(教学)方法研究,用以规范实施上述要求、原则的具体操作方法、操作程序等。这三个层面的研究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相辅相成。

反观作文教学研究现状,我们不难发现,作为作文教学研究的哲学基础层面,理论研究的队伍小,研究成果也缺乏深厚的理论内涵,有的论文仅是某一时期迎合某一热点话题的即兴之作。因而很难形成科学的理论体系,这必然影响教育原则研究的理论层面。公正地说,这十几年来,作文教育原则的研究是有成绩的,如语文教学大纲、教材的不断修订和完善;作文检测标准的改进等都表明作文教学研究的成绩。但由于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作文教学改革的成绩仍不尽人意,例如,比较符合汉语语言特点的统编作文教材至今没有问世;试图通过对内容、语言、结构三种独立成分的“分项累计”或“分项综合”而试行的作文质量检测标准,效果仍不理想;有一些经过试点并逐步推广,长期实践证明行之有效的先进经验至今仍属于“民间行为”,教育主管部门显得过分谨慎,因而推广不力,难以大面积丰收。最活跃的当推操作性很强的教学方法研究。广大语文教师对作文教学落后局面有切身感受,于是在教学实践中摸索前进,大胆改革。有的提倡学生多写多练,有的指导学生办手抄报,有的坚持课前五分钟讲话,有的鼓励学生对教师批改写“读后小记”,有的规定学生写日记、周记、读书笔记……内容十分丰富,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学生的写作兴趣和写作能力。但这些仅仅是少数教师的个体行为,难以形成作文教学改革的“大气候”。

作文教学研究中存在的整体结构上的涣散,成果推广上的不力,经验总结上的不深,是导致作文教学滞后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定的教学理论指导着一定的教学实践,理论研究中的某种先天不足,势必导致实践中的某种失衡或失误,作文教学中实际存在的“四重四轻”就是这种失衡或失误的表现。

一、重形式、轻内容。作文教学的任务之一,是要解决“写什么”和“怎样写”两个问题,即内容与形式问题。作文教学现状是,大部分教师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指导学生“怎样写”上。审题立意、布局谋篇、遣词造句、过渡照应、开头结尾等等都要详细讲,反复讲;学生则认真练,反复练。但效果往往不佳,因为它喧宾夺主、本末倒置了。叶圣陶先生在《作文论》中指出:“我们不能只思索作文的法度、技术等等问题,而不去管文字的原料——思想情感等等问题。”他还在《语文教育书简》中指出:“通过写作关,大概须在思想认识方面多下功夫,思想认识是文章的质料。”张志公先生在《传统语文教育初探》一书中指出:“前人在作文训练中很注意培养学生的写作兴趣,发展学生的思考能力。这种经验,显然是值得重视的。”这里的质料(思想认识),原料(思想情感),写作兴趣,思考能力等等,我们不是没有注意,而是缺乏足够重视,或者说重视的程度不到位。作文是人写的,但我们的教学研究和教学实践,往往比较注意作文本身,而忽视写作文的学生,把作文教学引向传授知识、技巧的死胡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误。

二、重批改,轻指导。批改也是指导。新大纲规定,作文评改可以采用详细评改、浏览检查等多种方式,使教师得以从“精批细改”的重压下喘息片刻。但问题并没有因此解决。教师之所以“业至辛勤”地批改作文,除了责任心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挑剔性的检查。教师积极改进批改方法,本意是想提高作文指导的效率,正因为这样,学生作文本上“朱笔留痕”可能少了,某些病句、错别字可能漏过了,忽略了。这能得到领导和家长的理解和首肯吗?显然,这里的“重批改”对于不同的角色具有不同的涵义,纠正的关键在于上下左右要达成共识。

我说的作文指导,并不等同于所谓“作文教学的三道程序”(作文指导——作文批改——作文讲评)。因为作文教学的内容远非这三道程序所能涵盖的。陆游说:“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这种“三道程序”说使“诗外”的东西如观察、积累、情感、兴趣等等统统不见了。那么说成“作文课”的三道程序行不行?还是不行,因为无论是命题、批改、批评都是在指导。虽然不同阶段的指导各有其侧重和特点,但谁也否认不了批改、讲评都是指导这个事实。朱绍禹先生在《作文教学过程试探》中把它称作“作文前指导、作文中指导、作文后指导”这样说比较准确、科学。这不是在搞文字游戏而是为了科学地界定作文教学的内涵和外延,更充分地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

三、重灌输、轻反馈。“写作的根源是发表的欲望”(叶圣陶《论写作教学》),在现行的作文指导中,教师是学生作文的第一读者,拥有评价的特权。但由于时间、精力乃至情绪、审美情趣等因素的影响,教师很难对学生作文中所反映的思想、情感、语言、结构技巧等方面作出全面公正的评价。因此有人提出“真正的反馈,一定要避免评价,避免灌输”。教师应该把“自己应该完成的反馈和评价的任务大量地交给学生去做”(美·约翰·梅尔《对学生作文尽量少作评价》)。这就需要变重灌输为重反馈,变单项反馈为多向反馈,努力扩大读者源,满足学生的发表欲望。这方面工作,其实同行们多有尝试,效果也非常好。如让学生分组讨论修改;或誊写一两篇作文挂在黑板上集中讨论修改;或张贴优秀习作供学生揣摩、借鉴;或让学生办“手抄报”展览评比;或编印《作文选》让作品“发表”等等。问题是其中一部分尚处于自发阶段,未上升到理性的认识。

此外,还要特别注意“差生”作文中反馈出来的点滴进步,对其“进步”应及时予以鼓励诱导,爱护其积极性,而不应求全责备。叶圣陶在《语文教育书简》中曾明确指出:“批改不是挑剔,要多鼓励,多指出优点。”对“差生”更应如此。

四、重课内,轻课外。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现状是“说起来清楚,做起来糊涂”。比如人人都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实际上教师又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引导学生找米、积米上。他们不管学生有没有东西,只管大讲如何选料、配料、掌握火候,讲究色香味等等。这有什么作用呢?与其这样,不如先设法使其“库存”充实起来。培养一个“巧妇”谈何容易,何况作文教学的目的不是培养文学家。“胜义精言,世间本没有许多”(叶圣陶《论作文教学》)。即如我们这些为人师者,也常有眼高手低之感,又何必苛求于学生呢?

文学研究论文篇3

(一)广告发展的历史

在广告学所涉及到的研究领域,要对广告产生、发展和演变的历史过程中每一阶段广告现象进行剖析,以探索广告发展的历史必然性。

(二)广告人与广告人培养

广告学要对广告活动中的主体策划者,即广告人的问题进行研究。广告人在广告业中存在了上百年时间,对于广告人的界定、广告人的素质分析和广告人的培养,都与广告发展紧密相联,也是广告学科进一步完善的重要问题。

(三)广告组织

广告组织是进行广告活动的职能性部门和职业性机构的统称。广告组织的性质、设置的必要性和内部运行机制,对于广告活动的开展都会产生直接的影响。如何规范广告组织,使其更好地适应广告活动,为广告学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

(四)广告计划

广告活动的有序化开展,直接依赖于广告活动的计划情况。基于广告调查围绕广告目标所制定的广告计划是广告活动的前提保证,又是检验广告成功与否的标准和依据。界定广告计划的内容和范围,成为广告学必不可少的内容。

(五)广告策略

广告策略具体包括广告定位、广告创意、广告文案。这是广告表现中的核心与灵魂。这些问题在广告学的大学科范围,都以重要专题形式加以研究。

(六)广告媒介

广告是一种传播信息的活动,在传播时;不同媒介的优缺点以及对社会公众的影响力,会对广告效果产生很重要的影响。广告媒介分析研究,就是指对各种大众传播进行分析,以根据不同媒介的特点,选择相应的媒介或媒介组合策略,有效地传播特定的广告内容。

(七)广告管理法规

广告作为一种经济活动、传播活动,必须遵循相应的法律法规。这既对广告活动本身是约束,又是对广告活动行为合法的正当保护。在世界范围内,各个国家都陆续制定了广告法规,从宏观上管理国家的广告行为。我国也于1995年正式实施广告法,从而使广告管理活动有章可循、有法可依。各国广告管理法规在内容规定上不尽相同,但在具体规定上许多是具有相互借鉴意义的。

二、广告学的性质

广告学是从20世纪初开始出现的一门边缘科学,是一门既涵有社会科学,又涵有自然科学性质和心理科学性质的综合性的独立学科。在对广告学与经济学;市场学、,管理学、美学、心理学、公共关系学、文学艺术等的既联系又独立的分析中,可以勾画出广告学性质的轮廓。

(一)广告学与经济学和市场学

广告学是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广告学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完善与成熟。经济学和市场学中揭示的许多规律,广告活动照样适用,也必须遵守。广告现象又是市场经济中存在的重要现象,它服务于市场经济,推动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经济学和市场学的研究成果可直接用于广告学,而广告学理论的发展又影响到经济学和市场学的理论演变,每一次广告学理论的突破都对社会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促使经济学和市场学对新问题、新现象的研究。

(二)广告学与传播学

广告学与传播学的联系最为密切,甚至在许多研究成果中,都把广告学视为传播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广告学不同于传播学。第一,广告学以广告现象为自己研究的出发点,传播学以信息传播为自己研究的出发点。广告的目的是通过传播广告信息而诱导社会公众,传播学中信息传递的目的是与公众进行交流。第二,广告的媒体是大众传播媒介;而传播的媒体既可以是大众传播媒介,也可以是自身传播媒介和组织传播媒介。第三,广告讲究突出重点信息,强化形象,可以采用多种艺术形式进行形象塑造和文案设计;传播讲究的是信息的完整性、准确性。第四,广告追求广告效果,注重投入产出效应;而传播追求的是信息到位。第五,在约束机制上,广告信息传播受到广告法规的限制和保护,广告信息一旦失真、失误要受法律制裁;一般的信息传播大多不受到什么约束,即使失真、失误往往并不负任何责任,法律也并不追究。

(三)广告学与管理学

广告活动作为一种社会活动、经济活动和传播活动的综合,在其活动中必然要求以管理行为来计划、组织、指挥、协调和控制。广告学借助于管理学的理论和方法指导广告工作,以达到完善广告学的理论体系并指导广告实务。

(四)广告学与心理学

广告作为说服社会公众的艺术,它与心理学有着密切的关系。心理学提供了人的心理构成的机理和心理活动的特点和性质,广告借助于心理学的理论和规律才能达到说服的目的。一则广告从确立主题、构思内容到选择媒介,无不体现广告学与心理学的结合。甚至一则广告的版面设计、文字语言多少、辞义准确度、刊播媒体、背景材料等,都要求心理学理论体现于其中。

(五)广告学与美学、文学和艺术

广告要利用各种文学和艺术手段来达到广告的目的,它与文学和艺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文学、艺术可以通过其特有的形式去影响、传达、感染,甚至支配人们的感情,有时乃至改变着人的观念和行为。广告作为一种特殊意义的艺术形式,正在吸收美学、文学和艺术的理论方法,逐步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方式和规律,不断推动广告美学理论、广告艺术和广告活动的发展。

(六)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

在现代信息社会中,广告和公共关系都是运用一定的传播媒介,宣传自身、树立形象。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既相互联系又有一定区别,各自具有本学科存在的质的差异性和规定性。

1.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的差异

首先,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出现的先后时间不同。广告学先于公共关系学而成熟和系统化。广告学产生于20世纪初,是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心理学已由普通理论向实验阶段转变而产生,并受到传播手段多样化和现代化趋势的直接推动。而公共关系学作为一门学科是在20世纪20年代后随着经济领域高度社会化和商品化、政治领域和文化传播手段现代化的发展而形成。广告学的产生和发展推动了公共关系学的形成和发展。其次,广告以树立产品形象为核心,目的在于促进产品销售。而公共关系学以树立组织形象;提高组织知名度和美誉度为核心,目的在于树立组织的整体形象。最后,广告一般是一种单向式的传递诉求信息,以影响人们的观念和行为。而公共关系活动是呈全方位和双向沟通模式,充分显示组织的宗旨、实力、信誉和社会责任,造成一种全面的社会舆论,影响公众,使其对组织产生良好的总体印象。

2.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的联系

在现代社会中,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出现了诸多领域的融合与交叉。首先,公共关系必须在许多时候利用广告的形式来宣传自身,树立自己的形象,广告也在不断地吸收公共关系的思想来调整、修正、完善传统的广告活动。传统的广告往往直接诉求自己产品信息,而现代广告则开始以树立产品的形象为侧重点。其次,公共关系和广告在传播组织信息时,是从不同角度传递给公认有关组织的不同信息,但目的都是为组织整体目标服务,从而树立组织及产品服务的完整形象。最后,广告学与公共关系学出现融合趋势。

三、广告学的学科任务

广告学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其学科任务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广告学应该以探索框架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广告法律

广告学的首要任务,就是立足于我国国内实际,基于我国现有的经济发展水平,注重我国民族文化实际,探索适合我国现阶段和未来一段历史时期里广告活动的规律,框架符合于我国国情的能够行之有效的广告学体系。

(二)规范广告基本概念和范畴界定广告理论内在逻辑

在我国目前广告活动中,对于广告和广告学中诸多的基本概念和范畴,常常众说纷纭,在广告理论的内在逻辑的界定上,往往各执一辞。在广告实务中,大量存在着“重视觉设计、轻文案创意”的现象,似乎广告活动就是色彩、点、线、面的问题。因此,这些问题的根本解决,必须使广告学成为一门有严格概念、范畴和严谨理论逻辑的学科,以科学化的理论规范广告行为,从而使广告理论和实务达到有序化和规范化。

(三)抽象成功广告案例和优秀广告艺术

广告学是一门实践性、操作性极强的学科,广告学应该时刻注意广告活动实务,从广告实践中抽象、概括和归纳出具有对实践指导意义的广告理论。在广告学的研究上,我们要做到既要宏扬民族文化,挖掘传统文化中优秀的广告表现方法和技巧,又要积极学习国外成功的广告经验和理论。

(四)从理论上指导广告实务提高广告事业的水平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广告业和其他行业一样,也得到了迅速发展。从总体上看,目前从事广告经营活动的广告创作和主创人员,在综合知识背景上、技能素质上,尤其是对于现代广告理论的掌握上,常常显得力不从心。这必然限制了我国广告业的发展。改变广告界现存的人员素质较差、广告水平较低的现状,应该成为广告学的任务之一。

总之,广告学的学科任务应该是在立足于我国国情的基础上,从广告活动的现实出发,吸收各种成功的广告经验和理论,规范广告学的概念和范畴,完善广告理论体系;探索在我国现阶段和未来一段时期里行之有效的广告规律;推动我国广告事业的发展,促进我国的经济繁荣。

三、广告学的研究方法

根据广告学自身的性质,在学习和研究广告学的过程中,应该采用以下几种方法:

(一)比较借鉴法

所谓比较借鉴法师把广告学的概念、范畴以及相关的广告理论,进行比较性研究。借鉴成功的广告和广告思想从而探索出规律性认识的方法。

(二)具象观察评析法

具体观察评析法,就是要对自己所见所谓的广告做到捉摸一番、思考一下分析其优与劣,成功与失误,提出自己的观点和见解,不断积累自己对广告的感性认识。

(三)定性与定量结合法

在广告活动和广告理论中,应该在广告的确定与评析上,学会运用定量化的内容来界定其确定性。要把统计的方法应用于广告之中。坚持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就是要尊重广告效果客观事实,尊重社会公众认可标准的观念。

(四)理论与实际操作结合法

文学研究论文篇4

20世纪经济学之所以产生诸多“革命”和理论创新,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研究方法和角度的巨大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讲,研究方法的演变体现经济学的发展脉络。举其要者,研究方法的变化可归纳为以下十大趋势。

一、数学化成为经济学发展的主流趋势

经济学应用数学研究的专门化、技术化、职业化甚至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使经济学更严密,表达更准确,思维更成熟。主要表现在以下三点:

第一,宏观计量分析法是最大贡献之一。诺贝尔奖获得者克莱因从上世纪50年代最早提出宏观经济计量模型,为宏观经济研究开辟新的视野。此后,随着大型计算机的诞生和使用,经济结构的各种参数得以推算出来,为制定政策提供依据。第一代计量经济学家的数理贡献在经济学方法论体系的整体性、严密性和形式化等方面发挥的巨大作用主要体现在宏观经济研究方面。中国经济学深受其影响。经济学理论与计量方法、计量模型,以及国民收入的核算体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使得宏观经济理论从未像现在这样更贴近现实、更具实用性和可操作性。

对比中国《经济研究》和《美国经济评论》,可以看到,自2002年开始,《美国经济评论》上刊登的应用计量经济学论文比重下降,而自2003年开始,《经济研究》上刊登的应用计量经济学的论文比重上升,开始超过《美国经济评论》。①

