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史论文合集12篇

时间:2023-03-20 16:27:32

中国美术史论文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1

赞助人是社会学比较关注的一个角度,它是从西方美术史学研究中衍生出的一种方法。在西方美术史的研究中,赞助人的方法有助于解决包括作品的材料、技巧、尺寸、藏处、功能以及题材选择等方面的问题。但它在涉及作品的鉴定问题时,仍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赞助人一词,或称从赞助人角度观看中国古代美术史,学者做了诸多尝试,涉及自先秦至明清以来长时段的历史。由于中国美术史与西方有着完全不同的背景,那么在使用这样一个概念的时候,或者说是使用这样一个方法的时候,学者们首先需要认真的鉴别。本文主要介绍近年的一些相关研究成果。①

一、西方美术史研究中的赞助人

《牛津英语词典》对赞助人(patron)一词下的定义是:“提供具有影响力的支持以促进某人、某项事业、某种艺术……的利益的人,另外,在商业用语中指某位常客。wWW.133229.coM”西方艺术的发展,始终与社会的赞助息息相关。西方中世纪的艺术家为教会创作,发端于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运动至15世纪30年代走向巅峰,有钱有势的普通人也开始订制艺术作品,一代大师如雕刻家多纳太罗、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以及人文主义者布鲁尼和阿尔贝蒂等等正产生于美第奇家族重新掌控佛罗伦萨城。

最早研究艺术赞助的学者之一是艺术史家瓦尔堡。他在1902年撰写的论文《肖像艺术与佛罗伦萨中产阶级》,考察艺术赞助人洛伦佐·德·美第奇时期佛罗伦萨中产阶级赞助人的精神状况和艺术趣味。他认为这些赞助人之所以希望请佛兰德斯画家画肖像、之所以发狂地收藏佛兰德斯艺术,其原因在于:这些赞助人都是原纱染厂商和丝绸制品商,所以他们特别欣赏佛兰德斯艺术中对华丽高贵的服饰作的夸张描绘。可见二者的趣味不谋而合。该文丰富的文献资料与富有想象力的历史思辨相结合,这是从赞助人角度解释艺术现象的发轫之作。

西方美术史研究中涉及赞助人的三项代表性研究成果分别来自贡布里希、巴克桑德尔和哈斯克尔,其对个案研究的细致梳理与考证,使我们更深切地体会到这一方法的衍生和运用。

英国的人文主义学者贡布里希1960年在对美第奇家族的早期赞助的研究中表明,直至15世纪,“艺术作品是捐赠人的作品”,②也就是说,被视为创作者的是赞助人而非艺术家,因为是赞助人全盘控制了题材和媒介。因此,我们如今所说的“艺术”在当时是用来表达宗教信仰,而不是传达审美情感的。马西莫·菲尔波精辟地指出:“文艺复兴时期罗马的辉煌,成为数十年间杰出的艺术家们荟萃的中心,如果没有教会的大量订货和教皇与红衣主教们用之不竭的消费,是不可想象的,因为这些都是最重要的社会前提之一。”③通过贡布里希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加充分地认识到,文艺复兴时期赞助人在艺术中的作用,它提供了这样一个启示,即一批对人文主义和艺术充满热爱和有着独到眼光的赞助者与那些杰出的艺术家一起将文艺复兴艺术推向了顶峰。

英国的巴克桑德尔毕生致力于研究文化史与批评的关系。他在写于1972年的《15世纪意大利的绘画和经验:图画风格的社会史入门》中对赞助人所下定义为:“约请作画,提供资金及确定此画用途者。”④另外他还特别指出“patron一词是个从其他不同情景中获得诸多微妙含义的专门术语。”由于赞助人在画作交易上不一定乐善好施,因此巴氏在该书中将其称之为“雇主(client)”。在这部书中,巴克桑德尔对于雇主是如何参与了画作的制作、艺术市场的结构、画家和雇主之间的社会关系、社会的媒介作用、作坊的状况、某些材料的特定价值等等做了精心阐述。他一再强调,15世纪是预订画作的时期,它不同于后期浪漫主义的情况。他以菲利普·利皮为乔瓦尼·美第奇创作祭坛三联画和基兰达约为因诺琴第修道院创作《博士来拜》为例,阐述了一件艺术作品是各种社会关系的积淀,这些关系是通过与艺术生产的具体联系体现出来。正是由于这个时期的艺术作品是一种有效的服务合同的产品,因此我们在观看这些委托的艺术和建筑时必须考虑赞助者的需求和愿望。透视合同内容所述可见,在佛罗伦萨尤为盛行的商业性的交往奠定了15世纪赞助制度的基调。巴氏进一步鞭辟入里地剖析了15世纪合同强调重点的不断演变,即淡化昂贵颜料规定和突出绘画技巧要求这一过程的演变进入了对绘画技巧本身崇拜的历史过渡,而对于大师的膜拜势必伴随着艺术家个人作用和社会地位的提高。⑤巴氏通过构织15世纪意大利绘画交易形成的网络结构,以寻求绘画技巧的经济基础,从而使研究进入更广阔的文化视野。

英国艺术史学家弗朗西斯·哈斯克尔对于艺术赞助研究的主旨是:揭示艺术是怎样在不断变化的物质和赞助条件下产生的。他依据原始材料,对赞助人和收藏家的不同动机与趣味,以及艺术市场机制变化进行了深入考察,由此而得出具体的、可以证伪的说明。哈氏著作《赞助人与画家:对巴洛克时期意大利艺术与社会关系的研究》则是为巴洛克艺术“翻案”,推翻了巴洛克艺术是耶稣会精神表现这一流行看法,而得出意大利巴洛克艺术家进一步完善了文艺复兴的成就,在透视、明暗和色彩技巧上精益求精,创造出了更为复杂更为惊人的错觉效果。哈斯克尔对于导致巴洛克时代意大利画坛星光寂寥的解释是:前所未闻的宗教世俗的赞助热情抑制了艺术个性和独创性,迫使其就范于一种“公共风格”。哈斯克尔还将这一成果扩大到对于19世纪法国艺术的重新审视,由此推翻了许多广为流传的“等号式理论”,诸如新古典主义艺术代表贵族阶级的趣味,而喜爱精雕细作的风格则是新兴的中产阶级的嗜好等等。⑥哈斯克尔以无可辩驳的事实,推翻了一系列的公认定论,揭示了许多被忽视和遮蔽的历史真相,使我们对艺术史有了新的认识。

综合上述学术成果,从瓦尔堡对赞助人原始文献的缜密研究、巴克桑德尔对文艺复兴几百份合同资料的梳理,到哈斯克尔对有名有姓的赞助人、收藏家和画商的趣味,展览、画廊和其他影响艺术创作的各种可能因素的生动描述与分析,以及更多相关的西方美术史的研究,⑦可见,赞助人这一新的视角为美术史既有史料的重新研究开辟了新的视野,打开了思路,但同时也应看到基本功力的长期积累是新观点、新方法得以施展的坚实基础。从古代碑文的著录,档案文献的保存和整理,各种史籍和专集的编纂到数量宏大的专题研究和学术论文,这些都是西方史学之功力所在。事实上也正是由于这一坚实基础的存在,新观点、新方法才能有施展的余地。

二、中国美术史研究中的赞助人

中国古代美术史研究倡导对方法的重视,这与上世纪80年代学者的讨论、译介与争论分不开,⑧同时也受惠于国外中国美术史研究对于方法的重视与自觉,从而促进了研究方法的讲求和多元并存。以哈斯克尔的艺术与社会研究为例,就深刻地影响到了国外中国美术史的研究。李铸晋的《赞助人与画家》、高居翰的《画家的实践》到包华石的《早期中国的艺术与政治表现》,从书名、理论框架、探讨的具体问题、各种观念的论述、对艺术家的解释,作者们都不讳谈到受哈氏的启发。

美国学者谢柏轲认为现代的艺术史家有责任去评估由艺术与社会等级联合而形成或歪曲历史记载的方式,他提出了如下艺术赞助研究的若干命题:赞助人怎样确切地支配他们雇佣的画家创作的作品、风格和内容,这和那些非交易性的求画者(朋友或其他人)对业余画家及其作品的影响有什么不同?什么是地方性的职业绘画组织,它们如何发挥作用?业余画家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所谓业余的?被文人们大量忽视而只偶然见载于官方史籍的皇家画院是如何建立并怎样发挥其作用的?⑨

20世纪80年代以后,以“内向观”(instrinsic study)为主的研究方式开始与“外向观”(extrinsic study)的研究方法紧密结合。⑩这一研究方法的运用,打破了中国美术史的一些传统认识:即画如其人,而是将绘画作品意义的来源从内部引向外部,从个人引向社会,从而有助于研究中国绘画的社会和经济状况。其代表事件就是1980年11月20-24日在堪萨斯市纳尔逊博物馆由李铸晋组织的“艺术家与赞助人:中国绘画中的社会和经济因素”研究讲习会,其中心论题就是画家与收藏者、赞助人之间的关系。作为主持人,李铸晋对赞助人的概念作了阐释,他认为艺术赞助人的兴趣爱好和赞助会影响艺术创作。艺术若要生存,它就必须对人类有价值。它或者作为商品或者功利品,或者是审美手段或精神事物。只要涉足这些方面中一项或者几项的人就可以被看作是赞助人。同时,李铸晋也提到,奇怪的是中国传统著作似乎并没有提到一个与“赞助人”(patron)含义相当的术语。“鉴赏家”和“收藏家”的意思相近,但都不含有“赞助人”的含义。在现代词典中,由于patron译为“赞助人”、“保护人”或“顾客”等,所以李铸晋也特别指出在使用这个术语时,重要的是应当牢记它在英语语言中更深刻的含义。此次会议提交的17篇论文,涉及中国历史上重要的赞助人与机构包括:著名的“收藏人”、左右时代审美风尚的文人和艺术家群体、大家族,与重要城市相关的士人等,宫廷皇室、画院、寺庙道观。与会的年轻学者从具体个别画家和画派的研究中去揭示拥有经济力量的收藏者与赞助人在与画家交往中对画风发展的导向与制约。从社会经济的发展上揭示了绘画风格形态演进的外部原因与内部依据的关系,反映了对中国美术史在方法上的新变化。(11)

这一研究视角的拓展,揭示出了中国美术史历来被忽视的一个方面,即自从宋朝开始,一些艺术评论家总是重复地认为创作本质带着理想主义的色彩。他们觉得艺术家不仅是画他们所认为最美好的事物,甚至完全不考虑到买主或消费者的品味。(12)这种理想主义则部分地遮蔽了赞助人和公众的关系及其趣味的相互影响乃至冲突。因此包括高居翰、包华石在内的学者通过他们的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中国绘画也和其他国家、民族的艺术一样,会受经济的或类似经济的交易行为的影响。在这样一个约定俗成的体系下,艺术家作画乃是为了报答、迎合社会上的某些人的需求或期望,从这种交易的过程中,来表现自己的才能、或传达自己的情感,甚至获取某种利益。(13)而对于这一研究方法,中国学者也有着自己的评价。针对赞助人,薛永年指出“被称为赞助人的古代中国画收藏家,不少是画家的朋友,获得佳作的手段也多非购买,但实质上仍类乎交易。”(14)赵国英认为在绘画史与鉴藏史的研究论著中,常常会出现“赏鉴家”、“收藏家”、“鉴藏家”、“好事者”、“赞助人”等等说法,有时在使用上界定不清,而这些概念在古人的眼里是有区别的。(15)

