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艺术论文合集12篇

时间:2023-03-25 11:32:25

影视艺术论文

影视艺术论文篇1

由于电影根植于发达的工业生产和与此相应的精神体验,所以这种艺术的选择与创造常常反映当今这个时代的审美趋向。在科学技术的支持下,电影不仅以光影的形式恢复了原始思维的具象性特征,而且还在新的起点上恢复了原始思维的逻辑性。直观形象信息在声音和屏幕的帮助下更加有助于从整体上把握世界的一体性,使得世界在更深层次上与人类产生密切关系。电影《地球脉动》的摄制组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通过对地球生命的神秘实录表现大自然美丽景象与野生动物纯粹的生死之搏,加之爱乐乐团的美妙配乐,将地球的魅力在大银幕上完美地呈现出来,而电影唯一的主旨仅在于呼吁人们保护环境。当信息文明与生态文明并建,在智能化机器武装的人类越来越强势的背景中,人类和自然的二元对立格局也就毫无悬念地愈演愈烈。正如电影中所展现的那样,纵然在我们这个美丽的地球上还存在着热带雨林的黑毛蓝脖鸟欢快的求偶舞蹈,但这丝毫无法改变试图翻越高山而不能的黑颈鹤,试图寻找水源而不能的大象部落的悲剧。地球物种的快速减灭,生存条件的恶化,生态系统不可逆地趋于失衡甚至崩溃,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思考人类文明究竟是飞速发展还是快速奔向灭亡?这是自然系统对人类文化系统的无可置疑的否定。面对扑面而来的全球性生态危机,人类开始反省和重建人与自然的关系,以便谋求可持续发展之路。从古至今,人类对自然母体的情感便很复杂,依自然环境和生存方式的不同而不同。一般说来,生存在适宜人类居住的丰饶平和的环境中,人容易产生对自然的亲和依赖心理,神秘感、好奇心则易被抑制。而在海洋性气候的多变条件下,人对自然的敌意和畏惧及崇拜祈求的心理就更明显,科学探索热情也因需要而高涨。在电影《水啸雾都》中,伦敦典型的海洋性气候引发了洪水,暴雨夹杂着飓风席卷了泰晤士河。宏大的场面和逼真的声音特效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观影感受。以《后天》为代表的西方灾难片,除了享受视觉上的冲击,也在观影的过程中直视我们内心的恐惧。与此相比,更大的恐惧还是来自人类对隐秘欲望的挖掘,来自于面对危机时的不理智反应,来自于对自然的破坏和践踏,因此这类西方灾难片也成为了表现的主体。当灾难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需要反思的也就不仅仅是如何应对了。人类对自然的情感在大自然的全面报复来临时猛醒,而生态危机和环境危机已成难以逆转之势。所以电影《后天》因其制造出的视觉盛宴至今是灾难片中的翘楚。而作为灾难片,《后天》毕竟和恐怖电影不同,不需要那么多机关算尽的吓人段落,在叙事上更贴近传统电影,电影所设计的场面通常是人们真正害怕、真正假想过的,而曾有过相似体验的人对电影所表达的内容会有更加强烈的恐惧与排斥,所以会让人感觉震撼。这类电影在视觉感受上是否成功将完全取决于编导是否真的有了解和尊重具有悲天悯人情怀的人内心真正的恐惧的能力。

影视美学基于生态文化学的解析

1.人对自然母体的本能的解析在高科技时代的人造虚拟空间中,人类的身体成为最后的自然,这是人与自在自然联系的最后纽带。对身体的关注是在智能机器威胁中的感性挣扎,身体成为哲学范畴,成为存在的实证。自然环境与人的关系是在人的主体意识明晰起来后才凸显的。恶劣生存环境和异常气候天象会给人类强烈刺激,引起恐惧和敌意,而风和日丽、环境宜人则带给人们祥和喜悦的情感体验。对自然整体的情感与人的生存能力相关,人对环境依赖性越强,对自然的功利性情感反应越明确。人越是独立,对自然的情感越接近审美体验,正向情感的对象范围越大。在生态文明的浪潮中,自然情怀不再只是文人雅趣而成为大众情趣,日常生活层面的对自然事物的真实情感逐步汇聚自然流露,形成生态艺术广泛流行的社会心理基础。人对自然中与自己利害关系密切的部分情感反应较强烈,而对关系较远的只能作为精神象征性对应物的情感反应则比较淡漠。正常人对利害、善恶的本能反应和理性判断往往不自觉地趋近,体现为良心良知的不约而同的一致性。情感模式受经济体制和社会制度影响很大,文化模式也会影响情感反应的内容与方式,如宗教、道德、习俗等都会影响人对自然的情感,这些在同质文化系统中自然而然的东西,在异质文化系统看来都体现出明显的奇特的异域文化风情。比如美国好莱坞不但开启了大制作、大成本、高回报的电影运作模式,而且使年轻的电影事业变成一种产业在良性运转。美国电影对末世情节和浓重的英雄主义有着特殊的喜好。而在电影《日本沉没》中,干脆整个国家都没有了。相较于中国而言,美国和日本这些几乎没有什么厚重历史文化传统的国家却会比经历过无数次分离崩摧的中华民族更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从文化交流到文化比较再到文化反思,从文化冲突到文化移植再到文化侵略,电影展现了在精神文化领域中个性突出、异彩纷呈的现象。在各国文化同台竞技的时代,文化交流强化了人类共同的美感,华人艺术实践越来越在国际范围引起广泛关注。如高行健的影视文化解析,张艺谋的电影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感性透视和对中国新民间文化的符号提炼,李安电影中对中国文化景观的视觉触摸和中国文人文化阴柔气质的细腻表达,以及贾樟柯电影的民间视角、小人物生存实景等等。