第二,计量经济学长足发展并成为经济学中一个极富魅力的分支,首先得益于统计学在经济学中的广泛使用,并最终成为构建计量经济学体系的一个重要基础。《1867-1960年美国货币史》是弗里德曼成功运用统计分析的一部经典性著作②,通过一系列的数据统计分析,得出货币数量的长期变化和实际收入的长期变化之间具有一种密切的相关性的结论,从而构建弗氏货币数量说。统计分析的运用不但支持计量经济学的发展,还大大推动诸如发展经济学、国际经济学、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等新的理论分野和发展。

但是,许多经济学家都激烈抨击滥用数学的现象。里昂惕夫在分析1972-1981年间发表在《美国经济评论》上各种文章的类型之后,指出“专业经济学杂志中数学公式连篇累牍,引导读者从一系列多少有点道理但却完全武断的假设走向陈述精确而却又不切实际的结论”。

二、越来越呈现出实证化和专门化趋势

实证化,是经济学研究和表述中,越来越注重对经济现象的因果联系进行客观的、不带有主观选择意味的研究。这是解决实际经济问题的迫切要求。这种趋势注重具体经济而非一般性经济问题的研究,注重经济政策而非经济理论研究。表现为经济学研究目的的实用性,也表现为现实经济问题对经济理论研究的实证要求。与这种趋势相关,整个西方经济学理论的发展过程也发生两次转换,即先是由重视对经济波动、就业和经济增长问题的研究转换到重视对财政赤字、通货膨胀、汇率变动和国际收支逆差问题的研究之后,又转换到重视对经济周期、经济增长问题的研究。

专门化倾向,是实证化研究深入发展的结果,也是借助日益丰富的分析工具而产生的结果。专门化倾向,是指在现代经济学的研究和表述方法方面,越来越多地使用一些特有的、非经济学家一般不使用的方法、分析工具和专业术语,以至于出现只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进行经济学研究和分析、才能够看懂经济学论文。于是,由实证化倾向而来的专门化倾向,通过分析手段的发展和丰富,在加强实证研究技术化倾向的同时,又逐渐脱离实证化。这一特征从凯恩斯主义宏观计量模型到货币主义和理性预期的动态模型,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从长期来看,实证化和专门化的倾向仍然在加强,但二者之间的距离却有加大的迹象。如非线性分析这类跨学科分析方法的引进,也许会引起经济学的较大变化。

三、均衡分析方法与非均衡分析方法并存的趋势

“新古典综合派”在召回凯恩斯以前传统的新古典微观经济学的同时,也在宏观分析方面大胆地恢复均衡分析方法。因为“凯恩斯革命”打破的主要是自由放任经济政策下市场自动均衡的实现和保持机制,而不是均衡分析方法本身。因此,新自由主义各派的经济理论,始终坚持均衡分析的方法。在宏观非均衡分析方面,成就最突出的是法国经济学家让-帕斯卡尔贝纳西、马林沃德,美国的霍瓦德和英国的波茨、温特等人,他们不仅提出一套和凯恩斯理论体系完全相容的宏观非均衡学说,而且运用这套理论对中央集权决策经济的非均衡问题进行分析。正是这些人的努力,使得当代西方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得到进一步丰富和发展。尽管宏观非均衡分析方法不如均衡分析方法的影响普遍,但它无疑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其影响也在逐步扩大。

从广义上看,均衡分析方法和非均衡分析方法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其不同点仅在于各自所涉及的均衡条件和水平的差异。值得注意的是,非均衡分析的研究对象更为现实一些,也更强调动态性。客观上,均衡分析和非均衡分析都是对经济现象某些方面的适当反映,二者虽有差别,但不是根本性的相互排斥,而是相互统一、相互补充的关系。

四、假定条件的多样化趋势

经济学家们不得不或放宽假设,或修改前提,或一反传统逆向假定,以构建和拓宽其研究领域,为重建和发展他们的理论,以反对和解释来自对方的理论。例如,经济人假定是微观经济学的核心,也是经济学的基石之一。在20世纪中,经济人假定的条件被不断地修改、拓展,甚至批评和攻击。凯恩斯经济学的诞生被一些学者认为是对经济人个体研究方法的最大“克服”,因为凯恩斯主义的基础和归宿都是围绕总供给与总需求等一系列“总量”关系而展开的。贝克尔拓展经济人假设,认为个人效用函数中具有利他主义的因素,这才是人类行为的一般性。鲍莫尔主张用“最大销售收益来代替最大利润的目标函数”,因为实证经验表明经理层的薪金与销售收益的关系大于它与利润的相关程度。公共选择学派提出的挑战是,经济人在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时,并不能得出集体利益最大化的结论,“阿罗定理”即可说明个人福利的简单加总不一定与社会福利一致。新制度主义认为经济人假定过于“简单化”,因为除物质经济利益以外,人还有追求安全、自尊、情感、地位等社会性的需要。

五、研究领域的非经济化趋势

经济学研究领域与范围开始逐渐超出传统经济学的范畴,分析的对象扩张到小至生育、婚姻、家庭、犯罪等,大至国家政治、投票选举、制度分析等。研究领域的这种“侵略”与扩张,被称之为“经济学帝国主义”。这取决于时代主题和研究角度的变化、个人兴趣和专业特长的不同。

六、强调理性、预期和不确定性问题的趋势

理性预期学派从通货膨胀问题入手,强调理性和预期的问题,并由此否定政府干预的有效性,这对凯恩斯主义形成较大冲击,也引起凯恩斯主义各派对理性和预期问题的重视。尽管在理性问题上各派未能取得共识,但关于预期的思想和方法的确渗入宏观经济学各流派之中。

七、学科交叉的边缘化趋势

经济学的大家族中又派生出许多交叉学科和边缘学派,例如,混沌经济学、不确定经济学、行为经济学、法律经济学、实验经济学等,百家争鸣,相得益彰。这取决于经济学家认识领域的拓宽和方法论的多元化,经济学与其他学科的交流和相互渗透得以大大加深,大量非经济学概念的引入使得当今的经济学与百年前相比已面目全非。八、证伪主义的普遍化趋势

证伪主义经济学方法论是实证主义方法论的一种逻辑延续。据统计,20世纪70-80年代的20年间,经济学界出版50多本经济学方法论的著作,其中几乎都和证伪主义有一定的联系,在1991年总结的当代经济学家达成的13点共识中,有7个和证伪主义有直接联系。布劳格在《经济学方法论》中将20世纪经济学方法演变史归纳为一句话:“证伪主义者,整个20世纪的故事”。实证主义和证伪主义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既是证实的又是证伪的,在某种程度上还兼有历史主义方法论的特点。

九、案例使用的经典化趋势

经济学中的“举例”,不仅已经发展到“经典化”的地步,而且在有些定理中不举例已不足以说明问题,甚至所举的案例已具有不可替代性。这种案例的惟一性,既简单明了、通俗易懂,又几十年上百年一贯制,代代相传。用案例阐明一个定理、寓意一个规律已经司空见惯,如“看不见的手”。

十、博弈论的应用范围扩大趋势

博弈论已延伸至政治、军事、外交、国际关系和犯罪学等学科,但其在经济学中的应用最为成功。博弈论研究的内容主要是决策主体的行为发生直接相互作用时的决策以及该决策的均衡问题。借助于博弈论这一强有力的分析工具,“机制设计”、“委托—”、“契约理论”等已被推向当代经济学的前沿。20世纪经济学及其研究方法的深化,还表现在:

1、第一次把政府作为经济活动的一个部门来对待。不仅将政府的经济活动纳入到宏观经济活动中,而且将政府的经济行为和经济政策作为能动的经济力量加以运用,使之成为影响和调节宏观经济活动与状况的重要机制之一。政府支出不断膨胀、效率低下是的恶果,其原因是存在“政府失灵”,因此,市场是解决问题的惟一选择。③

2、宏观和微观的联系得到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的共同重视。

注释:

①成九雁、秦建华.计量经济学在中国的发展轨迹[J].经济研究,2005(04):113-124.

②MaryS.Morgan,TheHistoryofEconometricIdeas,NewYork: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90.

③参见〔法〕亨利·勒帕日.美国新自由主义经济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118-150.

参考文献:

文学研究论文篇5

首先,《史论》中文学研究的整体意识体现在其编撰以现代性为线索,对晚清文学的接续、对五四文学传统的重新叙述、对与政治意识形态关系密切的文学的重新阐释以及对地下文学、潜在写作、民间文学的挖掘,它非但没有否定左翼文学、十七年文学以及“”文学对五四文学传统的割裂,反而以现代性为线索,重新发掘其内质使其回到五四文学传统的文学叙述历程上,这向全面的整体观大大地迈进了一步,对黄、陈、钱三人的整体观是一种回应、补充和批评实践。林基成的《天演=进化?=进步?重读〈天演论〉》和王德威的《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的重新评价》两篇文章将中国文学的现代性萌发定于晚清这个“移动时间坐标”上,若以此为中国文学现代性起点,那么五四文学就是中国文学现代性的制高点。之所以说它是制高点,其一是一种“策略性”选择,它基本上是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一致,文学史叙述有了一层保护色彩;其二它是现代文学传统,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的发展或者变异都可以从这里找到脉络和影子,五四文学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发展的资源自不必说,王晓明的《一份杂志和一个“社团”———重评五四传统》中通过对《新青年》杂志和文学研究会的分析,我们认识到了左翼文学等现代性的变异也是有历史原因的。我们也要反思下这个“整体”真的全面吗?陈、黄、钱三人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是通过选择、筛选,重视五四文学传统和新时期文学,力求达到的一种“整体”;《史论》也是通过对五四文学传统的重新解读而使得“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成为一个“整体”,两者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整体意识的合理性而努力着,但那些被论者有意无意排斥在外的,例如“文学”“禁忌文学”的位置,这是不是值得我们深思下“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整体意识是否全面呢?

(二)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求新互促

《史论》是在文学理论的更新的前提下、以新的视角和评价标准来与“重写文学史”相呼应,意在使“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三者之间相互联系和支撑,从而达成一种整体意识。在文学理论方面,论者不是全盘以西方的理论为背景,更不是具有浓厚说教意味的意识形态话语,而是结合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历程,把眼光向内发掘中国传统理论资源、向外吸收西方适应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理论来进行阐发的。一个文学意象、一份杂志和一个“社团”便可引发论者的议论,譬如刘呐的《望星空———一个文学意象的历史考察》,这是中国传统的“一中生多”“以小见大”“以微知著”;通过对作者的个人经历的介绍引发叙述。建构在这些文学理论之上的文学批评自然是论者充分发挥批评主体性,以新的视角和评判标准来重写而不是重复,“换剧本”而不是只换“演员和布景”,对传统文学的重新挖掘、对左翼文学的重新审视、对经典的确立和解构等都是在以新的思想呈现在我们面前,譬如王德威的《荒谬的喜剧?———〈骆驼祥子〉的颠覆性》叙述。作者认为,“老舍在描写祥子的堕落时,运用了一种很传统的喜剧模式,即经由某种机械力量的作弄,使得原本有活力的人或事物变成僵化的‘东西’”,王德威的这种见解是不是让我们大跌眼镜,是不是冲击着我们的传统思维,是不是启发我们转换视角产生新的想法呢?恐怕文学史中老掉牙的文字都被惊醒了……主编王晓明正是以修订版的《史论》对80年代提出的“重写文学史”做出回应,使得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三个部类相互连接,促进了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整体观思想的发展。

(三)研究视域中世界视角的缺位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概念的提出充满了理想主义、精英主义、乐观主义,文学现代性在20世纪80年代话语被打破的情况下成为知识分子急于阐释和追求的目标,尤其是在20世纪80年代启蒙精神讨论中愈演愈烈。于是,用全新的眼光对传统文学加以重构,努力发掘其现代性因素成为文学界的自觉任务,从而来解构意识形态范式下的文学史研究,这适应了新的学术氛围、表现出追求现代性的努力,但在某种程度上步入了新的政治意识形态追求中国现代化的语境之中,那么这怎么能算上是一种“纯审美”的研究呢,这里或多或少都带点功利主义的意味,以至于编者在一副求新求异的眼光下而未能很好地用世界眼光去审视中国现代文学在世界文学格局中的地位、作用及其相互关系。所以《史论》的“整体观”还不能算全面的“整体观”,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应当以全面全新的眼光深入研究,在中国传统/世界两大背景下进行文学批评和文学史叙述。

二、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整体观内涵外延

1985年“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这个概念正式以文字形式出现,1985年正值“文化热”,“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作为整体观的研究范式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要与文化联姻,不仅要进行文学的内部研究,而且还要从更广泛的外部———文化来进行研究,也就是说不仅仅研究文学文本,还要更大范围地研究社会这个大文本。文化研究作为文学的一种外部研究是与文学的内部研究相互补充的,这也是一种“整体意识”,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整体观内涵的外延。文化研究作为外部研究不是简单的政治比附,它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英国,是跨学科活动,从语言学、历史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都可以找到研究对象的切入点,大大拓宽了文学的研究视野。

(一)文化研究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首先,文化研究成为学者的一种共识,“重写文学史”专栏的发起者、中国文化研究的中坚———王晓明在2008年的一个访谈中说道:“1985年提出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是一种新的研究范式,但是这个研究范式今天成为主流的研究范式,可以说大多数现代文学研究基本上是在这个框架里面展开的。如果说有什么新的研究范式可以冲破这种研究范式,我个人觉得就是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相结合的范式”。钱理群也曾说过,“‘二十世纪中国文学’里的好些问题,从‘世界文化’的角度看可能比单纯从文学角度看更清楚些”。除此之外,王德威在接受访问时也说过这样一句话:“除了文学,跟文学相关的一些艺术媒介,我也希望都带到,比如中国书法的问题”[5]73,他的想法被采访他的李凤亮概括为“文化书写”。看来,文化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学术界的一种共鸣,成为寻求新的批评视角的一个窗口。其次,从学科角度来看也有必要引入文化研究,曾经的文学尚未从“文化”这个混沌的状态中剥离出来,随着各学科的分工以及人们对文学“审美”“文学独立性”的自觉要求,文学渐渐从文化中独立出来了,人们愈来愈重视文学的“内部研究”,而如今科学应用技术的发展又带动了各学科的沟通使得研究视域不仅仅局限于本学科,文化研究又顺理成章地引入到文学研究领域之中,历史在这里又会心地一笑。再者,社交网络的发展、公共空间领域的扩大使得公民参与社会生活的热情愈来愈大,文学在20世纪80年代承担批判功能的主体地位受到动摇以及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也与日俱减,这就需要从更广泛意义的文化领域来探讨文学与愈发复杂的时代关系。最后,文化研究作为新的研究视角是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范式的内在精神是一致的:都是论者适应时代语境形成新的批评领域,是论者“主体性”介入的完美呼应,与“五四”文学开创性精神一脉相承。

文学研究论文篇6

ProspectsofYijingphilologicalstudyforthe21rtcentury

Abstract:ThestudyofYijingisoneoftheimportantissuesintoday’sstudyofChinesenationalculture.Inthe21rtcentury,itisthefirstquestiontobethoughtforthephilologisttodevelopthephilologicalstudyofYijingandotherancientbooks.Thispaperattendstoputforwardaseriesofindividualopinionsinviewofthedevelopingtrendofthissubject.