本文尝试以薛永年、高居翰和巫鸿的研究为代表,探讨赞助人方法在中国美术史研究中的具体运用。

针对扬州八怪与扬州商业的关系,薛永年在个案研究的基础上,紧紧把握因时因地而异的书画创作与欣赏的供求关系,深入讨论18世纪扬州新兴的市民文化观念与审美意识潜变,及其在供求关系中对非正统派职业化文人画家选择传统和艺术新变的影响,联系社会文化的背景阐述美术发展而不简单套用相关学科的成果,着重于创作意识、艺术精神的变化又紧密结合着风格形态的演进。

薛永年以传统鉴定学、目录学、文献学为基础,从社会学的角度把扬州画派纳入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环境中,并联系当时的艺术思潮、收藏风尚和观众的审美趣味变化及绘画自身历史的发展规律,从多角度进行交叉综合分析,详细地阐释了绘画本体与客体、他律与自律的因果互动关系,避免了孤立看问题和套用概念的弊端。(16)

高居翰以倪瓒山水画的固定风格作研究,他认为倪瓒山水画固定风格的形成,基本上可以说是因倪瓒的特殊性情和独特的社会地位所致,传达了传统以来某些文人的特殊个性和处世态度,也反映了这位对于现实环境不满的文士超脱俗世的崇高理想。此外也可能是那些雇用倪瓒作画,而希望在他的画中反映出与倪瓒相同情性的赞助者或雇主,借画以传达情感之产物。(17)

高居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元明清的中国传统绘画上,他为中国山水画的功能做了分类,包括祝寿、离别、隐逸、地形画、田园画等。(18)他认为这些山水画的特质,都反映出艺术家和被赠予者间的相同政治地位或相同的社会背景,而这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充满着不同利害关系的社会中,某一些有共同理想的人间的交换行为。(19)高居翰的研究是“外向观”的代表,他的研究重心在于如何能够分辨出一张作品的功能,并由此而深入探讨画家选用此种绘画类型后如何表达其特殊用途?以及在丰富人们的看画经验之外,更能了解在中国社会制度下,艺术家与艺术品之间的互动关系,从而反省风格是如何传递了绘画作品以外的人类的想法。

巫鸿的研究则是将赞助人概念的外延进一步扩展,他在《九鼎传说与中国古代美术中的纪念碑性》(20)中谈到“原境”(contexts),也就是通过审视一件艺术品的物质、礼制、宗教、思想和政治环境,使我们能够更准确地确定它在某一特定社会中的地位、意义和功能。与这种“原境”研究相关的方法论,即所谓的对艺术“赞助”的研究。在这本著作中,他自始至终强调了艺术赞助人的作用,比如把耗费资源的礼器之出现与史前时代东部沿海地区社会阶层的分化和有钱有势的艺术赞助人的兴起相联系;又如将东周时期对宏伟宫殿和陵墓的强烈偏好归因于其艺术赞助人的政治野心;甚至该书第三章都是在考察皇室艺术赞助人在西汉都城长安城市兴建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再如有关东汉陵寝建筑的讨论,艺术赞助人的地位不再是君主,而成为死者本人、死者的家人、故旧知交。

在《“私爱”与“公义”》一文中,巫鸿则通过审视赞助人的文化背景和心理需要,揭示了汉代人的死后理想和道德观念在丧葬艺术中的体现。(21)另外由巫鸿主编的《汉唐之间的宗教艺术与考古》论文集,(22)其中第四部分的4篇文章突出了对解释方法的重视。作者对赞助人在宗教艺术创作中的作用进行了考察。所讨论的赞助人包括具有强烈政治企图的外族统治者、不同等级和阶层的女施主及地方宗教社团的成员等等。在综合分析考古和文献材料的基础上,这些作者确定了相关研究中赞助人的身份和他们支持宗教艺术的意图。赞助人方法在这些有关中国古代美术史的个案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运用与凸显。

总之,从赞助人这一视角进行古代美术史研究,已经跨越长时段的中国历史,涉及不同社会阶层的赞助人,及其对不同材质、不同功能的艺术品的选择……这样的研究角度帮助我们更清晰地理解艺术史上的艺术家与作品,他们所共有的主题、意义和价值,以及各自所扮演的角色。

三、赞助人方法检讨

近年来,方法论的介绍与研讨成为学术界的关心热点,它对各文艺学科的建设和开拓无疑十分有益。但是正如爱因斯坦所说“方法即对象本身”,离开了每个学科的特殊对象与直接目的去泛论方法,或许有益于建设方法论学科,可是未必一定能够解决本学科中的问题。

正如曹意强对哈斯克尔的评价,(23)上述学者的共同贡献在于给予中国美术史研究很大启发,拓展了我们思考艺术的角度。现在当我们再面临一件艺术作品时,不再局限于下列问题:这是谁的作品?是何时何地创作的?它属于哪个流派?与前人或同代人在风格上有何相异之处?它表现的是什么内容?有什么象征意义?而是可以进一步追问:它是为谁创作的?艺术家在创作时有多大的自由与限制?是谁为此而付的钱?订购人和他的同代人及后人是怎样看待它的?它在历史上与其他收藏者有什么关系?一言以蔽之,它在多大程度上表达了与之相关的人们的特定思想、抱负、希望、恐惧、爱和恨?

然而,艺术与社会关系的研究中的局限性和危险性仍然是显而易见的。以中国美术史为例,用赞助的概念来阐释艺术可能也会导致这样的结论:谁赞助艺术谁就可以左右艺术创作的风格和趣味的变化。而这一结论非常危险,因为从文献到实物资料都仍缺乏有效和充分的证据证明中国美术史上的赞助人的观念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影响到艺术家及其艺术创作。因此,尽管对赞助的研究能够使我们分辨许多外在于作品的重要条件,但它并不能有效解答作品的内在形式特质问题。而这一点在中国美术史的研究中尤为关键。

因此,薛永年就认为“西方学者长于从某种特定的思维角度来看美术史及作品,……的确有助于发现新的问题,可为中国美术史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其弊端在于,只从某个特定的角度来看问题,对画家的了解就不容易全面、深入,有时得到的结论会比较片面、简单。而传统研究方法也有其优势,中国的学问从明清以来讲究集大成,也就是注重用综合的方式。书画本身是一个综合的产物,具体研究中要根据对象来运用方法,而不是用方法来套对象。”(24)也正因为如此,中国美术史研究学者才会不断地把西方美术史研究中的风格分析方法更切合实际地运用到中国画鉴定上来,以便改造中国古已有之的纯靠经验、过于偏重名家个人风格的鉴定方法,建立科学且持之有故的断代标准。

所以,一方面虽然我们主张史学必须不断地吸收新方法,但另一方面则强调不可迷信方法。从经验科学中发展出来的方法都有它使用的局限:彼此相互借用之时一定要慎重抉择因经验对象相异所产生的不同效果。新方法的发展成熟又期待学者的反复试验。而研究的关键还是要以题目或问题为中心,呆板和一成不变的方法不能适用于不同题材的美术史研究,方法论的借鉴和更新是由所要解决的问题而决定的,因此近年来学者们才会不断提出问题意识在学术研究中的重要性。

杜维运说:“(陈寅恪)留学西洋,会通其史学理论与方法,归而不露痕迹的研究国史,撰写国史,这是输入西方史学的最高境界。”(25)这或许对致力于中国美术史研究的我们有所启发。

(拙文撰写中,殷双喜博士、刘婕博士提出宝贵意见,赵国英博士、吴晓明博士提供艺术资料。在此一并致谢。)

注释:

①国内外学者的研究领域十分广泛而深入。在具体的研究领域内,学者们大多是运用这一方法就具体问题予以解答。

②贡布里希《作为艺术赞助人的早期梅迪奇家族》,《文艺复兴——西方艺术的伟大时代》,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0年。

③[意]欧金尼奥·加林主编,李玉成译《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三联书店2003年。

④baxandall, michael. painting and experience in fifteenth century italy: a primer in the social history of pictorial styl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8, c1972.

⑤巴克桑德尔的一系列文章由《新美术》译介,如《时代之眼》,《新美术》1991年第2期;《绘画交易的条件》,《新美术》1991年第2期;《视觉习惯与文化》,《新美术》1998年第1期;《绘画与种类》,《新美术》2001年第2期,等等。(英)m.巴克森德尔著,曹意强等译《意图的模式:关于图画的历史说明》,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7年。

⑥haskell,francis, past and present in art and taste:selected essays.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7. haskell, francis, taste and antique: the lure of classical sculpture, 1500-1900.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1.曹意强《艺术与历史》,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1年。哈斯克尔的一系列文章亦由《新美术》译介,如《19世纪法国绘画中古代大师的形象》,《新美术》1991年第4期;《趣味与历史》,《新美术》1991年第3期,等等。

⑦曹意强《欧美艺术史学史与方法论》,《新美术》2000年第1期;邵宏《美术史的观念》,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3年。

⑧薛永年《美国研究中国方法述略》,《文艺研究》1989年第3期。林家琳《美国的中国史研究概况》,《美术》1989年第5期。洪再新选编《海外中国画研究文选》,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年6月。

⑨谢柏轲《西方中国绘画史研究专论》,载洪再新选编《海外中国画研究文选》,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年6月。

⑩相关内容参见:方闻著,李维琨译《心印——中国书画风格与结构分析研究》,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年。高居翰、班宗华《通信集》,载洪再新选编《海外中国画研究文选》,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年6月。

(11)李铸晋,artists and patrons, some social and economic aspects of chinese painting,部分论文翻译后在《荣宝斋》杂志连载发表。

(12)高居翰《中国绘画史方法论》,《朵云第52集·中国画研究方法论》,上海书画出版社2000年。

(13)martin. powers, pictorial arts and lts public in early imperial china,art history, june 1984; and artistic taste the economy, and the social order in former han china,art history,september 1986.

(14)薛永年《中国画在美国》,《中国画》1986年第2-4期。

(15)赵国英《关于绘画史与鉴藏史的思索——从王鉴绘画研究中看明末清初绘画与鉴藏的关系》,《美术研究》2006年第1期。

(16)谭叔乐《尽微·致广·通变——薛永年的治学》,《美术观察》2003年第12期。

(17)james cahill, ed, shadows of mt. huang: chinese painting and printing of the anhui school, berkeley, 1981;高居翰《山外山——晚明绘画》,上海书画出版社2003年。

(18)高居翰《中国山水画的意义和功能》,《新美术》1997年第4期。

(19)高居翰《中国绘画史方法论》,《朵云第52集·中国画研究方法论》,上海书画出版社2000年。

(20)wu hung,monumentality in early chinese art and architecture, standford: stand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5.