2.人对自然审美的本能的解析中国人对自然环境的审美更显成熟,很早就脱离功利而趋于精神性审美,无论是道家的“天地游心、齐万物”,还是儒家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都体现出对自然本体的憧憬与亲和。山水作为精神意象和精神家园而成为文化人的审美焦点。有我之境显现画家博大超逸的胸襟,无我之境的营造也是理想主义的。这其中美学具有穿越时空的魅力:它不仅展示了鲜明的时代性,更提供了具有持久性的艺术理论。在卡梅隆用《阿凡达》轰轰烈烈地挑战人类的视觉极限、爆发式地展现电影摄制和剪辑技术的革新之后,这种通过美学而得以享受的回归电影艺术本源的手法显得颇具魅力和耐人回味。电影美学的研究是为了针对电影作品的不同断层,分析电影作品在专门化和创造性两个方面的贡献。美学分析更着眼于电影作品的审美形态的分析与运用。浓厚的民族风格与民族特色在推动力量上可见一斑,这一点是电影文化史上的一个不争的事实。电影《可可西里》让我们看到一群悲壮的英雄和他们荒谬的生活现状,这是理想主义者的弱小和悲哀。一群连几百元工资都不能按时拿到的英雄并不比一只藏羚羊活得轻松,可是他们却背负着崇高的理想、沉重的责任艰难地生活。导演陆川说:“可可西里是天堂,也是地狱,还是见证生命与信仰的圣地!”电影所表达的正是典型的中国人的文化救赎,向死而生,用生命诠释信仰、道德和存在。都市文明迅速扫荡了田园文化的诗情画意,在钢筋水泥中,金属和玻璃的直线型的理性简洁而透彻,人们如机器零件般的样貌相似,但在位置和功能上又具有严格区分,各司其职又彼此配合,独立个体的生命感淡化而协作团队的功能性强大。这是文化碰撞的结果。现代生存方式的快节奏、交叉空间、单调重复以及人员流动、朝不保夕的模式形成现代影视艺术中变幻不定的基础,古典美学的和谐、静谧、优雅、从容在浮躁的现代艺术大潮中被冲刷殆尽。戏仿经典、重塑偶像、娱乐大众成为电影文化的新卖点,于是电影市场看似一派欣欣向荣却缺乏杰作。超女、快男戏谑传统审美意识,赵本山、郭德纲试图杀出绝境中的乡村文化和口语艺术的生路,却还是让人觉得商业气息过于沉重。港台电视剧大行其道,日韩剧和欧美片也极受欢迎,而大陆影视则长期在城乡矛盾和小资情调层次徘徊,让人不得不感叹中国影视事业在实验阶段酝酿得太久。中国快速现代化的现实催生着现代影视审美文化的崛起。

影视美学基于生态文化学的反思

生态艺术的兴起也是人类对工业艺术反思的结果。后现代时期对工业文明的审美消化表现在当代抽象艺术的怪异审美观中,表现在对无生命钢铁水泥环境中人类肉身和精神的脆弱性的刻画,对人类走向机械化的无奈和担忧弥漫于当代艺术中,自然的温厚情感成为淡远的梦境追忆。信息时代,新媒体的发展促进了当代影视文化与传统审美文化的大决裂,在艺术生产、艺术传播、艺术接受等领域中将作者、作品和受众进行了划分归类,以媒介之墙分割了精神疆土。沙发土豆在肥皂剧的浸泡中忘却了人类的真实生活,大众在视觉盛宴中忽略了心灵建设,人们的真情实感被无限稀释。多媒体打破了感官界限,使得科幻大片有了长足的发展,新媒体的传播路径和受众范围逐步扩展,将新艺术文化在全球范围播撒。视觉文化的全面渗透使得观众甚至产生只有“可观的”才是“可感的”心理,当3D电影大行其道的时候,电影产业也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