Keywords:Yijing;Philology;developingtrend

近两年来,全国各大报刊杂志上,有关21世纪经济全球化与中华民族文化走向的讨论性文章纷呈并出。的确,这正是我们现时代的热门话题和重要话题。众所周知,我国已经在21世纪的第一个年头正式加入了WTO,这意味着我国经济的发展正式步入一个新阶段,融入了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行列之中。然而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和深入,各民族的优秀文化也必将会加速其各自互相渗透、互相影响、取长补短、升华吸收的过程。《周易》古经是我国古代的一部占筮用书,其《易传》是一部充满丰富哲理的古代哲学著作,它们保存了大量珍贵的上古社会史料,汉代以后一跃而成为儒家重要的经典著作,因而被赋予了中国传统文化重要代表的身份,并成为历代学者长期研究的对象,为全世界的华人和各国汉学家们所研读,形成了一股彪炳灿烂的“易学”热潮。20世纪以来,对《周易》以及与其相关的历代易学著作的研究,在国内外得到了极大的重视和长足的发展,可以预见的是,在这个新的世纪里,易学的研究自然将会不断取得新发展、新成果。易学的研究是多方面的,涉及到现代多个学科门类,如哲学、历史、语言学、天文学等。同样,它也是当代从事古典文献学研究的学者非常关注的治学对象。作为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研究的学者,我们对易学著作的研究,显然更多的关注于易学文献本身的爬梳和整理,执着于通过运用目录、版本、校勘、训诂、编纂、辨伪、辑佚等一系列文献整理研究手段,为其它相关学科层面的研究提供基础性的研究资料。因为不论是中国学者还是外国学者,只有立足于研究对象文献整理的基础上,然后才能进行哲学的、历史的以及其他方面的深入研究。关于21世纪易经文献整理工作的发展走向,我们认为,可能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所体现和反映。

一、易经文献学学科理论体系的初步建构和发展

中国文献学这样一门学问,大概至迟从春秋中期孔子整理以六艺为主的古代典籍开始就已经存在,但由于我国传统文献研究重实践轻理论的原因,作为一门学科的文献学却产生很晚。目前所知最早的以“文献学”命名的,是20世纪30年代郑鹤声、郑鹤春所著《中国文献学概要》[1]一书。此后近半个世纪却处于沉寂状态,直到20世纪80年代,研究才继之而起,各类文献学著作层出不穷。这些著作,有的属于古典文献学著作,有的属于现代文献学著作,有的属于文献学总论性质专书,还有的属于专科文献学。据笔者所见,仅专科文献学就有张君炎《中国文学文献学》[2],单淑卿、张春玲等《中国经济文献学》[3],刘跃进《中古文学文献学》[4],谢玉杰、王继光等《中国历史文献学》[5],张伯元《法律文献学》[6],等等。由此可见,晚近20多年来的中国文献学研究已取得了相当丰硕的研究成果。近来,有的学者还对中国文献学学科发展现状进行了辩证的思考和分析,并从学科本身发展建设的角度,深入论证了学科改革和发展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如冯浩菲教授先后发表了《我国文献学的现状及历史文献学的定位》[7]、《试论中国文献学学科体系的改革》[8]等系列论文,就此提出了一系列中肯可行的意见。冯先生还颇具卓识地指出:“专科文献学的发展,无疑将会启迪、激发专题文献学、专书文献学的研究。也就是说,不难预料,21世纪前20年,不仅会有大批的、配套的专科文献学著作出现,还会有大量的专题文献学、专书文献学著作相继问世。”[8]从如上所述中国文献学相关的各级学科体系建设情况来看,作为专书文献学性质的易经文献学,以及与之相关的易经各专题文献学,已具备了进行学科体系初步建构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对易经的研究,历来是我国学者研究的一个重点。从现有的史书《艺文志》或《经籍志》记载情况来看,易学文献是相当丰富的;而20世纪80年代以来对《周易》的研究也有了长足的进展,研究著作时有出版。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易经文献当不下3000部。从适应本学科研究发展的需要来看,建立易经文献学及各专题文献学的必要性也愈益明显,如果能够在尽可能全面吸收和反映前人研究状况的基础上,建构一门专书文献学意义上的易学文献学,显然会有利于促进易学研究的深入发展,并可能激发和引导当代易经研究自觉、有序地发展下去。基于上述所述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两方面原因,我们认为,易经文献学学科理论体系建构的任务,就迫在眉睫地压在了当代文献学理论研究学者的身上。同时,我们还相信,21世纪也必将出现多部日益完善、成熟的易经专题文献学著作。

二、对易学文献的经学和经学史研究将会成为新的研究重点之一

20世纪以来,由于受西学东渐的影响,传统国学特别是传统经学的研究一度受到排挤和非议,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前,整个国内的政治形势和学术环境不适宜也不允许经学研究问题的提出,这无疑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作为中国古典文献学重要分支的经学的深入发展。80年代以后,由于改革开放政策的持续和深入,国内经济形势的日趋繁盛,以及与国外学人学术交流的频繁不断,学术思想也渐趋自由和先进,因此我们认为,在新的世纪里,回顾和总结检讨有关易学中的经学问题,组织相关学者重新考察论定有关易经部分经学研究中的一些是是非非,诸如《周易》经传的作者、成书年代和性质等问题,做出总结性的评说,应该是很有必要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注意到,20世纪以来,国内一些学者对经学及经学史中的一些问题作了较深入的探讨,以易学史研究为例,台湾学者高怀民《先秦易学史》、《两汉易学史》,徐芹庭《易学源流》(上、下),简博贤《魏晋四家易研究》,大陆学者如萧汉明《船山易学研究》、廖名春等《周易研究史》、林忠军《象数易学发展史》、徐志锐《宋明易学概论》、刘玉建《两汉象数易学研究》等,各自从不同角度探讨易学史,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果。部分学者在研究中,更注意到将易学学术思想史和社会史的研究结合起来,他们往往透过学术发展背景的社会层面因素,探讨论证经学问题的是是非非,然而,我们必须指出,文献学者仅仅满足于通过对文献的大量爬梳来论述问题这样一种思维角度还是不够的。一方面,社会政治、生活、教育等时代潮流中的各种因素,无疑在影响着易学的传播、研究和发展,这已为许多学者的研究所证实,无须在此赘述。而另一方面,当易学的传播和研究(当然也包括其他儒家经学分支学科)在社会各阶层意识中占据一定的主导地位时,它必然要反过来广泛而深入地影响到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民风、习俗等各个领域的具体方面,甚至还可能影响到统治者的治国方略的制定和实施效果,因此,对后一方面现象的研究,就不能不引起当代学者的关注和重视。根据目前情况来看,当代易学文献学者对此方面考虑不足,没有引起广泛的关注,研究更谈不上。所以我们相信,未来的易学经学史研究,将会在这方面出现更多的闪亮之作,并在另一层面更加深入地推动易学文献本身的研究。

在对有关易学的经学史研究中,不难发现一些学者特别强调和关注的对象,更多是历朝历代经学研究具有较大影响的易学文献,如郑玄《周易注》,王弼《周易注》、《周易略例》,朱熹《周易本义》等一类二次文献乃至三次文献的研究,强调研究对象的代表意义。当然,我们并不反对对易学研究主流代表人物的文献进行深入探讨,但同时似乎还应对一些在当时乃至其后影响不深的易学文献进行梳理、研究,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够客观全面地反映出各个阶段易经研究的实际状况。此外,还应加强对其它相关文献中潜在的易学思想的研究,例如从汉代扬雄《方言》、许慎《说文解字》、刘熙《释名》的释词内容,可以抽绎出扬氏、许氏、刘氏各自所接受的易学思想,深入了解易学在当时的影响因子。总之,这一方面的研究,为我们今后的易学文献研究开辟了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

三、《周易》文献本身的训诂研究工程的进一步加强和开展

对《周易》文献的研究是多方面的,但训释翻译却是其中的基础性工作,只有懂得词义、句意,然后才能展开其它方面的研究。由于目前所面临的经济全球化以及与之相伴而来的文化全球化进程,当代学者的治学理念纷繁多样。同时,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必将推动传统人文科学治学理念的变革。因此,今后《周易》文献的训释研究,其学术思想将更趋开放自由,更趋进步。另外,21世纪即将诞生的《周易》训诂著作,在训诂体式上,也必将体现出多样化的态势。传统的传注类、考证类、目录类、工具书类、论说类,也还会很大程度上予以保留和发展。

近半个世纪以来,对出土文献的整理、训释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有关《周易》的出土文献资料,同样也需要考校释读和训诂。目前已知的易学出土文献,有1973年12月长沙马王堆汉墓帛书《周易》六十四卦和《易传》,及卷后佚书五种;有1977年安徽阜阳汉简,存《周易》近600片,其中与今本不同的卜筮之辞约400片。上一世纪,在二者的考释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仅马王堆帛书《周易》文献,其考释材料就有:《马王堆帛书六十四卦释义》、《马王堆汉墓文物》、《易传》中的《易之义》、《二三子问》、《要》等释文,以及重新整理的《系辞》释文。另外,目前保存在上海博物馆的战国楚竹书《周易》则是迄今为止时间最早的一部易书。这些古写本文献的出土,无疑为今人考证古书的时代及真伪、校补古书的讹脱及释读古书文义提供了可靠的最新证据,显然大大地推动了易经文献学的深入研究和发展。由于前两者已有考释著述出版,因而对后者的考释和整理,则应是21世纪《周易》训诂工作的一个重点课题。

在重视出土文献训释工作的同时,我们认为,不能够忽略传世易经典籍的训诂工作。我们注意到,在20世纪里,对《周易》的注释,有的以义理为主,有的以字词句的训诂为主,有的以象数为主,呈现出多样化的态势。以闻一多为代表的新训诂义疏一派,试图通过科学的考订训诂,勾稽古史资料;高亨先生的《周易古经今注》、《周易大传今注》,则继承了清代朴学方法,致力于经、传的训诂。其他如李镜池的《周易通义》、徐志锐的《周易大传新注》、黄寿祺、张善文的《周易译注》、周振甫的《周易译注》、宋祚胤的《周易译注与考辨》、刘大钧、林忠军注释的《周易古经白话解》[10]、《周易传文白话解》[9]等,都是较有影响的代表作。当然,当代一些学者还注意从义理、象数角度对易经进行训释。以义理注《周易》,当以金景芳、吕绍纲的《周易全解》、潘雨廷的《周易表解》等为代表作。以象数解《周易》,当以尚秉和先生的遗著《周易尚氏学》等为代表。另外,当代学者刘大钧先生也特别重视开展象数易学研究,其出版的第一部重要专著《周易概论》[11],在探讨易学各领域内容的同时,强调指出,作为易之本源的象数易学绝不可弃,并积极倡导象数与义理兼顾的研究方向。刘先生还在其主编的《象数易学研究》系列丛书第一辑《前言》中指出:“恢复象数易学研究,将其纳入现代人的研究视野。从整理易学经学史的角度入手,对象数易学中的一些专人、专题,进行专门研究,以求述其条贯、明其通例、释其凝滞而伸其亡阙。”[12]这无疑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作为易学之根的象数之学的研究,澄清了人们对象数易学的一些偏见和错误认识。以上这些充分说明,对易经文献的训诂研究,其内容是多方面的。为了推动易学文献学的深入发展,就目前现状来看,迫切需要一部分学者对历代训诂著作做一番钩稽爬梳工作,编撰出一部反映历代易经训诂研究成果的集大成著作《易经诂林》,并力求做到编撰体例完善、内容丰富、视野开阔宏通。这应当是现代学者总结前人《易》学成果的基础工作之一,其意义是重大的。

就目录类训诂著作而言,由于它是治学入门的第一步,因此,此前的一些学者已为我们做了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如程启槃的《历代易学存目》及《现存易学存目》,沈竹礽《自得斋目睹国朝易学存目韵编》,庐松安《易庐易学书目》[13],山东省图书馆编《易学书目》[14],等等。此外,当代也有一些学者正在编制20世纪易学文献目录。然而随着视频和音频媒体的日益发展,对研究资料进行快速检索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从而要求目录类著作不再满足于以纸质文献为载体,而应适应于信息科学发展的需要,通过特殊的计算机软件辅助,建立通过互联网络传播的电子目录库,并成立专门易学网站,为从事易学研究的人员提供便利的检索和查寻,这也成为当代文献学者目前的一个重要工作内容。

四、撰写易学普及性读物,以加强易学基础知识的普及推广工作,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易学文化本身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特别强调自身的社会政治功能,强调在文化传承过程中学以致用的特点。因此,摆在21世纪文献学者面前又一个重要的、刻不容缓的任务是,如何在经济全球化、文化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强调在民众、特别是大学生中间的易学基础知识的传播,实现对易学文化的扬弃,清除社会上对易经文献片面的、错误的认识,并在这种易学传播的过程中,力求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和当前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结合起来,实现新的“经世致用”的文化功能。

我们注意到20世纪80年代刘大钧先生曾撰写《周易概论》[11]一书,该书既是一部重要的学术专著,同时也在特定条件下、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普及易学文化基础知识的意图。此外,1990年由学苑出版社出版、周止礼撰写的《易经与中国文化》[15]一书,也对易经文化的传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另外,20世纪也出版了少数今注今译性质的普及性入门读物,如孙振声《白话易经》,南怀瑾、徐芹庭合著的《周易今注今译》,等等。但80年代末以来,《周易》研究已经更加深入,对某些问题的认识,也更加深刻,诸书的某些内容有待完善和补充;而从传播的角度看,也不是单靠上述几部读物就能完全达到普及的目的的。因而,易学普及性读物的撰写和出版,也将是21世纪易经文献学者所需从事的一项基础性工作。当代文献学者对于研究和文化的普及决不能存厚此薄彼之心,相反,当前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更需要广大文献工作者们投入相当精力从事易经知识的普及工作。

五、各种传统《易经》文献的外文译注工作将会得到加强

由于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互动趋势的冲击和影响,中国古典文献学者自然就肩负着让本国传统文化走出国门,进而影响别国的重任。对于其他国家学者而言,要接受和掌握中国传统文化,必须要学习中国的各种儒家典籍,这其中当然要包括各种易学文献在内。据笔者所知,全世界的易学组织不下于七十个,这充分说明易学研究在21世纪的前景是广阔的,《周易》文化的传播显然有助于促进全人类的文明进程。从这个意义上讲,对《易经》传统文献的各种外文译注,将会成为精通各种外语的部分中国学者的主要用武之地。我们相信,本国学者对易经文献的外语译注,必将在译注传播的准确性和可靠性方面,比之外国学者的译注本更有长足之处。据笔者所知,目前,已经出版了一些易学文献的外文著作,既有《易经》本身的译注成果,也包括当代学者研究成果的外文翻译,如刘大钧、林忠军先生注译的《周易传文白话解》被翻译成英文版,《易经全译》还被翻译成法文版。这些著作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海外易学文化的传播,也推动了易学事业的发展。另外,随着信息科学的日益发展,互联网已经成为一种主要的文化传播媒体,这一传播手段也有助于加快外语译注的工作进程,使易学成为人类的共同精神财富。

以上,我们结合当前的时代背景,就21世纪(尤其是前20年)易经文献的研究趋势,谈了个人一些不很成熟的看法。当然,从事易经研究的文献学者,其今后的研究方向决不只是体现在以上五个方面,诸如历代易经文献的辑佚、编撰、辨伪、版本的重新考订等,虽然20世纪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但仍有待于继续深入全面的探讨。我们期待更多的易经研究学者对此进行深入的思考,参与到这种讨论中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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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刘大钧,林忠军.周易传文白话解[M].济南:齐鲁书社,1993.

[11]刘大钧.周易概论[M].济南:齐鲁书社,1986.

[12]刘大钧主编.象数易学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1996.

文学研究论文篇7

一、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

生态文学批评这一概念的提出,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2年,约瑟夫·米克(JosephW.Meeker)在《生存的喜剧:文学生态学研究》(TheComedyofSurvival:StudiesinLiteraryEcology,1972)中提出“文学生态学”的概念,“对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生物主题进行研究”(注:JosephW.Meeker,TheComedyofSurvival:StudiesinLiteraryEcology,

NewYork:Scribner''''s,1972,p.9.)。1978年,威廉·鲁克特(WilliamRueckert)在其论文《文学与生态学:生态批评的实验》(“LiteratureandEcology:AnExperimentinEcocriticism”)中首先使用了ecocriticism这一批评术语,提出“把生态学以及和生态学有关的概念运用到文学研究中去”(注:WilliamRueckert,“LiteratureandEcology:AnExperimentinEcocriticism,”IowaReview9.1(Winter1978),p.71-86.)。随后,有人提出“生态诗学”(ecopoetics)、“环境文学批评”(environmentalliterarycriticism)、“绿色研究”(greenstudies),或“绿色文化研究”(greenculturalstudies)等其他术语,但大多数人倾向用ecocriticism这一提法,因为它不仅很容易被转变成ecocritical和ecocritic等形式,而且“eco”这一前缀强调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的关系。1985年,弗雷德利克·瓦格(FrederickO.Waage)编辑出版《讲授环境文学:资料,方法和文献资源》(TeachingEnvironmental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Resources,1985)。该书收集了十九位讲授生态环境文学课程的教师写的“课程简介”(CourseDescriptions),“目的是要在文学领域促进人们对生态文学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注:FrederickO.Waage,ed.,TeachingEnvironmental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

Resources,NewYork:1985,p.viii.)1989年《美国自然文学创作通信》(TheAmericanNatureWritingNewsletter)得以创办使有关学者得以发表生态文学研究的短文、书评、和课堂笔记等。随后,不少人文学科的学术刊物相继开辟了生态文学批评的增刊或专刊,其中有《印地安那州评论》、《俄亥俄州评论》等美国著名的学术刊物。(注:根据彻丽尔·格罗费尔蒂的统计,自1986年至今,美国人文学科出版过20多期关于生态环境文学的专刊。具体内容请参见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第32页。)同时,一些大学开始把生态文学列入课程,作为现当代文论的一部分,受到学生普遍欢迎。在1991年美国“现代语言学会”(ModernLanguageAssociation)上,哈罗德·费罗姆(HaroldFromm)发起并主持了名为“生态批评:文学研究的活力”(Ecocriticism:TheGreeningofLiteraryStudies)的学术讨论。1992年,“美国文学协会”专题报告会上,格伦·A·洛夫(GlenA.Love)主持了题为“美国自然作品创作:新环境,新方法”(AmericanNatureWriting:NewContexts,NewApproaches)的专题讨论。同年,“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ASLE:AssociationfortheStudyofLiteratureandEnvironment)成立,该学会的宗旨是“促进人类和自然世界关系的文学思想与文学信息的交流”,“鼓励新的自然文学创作,推动传统的和创新的研究环境文学的学术方法以及跨学科的生态环境研究。”(注:CheryllGlotfelty&HaroldFromm,ed.The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