(21)巫鸿《“私爱”与“公义”——汉代画像中的儿童图像”》,《礼仪中的美术——巫鸿中国古代美术史文编》,三联书店,2005年7月。

(22)1999年11月在芝加哥大学召开第一次“汉唐之间的宗教艺术与考古”国际学术会议。巫鸿主编《汉唐之间的宗教艺术与考古》,文物出版社,2000年6月。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2

然而遍览欧美各地大学的学科设置,却并不存在一个所谓的“美术学”的概念。至今还没有与“美术学”对应的英文词汇。欧美的美术史研究,且以德国为例分析,强调美术史本身的社会文化意义的派别影响最大。特别是潘诺夫斯基图像学的研究方法成为美术史研究的主流,美术史巨子贡布里希更将图像学的观点进一步推延到人文学科的其他领域等等。在此意义上,美术史实际上是借美术的外壳,承载社会文化的历史内容与含义。设在综合性大学里面的美术史学科,大都拥有独立的系别。如美国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英国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这些知名大学均有美术史研究的专业。另外也有将考古与美术史并置的,如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就有名为“考古与中国艺术史”。美术理论,美术批评学科,常设在综合性大学的哲学系美学专业。当然,也有一批艺术院校有美术理论专业。

总之,国外还没有一个可以能够包含史、论、评含义的美术学概念。同时,也似乎不存在一个学科管理意义上的美术学。在中国古代美术文献中,常常把画评、画史、画论结合在一起进行探讨。例如南齐谢赫的著名批评著作《古画品录》便是这种体例。谢赫在这部著作开头,就对画品即绘画评论做出概括,“夫画品者,盖众画之优劣也”,接着对绘画的功能和作用发表见解:“图绘者,莫不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览。”这段话便是他的美术观念和绘画理论的表述。谢赫提出的绘画六法,即品评绘画的六条标准: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这六条标准成为此后绘画批评中的根本原则,也成为我国古代美学理论的重要内容。由此可以看出批评理论和美术作品研究也可以进入史的范畴,中国古代画论常将史和批评融汇其中。

美术批评与美术史、美术理论是三个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学科,它们却构成美术学的基本内容。美术批评学可以作为美术学的一个重要的分支加以研究,当然在批评学领域,美术批评学也可以作为批评学的一个分支,与文学批评学、音乐批评学等并列。美术批评运用一定的批评方法与原则,对美术作品的形式、语言、题材、内容、思想和风格进行品析、评判,揭示其价值,分析其优劣,或者对美术现象,美术思潮、美术流派、美术活动进行分析评价,揭示其内在规律和发展趋势,这种活动就是美术批评或者叫美术评论。美术评论和当前的创作实践活动联系比较紧密,批评家要参与美术活动,及时了解创作动向,推动创作活动的发展,美术批评家有时还可参与策划美术展览,组织创作研讨等活动,因此美术批评也是一项操作性、现实性比较强的活动。而美术批评学则是从理论上总结批评规律,提出批评观念、批评标准和方法,或者总结历史上的批评成果,建立起理论形态的批评学科。

美术史是由美术史家和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对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美术作品、美术文献、美术遗迹进行发掘、研究、探讨,客观地揭示美术发展的历史过程和基本规律的科学。中国第一部比较系统的美术史著作是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它开创了撰述中国美术史先河。西方美术史学科的建立可以追溯到16世纪意大利画家瓦萨里写作的《大艺术家传》。这部书记录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杰出画家和雕家的生平、活动和创作,为后人研究文艺复兴美术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该书首次出版于1550年。西方艺术史学科的真正建立应以18世纪德国艺术史家温克尔曼出版《古代艺术史》作为标志。这样,中国的《历代名画记》早于瓦萨里约700年,早于温克尔曼约900年。所以,中国美术史的学科建立实际上始于盛唐。

美术理论是对美术问题的理论探讨,通过对绘画、雕塑、建筑、工艺美术及设计艺术作品也可以包括书法及摄影的功能与作用、基本特征、形式、结构、语言、风格及其中的审美规律和思想活动,揭示美术的普遍特点与规律。美术理论在狭义上主要是指美术基本原理,在广义上则可以包括美术美学、美术哲学、美术心理学、美术社会学等内容,从某种意义上讲美术批评理论也是美术理论的组成部分,但鉴于美术批评理论和美术评论活动相对的独立性,因此美术批评和美术理论常常分成两个相对独立的学科进行探讨。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3

    然而遍览欧美各地大学的学科设置,却并不存在一个所谓的“美术学”的概念。至今还没有与“美术学”对应的英文词汇。欧美的美术史研究,且以德国为例分析,强调美术史本身的社会文化意义的派别影响最大。特别是潘诺夫斯基图像学的研究方法成为美术史研究的主流,美术史巨子贡布里希更将图像学的观点进一步推延到人文学科的其他领域等等。在此意义上,美术史实际上是借美术的外壳,承载社会文化的历史内容与含义。设在综合性大学里面的美术史学科,大都拥有独立的系别。如美国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英国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这些知名大学均有美术史研究的专业。另外也有将考古与美术史并置的,如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就有名为“考古与中国艺术史”。美术理论,美术批评学科,常设在综合性大学的哲学系美学专业。当然,也有一批艺术院校有美术理论专业。

    总之,国外还没有一个可以能够包含史、论、评含义的美术学概念。同时,也似乎不存在一个学科管理意义上的美术学。在中国古代美术文献中,常常把画评、画史、画论结合在一起进行探讨。例如南齐谢赫的着名批评着作《古画品录》便是这种体例。谢赫在这部着作开头,就对画品即绘画评论做出概括,“夫画品者,盖众画之优劣也”,接着对绘画的功能和作用发表见解:“图绘者,莫不明劝戒,着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览。”这段话便是他的美术观念和绘画理论的表述。谢赫提出的绘画六法,即品评绘画的六条标准: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这六条标准成为此后绘画批评中的根本原则,也成为我国古代美学理论的重要内容。由此可以看出批评理论和美术作品研究也可以进入史的范畴,中国古代画论常将史和批评融汇其中。

    美术批评与美术史、美术理论是三个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学科,它们却构成美术学的基本内容。美术批评学可以作为美术学的一个重要的分支加以研究,当然在批评学领域,美术批评学也可以作为批评学的一个分支,与文学批评学、音乐批评学等并列。美术批评运用一定的批评方法与原则,对美术作品的形式、语言、题材、内容、思想和风格进行品析、评判,揭示其价值,分析其优劣,或者对美术现象,美术思潮、美术流派、美术活动进行分析评价,揭示其内在规律和发展趋势,这种活动就是美术批评或者叫美术评论。美术评论和当前的创作实践活动联系比较紧密,批评家要参与美术活动,及时了解创作动向,推动创作活动的发展,美术批评家有时还可参与策划美术展览,组织创作研讨等活动,因此美术批评也是一项操作性、现实性比较强的活动。而美术批评学则是从理论上总结批评规律,提出批评观念、批评标准和方法,或者总结历史上的批评成果,建立起理论形态的批评学科。

    美术史是由美术史家和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对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美术作品、美术文献、美术遗迹进行发掘、研究、探讨,客观地揭示美术发展的历史过程和基本规律的科学。中国第一部比较系统的美术史着作是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它开创了撰述中国美术史先河。西方美术史学科的建立可以追溯到16世纪意大利画家瓦萨里写作的《大艺术家传》。这部书记录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杰出画家和雕家的生平、活动和创作,为后人研究文艺复兴美术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该书首次出版于1550年。西方艺术史学科的真正建立应以18世纪德国艺术史家温克尔曼出版《古代艺术史》作为标志。这样,中国的《历代名画记》早于瓦萨里约700年,早于温克尔曼约900年。所以,中国美术史的学科建立实际上始于盛唐。 美术理论是对美术问题的理论探讨,通过对绘画、雕塑、建筑、工艺美术及设计艺术作品也可以包括书法及摄影的功能与作用、基本特征、形式、结构、语言、风格及其中的审美规律和思想活动,揭示美术的普遍特点与规律。美术理论在狭义上主要是指美术基本原理,在广义上则可以包括美术美学、美术哲学、美术心理学、美术社会学等内容,从某种意义上讲美术批评理论也是美术理论的组成部分,但鉴于美术批评理论和美术评论活动相对的独立性,因此美术批评和美术理论常常分成两个相对独立的学科进行探讨。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4

然而遍览欧美各地大学的学科设置,却并不存在一个所谓的“美术学”的概念。至今还没有与“美术学”对应的英文词汇。欧美的美术史研究,且以德国为例分析,强调美术史本身的社会文化意义的派别影响最大。特别是潘诺夫斯基图像学的研究方法成为美术史研究的主流,美术史巨子贡布里希更将图像学的观点进一步推延到人文学科的其他领域等等。在此意义上,美术史实际上是借美术的外壳,承载社会文化的历史内容与含义。设在综合性大学里面的美术史学科,大都拥有独立的系别。如美国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英国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这些知名大学均有美术史研究的专业。另外也有将考古与美术史并置的,如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就有名为“考古与中国艺术史”。美术理论,美术批评学科,常设在综合性大学的哲学系美学专业。当然,也有一批艺术院校有美术理论专业。

总之,国外还没有一个可以能够包含史、论、评含义的美术学概念。同时,也似乎不存在一个学科管理意义上的美术学。在中国古代美术文献中,常常把画评、画史、画论结合在一起进行探讨。例如南齐谢赫的著名批评著作《古画品录》便是这种体例。谢赫在这部著作开头,就对画品即绘画评论做出概括,“夫画品者,盖众画之优劣也”,接着对绘画的功能和作用发表见解:“图绘者,莫不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览。”这段话便是他的美术观念和绘画理论的表述。谢赫提出的绘画六法,即品评绘画的六条标准: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这六条标准成为此后绘画批评中的根本原则,也成为我国古代美学理论的重要内容。由此可以看出批评理论和美术作品研究也可以进入史的范畴,中国古代画论常将史和批评融汇其中。

美术批评与美术史、美术理论是三个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学科,它们却构成美术学的基本内容。美术批评学可以作为美术学的一个重要的分支加以研究,当然在批评学领域,美术批评学也可以作为批评学的一个分支,与文学批评学、音乐批评学等并列。美术批评运用一定的批评方法与原则,对美术作品的形式、语言、题材、内容、思想和风格进行品析、评判,揭示其价值,分析其优劣,或者对美术现象,美术思潮、美术流派、美术活动进行分析评价,揭示其内在规律和发展趋势,这种活动就是美术批评或者叫美术评论。美术评论和当前的创作实践活动联系比较紧密,批评家要参与美术活动,及时了解创作动向,推动创作活动的发展,美术批评家有时还可参与策划美术展览,组织创作研讨等活动,因此美术批评也是一项操作性、现实性比较强的活动。而美术批评学则是从理论上总结批评规律,提出批评观念、批评标准和方法,或者总结历史上的批评成果,建立起理论形态的批评学科。

美术史是由美术史家和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对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美术作品、美术文献、美术遗迹进行发掘、研究、探讨,客观地揭示美术发展的历史过程和基本规律的科学。中国第一部比较系统的美术史著作是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它开创了撰述中国美术史先河。西方美术史学科的建立可以追溯到16世纪意大利画家瓦萨里写作的《大艺术家传》。这部书记录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杰出画家和雕家的生平、活动和创作,为后人研究文艺复兴美术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该书首次出版于1550年。西方艺术史学科的真正建立应以18世纪德国艺术史家温克尔曼出版《古代艺术史》作为标志。这样,中国的《历代名画记》早于瓦萨里约700年,早于温克尔曼约900年。所以,中国美术史的学科建立实际上始于盛唐。

美术理论是对美术问题的理论探讨,通过对绘画、雕塑、建筑、工艺美术及设计艺术作品也可以包括书法及摄影的功能与作用、基本特征、形式、结构、语言、风格及其中的审美规律和思想活动,揭示美术的普遍特点与规律。美术理论在狭义上主要是指美术基本原理,在广义上则可以包括美术美学、美术哲学、美术心理学、美术社会学等内容,从某种意义上讲美术批评理论也是美术理论的组成部分,但鉴于美术批评理论和美术评论活动相对的独立性,因此美术批评和美术理论常常分成两个相对独立的学科进行探讨。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5

1美术史论与多学科融合

美术学是一门研究和考察美术活动和美术现象的学科,探究其人文规律,是关于美术的知识系统,工作者须将其对美术现象的感知和体察转化为理性认识,确立和整理为一种知识体系。所以,美术学是一门从理论化、知识化的人文学科。既是学科体系,涉及美术风格、艺术家的活动,注重作品和人的精神性、个体化和审美观念,就必定有学科交叉化倾向,关联到与他学科融合问题。