影视美学基于生态文化学的路径选择

当生产社会转变为消费社会,大众文化的非理性层面复苏,在精英文化对科技理性和精神领域的权力结构的反叛与解构的导向下,精神领域开始了后现代主义的情绪化反抗。从建筑艺术的后现代风格开端,解构、拼贴、混搭、、戏谑、反讽、狂欢之风席卷各领域,理性建构的巍峨大厦纷纷倒坍,隐蔽的精神制约和控制及精神专制也纷纷蚀解,人类情感世界以正面形象展现,不再是与神圣对立的妖魔化世界,也不是与理性对立的软弱混沌的感性泥潭,而是救赎技术理性辖制下的机械文化积弊的感性解放路径。

1.回归意识人对自然的回归意识一方面表现为生态保护、环境保护和循环经济的推广,另一方面表现为旅游热和自然遗产保护,还有一方面表现为生态伦理和生态艺术的兴起。获得强势的人类开始懂得责任和自律,懂得谦卑和敬畏,懂得仁爱和欣赏,自然从环境的人为框架中脱逸,开始在人类的审美眼光中复魅,人类对自然的功利态度开始全面转向审美态度,生态美学由此奠定了其现实基础。目前人类对自然的各种思考主要还是出于自身利害的考虑,生态伦理的伦理主体始终是人类,自然是被动的外在的客体。于是这样建构起来的生态伦理依然是人本伦理,这是现实的人很难突破的思维视域,而生态艺术则在非现实层面上又超越一步,达成人与自然之间的类似主体间的交流和平衡。

2.平衡意识深度生态观念不仅仅是人与自然环境的平衡,而且是包含人在其中的自我意识的清醒,是人类想要重回安然状态的渴望的外化。对人类无节制的人化自然行为的声讨和反思也表现为在情感和感觉领域中对自然的深度开发和精神渗透。人类是无法回归原始自然的,人类只是把自然人化进行到更深入的精神心理层面,以人的心理模拟自然精神构成假想模式,以自然生态平衡规律为人类文化导航。

影视艺术论文篇2

一是要开个为学生服务的虽不起眼但很实惠的知识“杂货铺”;

二是要敏而好学,不断学习新知识,增长新本领,把学生摆渡到我们年轻时未曾去过的新文化新学术天地里去。

掐指一算,我在大学中文系已从教35年了。这些年来,特别是1983年我国电影界前辈夏衍先生倡导电影理论课进入普通大学课堂以来,我是在按着辛老师的教诲去做的,不避艰辛,不揣浅陋,为首都已在岗的或将上岗的中学语文教师开设了《电影艺术概论》、《电影文学引论》等课程。教学实践使我认识到,影视艺术理论知识、影视文化素养,对高师中文系学生和中学语文教师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对此若无清醒认识,既不能适应当前基础教育学校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的新形势,更不能胜任未来21世纪语文教学现代化的重任。

我们强调语文教师如今必须具有良好的影视艺术修养,主要有以下三个理由:

第一,影视在当今人类社会生活中起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电影自上个世纪90年代中问世,电视从本世纪30年代诞生,在不长的时间里,随着电视机、录相机、VCD机等的普及,随着“家庭影院”在寻常百姓家的“建立”,随着中小学有了可以用电影和电视来配合语文等多门学科教学的成套设备,语文教师必须赶上时代潮流,提高自己对影视艺术的重要社会功能的认识。在人类艺术发展史上,影视是现代化的综合艺术、影像艺术,它们是开放在现代科技之树上的艺术新花,它们利用了人类文明长期积累的成果,因而显示了后来居上的明显优势。我国现在故事片年产量在150部以上,电视剧年产量在10000部(集)以上,是举足轻重的影视生产大国。影视不仅是大众传播艺术,也是文化信息丰富的大众传播媒介,它们的影响不比广播、报刊差。不识字的人,观赏影视的要求往往更为迫切。影视集多种媒介的优点于一身,声图并茂、视听兼顾,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能收到雅俗共赏的好效果。再加上大群体或小群体观赏,观众之间相互感染、相互交流,又能进一步强化欣赏效益。影视艺术具有以审美为核心的认识、教育、娱乐、信息等多种社会功能。影视是以生动具体的银屏幕形象来反映社会生活的面貌、本质,人们在观赏影视艺术的过程中,可以得到思想的提高、知识的增长、眼界的开阔和心灵的愉悦,从而受到了以美感为前提的特殊的启迪、教育。