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1993年第一届全美生态批评研究会在科罗拉多州的福特科林斯(Fort-Collis)举行。与此同时,第一份正式的生态文学研究刊物《文学与环境跨学科研究》(ISLE:InterdisciplinaryStudiesinLiteratureandEnvironment)问世。该刊物的目的是“从生态环境角度为文学艺术的批评研究提供论坛,包括生态理论、环境保护主义、自然及对自然描述的思想、人/自然两分法及其他相关的理论思想。”(注:CheryllGlotfelty&HaroldFromm,ed.The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

九十年代中期以后,一些生态文学批评的专著相继出版。1996年佐治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LiteraryEcology,1996)。该书收集了26篇论文,分三个部分,分别讨论了生态学及生态文学理论、文学的生态批评和生态文学的批评。1999年洛兰·安德森(LorraineAnderson)和斯科特·斯洛维克主编的《文学与环境:自然与文化读本》(LiteratureandEnvironment:AReaderonNatureandCulture,1999)收集了长短不一的文章一百多篇,以小说、诗歌、散文、传记等不同体裁论述了人类与动物、人类与居住环境、政治与环境、经济与生态等众多主题。2000年,劳伦斯·库帕(LaurenceCoupe)主编《绿色研究读本:从浪漫主义到生态批评》(TheGreenStudiesReader:FromRomanticismtoEcocriticism,2000),从“绿色传统”、“绿色理论”和“绿色读物”三方面论述了生态文学批评的渊源与发展。1999年至2001年间出版的伦纳德·西格杰(LeonardD.Scigaj)的《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SustainablePoetry:FourAmericanEcopoets,1999)、乔纳森·巴特(JonathanBate)的《大地之歌》(TheSongoftheEarth,2000)、帕特里克·穆菲的《自然取向的文学研究之广阔领域》(FartherAfieldintheStudyofNature-OrientedLiterature,2000)、戴维·梅泽尔(DavidMazel)的《美国文学的环境主义》(AmericanLiteraryEnvironmentalism,2000)和劳伦斯·布伊尔(LawrenceBuell)的《为濒临危险的地球写作》(WritingforanEndangeredWorld:Literature,Culture,andEnvironment

intheU.S.andBeyond,2001)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出版生态批评的专著以外,近年来有关生态文学批评的会议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例如,在“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的协助下,2000年6月在爱尔兰举行了议题为“环境的价值”的多学科国际学术研讨会。2002年3月“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在英国召开研讨会,讨论“生态批评的最新发展”。2002年9月,该学会的英国分会在利兹大学召开第三届年会,会议主题是“创造,文化和环境”,重点研讨生态批评、生态诗学和生态女权主义。“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第三届年会将于2003年6月在波士顿大学召开。会议的主题是“海洋-城市-水池-园林”(“Sea-City-Pond-Garden”)。

二、美国生态批评发展的三个阶段

到目前为止,短短的十多年中,美国生态文学批评已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研究自然与环境是怎样在文学作品中被表达的。生态批评家认为,许多作品中描写自然的一个陈旧模式是:自然要么被描绘成伊甸园般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和处女地,要么是瘴气弥漫的沼泽地或无情的荒野。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二阶段把重点放在努力弘扬长期被忽视的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上,对美国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的历史、发展、成就,及其风格体裁等作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美国描写自然的作品是以描写自然为取向的非小说创作。它有着成果累累的过去和充满活力的今天。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美国出版的描写自然的作品选集有二十多部。作为一个文学流派,它源于英国吉柏特·怀特(GilbertWhite,1720—1793)的《塞尔波纳的自然史》(ANaturalHistoryofSelbourne,1760)。这一写作传统通过亨利·索罗(HenryThoreau,1817—1862)、约翰·巴勒斯(JohnBurroughs,1837—1921)、玛丽·奥斯汀(MaryAustin,1868—1934)、艾尔多·利奥波德(AldoLeopold,1886—1948)和蕾切尔·卡森(RachelCarson,1907—1964)等延伸到了美国,其中利奥波德和卡森后来成为直接推动生态批评兴起的领先人物。利奥波德的“生态中心论”(ecocentrism)思想后来成为环境主义者的金科玉律。卡森的《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1963)可以说是一座丰碑,是人类生态意识觉醒的标志,是生态学新纪元的开始。

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三阶段试图创建一种生态诗学,通过强调生态系统的概念,加强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建设。生态批评发展到今天,在创建理论体系方面,已取得了不少成就,提出了许多有意义的思想。例如,“环境伦理说”(environmentalethics)或“环境哲学”(environmentalphilosophy)对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道德关系进行探讨;非人类中心说主张非人类存在物,如物种、生态系统等同样具有道德地位,指出人类对它们负有直接的义务;施韦策(AlbertSchweitzer)的“敬畏生命”论和泰勒(PaulW.Taylor)的“生命中心论”(biocentrism)将道德关心的对象扩展到整个生命界,构筑了以“尊重自然”为终极道德意念的伦理学体系;克利考特(JBairdCallicott)的主观价值论和罗尔斯顿(HolmesRolstonШ)的客观价值论,特别是奈斯(ArneNaess)等人提出的“深层生态学”(deepecology)都可以被看作是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基础。

近几年来,伦纳德·西格杰、乔纳森·巴特、帕特里克·穆菲、劳伦斯·布伊尔等从现当代西方哲学家和文论家那里吸取思想精华,运用巴赫金、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罗兰·巴特等人的批评理论来构建当代生态诗学,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在《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一书中,西格杰批判了后结构主义语言理论对当代诗歌和文学批评的影响,认为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仅仅把批评的目标放在语言、文本和话语上,似乎文本以外就没有自然环境等其他“存在”(Being)的存在。西格杰把批评的矛头指向西方哲学中的二元论思想,强调生态诗学的理论构建应以海德格尔和梅洛·庞蒂的思想为基础。根据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观点,存在首先是个人的存在,个人存在是一切其他存在物的根基,“在”就是“我”,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在”的结果,必须在人对外部世界事物的关系中来考察它们,否则就毫无意义,失去了确定性。西格杰认为,在今天全球高度信息化、科技化,经济环境与政治环境不平衡的形势下,生态诗学的任务首先是要面对全球环境恶化这一基本事实,要以人的生存为本。西格杰还试图从梅洛·庞蒂有关现象学的论证中探索生态诗学的理论基础。梅洛·庞蒂深受胡塞尔的现象学的影响,把自己的哲学称为“知觉现象学”。他指出,现象学就是对本质的研究。所谓“本质”,并不意味着哲学要把本质当作对象,只是意味着我们的存在,意味着我们需要“观念性的场所”。在梅洛·庞蒂看来,本质就是我们的体验;世界不是客观的对象,只是“我的一切思想和我的一切外观知觉的自然环境和场所”(注:蒋孔阳:《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名著选》,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232页。)。西格杰发现,梅洛·庞蒂的论点为生态批评家提供了一个有效的批评模式,即把体验的深度与世界的内在关系融会于一体,不能机械地或用理想主义的框架来理解身体与世界的关系,这就意味着生态诗学的研究要超出传统西方哲学中主观/客观二元论的思想。

乔纳森·巴特在《大地之歌》中也应用了现象学的批评原理,并多次提及海德格尔的观点,进一步完善了他在1991年发表的《浪漫主义生态学:华兹华斯和环境传统》(RomanticEcology:WordsworthandtheEnvironmentalTradition,1991)中陈述的浪漫主义生态诗学。同时,巴特还根据法国思想家卢梭(JeanJacquesRousseau)有关论证“自然状态”的思想来探讨生态诗学的问题。巴特认为,卢梭的“自然状态”论和“返于自然”的思想与“深层生态学”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一致的。巴特全面论述了从十八世纪到当今的小说和诗歌。他在《大地之歌》的前二章中把简·奥斯汀和托马斯·哈代、玛丽·雪莱和威廉·H·哈德孙以及伊莉莎白·毕晓普相并立,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这些通常不被认为是“自然作家”的生态意义。(注:JonathanBate,TheSongoftheEarth,Massachusetts:HarvardUniversityPress,2000,p.31.)

劳伦斯·布伊尔和帕特里克·穆菲等也试图从不同方面构建生态诗学理论。布伊尔试图淡化自然与文化的界限,认为生态批评的未来应从研究自然与文化的关系着手。穆菲试图重新调整当今生态批评界的一些不平衡的做法,其中突出了美国生态批评界对美国少数裔生态作家的忽视和对国际上其他国家生态作家及生态文学经典的忽略。穆菲指出,生态批评家研讨的作品大多是像梭罗的《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之类的非小说作品,而涉及生态环境主题的小说作品却在某种程度上处于边缘地位。穆菲认为,叙事小说在环境保护方面起的作用丝毫不亚于非小说作品,叙事作品应成为未来十年生态文学研究的重点。尊重自然、保护环境的思想意识不仅体现在纯自然作品中,而且在不少现当代小说家的叙事小说中也有明显表现。例如当代小说家约翰·厄普代克(JohnUpdike)和唐·德里罗(DonDelillo)分别在《白色噪音》(WhiteNoise,1985)和《兔子休息了》(RabbitatRest,1990)中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当代作家对生态环境的关注。德里罗的《白色噪音》除了表现当代人惧怕死亡这一主题外,还通过对生态环境的描述,特别是通过对某一旅游景点(一旧牲口棚)、超市食品、化学毒气泄露事件的描述,表现了在后现代文化背景下的美国乃至整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和文化在以消费为主的后资本主义社会中被“复制”而成为种种假象(simulacraandsimulations),并最终因发生“错位”而逐步消失。厄普代克的《兔子休息了》从侧面描写美国作为一个“后自然”(postnatural)国家,其大地所拥有的资源差不多已被消耗一空了。在小说的结尾,已五十五岁的主人公“兔子”哈利·安斯特罗姆眺望佛罗里达州一处疗养地的风景时,他透过那天堂般的外表,看到其中的衰败和污染。在这些“危险的风景”(riskscape,美国当代地理学家苏珊·卡特杜撰了这一词,来形容空气中漂浮的毒气对自然风景的侵害)中,哈利看到成排的棕榈树由于遭受干旱而枯死,看到蓝色的天空被“喷气飞机喷出的烟雾所污染”,看到“紫外线正把人体的扁平细胞烤成癌细胞”,看到“空气中弥漫的烟雾使人难以呼吸”。(注:JohnUpdike,RabbitatRest,NewYork:AlfredKnopf,1990,p.501.)如果说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反映的是一个把自然当作医治人们精神创伤的社会,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描写了一个把自然看成是经济源泉的社会,那么,当代美国文学作品中的自然描写所揭示的正是比尔·麦肯比(BillMckibben)所说的“后自然世界”(postnaturalworld)。在这个“后自然世界”里,人们对自然的需求仅仅是表面上的,尽管自然有时会激起人们的怀旧思想,有时会使人产生背井离乡的感觉,但它已经与实在的东西(theReal)无关。

尽管生态批评家为了创建生态诗学已经做了不懈的努力,但生态批评理论尚处在发展阶段,它还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成熟,更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美国学术界认为生态批评缺乏理论基础的也大有人在。《美国现代语言协会》杂志编委玛萨·班塔斯(MarthaBantas)认为“环境研究是软性的(soft)”,它不过是“拥抱树木的玩意”(“hugthetreestuff”)。(注:LaurenceCoupe,TheGreenstudiesReader:fromRomanticismtoEcocriticism,

NewYork:Routledge,2000,p.169.)尽管此话显得过激,但多少说明一些问题。

三、生态文学批评旨在解决的问题

多年来,生态文学批评一直就文学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不断提出问题并试图予以回答。生态文学批评家经常提出的问题,除了诸如作者是怎样描述大自然、作品的主题是否反映生态环境意识、人应该如何对待大自然、人在自然中处于什么位置等之外,还包括这样一些根本问题:怎样确定自然与文化的关系?当代生态文学批评研究的方向和思路是什么?生态批评是不是一门“终极的科学”?怎样把生态文学研究与其他学科结合起来以便达到一个互补互利的结果?等等。

生态批评家们明确提出,生态批评的根本前提是:人类文化与自然世界密切相关。人类文化影响自然世界同时被自然世界影响。它研究的主题是自然与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为一种文学和文化批评,生态批评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文学来重审人类文化,进行文化批判,探索人类思想、文化、社会发展模式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和行为,如何导致环境的恶化和生态的危机。正如乔纳森·莱文所说,“我们的社会文化的所有方面,共同决定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独一无二的方式。不研究这些,我们就无法深刻认识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而只能表达一些肤浅的忧虑。……因此,在研究文学如何表现自然之外,我们还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分析所有决定着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和生存于自然环境里的行为的社会文化因素,并将这种分析与文学研究结合起来。”(注:转引自王诺:《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文艺研究》,2002年第3期,第48页。)生态批评就是要“历史地揭示文化是如何影响地球生态的”(注:JonathanLevin,“OnEcocriticism(ALetter)”,PMLA114.5(Oct.1999),p.1098.)。著名生态思想研究者唐纳德·奥斯特指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起因不在生态系统自身,而在于我们的文化系统。要度过这一危机,必须尽可能清楚地理解我们的文化对自然的影响。……研究生态与文化的历史学家、文学批评家、人类学家和哲学家虽然不能直接推动文化变革,但却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而这种理解恰恰是文化变革的前提。”(注:DonaldWorst,TheWealthOfNature:EnvironmentalHistoryandecologicalImagination,

文学研究论文篇8

关键词:小组合作小学语文小组合作学习

一、研究背景

1.作为一名战斗在教育最前线的语文教师,在听课学习的时候我不难发现每节课都有“小组合作”这种形式,不分年段的在进行着(包括自己的教学),可是实际上的收益并不理想,孩子们对于小组的合作是一个条件反射,只要老师一叫合作学习,他们就统一的把小脑袋转过去,嘻嘻哈哈的打闹一番,无实质的效果。特别是低年段的孩子更是不知所谓,所以对此课题的研究已是整个语文教学的紧迫需要。

2.开展小组合作学习是新课程标准的要求

《语文课程标准》在真确把握语文教育的特点上强调语文是实践性很强的课程,应着重培养学生的语文实践能力和实际运用的能力,而培养这种能力就需要学生在课堂上积极地把老师所讲的内容类化成自己的东西,并能运用与实践中,小组合作学习就给学生提供了这样一个检验类化过程的方式方法。

对于此课题的研究,我力图把他做完善,为今后的教学灌入新鲜血液。

二、研究过程

(一)、走出小组时合作学习的一大弊端——无效参与

新课程倡导的“小组合作”在语文教学中不乏身影,相信在第一线的教师们都已经意识到小组合作的重要性。可是在教学中,小组合作存在着很大一个弊端无效参与,例如:1.在老师叫学生进行合作学习时老师所给的讨论时间不够只是走个形式,匆匆收场;2.学生水平的不同,出现学习能力较弱的同学过于依赖、盲从成绩好的同学;3.在小组中不会倾听别人的言论,讨论结束后更是不会归纳。针对以上的问题我认为合作学习应建立在一个独立学习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却将明未明,再展开讨论,收效颇丰。

(二)目标明确、时机把握、论后点评是小组合作学习的成功所在

1.目标明确

在小组合作学习时要注意两个问题的协调:一是学生自主与教师的引导关系。二是语文基础训练与人文素养的发展关系。小组学习的目标不能定得过多或过高。过多学生在有限的时间不能完成任务;过高学生达不到要求。

2.时机把握

要使小组学习取得最大的收益,课堂安排的时机非常重要。例如,就问题而言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适合小组讨论。问题的设计过于简单激不起学生讨论的兴趣,太难学生的参与面又不广。所以在安排讨论这一环节时要注意内容安排和教学环节的设计。

3.论后点评

评价是小组学习的导向。教师在学生讨论时必须积极的参与进去,听取学生的意见,发表自己看法,为他们提供指导性的帮助。并在讨论完后对每一组都应有一个全面的正确的评价,这样一来学生才会有正确的竟争意识,并能取长补短。对于学生来说也起到一个推动的作用。

三、研究结论

文学研究论文篇9

但是,肯定语文研究性学习中出现的学术化倾向,并不意味着学术化或学术化倾向可以作为评价语文研究性学习的标准,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用学术化这一把尺子来量中学语文研究性学习这门课教学的长短,评判研究性学习的优劣。总之,我们不能强化语文研究性学习的学术化倾向,更不能让它纯学术化。理由如下:

第一,从研究性学习的目的看,新课程计划开设“研究性学习”这门课的目的是让学生在研究性学习的过程中,逐步掌握基本的研究学习的方法,培养使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和独立思考、自主学习的能力,初步形成科学精神和科学态度。既然如此,语文研究性学习的主要任务当然不是组织学生写论文,搞课题,而是要在学习的过程中,真正提高能力并形成良好的精神品质,为今后的学习、工作、科研等奠定基础,不是把学生的学习引向学术化,而是要全面提高学生的素质。

第二,从研究性学习的特点看,研究性学习是一种注重过程的学习,与接受式学习不同,它为学生提供了一个自我发现、自我学习以及与同伴协作切磋的机会,有更鲜明的实践体验、探索感悟的求知特点。因此,语文研究性学习应组织学生自主活动、实践探索,为学生提供这样的条件与环境,让学生健康发展,而不能追求把论文写大,把课题做大,把成果搞大,刻意追求上档次的研究性学习,强化其学术化倾向。

文学研究论文篇10

Abstract:paringwithtraditionalempiricalresearch,itre-exploredthecomprehensiverelationandfeasibilityintelevisionproductionandconsumingprocesswithmanysocialfactorasatechniqueandacultureproductionwhichbearsofspecialsignificancewiththeaxesofculture.Inthecultureresearchschool,theresearchesofWilliams,Hall,MorleyandFiskearecomedowninonecontinuouslinebutalsowithnewideasandmadetheprosperousphaseoftelevisioncultureresearchtogether.