本文中心主题“融”,这里第一个层次是指美术理论研究的多学科的融合,其它人文学科与美术学科的交叉与融合,成为一个新的学科交叉方向,起到丰富美术学科体系之效。美术学与其他相关学科交叉结合的举措在西方早已历史悠久,学术化体系相当成熟。进入20世纪初期,西方的美术史研究就开始向文化史目标拓展,学者们坚持美术史应该利用其他学科领域的研究成果,从而使美术史成为文化史的一部分,他们将目光注视在艺术、文学、学术研究和自然科学等这些被视为“高层次”的文化现象,而不仅仅是美术作品本身。他们的工作是将美术作品置于所产生的时代背景中加以考察,力图分析艺术家与他们所处时代的价值观和信仰的关系。广泛的学术领域得到高度关注,凡与美术史有关的学术资料得以大量收集,这无疑扩宽了学科知识面的广度,其作用就是使美术史研究迈入缪斯的神殿。如美术学与考古学的结合形成美术考古学、美术学与教育学的结合形成美术教育学、美术学与管理学的结合形成美术管理学,还有诸如美术人类学、美术文献学、美术教育学、美术心理学、美术经济学、美术翻译学等,这些新的学科可以属于美术学科之下,也可以属于其它学科之下。国内现有一批博士论文从艺术学角度来研究交叉学科,如孙长初的《中国艺术考古学初探》、董占军的《艺术文献学论纲》等等。这些学科的交叉为美术学提供了多方位的视角,丰富了美术学学科体系建设。

美术作品图像中大量涉及他学科知识内容,如敦煌壁画艺术中存在大量的飞天乐舞形象,相关联有佛教音乐、少数民族舞蹈等,其中包含了乐器种类、演奏样式、仪仗乐队、仪式活动等内容,皆是中华文化的旁支之一,为文化学、音乐学、民俗学和艺术史学研究提供了天方夜谭般的奇妙世界。音乐是一种活性文化现象,诉诸听觉的乐音在时间中有规则地运行是其存在的第一特征。音乐以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成为凝动的音符,被概括成一类符号形式、从而得以神奇地在历史的长河中保留。舞蹈的情况与其一样。当然,这种停滞式的保存方式能否有益于后世者,就在于后世者的研究方法和角度,能否结合文化史、艺术史等人文学科做出理论研究,挖掘蕴涵其中的文化和人文历史等信息,就能够从固定不动的图像材料中解读出丰富的“画外之音”。

“融”的第二个层次,是指中西研究者学术研究的融合。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西方研究中国美术史的美术理论家的学术交流只限于中国台湾地区,中国大陆则排除在外。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西方学者的著作和研究方法以及流失海外的美术品被逐渐引进到中国大陆,中国美术理论研究逐步迈向中西交融之路。中国美术理论研究的大致归属可以分为三类,其一是西方研究中国美术的学者,从大量的流失海外的中国艺术品入手,从西方学术视角、审视着中国的美术,研究多从具体的美术作品入手,强调人文学科的角度,用西方学术研究方法进行探究。这类研究者在研究方法、深度上都非常到位,但是由于没有中国生活的体验,对中国文化或中国美术创作的研究大多存在隔膜。其二是建国以后在中国大陆本土的美术理论,这类理论研究建立在对本土文化、历史和中国美术创作的基础上,尤以美术考古、历史考据和作品真伪鉴定为主导,第三类是指80年代以后积极学习和引进西方美术理论和研究方法的中国学者,他们在国内受到系统的美术教育,其中很多人后又出国留洋、受到西方学术的影响,这部分学者在知识结构、学术眼光、研究方法上都具有相当的高度,属于中西融合型,他们现在正逐步成为中国美术理论的主导力量,但是关键在于,这些学者在中西融合现状的面前,是否采取全盘西化或是从中国实际出发的两种态度。在中西交流日益频繁的情况下,第一类型和第二类型最好能逐步相互影响和借鉴。

对于西方的学习和借鉴,可以促使中国美术史论由原来的以绘画史为主、以艺术形式、艺术风格研究为主的研究范围,逐步扩展到所有美术门类的史论研究,进行改革式的转变。寄希望于中国现代美术史论能够融会西学,初步建立了学科发展框架,以一种不同于中国传统的方式,在新的框架中逐步建立、充实和发展,并能在继承中创新,在探索中延续。

在美术批评理论方面,亦要求与多学科融合,创立新型的美术批评理论。这一方面要考虑对传统画学的继承的日益重视。中国古代画学自成体系,“六法”精论,万古不移。对于中国古代画学的研究,既是研究本身的需要,也是建立现代中国美术史论体系的需要。然而,在此基础上,史论界还需要开拓出新的活动方式和领域。西方美术理论界也已做出很好的榜样和先例,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这是中国史论界适应21世纪美术学科发展新局面最为需要的理论类型。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不少美术批评家承担起独立策展人的角色,运用宏观的思维,从学术的角度,在美术展示方面发挥着史论的力量。

中西文化毕竟分属两个不同的体系。“拿来”的西方美术史论如何能够真正做到融会贯通、为我所用,中国几千年的画学文脉如何传承延续,美术史研究如何和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甚至音乐学、艺术学等学科相结合,美术批评如何保持本身的独立性云开拓性,史论与创作如何才能更好地互相促进。在探索中建立延续传统画学文脉的中国当代美术史论体系,这是21世纪美术史论界对于中国美术的成就所在,更是一个意犹未尽的课题。

2美术创作与多学科融合

当今的美术创作,已不是纯粹的架上艺术、画家在画布上挥动画笔的行为,而是和当代先进科技高度结合、发展新型视觉艺术的工作。从这一层面而言,美术创作须要多门类、多学科的知识,融合的趋势显而易见。当代的艺术格局呈现多元化趋势,体现出媒介多变、文化多元、观念多样的特征。面对数码媒体及网络艺术的强烈冲击,“架上绘画已经死亡”一论也许并不为过,面临这种时代的新趋向,美术创作应该自动修正自身的状态,如创作观念、制作方式的转变,因循旧路肯定会走向没落。其实,这种艺术没落现象并不只在美术一域,戏剧、舞蹈表演艺术亦是如此。所以,绘画要不死,就要在生态、在理念、在表述方式上推行巨大变革。当今时代,数字技术发展迅速,快速流动的数字化信息系统以数字代码的关系存在,进行着存储、提取、复制和传递,绘画创作也可以向其借鉴和取材,吸收其传达视觉形式的元素。数码媒体的使用,不仅使我们原有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发生了巨变,同时也使视觉艺术远远超出了传统视像(绘画)的具体范畴,充分和视觉艺术门类相结合成为不可或缺,如电影艺术。相对于历史悠久的美术传统,电影是一门年轻的艺术,绘画一直被认为电影艺术的母体艺术,是不同时代和流派的美术作品为电影的视觉造型提供了足资借鉴的养分。彼得・格林纳威曾说:“我从来都深信,几个世纪以前,无数在电影家之前的画家们对绝大部分问题已经提出并解决了,大批载着问题与答案的绘画作品构成了我们集体的记忆,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一切关心画面,渴望制作画面的人都应回过头来挖掘这座不断更新的巨大宝库。”一部电影的视觉风格由构图、色彩、光影、运动等元素构成。优秀的电影导演在影片视觉结构的处理上独具匠心,创造出极富艺术表现力的影像画面,并体现出独特的视觉风格。在电影不断向美术吸取养分的当前情况下,美术应该怎么去回应,如何借用电影学的专业知识来焕发美术这一传统文化形态新的生命呢?这一问题,值得中国美术家认真深思。

当然,另一方面,我们要注意的是,在安享现代物质文明成果的时候,是否思考过它所蕴涵的精神价值?对于当代绘画创作而言,即使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能将摹本做得与原作酷似,但也使艺术的经典性遭遇了技术的解构。所以,现代科技文明的产物也应该与传统美术一样,向哲学文化、美学文化、艺术美学汲取养分,保持一份弥足珍贵的人文文化精神,去表现科技文明的进步、社会的进程形态、人类的精神世界,还有哲学的深思和历史的悠远,美术家所要做的工作何止千万!艺术创作观念的变革,是否值得我们当下的美术工作者去思量?

3吸收与借鉴:融会中发展的美术学科

当今的美术学科与多学科融合的趋势已然鲜明确立,成为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这一点,无可置疑。在21世纪,经济和信息的全球一体化撩动着人文学科的神经,催进全球哲学、史学、文学艺术的互动,也催生出一个多元文化的平台。那么,培养多元化的人才就需要发展多元化的学科,只有在学科领域上求变、求进,才能在人才和文化建设上领先于国际同行。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6

 

自2004年以来,中国美协一共表彰了三批共75位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2004年,表彰了黄苗子等18位史论家;2008年,又表彰了邵洛羊等32位史论家。前两次表彰,都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反响。此次活动是第三次,经中国美术家协会决定,对于风、郭因、马文启、俞永康、程永江、彭鸿远、邵养德、谭永泰、邵大箴、水天中、刘兴珍、黄可、奚静之、杨泓、姜澄清、夏硕琦、奚传绩、左庄伟、陶咏白、李纪贤、邓惠伯、周积寅、杨悦浦、孙克、聂崇正25位史论家进行表彰,授予“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称号。左中一书记和刘大为主席向此次表彰的理论家颁发了证书。

 

左中一发表重要讲话。他首先代表中国文联对各位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表示衷心的祝贺;并指出,此次受到表彰的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都是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大家。他们见证了新中国的发展,他们的学术成果记录了新中国60多年的历史进程,体现出新时期美术创造性和生命力,在新中国美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此次表彰充分体现了中国美术家协会尊重老艺术家、重视美术理论建设、团结凝聚广大美术家的大局意识。表彰既是对老一辈美术理论家成就的肯定,又为青年美术理论家树立了榜样。左中一还从人民性、批判精神、公正性、学术性、相互包容与和谐几方面谈了对当下美术评论的期望。 

 

刘大为在发言中表示,此次受到表彰的26位美术史论家都是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美术史论工作者,他们为新中国美术事业辛勤耕耘了几十年,在学术研究领域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为大众提高审美素养、为承续民族文化精神、为美术创作者明辨方向、为美术史论后学树立了楷模,作为新中国美术史论批评之学的奠基者和开拓者,为现代中国美术学的创生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今天他们仍然宝刀不老,继续在各自的领域从事研究工作。他们的艺术人生,也将彪炳史册,对青年一代美术史论家做出了积极的示范。

 

吴长江在致辞中表示了中国美术家协会重视理论事业的决心。中国美术家协会从整体美术事业协调发展的大局出发,为了推进美术理论的发展,为了肯定和鼓励美术理论家的工作和贡献,举办了此次的表彰大会。他还高度肯定了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对大会顺利举行所做的辛勤工作。同时希望青年美术理论工作者虚心向老一辈美术史论家学习,坚守文化追求,牢记社会责任,为建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美术理论体系,为美术的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铸造做出更大的贡献。

 

邵大箴代表受表彰美术史论家发言,他感谢中国美协对美术史论工作者的关心,并强调了美术理论研究对美术事业的重要性。与美术创作相比,史论研究工作往往更加寂寞。但美术理论和美术创作是美术事业的双翼,对于美术事业的发展缺一不可。只有它们的同心合力、协调共振,整体的美术事业才有可能健康有力地向更高远的未来飞翔。

 