Keywords:CultureResearchSchool,CultureSociology,Semeiology,Ethnography,TelevisionCulture

20世纪50年代,电视的出现改变了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影响了他们的休闲活动及对其他媒介的使用。政府、广告商、受众对电视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影响力充满好奇,于是学者们依循北美功能理论之传统,开始对电视的效果进行实证和量化的科学研究。他们运用统计学的方法来测量电视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如电视如何影响政治竞选活动,它所展示的暴力内容会不会影响观众的日常行为,它对儿童与青少年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等等。这构成了电视研究早期的经验主义传统,也成了美国电视研究的主流范式。

但是,作为一个必要起点的经验主义传统却并没有穷尽电视研究的全部任务。从研究方法来看,实证的量化方法在分析电视对人们潜移默化的影响时显得无能为力。从研究意图来看,它更多地从维系现存社会秩序的立场出发,来寻求说服及控制大众的手段。这些局限性使得该类研究往往从表面探讨电视现象,回避了更为深入的意识问题,即文化价值问题。与之相较,20世纪60年代在英国兴起的文化研究学派则选取了不同的研究路径。詹姆斯·凯里指出:“文化研究没有试图预测人类的行为,而是试图诊断人类的意义。更明确地说,它试图绕过行为研究那种比较抽象的经验主义以及正规理论那些飘忽不定的建构,从而更深地进入经验世界。”[1]为此,它将电视技术的发明、电视节目的制作及受众的收视行为都放在一种历史的、社会的、文化的语境中来考察,引入了符号学、意识形态霸权理论及民族志等诸多理论资源及研究方法,在电视研究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本文依据文化研究学派发展的历史脉络,在该学派中选取了先后从事电视研究的四位代表人物,阐释其对电视研究的主要贡献,并由此展示文化研究学派的研究方法对我们现今电视研究的借鉴意义。

一、雷蒙德·威廉斯:电视技术的文化社会学

文化研究学派早期的代表人物多为新左派成员,深受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习惯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来考察文化现象,关注文化与社会的关系,雷蒙德·威廉斯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威廉斯认为,作为日常意义与价值的文化,是社会关系的总体表现的一部分;因此,文化理论要定义为对一种整体生活方式中的各因素之间关系的研究。[2]这一基本的理论出发点贯穿于他的电视研究中,突出表现为他对科技、社会制度及文化三者之间关系的关注。他把大众传播当作现代社会的重要文化现象来研究,并认为这种社会文化现象不但与先进的传播技术的发明密切相关,而且同科技发明产生及应用的社会历史紧密相连,同社会制度、文化惯例、人类社会变动的政治经济力量、人们使用科技发明的社会意向等紧密相连。[3]这一点,在他的《电视:技术与文化形式》一书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他将电视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技术加以分析,并且在这一批评维度中审视它的发展、体制、形式与后果。有学者指出,这本书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把技术作为了一种研究电视的范畴,并且认为在技术与文化变迁的关系方面需要一种新的批判性的探究。[4]也正因为如此,这本书被西方学者认为是有影响力的及原创性的,标志着英国电视研究一种新类型的开端。[5]

长期以来,对于电视技术,存在两种传统的论调。第一种观点认为电视技术与历史上其他技术一样,是偶然被发明的,随即对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由于除了技术的严格内在的发展,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任何一种发明的产生。因此,在这种视野下,技术是原因,它导致了社会与文化的发展。我们不难发现,这种观点隐含了技术决定论的因素。人类社会与文化的发展取决于一些技术被发明的偶然性。与之不同,另一种强有力的观点认为,技术并不一定能导致社会与文化的巨大变革,如果一种技术不被社会接纳并运用,那么这种技术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因此问题的关键在于技术的运用,而不是简单用技术发明就可以解释一切。技术为什么会被接纳和运用,这取决于社会中其他各种因素,因此,这些被运用并产生影响的技术在此是一种后果而不是原因。用威廉斯的话来说,任何特定的技术都可以算是由某个其他方面所决定的社会过程的副产品。[6]这种观点比第一种观点要少了一些技术决定论的色彩,但它把技术边缘化了,技术是一种在边缘被发现的东西,随后被接纳和运用。然而,在威廉斯看来,无论是前者的技术决定论还是后者对技术的边缘化处理,都已经把技术从社会中抽象出来,把研究和发展设想为自我生成的。他认为,发明本身并不能带来文化的变化;要理解任何一种大众传播技术,我们必须将其历史化,我们必须考虑它们在某种具体的社会秩序内与那些具体的利益形式的接合。[7]因此,威廉斯试图对电视勾画一种不同的阐释,使我们不仅看到它的历史,而且更具体地看到它的运用。他认为,这样一种阐释将不同于那种强调偶然性的技术决定论,也就是说,技术应被视为由于一些已在意料中的目的和实践而被寻求和发展的东西。同时,在这种阐释中,对于那些作为已知社会需要的目的和实践而言,技术不是边缘,它就是中心。[8]这样,威廉斯就从两个方面——作为一种技术的电视的社会史和电视技术的运用的社会史——来分析电视技术与社会之间的复杂关系,剖析社会力量与技术力量之间的相互作用。

一方面,电视并非单一事件,而是电学、电报、摄影、电影及无线电方面的发明和发展的复合体。这些先行技术本身往往早已被人们发现、发明,但其发展的可能性却总是要等待某一个必要时刻才能被整合进社会系统中。这个时刻就成了技术发展的历史与社会动因。电视技术的实现有赖于这些原本着眼于其他目的、回应其他社会需要所获得的发明。于是,威廉斯断言,绝对不是传播系统的历史创造了一个新的社会或新的社会状态,而传播系统,包括电视都是后者内在的结果。

另一方面,电视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的运用,也不是说一旦有了某种社会需要,与之相适应的技术就会被找到并发展起来。威廉斯认为,关于技术对需要的反应的问题,主要不在于需要自身,而在于它在现存社会构成中的地位。[9]电视技术的运用针对的是现代城市工业化生活,一种既流动又以住宅为中心的生活方式,相对于人们所普遍认为的扩张了的军事和商业运作等重要刺激,这是一种更为广泛的社会需要。因此,在电视还是一种远不及电影的劣等视觉媒介时,人们就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态度偏爱它,全力支持它的扩张。

在威廉斯看来,电视技术的产生与运用都关系到社会意向的问题。它是否与决策集团的考虑相一致,是否恰当的回应了社会生活趋势,都决定了它能否得到官方许可与赞助,人们的接受与拥护,从而保证其顺利诞生及发展。对电视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技术与社会的复杂关系的分析是威廉斯最具见地的论述。在有关电视技术社会效果的问题上,他旗帜鲜明地与经验主义的大众传播研究划清了界限。他指出,如果媒介——不管是印媒介还是电视——是原因,那么所有通常被人们视为历史的事物就立刻变成了效果。同样,与媒介直接的生理及心理效果相比,那些在其他地方被视为效果,并要接受社会、文化、心理及道德探究的事物就会被认为是不相关的而被排除在外。[10]由此,经验主义效果研究的局限性一目了然。

此外,在技术的基础上威廉斯还探讨广播体制、电视文化形式等其他方面的问题。对于由技术所带来的电视节目的表现形式,威廉斯在书中提出了著名的“流”(flow)的概念。传统的文学与视觉艺术文本往往是单一的、不连续的,而电视节目的播放所形成的“流”则完全不同,它是由节目、广告以及节目预告等组成的一种混合体。在那儿,一个由不太相关的单元构成的流动系列取代了由定时、有序的单元构成的节目系列,在这其中时间安排尽管存在却不公开,真正的内在结构是公开结构之外的一些东西。[11]在电视节目“流”所展现的世界中,各种事件旋生旋灭,即来即去,充满了变化与杂糅。这在当时代表了一种全新的社会文化体验,展示了电视作为通俗文化载体的特有形式,并且也与今天学者们所关注的后现代性一脉相通。

有学者提出,威廉斯对大众传播的讨论至少在两个层面上是可取的。第一,他将电视的发展描述为一个复杂而不连续的过程。第二,他将政治经济学和文化内容之间的各个层次联系起来,将对政治经济学的分析发展为对霸权和具有破裂形式的意识的研究。[12]文化研究学派的另一位主将霍尔就深受其影响,坚持把电视放在一种整体的、历史的、动态的社会语境中来考察,对其进行意识形态批判和电视节目的编码解码分析。

二、斯图尔特·霍尔:电视的符号学与文化霸权

霍尔是当代从文化研究视角研究大众传播及通俗文化的大师级人物。他针对隐藏于量化或实证研究方法背后关于社会运行、个人行为的理论假设来批判主流传播研究,主张从文化与权力的关系出发来研究传播现象。他曾指出,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描绘,从“主流”到“批判”视角的变动,就是从“行为的”到“意识形态的”视角的转变。[13]因此,他的诠释框架以马克思经济政治文化结构之间的关系为核心,并借鉴了阿尔图塞、葛兰西等人对传统马克思主义的修正,以及民族志、语言学、符号学等多种研究方法。

具体来看,一方面,根据语言学、符号学的观点,符号具有某种物质实在性(如词语、手势、图像等),可以通过感官来体验,但是其魅力并不在于符号本身,而在于它的意义。由于作为一个“物”的符号同时具有其自身之外的隐喻意义,因此可被用来产生一个由相互关联的意义构成的系统。[14]也就是说,符号可以与意义形成共鸣。霍尔因此认为,事物本身并没有意义,而是存在这么一些表征系统,通过概念和符号构成了意义。意义生产依靠于诠释的实践,而诠释又靠我们积极使用符码——编码,将事物编入符码——以及靠另一端的人们对意义进行翻译或解码来维持。[15]于是,他将电视视为整个表征系统的一部分,而这些传播实践的“客体”则是意义与讯息,其形式为特定类型的符号载体,它们像任何形式的传播或语言一样,在一种话语的语义链中通过符码的运作而组织起来。[16]

另一方面,受葛兰西霸权理论的影响,对于传媒,霍尔又从了解社会统治秩序、国家形成及维系的过程来理解其角色并对其进行意识形态批判。霸权理论认为,统治阶级并非通简单地通过对被统治阶级实行高压政策来维系权力的统治地位,他们还会努力制造一些有利于其统治的共识,建立自身的文化霸权。在文化分析中,这一概念就被用来说明日常意义、表征以及行为是如何被组织及理解,借此使得统治集团的利益成为一种似乎自然的、无可争辩的普遍利益,并宣称是为了所有人。[17]宗教、教育、大众传播、文学艺术、娱乐、工会等都是争取这样一种共识的工具。因此,电视也就不仅仅是在传递信息与娱乐,而且是意识形态斗争的场所。它一边生产并强化着主流意识形态,一边收编其他群体的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批判的观点就是要解构电视媒体如何塑造“有利于统治权力结构”的共识及价值体系,比如现行的政治体制、男性中心的价值体系、种族歧视等等。

霍尔对这两种理论资源的吸收完美地结合于其《电视话语的编码解码》一文中,它详尽地分析了承载着意识形态的电视话语的意义流通过程,以及在解读环节中受众与主导意义结构争夺霸权的实践。

符号和符号被组成符码或语言的方式,是任何传播研究的基础。[18]霍尔由此进行分析,在电视话语的“意义”流通之前,先要将原始事件编码成电视符号。在符号学家罗兰·巴特看来,某个符号或符号系统对现实进行意指时,包括了两个意指序列(ordersofsignification):直接意指(denotation)序列,指符号与其所指对象间的简单关系;引申意指(connotation)与神话(myth)序列,此时符号的引申意义用来代表文化或文化使用者的价值系统。因此,电视制作的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也会涉及到两个层次的意义,即明确的意义层次——它再现事件现场的种种影像和音响,以及隐含的意义层次——传媒的立场以及传播的目的,等等。引申意义与神话得以协调地结合为一个整体,表明了某种潜在的、微妙的组织原则——意识形态的存在。因此,在电视符号隐含的意义层次,往往也就是意识形态话语介入最活跃的层次,主流文化的“文化霸权”隐而不彰地附着其中,期待借此温和的方式得到被统治阶级、集团的“自由赞同”。如此一来,行为主义之传媒信息是社会现实的记录的命题就受到了认为传媒过程具有意识形态转化的特性这一重新定义的挑战。[19]

如果说揭示出电视传播内容的意识形态本质展示了文化研究学派的锐利与深刻,那么把电视机构生产出来的产品当作一个意义开放的文本,研究其在流通、消费阶段的诸种可能,则显示了文化研究学派视野的开阔及对个体主观能动性的强调。

由于各种事物——世上的物、人、事——本身并没有任何固定的、最终的或真正的意义。是我们——在社会中,在人类文化中——使事物有意义,对其指意,因而从一个文化或时期到另一个文化或时期,意义常常会发生变化。[20]也就是说,这个意义从来就不只是关于其自身的,而且是涉及到文化过程和文化关系的。每一个符号都加入了一个我们称之为文化的意义之网。电视文本的流通过程就不再是“发送者——信息——接收者”这种线性模式可以解释的。电视信息的生产和接收虽然相互联系,但并不同一,整个流通过程由于符号身后文化规则的介入而各环节相对独立,上一环节不能完全保证下一环节的情况。如果受众的文化规则与电视文本制作者相对应,意义的流通则得以圆满完成。若双方文化规则不对应,则受众不仅会对符号的明确意义层次产生误读,甚至有可能对其隐含的意义层次产生对抗解读。因此编码与解码的文化规则不仅仅是理解符号表面意义的能力问题,而且牵涉到了文化惯例、社会背景、当前利益等诸多方面。

霍尔由此意识到,无论制作者如何精心,解码始终是一个复杂的实践过程。于是,他提出了三种受众解读立场:倾向式解读,受众从信息所提示的预想性意义来理解,编码与解码互相和谐;协商式解读,受众一方面承认支配意识形态的权威,另一方面强调自身的特定情况,受众与支配意识形态处于一种矛盾的商议过程;对抗式解读,受众有可能完全理解话语赋予的字面和引申意义的曲折变化,但以一种全然相反的方式去解码信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背景,读出新的含义。[21]其中后两种解读方式的提出无疑显示了文化研究在力图摆脱阿尔图塞结构主义思想的影响,并开始导入葛兰西霸权理论。他们不再认为文本结构将主导受众讯息接收的结果,而是认为意识形态与被统治者的社会经验之间存在着持续不断的矛盾,其交汇处就是一个意识形态进行斗争的场所,受众成为不断抗争的积极主体。

符号学与文化霸权理论贯穿于霍尔电视编码解码理论的始终,它改变了实证主义研究对信息传递者与受众关系的线性理解,认为意义不是传者“传递”的,而是受众“生产”的。这种视角的转变不仅仅意味着发现了积极“生产”意义的受众,而且把受众纳入到了主体间传播关系之中,揭示了阐释过程中所隐含的社会经济关系。[22]从此受众研究不能仅仅关注于观众消费节目的情况,还要说明观众是如何解读节目的意义的,霍尔的研究成为在特定的社会文化语境中研究受众接受行为的理论背景。此后,文化研究敞开了关于电视受众主动性的研究的大门,一种新范式的受众研究兴起并迅速扩展开来。这其中,又以戴维·莫利的《〈全国〉观众》和《家庭电视》研究最为典型。

三、戴维·莫利:电视观众的民族志研究

莫利之前的文化研究学派学者包括霍尔在内对电视的研究更多的是关注对电视文本结构的分析,媒介掌控受众的力量得到强调。作为霍尔的学生,莫利受三种解读方式的启发,考虑将分析的重点从文本转向受众。他指出,“文本的意义必须放置在特定的环境中考察,然后想一想,它接触了哪些其他话语,并再评量,这些接触又会如何重新结构该文本的意义,以及那些话语的意义。”这样,“受众具有哪些话语能力(知识、偏见、抵抗等等),他或她又如何运用这些能力理解文本,决定了文本意义的建构方式。”[23]由此,他指出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能够发展出一种分析模式,它能将对理解收视实践的关注与对理解在具体语境中解读特定节目素材的关注结合起来。[24]莫利不仅有这样的构想,而且身体力行,在20世纪80年代,他先后出版了《〈全国〉观众》与《家庭电视》,采用民族志研究方法将霍尔的受众解读模式应用于经验性研究。

民族志原本是人类学的一种研究方法,学者们通过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在一种比较自然的环境中了解并描述某一文化或族群中人们的日常生活。早在1957年著述《识字的用途》时,英国文化研究学者理查德·霍加特就采用了民族志的方法。后继者们纷纷效法将之运用于研究特殊群体文化,民族志的传统因此在文化研究学派中沿袭下来。之所以要将其移植到传媒研究,是因为文化研究学派的学者希望突破经验学派传统的以统计方法为基础的量化调查,发展出一种更为有效的质化研究方法,同时这种方法也可以有效地弥补符号学和结构主义方法对文本主导意义的高估及对受众解读的忽视。我们知道,传统量化研究将传播内容等同于事实资料的讯息,将受众当作某一客观的社会类别的代表,从其社会文化系统、日常的生活情境中抽离出来,来调查阅读率和收视率,或设计问卷(多为封闭式问题)向受众提问,再统计各类数据以获知受众的反应。这些调查统计尽管可以做到非常详细,但由于方法本身的限制,对于研究对象实际生活状况的把握是不全面的。比如,我们可以统计出有多少人在看一个电视节目,但事实上这些人对同样的内容的反应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而这一点比抽象的人数更为重要。而且民族志研究也已经展示,文化形式有着联系的原则,反对对一个业已建构的理论的样本,仅仅努力去挖掘一些在方法上不加思考的数据。[25]此外,文化研究中曾一度盛行符号学和结构主义的研究方法,它关注传播中意义的建构方式,认为有可能直接从受众的社会位置推论出他可能的解读方式,这种想法会导致忽视在具体的社会情境中其他因素的作用。事实上,受众对文本意义的解读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是一种独特的实践活动,必须通过深入接触才能把握,而这方面民族志研究方法具有难以替代的长处,因此,有学者早已指出,“民族志研究方法最主要的好处在于它超越文本来理解受众做出了何种解读”。[26]它主张以“深描”来掌握社会群体与文化的复杂性,并把受众的解读活动从文本结构的小范围还原到社会历史的大语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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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首次采用民族志方法对BBC晚间新闻节目《全国》的观众进行研究时,它是在一种团体的情境下进行的重点访谈,主要想了解不同观众接触节目文本时所拥有的诠释符码将如何决定观众的解读。民族志方法摈弃了问卷式的封闭式提问,研究者们并不在乎花上几个小时与采访对象东拉西扯,他们认为只有在这种罗嗦冗长的交谈中,才能真正了解受众复杂的解读情况,才能了解受众到底会使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的收视或阅读感觉,而通过分析受众使用的这些话语,哪怕只是“呀”、“哦”这样的语气词,往往也能追根到它们背后的社会权力因素。因此,莫利的这项研究在最初几个阶段的访问中并没有预设方向,而是先通过交谈了解受众对一个节目评价的参照物是什么,通常使用什么样的词汇,此后才开始有关于《全国》的话题。最后,参考其根据各个不同层面的因素所做的事先设计,结合访谈记录,莫利得出结论:首先,客观的社会人口学变项——年龄、性别、种族以及阶级,“文化架构与认同”的程度(即个人所处的社会部门以及所从属的不同的亚文化,使得他对某些特定的语言和规则的熟悉程度不同,对某些话语把握的深浅程度也不同),还有较难设计却十分明显的个人特质都会影响到受众的解读。其次,不能简单的将社会变项当作决定解码的因素。“问题总是社会位置加上特定的话语位置,然后才会造成特殊的解读方式”。[27]话语是理解一个重要的社会经验区域的社会性的定位方式。[28]人们分别拥有着自身的话语,他们背后的结构性因素融合其中,告诉他们如何理解自己的社会经验。在观看节目时,人们是根据其话语来理解文本,意义的建构也因此而不同。

除了特定的话语,受众接受文本时的情境对于其解读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全国〉观众》之后,莫利的《家庭电视》就转向了这一领域。哈默斯利和阿特金森曾对民族志方法有过经典描述,“研究者在一段较长的时期参与到人们的生活中,观看发生了什么,聆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并就问题提问。”[29]莫利的这项研究就是沿着这一思路前行的。它强调自然环境中受众的电视收视实践。在这次研究中,莫利继续采用民族志方法。相对于前一次研究,这次研究被认为是采用了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志,重点考察家庭生活中权力的运作(尤其是性别)对电视收视实践的影响。在该项研究中,莫利选取了18个家庭作为样本,研究者们亲自走进这些家庭中进行访问。访问对象既包括父母也包括小孩,一般持续一至二小时。为了留有空间进行思考、提问,整个访谈过程并没有结构化。而且,由于有其他家庭成员在场,以及对采访对象有着繁复的质询方式,莫利非常自信能获得真实的情况。通过这样一种参与观察加访谈的形式,莫利了解到男女在家庭中的社会角色是不同的。家庭对于男性来说是休闲场所,对于女性来说则是工作场所。正是有了这种由性别关系所建构的家庭环境,才产生了各种不同类型的收视经验。这也正如特纳所指出,莫利的研究引导我们关注那些生产出受众的社会力量,有效地让我们离开对文本及受众的审视,走向一个更为宽广的对日常生活的实践及话语的研究。[30]

由上观之,不难发现文化研究正是凭借民族志方法有效地发掘了受众解读文本的复杂性和创造性,开创了考察电视观众主动性的新格局。而在关于受众的能动性这一点上,文化研究另一位代表人物约翰·费斯克似乎走得更远。

四、约翰·费斯克:走向的电视文化理论

约翰•费斯克深受英国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影响,又吸纳了后结构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创建了丰富的电视文化理论,他提出的许多观点乃至术语都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比如,他以传统的凯尔特人社会中的吟游诗人作比,提出电视在现代社会中的吟游功能(bardicfunction)。这一概念的提出超越了传统的媒介反映社会的观念,它不仅坚持把媒介的角色定义为语言的操纵者,而且强调其积极的中介角色。它不是简单地复制其所有者的观点或其观众的“经验”,取而代之的是,“吟游的”媒介从它们所表现的社会中获取表意的“原材料”,把它们加工成独特的形式,这些形式看起来是“真实的”或“忠实于生活”,但这并不因为它们果真如此,而是因为吟游诗人的专业声望,以及我们业已与吟游演出联系在一起的那种熟悉与。[31]这一概念大大丰富了人们对电视的理解,今天已广为接纳。

从学术源流上来看,费斯克沿袭了文化研究学派传统的对符号学的青睐,他在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及罗兰·巴特的符号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电视文本有三种不同的表意层次。在第一个层次,符号是独立自足的,影像即代表了实物,比如一辆汽车的照片就代表着这辆汽车。到了表意的第二个层次,原本简单的意义就被提升到文化的层次上,符号的意义不再单纯来自符号本身,而是来自社会使用及评价能指与所指的方式,比如在现代社会中汽车代表着自由,而一部豪华车往往还代表着财富。也正是在这一层次,费斯克强调了巴特著名的“神话”概念以及引申意指。我们知道,汽车的基本意指或直接意指主要是交通工具,当它被引申为自由或财富的象征时,这些引申意指便构建了一个“神话”。而电视在制造引申意指时其手法与电影类似,一些技术性的手段如镜头的角度、灯光、背景音乐、切入切出的频率都可以构建引申的意义。最后,在第三个层次上,各种神话组合起来,构成我们所说的意识形态。我们知道,引申意指及“神话”并不是某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它们受制于更深层次的文化,是人们所共享的,比如认为汽车代表着自由或财富也必须大多数人都这么看才行。这时,文化便成了面对、解释、组织外在现实时所采用的大原则,而由此产生的意识形态具有巨大的威力。[32]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费斯克借助于符号学分析工具,把电视文本的解读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他对神话及意识形态的强调也使其理论具有了批判的锋芒。

不过,在费斯克众多的电视文化理论中,最富创见也最有争议的莫过于他对受众从电视文本获取的论述。与以前的文化研究学者不同,费斯克的目的不在于揭示统治者操纵意识形态实践的阴谋,而在于分析受众的创造力与生产力。他曾说过想发展一种关于的社会主义理论,它将其定位在支配结构中,但却是在从属者一边。[33]费斯克显然认为,只有诉诸于“”这样一个精神分析学和美学的概念,才足以确立抵抗性/创造性阅读的地位,才有可能抗衡来自主导意识形态操控的“”和文化工业资本积累的“”。[34]这样一种论,扎根于符号学,受惠于德塞图的抵制理论,并与大众文化的平民主义一脉相通。

根据符号学原理,任何讯息都是多义的,所能产生的意义或诠释总是在一个以上。因此,电视文本的意义应该是开放的,其效果也不是根据刺激—反应模式来发生,而是要通过受众在解读过程中与文本意义进行协商来产生的。费斯克将这样一种观点推至顶峰,认为受众可以自行从文本中建构意义,并从中得到。一个电视文本之所以流行,正是因为它能被不同的受众应用于不同的社会经验,满足不同的心理需求。此时的受众被赋予能力,成为“主动的参与者”,享受到了“语义民主”。[35]他进而还借用巴特的观点——作品只有在被阅读时才成为文本——认为文本根本就是不确定存在的东西,主张“我们可以发展一种符号学民族志,在这里没有文本,没有观众,只有关于生产与传播意义及的过程的事例。”[36]与此同时,受德塞图抵制理论的启发,费斯克认为大众能够用游击战术对抗强势者的战略,偷袭强势者的文本或结构,给自己创造出一个行为的自由空间。在西方社会中,没有权力的人对有权阶级的抵制,无非是两种方式,一是符号的,一是社会的。前者与意义、和社会认同有关,后者与社会经济制度的变更有关。[37]而大众对主导意义的对抗,正是由所驱动的发生在符号领域中的一种反抗。

费斯克将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躲避式的,它们围绕着身体,而且在社会的意义上,倾向于引发冒犯与中伤;另一种是生产诸种意义时所带来的,它们围绕的是社会认同与社会关系,并通过对霸权力量进行符号学意义上的抵抗,而在社会的意义上运作。[38]对前一种的认识常见于对电视娱乐综艺节目的分析中,比如针对处于较低社会经济地位的观众的智力竞赛节目,就有一种强烈的狂欢性质。节目为这些弱势群体提供了表达他们不被认可的知识、劳动和智力的机会,观众为参赛者的成功喝彩,现场充满欢呼与嘈杂。这种狂欢一方面有对平时被压制的技巧的公开喝彩,另一方面公开的喧闹也使观众得以逃避常规社会秩序所限定的身份和角色,释放自身被压制的情绪。后一种是大众文化在微观政治层面运作的结果。同样一个电视节目,当文本被受众读出与自己更为相关的意义而不仅仅是传播者想传播的意义时,他们是有的,而且是一种生产者的。

费斯克关于电视文化的理论与他所主张的电视的两种经济理论密不可分。费斯克指出,电视节目首先在演播室被生产出来,然后作为商品被卖给经销商;此后,在电视节目被播出时,它又由商品转变为生产者,生产出观众,并把观众作为商品卖给广告商。这二者共同构成了电视的金融经济。而在电视的文化经济中,观众则从商品转变为生产者,为自己生产出属于自己社会经验的意义和,以及逃避权力集团的社会规训所带来的。这样我们可以看出,成了电视文化经济的核心。

费斯克强调的电视文化理论固然使人感到耳目一新,但它也受到了多方面的质疑。有学者指出,他对观众的能动性过于强调,从而忽视了社会经济结构的限定作用;也有学者指出,主导阶层与从属阶层在争夺话语权时所拥有的力量是不同的,民众被欺骗、纵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自己解放自己的可能性。但不管怎么说,费斯克对以电视为代表的大众文本强大的意识形态权力所持有的保留态度以及对从属群体创造力的肯定,确实使文化研究有效的脱离了精英主义对民众能力潜在的贬抑,在电视文化理论中另辟了一方新天地。

从以上几位学者的电视理论构建中我们可以看到,电视既生产也传播文化经验,文化在受众与荧屏互动时获得意义,但是社会经验与社会关系的语境却存在于荧屏之外。[39]这几位学者虽然理论侧重点各异,但他们都持有一种整体的、文化的研究视角,并对其他各种理论与方法持一种开放的态度。文化研究思潮目前还处于迅猛发展的过程中,相信它还会给我们的电视研究带来新的富有挑战性的学术话语。

注释:

[1]JamesW.Carey,CommunicationasCulture,Routledge,1992,P56。

[2]ChrisBarker,CulturalStudies:TheoryandPractice,SagePublications,2000,P39。

[3]张咏华:《媒介分析:传播技术神话的解读》,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85页。

[4]JohnCorner,CriticalIdeasinTelevisionStudies,ClarendonPress,1999,P9。

[5]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Routledge,1998,P57。

[6]雷蒙德·威廉斯:《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陈越译,《世界电影》2000年第二期。

[7]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Routledge,1998,P59。

[8]雷蒙德·威廉斯:《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陈越译,《世界电影》2000年第二期。

[9]雷蒙德·威廉斯:《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陈越译,《世界电影》2000年第二期。

[10]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Routledge,1998,P58—59。

[11]JohnCorner,CriticalIdeasinTelevisionStudies,ClarendonPress,1999,P63。

[12]尼克·史蒂文森:《认识媒介文化》,商务印书馆,2001年,第38—46页。

[13]StuartHall,Therediscoveryof‘ideology’:returnoftherepressedinmediastudies,inMichaelGurevitch,TonyBennett,JamesCurranandJanetWoollacott(ed),Culture,SocietyandtheMedia,London:Methuen&Co.Ltd,1982,P56。

[14]萧俊明:《文化与符号——当代符号性探究探析》,《国外社会科学》2000年第四期。

[15]StuartHall(ed),Representation:CulturalRepresentationsandSignifyingPractices,SagePublicatons,2002,P62。

[16]StuartHall,Encoding,Decoding,inSimonDuring(ed),TheCulturalStudiesReader,Routledge,1999,P508。

[17]JohnHartley,Communication,CulturalandMediaStudies:TheKeyConcepts,Routledge,2002,P99。

[18]约翰·费斯克等:《关键概念:传播与文化研究辞典》(第二版),新华出版社,2004年,第258页。

[19]ChrisRojec,StuartHall,Polity,2003,P93。

[20]StuartHall(ed),Representation:CulturalRepresentationsandSignifyingPractices,P61。

[21]StuartHall,Encoding,Decoding,inSimonDuring(ed),TheCulturalStudiesReader,P515—517。

[22]单波:《评西方受众理论》,《国外社会科学》二00二年第一期。

[23]DavidMorley著《电视,观众与文化研究》,台湾远流出版事业有限公司,2001年版,第94页。

[24]DavidMorley,ChangingParadigmsinAudienceStudies,EllenSeiter,HansBorchers,GabrieleKreutzner,andEva-MariaWarth,RemoteControl:Television,Audience,andCulturalPower,Routledge,1989,P25。

[25]RogerGrimshaw,DorothyHobson,PaulWillis,IntroductiontoEthnographyattheCenter,inStuartHall,DorothyHobson,AndrewLoweandPaulWillis(ed),Culture,Media,Language,HutchinsonGroupLtd,1981,P74。

[26]NickLacey,MediaInstitutionsAndAudiences:KeyConceptsinMediaStudies,2002,Palgrave,P174。

[27]DavidMorley著冯建三译《电视,观众与文化研究》,台湾远流出版事业公司,2001年,第184页。

[28]约翰·费斯克:《英国文化研究和电视》,见罗伯特·C·艾伦编:《重组话语频道》,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305页。