本次获奖美术史伦家郭因也发表了获奖感言。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7

【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4)07-0170-01

一、转移:从传统伦理本位到审美本位

在唐代以前,美术绘画主要以人物故事画为主,其作用主要是在于对人民起教化作用。传统美术史著作中有很多文章提到,绘画是统治阶级进行思想教育的重要手段,通俗讲即教化作用。我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时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因此我国传统美术史观也逐步形成了伦理本位。伍蠡甫在《中国绘画的意境》明确指出:“在中国封建社会的整个时期里,那源于孔学的儒家思想虽经过相当的内容变化,却支配了这一时期里的精神文化。直到清代鸦片战争, 由于世界资本主义力量的深入, 中国封建秩序与儒家思想才起了动摇。这作为中国文化主干的儒家思想实际上浸渍了中国的一切文化工作,并握住文化批判的钥匙,于是绘画与画学也不能例外……若说中国画学在方法论上主要是受着儒家的支配,亦不为过[1]。”自明代以后出现的文人画则在理论层面上推动了我国传统美术史审美理论的发展,但是至此并不能够充分说明传统美术伦理本位观已经转移为审美本位,其原因就在于文人画的出现与发展仍然处于儒家政治环境浸润只下。例如一些画家对于所勾画的一些自然形象始终要同某人的高尚品德配套,从而达到自然与人相互契合、统一的效果。此外,从文人画家的角度来看,画家不能够以一面进行立意、绘画,同时要兼顾笔法笔墨、人格人品,那么其绘画结果必然会出现文饰与作伪,对于这一点在儒家看来是具有极大的教化作用的。

众所周知,美术史乃至艺术史,并不是简单的将绘画、雕刻等其他艺术长做所形成的前因后果过及发展情况简单叙述,同时还要在结合自然发展原则的基础上将各类艺术风格进行整合,从而产生和塑造具有特色的另一风格的原动力,最后再与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不同区域的艺术特色相结合加以叙述。其次还需要看到的是,在艺术发展的过程当中如何探究美的意识、如何运用美的理论对不同年代、不同民区、不同地域的美术价值进行评定。除此之外,各类作品当中的作家感情发现也极为重要,只有对此加大研究才能够深刻领会和感受到某民族美的感情,了解某区域的文化思想、宗教风俗等等,从这一点来看无疑是美术史亟待达到的一个关键性目标。

二、发展:中国民族主义美术史学观的开拓

所谓传统美术史学观实质上是带有民族主义的美术史学观,其视野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美术史学主要以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具体的文化地域为考察范围,其关键点在于一元中心论。我国传统美术史观主要是围绕华夏民族本体进行研究的,在一定程度上对其他文化艺术有所排斥,纵观我国美术史,很难发现它与外部世界的具体联系。而现代美术史观则是摒弃了传统的一元中心论,是世界范围内的美术史观。例如民国时期我国画家郑午昌的《中国画学全史》自序中所提到的:“世界之画系二:曰东方画系,曰西洋画系[2]”。需要提到的是,一直以来都有不少学者认为我国美术同世界美术是毫无关联的,是独立存在的,中国美术是中国自有的“国粹”[3]。在这一思想观念影响下,很多学者都拼命死守固有的规矩、发出民族主义的谬论等等。上述偏见的出发点主要是在于他们并不是站在人民艺术的立场上考虑美术史观的,从而也将中国美术史的真相弄混。

从上述论述中不难看出,从20世纪以来,我国美术史学家已经在基本上对中国传统民族主义史学观有所改变,同时更加看重我国美术发展同世界美术的联系,并逐步在世界美术的大环境下进行研究,对我国美术发展的现状、历史、未来进行探讨。整体上看,我国传统美术史观的一元中心论已经被打破,已经形成了较为科学的美术史学观。

三、转型:现代美术史观的成功发展

通常来讲,美术史发展的主要线索是基于朝代的更替,在美术史发展的原因、动因缺乏研究与思考。大多数美术史研究学者在研究美术史的目的上主要是鉴于去参考与惩戒作用,将其作为维护统治者稳定统治的教化手段,而在是何种原因推动了美术史的发展上并未做出深入探讨,甚至对此予以忌讳。例如谢赫谈到“古画皆略,至协始精[4]”,这一观点很新颖,但是他并没有对古代绘画演变得精致的原因进行分析,而且大多数美学史家往往从某一单一的传说人物创造美术进行解释,然后以封建朝代的更代交替为线索。对于这一点而言,其中包含着以下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美术史学的发展规律是以朝代更替为主的,是一种潜在的历史发展观;二是我国古代美术至今并未形成具有自我觉醒意识的美术史学发展观。此两种特征较为明显,一直延续至我国民国时期才有所改观与发展。

民国时期,我国美术史学实现现代转型主要是基于现代教育,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我国在中国美术教育实践层面上较为广泛的开展了教育活动,如在初高等美术教育事业中开设国画、西洋画、手工等美术课程,同时开设西方美术学、中国美术史、艺术理论等理论课程[5],在客观上推动了我国现代美术史学教育的发展。

四、结语

综上所述,随着时代的发展,在美术史观方面我国传统美术史观逐步摒弃了传统的唯心、循环史观,并补充了较为先进的唯物、发展史观,在理论层面上已经基本构建起较为完善的现代美术史观。总而言之,传统美术史观的现代转型对于我国建国之后的美术史学研究产生了极为深刻的积极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我国美术史学的发展及现代美术史观的形成,极具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陈师曾.中国绘画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3.

[2]俞剑华.中国绘画史:上.[M].上海:商务印书馆.1998:1.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8

主要课程:艺术概论、古代汉语、中国通史、世界通史、考古学概论、绘画基础、美学原理、世界美术史、中国美术史、西方设计史、中国古代美术史研究专题、西方现当代美术史研究、美术史专业论文写作、中国现当代美术研究、世界美术史研究专题、美术理论与美术批评等。

艺术史论专业就业方向

艺术史论专业培养具备中外艺术史与艺术理论等方面的基本知识,能在各级文化部门、美术馆、博物馆,以及报纸杂志、广播电视、出版机构、文化公司等单位工作的复合型人才。

艺术史论(美术史与美术理论)专业一直是美院中比较冷僻的专业。近几年,随着美术院校的扩招和美术考生队伍的扩大,美院史论系才逐渐被越来越多的考生注意并引起他们的兴趣。随着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作为经济发展的“晴雨表”,与国外相比,国内设计艺术行业起步的时间比较晚。

毕业生可以在文博系统、高考、美术研究院所、出版社等行业从事具有专业知识的鉴定、研究人员、教师和编辑等工作。其中相当数量的毕业生通过研究生学习之后,进入了高等院校、职业学院和中学担任艺术课程教师。

1.掌握艺术学学科的基本理论和基本知识;

2.熟悉各个艺术门类的基本知识,掌握艺术学综合的分析方法和分析能力;

3.具有艺术鉴赏和艺术批评的基本能力;

4.熟悉党和国家关于文化艺术和文化产业的各项方针、政策和法规;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9

二、“原境”重构与中国美术史的学术转型

“中国艺术”在内涵上的重新调整也受到了后现代主义学术理念的启发,从而全方位改变了中国美术史的研究模式。在20世纪30年代,以滕固、李朴园为代表的第一代中国美术史研究者,接受了温克尔曼(JohanWinkelmann)、海因里希·沃夫林(HeinrichWolfflin)等西方学者所创建之风格理论(StyleTheories)的影响,形成了以“风格”为核心的分析架构。在《艺术史的基本原理》(PrinciplesofArtHistory,1915年)一书中,沃夫林认为以视觉图形为基础的“风格”是艺术史研究的核心任务,而“风格”的发展变化主要受到民族、时代与个人三大要素的制约。其中,随着文化时期而不断演变的时代风格是艺术史理应关注的焦点。⑥风格理论超越了以具体艺术家、艺术品为中心的微观的印象式艺术批评,提供了更为宏观而理性的研究模式。这正是滕固等美术史家引入风格理论的初衷。在《唐宋绘画史》中,滕固首先批评了中国古典绘画史的研究方法,它未能“广泛地从各时代的作品抽引结论”,未能出现“较可人意的绘画史”,只“屑屑于随笔品藻”,然后倡导由“风格”统领的艺术史研究模式,“绘画的———不是只绘画,以至艺术的历史,在乎着眼作品本身之‘风格发展’”。⑦在图像分析与文化史的辅助下,滕固对“风格”的起源、发展、繁荣、衰落与转向展开了深入细致的描绘与阐释,并以此确立了中国美术史的分析视角与叙事线索。在随后的半个多世纪里,风格理论成为了现代中国美术史学科的通行研究模式之一,极大地推进了中国美术史的研究步伐,大量高品质的著作与论文已经清晰完整地勾勒出了中国传统美术的发展历程与演进轨迹。尽管如此,在后现代主义解构思潮的语境之中,以“经典”(Classics)为重心的风格理论及其研究模式,受到了新一代美术史家越来越多的质疑。实际上,英美汉学界的中国美术史研究引领了这一次学科反思。巫鸿概括到:“新一代的艺术史家试图摆脱以艺术家和作品为中心的传统思维方式,而把艺术品放在社会、经济、思想史的大环境中去观察,或在理论层次上把哲学、语言学、心理学及文学批评中发展出来的概念和理论用以分析和解释艺术的形象和表述。”⑧美术史不仅是按照自身逻辑发展演变的独立自足体,而且是不断与政治、宗教、哲学等外部要素交流互动的开放体。跨学科的审美维度因此对美术史研究而言是绝对必要的。巫鸿认为,美术史要注重艺术品“原境”(Context)的重构,要发掘“历史物质性”(HistoricalMateriality)与艺术品视觉属性的互动关系。⑨柯律格在理论与实践上均和巫鸿有同样的研究思路。柯律格所主张的“借脉络来定位之术”(ArtofContextual-ization)⑩,实际上和巫鸿的“原境”重构是如出一辙的。对“原境”的关注与研究,使中国美术史研究顿时视野大开。首先,艺术活动的整个链条与诸种要素得到了全方位的观照。美国文艺批评家艾布拉姆斯(M.H.Abrams)在《镜与灯》(TheMirrorandLamp,1953年)中认为艺术具有四大要素,分别是作品、艺术家、世界与欣赏者,并以此确立了艺术批评的坐标体系。輯輥訛若依照同样的思路,我们就会看到,完整的美术批评应该综合四大要素对艺术进行全面的考察。但传统的美术史研究偏重于艺术品与艺术家,而忽略了世界与欣赏者这两大要素。此种缺漏在英美汉学界的中国美术史研究中得到了弥补。比如,高居翰所著的《画家生涯:传统中国画家的生活与工作》(ThePainter’sPractice:HowArtistslivedandWorkedinTraditionalChina,1994年)通过四大要素的交叉分析,具体而微地还原了中国传统画家的真实生活状态。高居翰解释到:“晚期世纪的中国收藏家和绘画爱好者常常以颇脱离作品原始情境的方式去欣赏绘画作品,以及写文章评述它们。这一中国绘画传统的审美化和非情境化,使得我们现在许多时候,均难以还原作品的本意和功能。”輥輰訛高居翰对中国传统收藏家与鉴赏家的艺术批评是不满意的,它们侧重于艺术品的感性分析,对艺术品的创造与流传有所忽略,因而显得过于主观随意。画家生涯的学术目标就是要还原传统书画的创作环境与传播状态。古典绘画的存在状态与传统画论所宣扬的“美学理想”是不尽符合的,事实真相要远为复杂多样。柯律格也有类似的文人画研究思路。在《雅债:文徵明的社交性艺术》(ElegantDebts:TheSocialArtofWenZhengming,1997年)一书中,他发掘出了文人画作为“社交性艺术”(SocialArt)的面向。文人画既是士大夫抒情言志的独立审美空间,又是世俗社会中应酬交际的礼物或者养家糊口的商品。艺术家不得不面对的两难处境,以及文人画可能具有的商品性,在传统画论与鉴赏之中是被隐没的。这些先期的理论与观念最终汇聚到了《中国艺术》之中,柯律格专门辟出“文人生活中的艺术”与“艺术市场”两章对中国传统艺术的生产与消费进行了详细解说。其次,“原境”的还原呈现出了艺术功能的多样性,拓宽了美术史的研究范围。柯律格在《中国艺术》一书的导言中对其艺术史研究理念进行了清晰的解释:“它站在自己的出发点利用背景材料,即创造和使用这些艺术品的社会与物质环境。关于这点的争议之一是,在中国艺术的研究中这一方面此前很少受到关注。事实上,在中国和西方的知识传统中,‘艺术’和功能的问题直到最近才有了相互独立的范畴。”輱訛輥传统的美术史研究是以“艺术性”为中心的。然而,除了审美价值,艺术品同时也具有宗教、哲学、日常生活等多层维度的实用价值。艺术与其诞生、传播的时代自始至终处于互动关系之中。20世纪50年代起在国内学术界普遍接受的唯物主义历史观,也着力于这一互动关系的研究。但是,它展现的仅是呆板、肤浅而模糊的互动表象。在跨学科的视野中,英美汉学家们将视觉形式的分析与思想史的研究结合起来,将时代与艺术的深层联系揭示出来了。葛兆光曾高度肯定文物、书画对于思想史研究的价值:“视觉上的问题常常也是观念性的问题,图像的布局、设色、主题中不仅有审美的趣味也有生活的趣味,甚至思想史的内容。”輲輥訛严密而审慎的图形分析,既解释了艺术品美感的生成方式,又再现了一种被历史尘埃所湮没无闻的“历史”或“思想”。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10

当前我国大多数的高等院校,对于中外美术史的教授,都是分开进行的,中国美术史与外国美术史分别由不同的教师进行授课,教授的课程进度不一样。多数高等院校的美术专业,太过于强调学科教学体系的严谨与完整,每个科目之间过分的孤立,相互之间缺少了联系。而美术史纵向思维联系紧密,中国美术史与外国美术史之间的交叉联系太少,学生缺失了对于美术历史时间与地点上的概念,不利于学生对于同时期国内外美术发展状况的了解与分析。很多学生对于历史上的美术发展现象与当时的时代背景之间的关系搞不清楚,对于中外历史的时间对接上不是特别清楚,整体上来说学生对于世界美术历史没有一个清晰的时间概念。学习美术史论的时候,很多学生死记硬背,仍然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导致这些问题的出现主要是由于中外美术史的教授内容与教授方式有关。

对于美术史课程的开设,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美术史的课程进修的必要性,只有意识到美术史的功能意义,才能够激发学生学习美术理论的动力。学生的全面发展,个人的文化修养与素质是必备的条件,然而美术专业的学习加强其文化艺术修养的主要途径就是对于美术史理论的研究,充分的了解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优秀美术作品,从中感悟到人生哲理,加深对人文哲学,传统艺术的理解,增强欣赏鉴别画作的能力,提升个人的审美修养。

二对于中外美术史课程的整合

美术史依据历史的纵向发展为主要脉络,教师按照历史纵向发展的主线,将各个历史时期的画家、艺术作品、风格、审美特征、表达方式,集合历史背景,让学生了解各个历史时期的时代艺术、绘画特征、美术领域的发展与变化,时代变迁对于绘画艺术的影响。另外,要考虑到美术史课程的自身特征,以及学生的实际状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展开对美术史教学体系的整改。

1高等院校中外美术史的教学要在学科之间整合

中、外美术史要实现比较教学。中、外美术史的学科整合,要以主题相关的两个单元,重组进行教学,使相关的学习内容串联起来,使前后学习的知识相互联系。任何事物只有在相互比较中,才能凸显出特点,用比较教学的方法,省时、效果显着、知识面广、学生的思维跨度也大,在学习过程中对所学知识印象深刻。在教学中,教师要注意从多个角度引导学生的思维,从不同的历史时期、时代特征、艺术种类、画派风格、作品类型等,多方面、多层次的进行比较。可以是中国历史名画家之间艺术风格的比较,也可是国内外相同时期的美术发展趋势之间的比较,总之,不管是横向交错还是纵向思考,都要从不同的点和面找出中外美术史的不同部分,或者是相似部分。中国与西方文化意识、民族传统、哲学理念等都不尽相同,但是这不能是组织文化艺术交流的障碍。在美术史的教学过程中,教师要合理的对中、外美术史做出比较,能够发散学生的思维,充分的发挥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对于中国美术艺术与世界美术文化都要有个全面的了解意识,利于学生在日后的绘画学习中,形成自己的风格与方式。

2充分利用现代科技

美术史是一项理论性的学科,相对来说是枯燥的,运用多媒体技术,制作ppt或者是动画模式,将理论性的知识转变为图片格式,图文并茂展示给学生,引起学生的兴趣,生动的媒体技术演示,能使学生更加方便快捷的了解到美术史的理论知识,生动的画面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使美术史的教学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欣赏古代画家遗作的时候,能够更加清晰的让学生感受到作品的艺术魅力,加深印象和理解。或者配以合适的音乐,加强艺术作品的意境,带动学生的情绪,提升课堂的艺术氛围,学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美术历史。利于学生对作品思想内容的解读,了解艺术作品的形式规律。

3美术史的教学要注重寻找史论依据

美术史的课程是在大一的时候就有设置,此时学生对于绘画的学习阶段还是处在素描、色彩等系统的绘画训练,对于美术史的认识基本上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多数的学生只是知道少数的知名艺术家以及零散的一些名作的名称。因此,在美术史教学过程中,要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美术史课程理论性强,严谨、科学,少不了枯燥的感觉,在授课过程中,要避免生搬硬套,或者按照课本宣读,会在开始就导致学生减少对美术史的兴趣,反感美术史课程,这样这门课程的设置就失去了它的意义。美术史的授课,是需要慢慢渗透,不同于素描与色彩等绘画创作或是训练,是提升学生全面素质的重要环节。在进行美术史授课过程中,可将学生在绘画训练时的素描或者是色彩,用幻灯片的形式展示给学生,用以比较和分析,指出学生在绘画训练中的不足,借鉴美术史中的史论依据。让学生自己发现美术史论的魅力以及在绘画训练中自身的不足。

4教学中要主次分明、有侧重点地进行教学

中国美术史与外国美术史都是属于记载世界艺术文化遗产的隶书,不管是美术通史还是断代史,都具有值得汲取的文化艺术价值,但是在具体的课程教学中,需要有重点的进行教与学,并不是每个知识点都必须了然于心。有的历史知识可以简单了解,例如中国美术史中,史前、石器时代的一些知识,可让学生自行了解,在盛唐时期、两宋时期的美术历史一定要作为课程上的重点进行讲解。而国外的美术史,中世纪以后,尤其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绘画与雕塑艺术走向了一个高峰时期,对于这段历史,需要学生深刻的了解,并且要对大量的艺术作品进行鉴赏与学习。让学生在学习中领悟到艺术前辈们为艺术的奉献精神,以及作品中的深刻精神内涵。

5美术史的教学不仅在课堂上进行,在课外也要进行考察

课堂上的美术史学习,仅仅是局限在教师讲解,学[文秘站-您的专属 秘书!]生听看,老师要带着学生走出去,到本地的各大艺术馆,文化馆参观考察,欣赏更多的历史名家名作,增加美术史知识,扩展视野。

6提高学生的主动性

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热情,实现教与学的互动,理论与实践结合,积极引导学生参与相应的实践活动,多参与各个领域优秀艺术家的专题讲座,从中学习更多的课外知识。

三中外美术史课程的价值功能

1对于绘画创作的思想产生影响

在20世纪,社会处于动乱时期,此时对于美术史理论的探索,其研究内容随着社会潮流的变化而变化,在满足社会需求的同时,凸显了其社会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偏于文化功能。在“五四”时期,从康有为、陈独秀,再到鲁迅的美术批评,影响到了当时青年一代对于传统美术的认识,激发了改革中国画的思想潮流。到建国后,对于石谿、石涛、等画僧以及“扬州八怪”的研究,特别的注重他们复古反叛的革新精神,这成为20世纪时期改革中国画的历史依据,也是一个时期内国画革新运动的体现。在当代的高校教育教学中,民族化的呼声越来越高,对于地域化的艺术遗作等历史遗迹的研究考察,是一个时代对于美术史理论研究与艺术创作相结合的一种探究方式,而且是随着时代潮流的变迁,对于民族艺术成功的肯定与高度重视。

2促使绘画创作风格的转变

自西方文化流入中国以来,受到西式美术的影响,包括徐悲鸿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中西融合是必然趋势,成为国画融合西方绘画方式的思想基础。中国的绘画风格出现了很大的转变,中国的人物画中出现了面部阴影,山水画中借鉴了西方的审美方式,中国画开始出现新的局面。在20世纪50年代,国内开始对苏联文艺理论进行宣传和研究,使美术创作开始出现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50年代末60年代初,对于民族化的问题的探究,使油画一度盛行“民族风”。绘画创作风格转变的因素有很多,也许并不是因为理论的引导,但是风格的转变,势必与理论研究相呼应。

3中外美术史的理论研究服务于美术创作

中外美术史是一门独立的理论课程,它的理论讲述离不开美术作品的阐述,理论的建立是在美术创作之后。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术创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主要是服务与社会,而对于史论的研究反应的也是当时的社会需求。美术史中的评论,是服务于绘画创作的另一表现形式。现如今,对于美术史的服务功能是“古为今用,洋为中用”。

四中外美术史课程对于学生的教育意义

第一,有利于学生把握中外设计发展与绘画发展的脉络,培养学生独立思考能力,把握历史的发展规律。在汲取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新生代能够从中受到启发,对未来绘画与设计艺术的发展起到预测与引导作用。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11

一、以美术史著梳理美术史实的主观性

完整的“美术史”包括四个方面:书写对象――美术“史实”,书写主体――美术史家,载体――美术史著,接受主体――美术史阅读者。完整的美术史流程,则是美术“史实”在“美术史家”、“美术史著”、“美术史阅读者”三者之间的传导和传递。

尹定邦在《设计史观――读(美术史的观念>》一文中,将历史分为“原生史”和“人为史”两种。所谓“原生史”是指自然和社会发生的一切,具有时空的无限性;而“人为史”是指人类对“原生史”的记录。二者之间的差异显而易见。因为“原生史”的不可穷尽和不可接近,而人的生命、能力却极其有限,所以“人为史”不及“原生史”的万分之一。就“历史”的书写主体而言,尽管其书写过程受到种种客观因素的制约,但个人的主观因素,尤其个人的价值判断却十分重要。即便是某种群体或集团的观点,相对于整个人类仍然也只是局部的主观观念。与其他史学研究的状况相似,美术史研究也是特定时代、特定观念的产物。美术史家在选择、梳理画家和画作时,必然将自己的主观观念渗透其中,美术史研究所产生的文本必然也会体现作者的主观特征。所以,郭晓川在其《中西美术史方法论比较》一书中认为,“书写的美术史是批评的美术史,它反映了不同时代、不同民族和国家、不同阶层、不同利益集团、不同单个主体,关于美术作品的看法与意见,由此就形成了不同的美术史文本”。