[29]ChrisBarker,CulturalStudies:TheoryandPractice,SagePublications,2000.P27。

[30]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P138。

[31]JohnHartley,Communication,CulturalandMediaStudies:TheKeyConcepts,P16—17。

[32]JohnFiskeandJohnHartley,ReadingTelevision,Methuen,1984,P41—46。

[33]约翰·费斯克:《解读大众文化》,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98页。

[34]肖小穗:《传媒批评:揭开公开中立的面纱》,黑龙江出版社,2002年,第110页。

[35]张锦华:《媒介文化、意识形态与女性——理论与实例》,正中书局,1994年,第32页。

[36]IoanDavies,CulturalStudiesandBeyond:FragmentsofEmpire,Routledge,1995,P123。

文学研究论文篇11

二、老舍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影响

老舍是一个著名的中国现代作家,新时期以来他的文学地位在不断上升,在某种意义上,他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对于这一点与会学者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和论述。关纪新(中国社会科学院)在题为《老舍民族观探赜》的发言中指出:老舍民族观的发轫与形成跟满洲民族的既往历史以及他本人的经历与视野关系很大,他的作品映衬出这一烙印;老舍民族观的核心理念是主张和宣扬不同民族的平等和友好,他反对民族偏见与民族歧视,他把民族关系的恶化看得相当严重,他认为通向民族平等友爱的必经之路是各民族都去争取情感的共鸣与文化的互敬,他对各民族皆葆有各自文化形态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发现不同民族的许多矛盾均与有关,正视、心系、展现、引导多元是其民族观的宝贵质地,其民族观建立在严肃剖析自我民族的基准之上,超前的民族观念彰显了其爱国主义精神与国家至上理念,也投射出了现代人文精神的澄澈与光明。范亦豪(南开大学)在题为《品老舍味儿》的发言中析出了九种独特的“老舍味儿”,即:地道的老北京味儿,与生俱来的穷人味儿,或隐或显的旗人味儿,浓郁的传统文化味儿,化入了西方文化味儿,起起伏伏的幽默味儿,耐人思量的哲理味儿,深藏着的忧郁味儿,灵魂里的自由主义文人味儿;“老舍味儿”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学里都是特别的,独有的,没法儿复制的,是一个作家最棒的最有价值甚至永恒价值的地方,也是其他中国作家无法比拟的地方。史承钧(上海师范大学)在题为《老舍创作的时代使命感和忧患意识》的发言中认为,通过分析老舍不同时期的主要作品可以发现,他始终关怀着祖国和人民的命运,为力求推动社会进步和提高国民素质而痛苦彷徨,随着时代的发展呈现出不同的特色,也体现了他对下层劳动者命运的深切同情和关怀,而这些都彰显了他的社会使命感和忧患意识。曾广灿(南开大学)在题为《老舍与抗战文艺》的发言中强调,正是族灭国破家亡的历史危急和救亡图存的人文环境塑造了老舍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理念性格;抗战———中华民族伟大而惨烈的卫国战争成就了老舍作为抗战文艺最激进鼓吹者和杰出实践家的角色;老舍的理论阐释和扶持呵护,为抗战文艺的健康成长提供了重大力量源泉;他在创作上涉笔表现和描写日本军阀对中国野蛮侵略践踏时限之长、数量之多,在中国作家中很难再找到第二人,他是一位卓越的国际主义文化战士。夏宇继(日本神奈川大学)在题为《杰出的平民作家老舍》的发言中认为,老舍的民间亲和力在许多方面都有所体现,这源于他是一个天然的、本色的、杰出的“平民派”作家,他的文笔坚持着通俗却不媚俗的原则,他是中国现代作家中仅次于鲁迅的一面启蒙主义的精神旗帜。莫骄、王珑、邹琰(重庆北碚区博物馆)在题为《城与人———北碚文化圈与老舍北碚时期创作及文化思想》的发言中认为,老舍旅居北碚时期的思想和创作既受到40年代北碚文化圈的影响,又具有自身的文化反省及文学探索的特点,北碚文化圈所提供的无可替代的社会资源、人际网络及较为安宁的战时生活成全老舍在此地完成了思想和创作的一次伟大飞跃,这才有了旷世名作《四世同堂》的诞生。王庆泉(北京老舍文艺基金会、北京市老舍研究会)在题为《秉承老舍先生的人文精神为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和繁荣北京文艺事业而努力》的发言中,梳理了老舍基金会26年来所做的主要工作,介绍了老舍文学奖的评选标准和举办四届以来评选作品的情况,并希望文艺界加强老舍作品的改编力度,扩大老舍的当代影响力,以便令读者、观众传承老舍精神和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事业。逄增玉(中国传媒大学)在《老舍短篇小说的叙述视角与功能》一文中指出:老舍的五部短篇小说集共收有47篇作品,其中以第一人称“我”为叙述者(也称为有限叙事者、直接叙述者和限制视角)的作品占了20篇,将近二分之一,其余都是以第三人称或全知视角为叙事模式;选择不同的叙事视角会产生不同的艺术功能和效果,为了表达不同的思想立场,老舍的短篇小说采用了不同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方式,这些视角和方式在小说结构与功能上与老舍的目的和期待视野吻合融洽,体现了老舍的独特艺术个性。舒乙(中国现代文学馆)在《老舍文学与主流的逆反》一文中认为,很长一段时间内老舍常被左翼主流文学界视为一个“另类”,而其文学主张和创作实践与左翼主流文学确实存在明显不同,比如他坚信“怎么写比写什么更重要”,认定“巡警未必是坏人,学生运动未必是好事”,坚持“带笑的文化批判”的写法,但这些过去被认为是错误的说法,在今天看来都是正确的。席扬(福建师范大学)在《“转折时代”的“持守”与“弃斥”———“十七年”时期老舍与赵树理文学行为共同性及其意义的考察》一文中用比较文学视野考察了“十七年”时期老舍与赵树理文学行为的共同性及其意义:老舍与赵树理身上的诸多审美共通性作为在某种视野中的“整体”,却蕴含了“十七年”时期“历史”与“现实”被割裂的多种复杂性;他们的众多相似性可以被视为一种中国当代文化史上独特的文化现象,他们的主体性并没有在“左”倾思潮泛滥的语境中自我消弭,这使得权力主体与文学主体之间的博弈不但始终存在,而且微妙又复杂,这也正是中国当代文学史现象的“典型性”所在。邵薇(韩国学中央研究院)在《浅谈老舍和蔡万植的市民小说———以〈骆驼祥子〉和〈浊流〉为中心》一文中认为,老舍和蔡万植是20世纪30年代中韩两国文坛上备受瞩目的作家,他们都擅于将视点放在都市里小人物的身上,给读者展现一个特定时代背景下小市民的生存境遇和命运,《骆驼祥子》中的祥子与《浊流》中的初凤就是这些小市民的代表,这两部小说的叙事结构相似,命运悲剧发生的原因也都源于人物的性格缺陷。刘东方(聊城大学)在《老舍的现代白话语言观摭论》一文中认为,老舍的现代白话语言观包括语言的本体论、语言的目的论和语言的建设论三部分,他感悟到语言与思想之间是浑然一体、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他强调文学语言的俗白特性,他主张现代白话语言的建构与发展应从世界各国的文学和语言中吸取营养。老舍的现代白话语言观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健康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三、老舍作品的研究和读解

老舍的文学创作蕴藏着丰富的精神内涵,他的作品艺术风格多样,各种文体的创作都呈现出较为独特的风貌,因此研讨会在老舍作品研究尤其是文本细读方面的成果是最多的。吴小美(兰州大学)在题为《我看老舍〈新时代的旧悲剧〉》的发言中强调:“新时代的旧悲剧”几乎可以囊括老舍全部创作的总主题,它也可以说是一个时代前进与道德式微的二律背反的持续探索;《新时代的旧悲剧》通过审丑来实现审美目的,其中的讽刺与幽默既具有老舍一贯的艺术风格又另有特色,其中的主要人物都成为了典型人物,通过这部小说可以看到老舍直面现实的勇气和正义感,这部小说在今天仍具有可贵的现实意义。徐德明(扬州大学)在题为《〈吃莲花的〉•〈食莲人〉•〈奥德赛〉———跨文化的今典与古典的精神空间的错位》的发言中,通过文本细读对老舍散文《吃莲花的》进行了跨文化研究,认为这篇散文表面上是在展示中国市井文化与士大夫文化、饮食文化与审美文化的差异,深层揭示的乃是在现代中国生活的不同人群的精神空间中的一系列文化错位的问题,而这源于老舍当年广泛的跨文化交流和观照视域。汤哲声(苏州大学)在《论老舍早期三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一文中认为:老舍的长篇小说是从写一个恶人———《老张的哲学》中的老张开始的,老张之所以恶在于其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处世哲学;在《赵子曰》中老舍探究了解救社会之困的最有价值的路径———救民和杀军阀,也写了所谓新学生混迹于世以及胡闹的行径;在《二马》中老舍对中国国民性进行了深刻批判,认为这才是造成中国国家羸弱和国人在域外社会地位低下的根本原因。孟庆澍(河南大学)在题为《“反”成长与罪的观念———略谈〈骆驼祥子〉的两个问题》的发言中认为,《骆驼祥子》是一部“反成长”教育小说,在主题层面上它是一部思考善恶问题并涉及“罪”的观念的带有宗教色彩的小说,从情节结构来看它是一个“恶”逐渐战胜善的故事,而在社会批判、文化反思的外衣下,它以“反”成长小说的叙事模式讲述了一个“恶”战胜“善”的宗教故事,进而讨论了更加复杂和深邃的“罪”的观念。

马晖、王万鹏在题为《〈断魂枪〉:一则关于中国文化转型的“寓言”———兼论老舍的文化性格》的发言中,通过对老舍文化性格及文化立场的分析,把老舍的文化性格和文化立场与《断魂枪》的深层文化意蕴形成比照,对小说《断魂枪》的文化主题和人物形象进行了新的阐释。王玉琦(江西财经大学)在题为《文艺传播学视野中的老舍抗战时期通俗文艺创作述要》的发言中,从文艺传播学的视角分析了老舍抗战时期通俗文艺创作的观念及其特征:老舍作为一个传播主体,其角色定位为“我就是一个抗战派”;从传播内容的角度来看,其创作的价值取向为“国家至上”;从传播对象的角度来看,其创作的受众定位为“文章下乡,文章入伍”;从传播媒介的角度来看,其创作时的文体选择为“旧瓶装新酒”;从传播效果的角度来看,其追求的效果是“使读者入迷”。就老舍的传播意图及其社会效果等角度来看,其通俗文艺创作是非常成功的。陈建华(上海交通大学)在《老舍“火”了———读短篇小说〈“火”车〉》一文中认为,老舍在其短篇小说《“火”车》中通过书写一次人为的火车之灾,揭露了国人心中的“铁屋子”,认为老舍通过一则“火”车的悲剧建构了一个“中国寓言“———人心与制度腐败至无形之中,且了无形迹到得过且过、无人负责的境地,进而彰显了其批判之维以及当时国家所面临的残酷现实。陈红旗(嘉应学院)在题为《老舍的“新武化主义”批判与“唯物辩证法”的幽灵———再论老舍与左翼文学(1926~1937)》的发言中认为,探究老舍与左翼文学之间的关系,须讨论他对学生运动负面情状的描写以及其中“虚”与“实”的辩证关系。在厌恶社会动乱和抵制革命暴力的市民文化视域下,老舍并不喜欢学生运动和左翼文学,甚至将它们视为“新武化主义”的表现形态;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老舍对一些左翼文艺观念的态度由原来的明确“反对”转为积极“认可”,而促使老舍思想发生转变的重要元素,除了学界广泛提及的“国家至上主义”,还有一个则是被忽视了的“唯物辩证法”这一“革命现代性”幽灵。李来根(武警政治学院)在《经济视角下的〈骆驼祥子〉》一文中认为:《骆驼祥子》通过表现经济制度来剖析社会制度的路径加大了其透视人生、剖析和批判社会现实的力度,作者还深度剖析了祥子内心深处的经济观念对获得经济权独立和个人生存发展的影响,更从经济视角进行伦理剖析以揭显经济关系摧毁传统伦理道德的社会现实。于昊燕(大理大学)在《老舍的婚恋:现代社会的古典弥合》一文中通过文本分析探究了老舍的婚恋选择,认为其婚恋观念中古典文化对现代文化的弥合,既有合理的融合也有无奈的顺从,可以作为文化融合的一个标本。舒济(老舍故居)在题为《老舍晚年语言风格的习练历程》的发言中认为,老舍的文学作品文风简练,文字以少胜多,这种语言风格在其晚年时已相当成熟,《茶馆》《正红旗下》以及三部内容迥异的歌剧———改编自川剧的历史喜剧《拉郎配》、改编自藏族神话故事的儿童剧《青蛙旗手》和现代题材的《第二个青春》———都是例证。

王本朝(西南大学)在题为《老舍与1950~1960年代文学的语言问题》的发言中指出,中国当代文学的语言问题并不完全是文学语言本身的问题,它牵涉到作家与时代、文学与社会的复杂关系,而老舍真切感受到文学语言出了问题,他强调语言的口语化和简洁化,这回应了当时中国对文学民族化的价值诉求,同时,他以语言的口语化和简练救正当代文学语言之弊,既彰显了老舍个人的艺术风格,也被烙上了鲜明的时代话语特征,或者说,他把自己的创作经验放进了社会时代规定的装置里,相得益彰,表演了一场个人与时代的合奏曲。杨瑞松(台湾国立政治大学)在题为《从〈正红旗下〉到红旗下:老舍的“祖国”之爱》的发言中认为,老舍在1949年后放弃对“祖国”符号的负面态度,重新拥抱“祖国”的做法,或许可以视为他努力企图“重新学习”、实践“文艺作品是要拿到人民中间去的,不再是给自己与几位知音去欣赏的文字把戏”的新觉悟的一项重要转变,不过《茶馆》中的对白:“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呢?”以及老舍悲剧性之生命终结方式,始终成为一个盘旋在他重新拥抱“祖国”之生命抉择上的幽灵,进而使得老舍的“祖国之爱”充满了暧昧性。杨迎平(南京晓庄学院)在题为《论老舍〈茶馆〉人物的类型化创造》的发言中认为,老舍在《茶馆》里人物的类型化创造是其美学追求,追求的正是人物的“类型化”“脸谱化”“象征化”,这些类型化人物形象具有整一性、定向性的特征,可称之为“类型人物典型化”,同时,这些类型人物具有象征性、隐喻性,可以充分传达出作者的思想理念和时代精神。张鸿声(中国传媒大学)在《城市现代性表达的悖论———老舍当代创作中的“北京”叙述》一文中发现:老舍是新中国的追随者,其对北京的表现当然要符合时代的要求,但表现上的困难以及他本人的文化性格,使他只能以北京传统形态为表现基础,进而产生了其北京叙述的两个模式———从传统形式渐渐过渡到现代性的城市表述和对以传统城市形态进行符合“左翼”主题的“史诗性”叙述,但他建立在个人生活基础上的旧北京经验,与其对于北京的现代性叙述存在着背离,而表现上的困难造成了其文学创作的诸多特点。张丽军(山东师范大学)在题为《政治表征的中山装与西装:建国后老舍的服饰变换与文化冲突》的发言中认为,从具体的文化表征———老舍衣着的变化可以探寻出其精神世界中的多元文化构成以及这些多元文化是如何交错融汇、审美显现在其文学创作之中的,这些不同质素的文化在老舍的精神世界中并未完全融合,这就使得老舍的内心承受着丰富的文化冲突与心灵的苦难。此外,一些俄国学者还就老舍的幽默特质、儿童观等问题进行了研究。

四、老舍史料研究及其他

史料梳理和文献建设是老舍研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与会学者都充分意识到了这一领域的重要性,一些学者从宏观角度介绍了中外老舍研究的史料整理工作,也有一些学者在微观问题考证方面得出了重要结论。布施直子(日本神奈川大学)在题为《浅析老舍在日本被接纳之状况》中详细介绍和归纳了在日本已经出版的老舍创作(小说•戏剧)译本和老舍创作的翻译状况,概述了日本“老舍研究会”及“老舍研究会会报”的运行情况,这有利于中国学界深入了解日本老舍研究的总体状况。石兴泽(聊城大学)在题为《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比较》的发言中通过史料梳理和比较研究后发现,苏俄老舍研究成就显赫,学术特点突出,且在某些方面显示出与中国老舍研究某些相近的特点: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都曾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性;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大都表现出宏阔的研究视野和重综合性分析的特点;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者眼光开阔且学风相似。张桂兴(闽南师范大学)在题为《〈骆驼祥子〉最初发表时间辨正》的发言中重新辨正了《骆驼祥子》的最初发表时间为1937年10月1日,而刊载《骆驼祥子》最后部分的《宇宙风》第48期是由于日帝野蛮入侵中国导致上海“八•一三”事变发生才不得不拖期的,而造成某些学术成果出现资料错误的原因是相关学者并未查阅原始资料。张松颐(人民文学出版社)在《〈正红旗下〉注释摭谈》一文中介绍了自己增订《正红旗下》18条新注释的情况,这些新增注释主要集中在风俗、名物、语言三类上,它们有利于读者了解老北京的风土人情。李春雨(北京外国语大学)在《老舍〈猫城记〉在俄罗斯的翻译与研究》一文中详细介绍了俄罗斯汉学界对《猫城记》这部中国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翻译和研究情况。另外,也有英国学者在大会上介绍了英国学界对老舍作品的译介和研究情况。