美术史家主体观念性的不可避免,导致了美术史文本里“史实”的观念性,同样不可避免,这在中国现当代美术史的著述中尤为突出。

中国现代美术史研究源起于20世纪初,当时正值中国文化突变之际,具有十分突出的目的性。研究者迫切希望用新方法和新观念来研究中国美术的发展历程,寻找其发展规律。中国现代美术史学的奠基人滕固在《唐宋绘画史》引论中说:“研究绘画史者,无论站在任何观点,实证论也好、观念论也好,其唯一条件,必须广泛地从各时代的作品里抽引出结论。”他在1925年写作的《中国美术小史》,既没有严格按朝代,也没有按上古、中古、近世编写,而是分成“生长时代”、“混交时代”、“昌盛时代”、“沉滞时代”,并认为因佛教传入而使美术得到大发展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最光荣的“混交时代”。其思想根源,正是他并不固守汉文化和本土文化,而是将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的融合交流,看成了中国艺术发展的动力和契机。这种典型的新美术史观,是与世纪初西学东渐后,新文化思想者积极倡导的融会中西观念同步的。在“融合史观”的指导下,美术史研究具有了明显的西学眼光和反省气息,当时关于中国古代美术史的系统整理和大量论述,正是在这种眼光和气息中进行的。

新中国成立后,美术史家的特色之一,是长于运用社会历史学方法。受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影响,美术史家在历史学研究方法的基础上,更加注重对美术社会学意义的探索。他们强调对特定时代的政治、社会、文化等背景的深入阐发,并以此来观照美术的发展变化。美术史家在关心各个时期美术家及其作品的同时,更关心他们在社会历史中的地位和作用。尽管这种方法符合中国的人文精神,研究成果也显得博大精深,但是,由于以社会历史学观点作为选择画家和作品的参照系,甚至作为规范,致使长期以来的美术史研究,以人品代替画品、以政治观代替美术观,打造出了一系列中国现代美术史神话。

对于神话的破解,也许故事的主人公最有发言权。作为中国当代美术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组画》,在当时特定的历史语境中,研究者更愿意超越画面,从宽泛的历史角度去开掘作品之外的意义,让其成为更深层次的文化反思、文化批判的代表。但作者陈丹青在评述该画时,却认为:“作为影响――假如真有影响的话――《组画》是失败的,至少是未完成的。……我对既不了解,也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当年我把的视觉经验当作法国绘画的替代,那是一种故意的误读。历史常被误读,组画被神话,也是出于误读吧”。应该说,类似的误读能够被披露的,只是浩瀚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细微片断,更多的,也许将永远地误读下去。

即使近年来,美术史研究在不断提高自身的学术含量,去努力“还原”历史的真实面目,但必须承认,历史的真实性依然只是相对的。阅读者所“看到”的美术史实,无论古代的或当代的,都是熔铸了书写者自身观念的“文本”。

二、美术史观影响美术作品的创作观和价值

美术史文本中的主观性,决定了它对画家地位、画作价值的判断。这种判断,又直接影响着现实中阅读该“文本”的绘画创作者和绘画接受者。

20世纪初的中国美术史著述,有别于传统中国美术史对美术现象的总结记录。因为突如其来的中国美术现代化进程,迫使艺术院校中的画家承担起研究中国美术史的重任,20世纪上半叶中国美术史研究的突出特征之一,便是多数美术史家具有画家身份,并与绘画实践关系密切。这些研究者包括国画界的黄宾虹、潘天寿、郑午昌、俞剑华、傅抱石,以及油画界的刘海粟、徐悲鸿、艾中信、吴冠中、钟涵等等。双重的身份,使他们总是有意识地设法透过美术史的发展,去探讨现代中国绘画在世界格局中的地位、寻找中国绘画的发展方向,从而引申出指导现实刨作的理论。尽管他们所运用的史观和方法有过变迁,但关切现实创作的宗旨一直未改。他们围绕古今问题、中西问题、南北宗问题的思考,直接关系到中国绘画的变革,奠定了中国现代绘画的基本框架和结构。中国现代绘画史中的重要流派,如以陈师曾为代表的“国粹派”、以林风眠为代表的“融合派”、以徐悲鸿为代表的“洋务派”等,都是在美术史研究对绘画实践的开导中产生的。

中国20世纪美术史研究的内容,随着社会潮流的不断改变,直接或间接地指引着画家的创作取向。“五四”时期,西方美术史论方法的广泛传播,不仅影响了学界对中国传统美术的认知,也激发了一批画家锐意改革中国画,致力于中西融合的试验。20世纪50年代,美术史论对西方形式主义的批判,以及对苏联文艺的研究、宣传和介绍,促使“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大量运用,造成了美术创作风格的单一化。60年代初,美术史论对艺术民族化问题的探讨,又使油画的“民族风格”成为主流。80年代,以重新评价“四王”为出发点的相关研究,呼应了国画界回归传统的思潮,影响了流行一时的“新文人 画”风格。至21世纪初,很多研究者提出“加强当代中国的美术基础理论建设”,主张重视民族精神和文化认识的继承发展,重视民族哲学思想、文化观,这对当前的绘画创作方向,无疑正在发生着重大影响。

特定社会思潮和政治背景下产生的美术史观念,不仅深刻地影响着绘画创作观,也在为画作的价值定位。齐白石绘画的地位和时代意义,正是在传统与“反刍传统”之间的缝隙中,与美术史观念洽合的产物。1950年以后,美术史观念从“批判现实主义”转向“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其中心思想在于“美就是生活”,在于艺术为政治、为工农兵、为无产阶级服务。齐白石的作品取材于自己的生活点滴,恰巧符合了当时一再强调的“反映现实生活”和“以平民百姓为主体”的创作诉求,出身背景和人生经历,使他成为最直接的人民艺术家的典型。更幸运的是,“”等政治运动,在他去世之后才接踵而至,正是“生逢时、死亦逢时”的机缘,造就了齐白石的崇高美术史地位。此外不容忽视的是,美术史观念在生成之后,会具有长期的、强大的话语惯性。因为官方倡导的“现实主义艺术”是新中国美术史的主流,所以可以看到,名标主流中国现代美术史册的,多是《开国大典》、《血衣》之类的革命历史题材作品,而至今凡有影响的现代中国美术经典,也大都是“现实主义”样式。

长期以来,在美术界内过于夸大了艺术创作中画家创造性、自由性的作用,而忽视了艺术创作必须依赖的社会和时代条件,更忽视了在特定社会和时代条件制约下的美术史观念。表面看来,美术史著述是在既成的美术现象之后,但实际上,对于任何时代的“当代美术”而言,美术史观念却处于即将发生的美术现象之前。

三、美术史著的画家定位成为艺术市场的价值依据

“马克思价值学说”中的劳动价值理论,对考察艺术市场中的价格现象并不完全适用。特别在拍卖市场中,艺术品只是“价值符号”,成交价格更多地由购买者的主观因素决定。艺术品自身价值的难以科学计量,使购买者判断价格的主观性愈加凸显出来。

画家和画作的价格取决于其艺术价值,而判断艺术价值的深层的根源,则来自其美术史定位。美术史研究中的“史家――史著――阅读者”流程,在艺术市场的“画家――画作――购藏”流程中,由“美术史观念”紧密地关联在一起,购藏者所接受的“美术史观念”,成为其在购买行为中判断画家和画作价值的重要依据。清初“四王”(王时敏、王鉴、王原祁)绘画的市场价格变迁,是美术史观影响绘画价值观的显著例证。“四王”在生前直至民国,一直名正位显,受到艺术界和收藏界的推崇。而新中国以后,由于受极左文化思潮的影响,在美术史论家的笔下,“四王”成了腐朽、保守的代表,其作品除博物馆廉价收购外,少有人问津。当新时期政治斗争沉寂之后,文化界开始冷静地观察历史,重新评价曾被否定的文人画,特别是几乎被全盘否定的文人画正统派。1992年,卢辅圣等筹划了“四王绘画国际研讨会”,研究者实事求是地讨论了“四王”的成就得失和历史地位,一致肯定了“四王”从学古求新转向“集大成”和“符号化”的有益探索,并追溯了其二百年来升降沉浮的历史根源。配合这些活动,还出版了相关的作品集、研究论文集以及个案研究专著。由此,人们发现了“四王”在传承和弘扬优秀传统,特别是在绘画语言方面不可磨灭的功绩。目前,“四王”绘画称雄市场,王原祁位居中国古代书画拍卖总成交额的前列,前者的《仿唐宋元诸名贤横景六幅图》手卷拍至3520万元高价,美术史研究的导向功不可没。

以美术史文本判断绘画的价值,已经是购藏界公开的秘密,画作的美术史地位,已经成为衡量其市场价值极为重要的标尺。较好的艺术欣赏基础和较高的美术史修养,也成为收藏者入市的必要前提。中国嘉德副总经理寇勤就曾认为,“除了有经济基础,还要有研究、有体系、有方向,收藏的东西在美术史上有价值,才称得上收藏家”。新世纪初,伴随着学术界对百年美术史的总结,艺术市场也大打“画史牌”。例如,被称为20世纪最后一场重要拍卖会的“北京翰海”2000年秋拍“近现代书画专场”的主题,即为“百年画史”,其间汇集了近百年的各派名宿,齐白石、张大千、傅抱石、李可染等被美术史定位的画家,其作品保持着竞争热度。再如,在2004年的中国古代书画市场高潮迭起、纪录不断创新中,一些美术史上著名画家的作品,只要真伪无大争议,往往以超高价成交,否则便在拍场上大受冷落。在近两年油画市场的当代艺术热中,美术史线索仍然是许多拍卖行的重要依托,“中国嘉德”2006年秋拍推出的“中国当代艺术二十年”专场,其间的大部分作品,已经被编入了中国当代美术史著。

中国美术史论文篇12

任道斌(中国美术学院美术学教授、中国美术史博士生导师)

作为美术史论教育工作者,我认为不应对这些现象熟视无睹,应当有着社会责任感。虽然我们不是救世主,但我们还是有许多事情可干的,尤其在关注社会上应花些力气。

美术史论教学在中国的诞生与发展只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而且发展速度也较为缓慢。只是最近三、五年才有较大的变化。如除了率先设立美术史论系(或美术学系)的中央美院、中国美院外,南京艺术学院、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等也相继增设了美术学系,这无疑是件大好事。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建设以发达国家为楷模,争取经过不懈地努力,达到世界发达国家的水平,如在平均国民收入、产值、住房条件、小汽车拥有、教育水平等方方面面寻找差距,努力追赶。这表明中国人民的省悟与奋发。但是从美术史论教育来进行中西对比者,尚无人进行。其实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物质发展与精神文明是紧密相联的,二者互补,二者互利,相得益彰。运作好了,就进入良性循环;运作差了,就陷入恶性循环。

我有幸到欧洲、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与地区进行访问与讲学,西方先进的技术、发达的经济、良好的生态环境,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但我更注意到这些发达国家的全民美术素质也是相当高的。如美国,几乎大学都有美术史的选修课,而且都有自己的博物馆与美术馆;如日本,东京博物馆、京都博物馆长年与短期的展览非常活跃,青少年学子、老年人已成为稳定的观众队伍,而且许多事务丛集的“上班族”也常常在休息日参观博物馆和美术展,对展品评头论足。而象箱根的雕塑博物馆、奈良的正仓院,甚至比当地的枫叶、樱花还吸引游客。在法国巴黎的罗浮宫内,常常可见中学生们在教师的带领下,席地而坐于名画前,听着老师的讲解,展开热烈的讨论(当然,是轻声细语的)。相对而言,国内的大学开设美术史选修课者,几乎寥寥。至于博物馆、美术馆的参观者,也远不及风景名胜;有些美术馆往往开幕式就是闭幕式;有的博物馆门可罗雀,经费捉襟见肘,或挪作他用,与所处风景点或茶吧、游戏房相比,十分寒酸。然而中国的文明史却有数千年,中国的人口却是世界第一。

这一切固然是特殊国情所致,但很大程度上却表明人们文化素质与美术修养的低下。

作为美术史论教育工作者,我认为不应对这些现象熟视无睹,应当有着社会责任感。虽然我们不是救世主,但我们还是有许多事情可干的,尤其在关注社会上应花些力气。

一是继续努力,培养美术史论的人才,培养更多的博士、硕士和学士,充分利用美术学院这只“工作母鸡”的作用,多做些宣传与弘扬中华优秀文化的事,给各地大专院校输送合格的美术学教师,也给各地的出版、新闻、美术馆所培养更多的优秀人才。

二是要做些普及工作,与美术馆、博物馆、电视台、出版社及宣传媒体配合,作些深入浅出的讲座、评论,以提高国民的文化素质。我曾应香港城市大学之邀,为理工科的学生讲美术史知识,也应邀为德国、美国的老人讲述中国古老的美术;还在上海音乐厅为普通市民讲述中国少数民族的美术。听众反映踊跃,提出不少问题,教学相长,令人兴趣盎然。邵大箴先生也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这种美术学院围墙以外的事,其实也很有价值。

昔年蔡元培先生曾提出以美育代替宗教,大声疾呼要提高全民族的美术与文化素质。经过数代人的奋斗,如今中华民族的美育比上个世纪好多了,但是放眼世界,注目先进,我们还是很落后,在新世纪中,美术学院的美术史论教育,还有许许多多事要做,不仅在象牙塔内,而且在象牙塔外。

外国美术史研究的基础工作亟待加强

汪涤(中国美术学院西方美术史硕士研究生)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基本框架和基础资料建设。一些美术通史、断代史、国别史、画家综合研究是经受了历史考验的,已经成为西方美术史界研究的必读之作,应该有计划地翻译过来。

众所周知,在中国研究外国美术史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在经历80年代西方文化介绍的热潮之后,90年代以来外国美术史的研究在学术界倍受冷落,处境甚忧。

目前的外国美术史研究正在向两个极端发展,其中一些问题值得真正喜好外国艺术的人士注意。一方面是外国美术史低层次的通俗读物泛滥成灾。大量粗制滥造的鉴赏大全、艺术史小册子充斥市场。图片质量低劣、内容枯燥、错误百出是这类读物的通病。剪刀加浆糊的便利工作,丰厚的稿费利润使外国美术史工作者误认为此是主业,忽视了基础研究。读者看了这样的读物,非但没有得到美的享受,反而对艺术敬而远之。另一方面是研究的高深化。一些学者热衷于西方美术史方法论的引进和介绍,挟洋自重,压服国人,凸显自己的学术地位。一时间图像学、精神分析、女权主义之类纷纷出笼,大批时髦理论文章涌现在读者眼前。但是读者对文章中的大量人名、地名、作品名、作家名都不知所指,如坠云里雾里。窃以为译者未必尽知,其中错译当不在少数。这些方法论文章实际上是对近二百年西方美术史学发展的总结,不读过大量西方美术史名著的读者是根本无从理解方法论在批判什么、支持什么,更无法对方法论持什么异议了。由此读者大不必遣责自己的无知,埋怨译者的无能,大家实际上都没有一个共同的知识基础,谈何争论与商榷?我国目前对西方美术史中的一些基本流派和画家都没有认真地深入研究,没出过什么专著,可以说严重缺乏研究实践,又何谈在方法论上说三道四?方法来自于实践,也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学到方法,以为搬用他人方法就能迎头赶上,得道成仙,乃是刻舟求剑之举。

我们的外国美术史研究要正视现实,调整心态,既不能流俗,也不能超前,而应踏踏实实,一步步追赶国际先进水平。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基本框架和基础资料建设。一些美术通史、断代史、国别史、画家综合研究是经受了历史考验的,已经成为西方美术史界研究的必读之作,应该有计划地翻译过来。断代史有个特别的好处就是既宏观又微观,既关注了个别画家的风格特点,又关注了历史长河中画家们的关联,象哈特的《意大利文艺复兴》、罗森布拉姆的《19世纪艺术史》都是大师之作,为该领域的入门之书和通史写作的主要参考书,在西方视为经典。这些著作往往资料翔实,所持观点客观公允,非常有利于我们把握基本情况。有了这类书我们就不至于陷落到方法论美丽的陷井之中了。

画家的画论、日记以及历史上重要的艺术文献都应该比较整体地整理、翻译出来。我们过去喜欢搞摘要、语录,把这些文献全部拆散、弄乱,很不利于研究。实际上这类书很有用,对于艺术家更是这样。比如看《德拉克洛瓦日记》、《马蒂斯论艺术》、《柯罗》之类资料书,画家们就了解了大师的心声和技法决窍,比任何一本鉴赏小册子要有用得多。象Holt的三卷本艺术史文献、《现代艺术家论艺术》之类的资料书,在西方是必需的工具书,应该把它们译出来。

过去曾有一些先生译过诸如《西方艺术事典》、《希腊艺术手册》、《艺术的故事》、《中世纪艺术史》等好书,至今都是该领域写作的主要依据。只可惜90年代以来这样的工作做得太少了,读者们都在引颈企盼此类书籍早日面世。

研究外国美术史是很难成为大学者或是学术明星的,翻译、介绍和整理工作是其主要内容。但是外国美术史的研究无疑可以为艺术爱好者做些有益的事情,让他们深入了解世界各国的精美艺术,陶冶情操,完善人格。在研究中,美术史工作者自己也能感受到审美的乐趣,知识的充实,这就足够了。

“批评的批评”

张坚(中国美术学院美术学副教授、美术理论博士研究生)

美术批评有什么用?提出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愚蠢。最近在读法国年鉴学派史家马克·布洛赫的一本小册子《历史学家的技艺》,书中记叙了这么一件事。有一天,布洛赫的小儿子问他:“亲爱的爸爸,你是否能告诉我,历史到底有什么用处”,幼稚的问题使这位有二十多年研究生涯的史学大师激起了有关所从事职业价值的思考。扪心自问,以前他从未认真地想过这样的问题,是出于坚定的职业自信,或者有意地回避这类容易让人困惑的问题,似乎也难以定夺,为了澄清心中的疑惑,他动手写作这本著名的历史理论著作。今天,画家办画展,组织研讨会,请各方专家写批评文章,然后在专业或非专业的报刊杂志上发表,美术批评的重要作用似乎也是不容置疑的。舆论性工作的程度、范围和操作方式取决于当事人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品位等诸多因素,与艺术本身的关系其实不大。美术批评帮助艺术的从业者支撑起一片似真亦幻的艺术的乌托邦天空,那些文章象是一群花哨缤纷的蝴蝶,辛苦地为我们的城市文化渲染出热闹、活跃的气氛。只是这样的工作就不会让人产生类似于“有什么用?”的疑惑吗?

事实上,美术批评的用途和价值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从业者也完全不必顾及这类容易让人钻牛角尖而无法自拔的问题,心态自如地参与其中。当下美术批评处在一种非常充分的健康状态里,在这种情形下,提出用途的疑问,容易让人怀疑提问题的动机,是不是想惹是生非。批评不外乎描述、阐释、感悟和评判具体形式中的美术作品,专业批评家多半对视觉艺术语言有良好的感悟力,眼光犀利,批评指向中包含了学术自律的意识,也隐含着某种权力意味的价值评判;而一般批评家天马行空的主观发挥往往也引出一些艺术方面的真知灼见。不过,真正归结起来,美术批评的基本要素也就是,师承关系的梳理,风格、技法的阐释,生平及艺术事迹的概要,加上批评者个人化感悟的抒写。至于非常确定的价值评判通常是功成名就的批评家所尽量要避免的,以便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较之于学术色彩浓厚的艺术史,美术批评可以算是一门显学,专业的要求既不太严格,涉足于其间的自然也是杂色人等,纷繁热闹的场面在所难免。不过,需要指出的是,美术批评繁荣景象背后隐藏着的批评结构理性化和批评家对批评形式的麻木和迟钝也是现实的情况。商业化社会尖锐的理性在经历了一定时间的磨砺后,已演变为强大的吞噬力量,它无孔不入的渗透力在美术领域里使得原本梳理不清的复杂的关系变得明确而有序,批评家、艺术家的社会政治、文化和经济的结构关系的明晰,使得学术、艺术与市场商业规则形成为运作良好的互动和协作态势。批评于是趋向于仪式化,作为身价的象征物。而精神旨求、文化建设的意义退居为附属性的点缀。频繁出现在各类报纸副刊的美术批评文章有点象是批评家在都市文化的喧嚣中喃喃独语,标题的大小以及所在版面位置的显要与否比文章的内容来得更加重要,在各级专业杂志上的露面多半为了具有表明某种身份。除了艺术家本人,是否有很多人真正在乎这类批评文章到底说了哪些惊世骇俗之语,不敢妄加推断。不过,热闹和欢欣总是第一位的,真实与否无关大局,可惜这是美术批评的悲哀。

美术批评的活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个基本的要素,一是批评家的学术素养。良好艺术史素养有利于批评家形成独特的批评视角和倾向,同时又使批评具有充分的学术含量。比如,现代美术批评家阿尔弗雷德·巴尔的艺术和批评观念是在普林斯顿大学做研究生,专攻中世纪艺术史时成形的。中世纪艺术包罗广泛,包括壁画、象牙雕刻、插图、建筑等,这造就了巴尔现代美术批评的广阔视野,他的批评除了针对现代绘画外,还涉猎现代建筑、工业设计、摄影、甚至戏剧和电影。当然,艺术史的修养并不必然地导致成功的批评,贝伦森作为公认的意大利文艺复兴绘画的鉴赏大师,却对当代美术作品持极端敌意和排斥的态度。第二个要素是批评家之间要有针锋相对的争论。没有争论就无所谓美术批评,这也是与交错混杂的现代美术潮流相互冲撞、融会的局面相对应的。批评家的学术素养和剖析问题的能力最终只有在与其他批评家、艺术家的对抗、辩驳中才能得到强化和丰满。批评是一项充满挑战性的工作,同时更是协作性的劳动,批评家自说自话毫无价值可言。F.R.里维斯说:批评家发现与自己观点相左同时又值得批驳的人,其心情犹如发现新大陆般的愉快。事实上很多成功的批评家都是这种心态。克莱门特·格林伯格几乎出于本能地寻找值得与之辩论的批评家和艺术家,而那些被批评的批评家和艺术家在阅读了格林伯格的文章后也觉得有必要与他论一番理,结果双方都从中得益。格林伯格是不喜欢用含糊其辞的句子的,一切总是尽可能地直截了当。据说哈罗德·劳森伯格有一次批评格林伯格的文章结构细部处理不当,他的回复是:“劳森伯格似乎对我的那些东西太看重了”。

也许我们过于夸大了美术批评中的争论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归根结底,这是一种缺乏坚定信念的征兆。至于为了某种实际上并不那么稳固的眼前利益而牺牲美术批评整体的活力,结果是得不偿失的。这样下去,有关美术批评用途的疑问会变成一个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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