文学研究论文篇12

70年代末期大连作家达理夫妇短篇小说《失去了的爱情》,关注知识分子的生活、内心、情感和命运,曾在辽宁省内外引起过讨论。他1982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短篇小说《卖海蛎子的女人》刻画一位卖海蛎子的农村大嫂形象,极具通俗性。继而达理《路障》《除夕夜》、宋学武《敬礼,妈妈》、庞泽云《夫妻粉》等在国内文坛引起较大反响。而后邓刚发表了《八级工匠》《刘关张》《阵痛》《迷人的海》《瘦龙岛》《龙兵过》《白海参》《山狼海贼》《沉重的签字》等,引起轰动。《阵痛》获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迷人的海》题材独特、引起了文坛极大兴趣,获1982—1983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1984年,程德培较早提出邓刚小说两个世界问题,认为其特色是“铁味”和“海味”,即工业题材和海洋题材。1993年著名学者、辽宁师范大学叶纪彬教授在此基础上生发增加了“心理场景世界”,即表现人的生命力的世界。邓刚曾把《迷人的海》成功归因“新鲜的题材”,小说用寓言式的叙述方式,讲述了老小两代海碰子从排斥到比肩投入大海共同寻找“迷人的希望”,折射出人们希望通过劳动改造社会改善生活的自强不息精神,带有鲜明的通俗文学因子。孙惠芬为代表的乡土小说家以敏锐的文化悟性和质朴的乡村体验深刻表现新时期农民生活和心路历程,系列小说《上塘书》《歇马山庄》《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伤痛城市》等展示乡村骤变伴随而来的“城市的伤痛”,呈现着乡土社会与现代商业社会、消费时代的密切联系。《伤痛城市》中作为作家的“我”,从庄河来到了时尚之都大连。乡村和城市的落差,让“我”和乡村人的人生理念颠覆了。《伤痛城市》中她发出感叹:“这座城市里,一部分人永远滞留在城市之外,那就是我们!因为职业,因为经济状况,因为传统人格,我们永远无法领略夜的内在气质和风韵,……”孙惠芬小说有强烈的家族意识,张祖立认为主要体现在“强烈而焦灼的进城心理、家族本位意识和倚重精神取向”三个方面。其小说成功之处在于用最通俗的文字写最本土的生活,引起读者自娱、自赏与自我渲泄情感体验,成为快节奏的现代商业化生活的剂,具有鲜明的通俗文学特色。90年代以来,青年作家津子围、陈昌平、张鲁镭、侯德云等人的都市小说也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津子围的小说因通俗的现实生活,独特的视角,变幻的叙事,悲悯的情怀和厚重的历史责任感,常常带给读者强烈的审美震撼。王晓峰评:“津子围的小说非常注重故事性”“涌动着一种对人的存在、人的精神的种种骇人听闻的状态的思考和表现”。深刻的生活体验和可信的记忆,使他能描摹出风云变幻社会中的人生百相。《残局》《残商》《残缘》《爱的河流》《相遇某年》《老铁道》《我的朋友老胡》《马凯的钥匙》等,孟繁华指出认为这些小说的“类型化”,“处于精英化和大众化写作之间”。张鲁镭《幸福王阿牛》《我想和你一起玩》《小日子》《橘子豆腐》《小青》等,把自己对“小日子”的感悟植入小说,关注小人物的物质欲望和情感追求。津子围揭示:“她的作品中的人物几乎全是‘小人物’,写出了‘小人物’的体温、气味、质地与纤维,这一点尤为难能可贵。”王晓峰评价:“小说极为生活化,甚至口语化,极为平易的语言,像是从生活里打捞出来,冒着生活的热气,鲜活而生动。”宋巍认为张鲁镭小说“真诚而俗气”,“寻找平凡人的俗气之美。”新世纪头十年,陈昌平《汉奸》《英雄》《小流氓》《大闸蟹》《国家机密》等通过人物命运大起大落来实现故事的传奇性可读性。王晓峰说:“陈昌平小说更看重的是一个‘好的故事’,更看重叙述的艺术,因此,也就更接近小说的本体艺术,以此来完成人性的书写,来完成历史的叙事,并在其中隐含着一个作家对历史、生活与人类精神世界的忧虑和思考。”津子围、陈昌平、张鲁镭作品写的“好的故事”“小日子”“小人物”,实质上共同点乃是小说题材的平民性和传奇性,体现了新时期大连作家对小说题材选取、通俗性叙事、传奇性强调和娱乐性追求的重视和自觉追求。

(二)儿童文学创作研究

儿童文学是辽宁作家有着传统源头的创作领域,在全国享有极高知名度和话语地位。大连作家发扬优秀文化传统,以鲜明时代感关注儿童生活世界,具有浓郁地域特色和生活气息。据统计近10年来大连先后有27篇小说摘取了除宋庆龄儿童文学奖、蒲公英奖外全部奖项。车培晶将笔触更多伸向那些最能体现生活本相的凡人琐事,如《神秘的猎人》《同桌哆来咪》等。刘东作品极具时尚性、先锋性,《情感操场》《超级蚂蚁》等关注青少年真实的精神世界,“沉甸甸”,中国作协给《轰然作响的记忆》的获奖评语:“刘东善于通过制造悬念等手段来提高小说的可读性。”即点出其通俗文学要素。谭旭东认为:“于立极少儿小说作品中的‘苦难’不是儿童文学作品通常的寻找母亲、寻找财宝、寻找智慧的过程中打败妖魔鬼怪的象征性苦难,也不是善恶模式中恶魔势力的阴谋诡计,而是现实生活中切实存在的贫穷落后、愚昧偏见、疾病灾祸、命运遭遇、文化差异而造成的少儿生存的困境与苦难的心灵体验。”比喻、通感的运用新颖别致,也给读者带来极大的视听冲击力。

(三)戏剧戏曲研究

观众是戏剧艺术的主宰者。大连文艺评论对戏剧戏曲活动有高度热情,主要源于大连传统戏曲和新型戏剧的广泛受众面,反映出评论界对大众趣味的迎合。“”时期日据大连,相对安定的环境和特殊地理位置,戏剧活跃,京剧兼收了海派、京派、关东派艺术特点。大连研究者李珠总结,殖民地大连的戏剧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是从河北、山东等地传入的民间艺术形式(秧歌、蹦蹦、皮影等)和剧种(梆子、莲花落、茂腔、京剧、评剧等);二是从上海传入的文明新戏(话剧);三是日本戏剧和西方戏剧传入大连。研究者指出,大连《泰东日报》1918年8月先后发表《本埠一年来伶人小志》《新旧剧之比较论》《永善茶园时下之角色》等,评述了汪笑侬、贵俊卿、杨瑞高等30余位艺人演出。1919年12月20日至25日,大连《泰东日报》刊出文明剧《第一夜文明》剧情梗概,揭开了辽宁也是东北现代戏剧文学创作序幕。1932年后报刊上开始出现有情节、对白等较完整的剧本,展现了新的戏剧观:一是注重人生社会问题;二是注意艺术的民众化、通俗化。此时大连地区还出现了专门研究国剧的票房性质的民间社团,如1932年公余国剧研究社和1935年黎明国剧研究社。这些社团在热衷提倡国粹,寓含着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向心和认同。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受影视、外来文化及多种娱乐形式冲击,戏剧遂陷入低谷。二人转作为东北民间底层文化土壤里孕育的民间艺术。1934年4月27日《泰东日报》载:“本城三道街某茶馆,迩来未识由某乡邀来演二人转者,一起数人,即乡间蹦蹦,每日装扮各种角色,表演唱曲。”1952年底在辽宁省举办的民间艺术会演上,其被命名为“二人转”,以其面向大众的亲和力、娱乐性,适合东北走屯串户演出的需求,内容有对传统道德观念的直接反叛,追求感官刺激,迎合大众通俗直露的“狂欢化”审美需求。

(四)电视剧创作研究

电视剧促进了通俗文学形式变化,强化了通俗文艺的商品化、技术化、共享化和消费性、流行性、通俗性等特征,文学已成为一种集体的大众性消费行为电视剧,且愈加趋向文艺化。文学艺术为了自身的发展繁荣,与大众媒介结合,变成影视作品的“脚本”,最大可能地调动当代观众和读者的审美兴趣。1991年后大连电视台创作《篱笆•女人和狗》《辘轳•女人和井》等,获全国电视剧创作最高奖“飞天奖”。评论者指出其两类作品最为擅长:一类是反映社会性矛盾的问题剧,一类是表现人性复杂矛盾的情感剧。这反映出大连电视剧创作贴近现实生活,追求内容与形式的通俗性创新,时刻关注时展所给予人的影响,和人的发展所给予社会的推动。编剧高满堂的剧作极具通俗性,扎根生活,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文化认知,二十多年间创作40余部580多集电视剧剧本。代表作《午夜有轨电车》《错爱》《家有九凤》《闯关东》《钢铁年代》《北风那个吹》《我的娜塔莎》等。他将叙述视角放在社会底层,即使创作重大题材上他也“小中见大”,选择以小人物生活经历为主要叙述对象来表现宏大历史事件。《闯关东》中他选择了以朱开山代表的“草根”迁徙历程,将“闯关东”这一顺治年间后持续大规模人口迁移事件表现得气势磅礴,血肉丰满,使读者情绪能随着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历程而获取宣泄爆发。高满堂自己曾回忆:“驱车七千多公里,在辽、吉、黑、鲁西南、胶东等地,采访了上百人,积累了丰富的素材。我觉得小时候我父母给我讲的‘闯关东’的那些故事,那些在我心里潜藏了很久很久的往事一下子被点燃了。”作者自述,本身也介入通俗文艺研究中。大连小说、儿童文学、散文、戏曲、影视剧作等艺术形式,关注生活,题材新颖,带给读者新奇的审美享受,虽不能说它们都是严格意义上的通俗文学,但至少反映了通俗文艺的发展趋势。

二、评论者们对大连市通俗文学创作特征的总结

(一)海洋性的形象体现

研究者们的总结虽往往较之作家体验滞后,却每多将作家的体验明晰化与延伸强化。主要据本土研究者的观照总结,大连通俗文学有其不可忽视的地域文化特点,其从诞生之日起就和海洋相依相连,海洋以其包容性向人类提供了巨大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也无往不在地影响到创作主体的精神世界。三面环海的独特地理位置使“海洋”题材成为大连文学一道独特风景。海洋对大连作家和读者来说,一方面是已融入日常生活的熟人,但另一面随着先进造船技术发展,海洋又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海洋这种双面性体现文学中就是故事的通俗化和传奇性,邓刚、达理、徐铎、安端等大连作家基于这样的生活环境和文化氛围,创作出一批有的以海洋、渔业为题材对象的文学作品。辽宁师大叶纪彬教授认为邓刚小说三个世界中,“海味小说”最富特色。受包容豁达的大海滋养,邓刚笔下的海一方面粗犷狂暴,有危险的风暴、底流、暗礁,而大海还能给人物以陶冶和启迪,让其克服了犹豫和胆怯。评论家纷纷指出,“海味小说”对海的感知与表达,从一种自然景观出发,成为一种生命景观,是人们对自然崇拜与征服心理情感的光辉折射。

(二)东北“黑土地”的本土性

大连通俗文学具有浓郁的地方文化特色,地域文化早已融入作家灵魂和生命当中,形成了深厚的文化积淀。作家对黑土的依赖和对家乡人的深情眷恋赋予了小说以本土性特征。本土性,某种意义上即通俗性,它生于民间活于大众,拥有广大的读者群。最重要的是它把故事性视为自己的命根子,老少咸宜,寄托了人民大众的感情愿望。本土性特征的形成原因有多种,其中之一是大连的地域文化。大连位于辽宁最南端,依附于辽北平原的地理位置,肥沃的黑土地孕育出简单的自给自足的农、渔业生产方式和自强自立、淳朴豪爽的传统精神。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大连人,可以出海打渔、耕种、种植水果、养蚕种粮。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直接影响着大连人的精神气质、生活习俗,让大连通俗文学与“农耕”“乡土”题材有了扯不开的情结。另一方面是作家自觉的乡土追求。他们作品中反复演绎黑地和黑地上的人,为创作之源泉。孙惠芬出生在大连庄河青堆镇,踩高跷、跳大神、狗皮袖筒、奔跑的马车、赶集妇女欢声笑语等都是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杨晓莉强调:“孙惠芬的小说创作是源自于她内心对辽南乡村世俗生活的感动与体悟的审美再创造,充分展示了辽南乡村世俗生活的深厚内涵和世俗语言的独特风情,突现着辽南地域浓郁的世俗文化特质和艺术魅力。”她把辽南乡村世俗生活场景描写作为小说一个重要形态,《歇马山庄》描绘辽南乡村婚礼场面,大碗喝酒,放在犄角旮旯的压柜钱、面鱼儿、坐喜床,看似繁冗的习俗把乡村人的热情、纯朴渲染得栩栩如生。《上塘书》九章,章章是村里的平常事,孙惠芬自道:“不知为什么,我对日子、岁月在乡村土地上运行的情境、情态、神韵情有独钟,那是我多年因漂泊而感孤独的心灵最感安慰的寓所,也是最容易点燃我创作激情的物质,是我在创作中最想快乐的部分。”频繁出现的大连带有鲜明地域标记的地名、风俗习惯,深深刻上了地域风格,使她的作品带有浓郁的通俗文学特色。大连作家“海味小说”中蓝天白云、沙滩渔船、鱼虾贝壳、礁石险浪等滨海风光随处可见,弥漫着浓郁的地域性、通俗性特点。值得注意的是,研究还包括一批高校的学位论文,如指出于立极的小说是“故事和知识的结合”,他的“少年武侠历险小说”《淬鱼王》《蹈海龙蛇》《龙金》都带有民间传说影子,表现了北方青少年在自然风浪中的成长经历。此外《庄园穴》的风水旧俗现、《草鞋底的爱情》《生死沙滩》还展现了颇具诗意的海边美景、大海特产、赶海的知识等。

(三)源自生活的角色意识

大连作家作品主人公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小人物,努力以贴近生活的普通人物的喜怒哀乐和故事来满足广大读者的要求,读者往往可以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少年时邓刚做过钳工、焊工,业余时间潜入海底捕捉海货贴补生活,成为出色的“海碰子”。他曾说:“曾为生存潜进海底暗礁里捕捉海珍,无意中积累小说材料,竟得以发表,获奖,颇有经济效益。然而内心真实至今未写透或未能写透,所以自以为日后还有潜力。”津子围1985年中文系毕业后当过教师、编辑和管理人员、经商。这些经历为他提供了深厚积累与广阔视野,也都为研究者们所关注,并时常引起创作、评论的互动,构成了对于创作的正反馈效应。孙惠芬、张福麟、林丹、沙仁昌等一批从乡村走进城市的作家,熟悉乡土风情,也是由于相关研究的推动,孙惠芬的《歇马山庄》被誉为“新世纪现实主义最初一抹亮色”,2004年入围茅盾文学奖,因其为入围作品中唯一撰写农村现实的作品而备受关注。对于大连的通俗文学创作,本市学有所长的研究者,也有不少的相关研究,取得了突出的成绩,作为城市文化建设的一圈圈年轮,持久地镌刻在辽东名城的文化史长廊之中,如宋延平在大文化视野下的通俗文学批评,就带有浸染其中又跳出来由外反观的深刻。还有王晓峰等人,既创作又兼评论,亦多有创获。这些限于篇幅,只能挂一漏万,留待来日。

三、通俗性特点形成的基本原因

创作与评论中体现的大连通俗文学的表现内容、特征的形成,紧密结合,具有主客观多重成因。

(一)地域环境“文化是文学的身份证,文学若不带上自己的文化声调,就会失去自己的身份。”

研究者指出,大连地处辽东半岛南端,三面环海,东濒黄海,西临渤海,南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属具有海洋性特点的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形成了“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分明”特点。大连文学植根于丰厚广袤的海文化背景中,海洋文化的人文因子如敢于探索精神、宽容粗犷的胸襟、豁达开放的思想,皆融入人们生活与精神中。北连辽阔富饶的东北大地,近代东北的自然环境原始而粗犷,社会文化环境封闭落后而简单。生活在这片北方濒海土地上的人们勤劳淳朴、有着强烈的乡土情怀与家族伦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