第二,当今的青少年,是在银屏幕前成长的。

他们从学前时期,就接触了影视。他们每天看电视的时间,在2至6小时之间。据马来西亚一个消费者协会的统计,这个国家的儿童每年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为1040小时,而他们每年平均看电视的时间,竟然多达2000小时,几乎是上课时间的一倍。这说明青少年的精神文化生活中,电视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青少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观众层,他们精力充沛,好奇心强,阅历尚浅,可塑性大。在影视欣赏方面,需要教师、家长进行正面引导。否则,一些格调不高的、有害的影视作品,可能对他们产生消极的影响:诸如厌学、吸烟、早恋、比阔、赌博、拜把兄弟、打架斗殴等。结合语文课在中小学进行影视欣赏指导,开设影视艺术讲座、选修课,开展倡优拒劣的影视评论活动,以期端正中小学生的文艺观、人生观,提高他们的影视文化水平,已成为有事业心、责任感的语文教师的燃眉之急。由于当今的中小学生是自幼接触影视的,他们的画面读解能力、蒙太奇思维能力,相对来说较为活跃、发达。近年来有的语文教师进行的看电视、看电影、看录相做作文的实验,适应了教学对象的新特点,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蒙太奇本是法语montage的音译,原义是构成、装配,是建筑学中的术语,借用到电影学中来,指的是剪辑、组接、组合的意思。简要地说,所谓蒙太奇,就是把电影创作中的零散镜头(画面),按照编导的严密的艺术构思,组接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一件完整的银幕作品的结构方法、手段、技巧。蒙太奇是影视艺术再现生活的独特手段、美学基矗语文教师必须锻炼自己的蒙太奇思维,掌握这方面的原理、知识。

影视艺术论文篇3

《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作为国内第一部年度电影艺术创作报告,由中国电影家协会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组织撰写,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主任尹鸿、秘书长刘浩东担任主编,作者由各大高校、科研机构的电影理论评论专家组成。该报告以年度中国电影艺术创作为研究对象,全书共包括十二个章节和一个专题研究,分别为中国电影创作年度综述、年度热点、年度创新、年度症候、年度走向、导演艺术、剧作艺术、表演艺术、摄影艺术、声音艺术、新技术、港产合拍片的年度分析,以及专题研究中国进口分账影片态势分析。此外,报告还收录了中国电影家协会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2007年度十部优秀国产影片推介活动”的片目名单。影协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推出这部艺术创作报告的目的,旨在让更多的人在聚焦产业喧嚣的同时,冷静细致地思考电影艺术层面的诸多元素,从电影创作本体上把脉国产影片,把理论家、评论家的判断与声音传递给社会大众,以期在电影理论评论中坚持主流文化的声音。该书凸显出三个特点:一是改变了只关注精英和艺术电影的传统角度;二是对实现市场转型做了全面的关注;三是对新形势下的主流电影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因为《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是第一次对中国电影艺术创作推出的研究报告,因此备受关注。参加座谈会的电影界专家学者就中国电影创作和中国电影艺术研究方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室主任饶曙光强调眼睛要向下看。他认为,中国电影研究的立场要有一个调整,要从精英立场转移到大众立场,不能把电影研究变成空中楼阁。要从重电影票房转移到增加对观众人次的研究,尤其要关注中小城市和农村的观众人次。电影票房收入虽然重要,但不是全部的依据,人次虽不能计入经济效益,但对中国电影创作有直接的指导作用。当前中国电影的研究重点还应该放在具有中国特色的类型片上,进一步建构主流商业电影体系,推动中国电影的可持续发展。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侯克明希望敢于面对创作现实。他说,中国电影产量虽然多了,但创作上还存在着很多问题。目前对创作上的艺术研究还远远不够,创作问题远比产业问题大。《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的出版对电影创作研究会产生很大影响,希望能坚持做下去,更希望这些研究能让创作者看到。因为目前拍摄者、投资者并不太知道中国电影的创作状况,出现了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创作者对自己没有准确的评价。电影批评家要继续解放思想,依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电影创作存在的问题实事求是地讲出来,努力加强和扩大电影评论的声音。艺术报告不要追求大而全或面面俱到,要有重点分析,可以有多种写法,要敢于面对现实,面对问题。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郑洞天发言时先站起来向作者鞠躬,由衷地表示对这两部报告出版的祝贺和对作者的敬意。目前,高校有影视专业两千余个,研究生有三千余人。他认为两部报告为高校大学生、研究生提供了数据和依据。该报告开创了电影研究的新阶段。郑洞天希望报告每年能有针对性地提一些问题。比如中国类型片的问题,去年中国共生产了526部影片(包括120部电视电影),其中有多少部是类型片?我们的类型片不够成熟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再比如中国大片的问题,是否制作越大越挣钱?大片越拍越没有思想?应通过每年的报告把中国电影的现实真实地报告给创作者。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黄会林提出增加未成年观众电影调查。她说,影视文化对未成年观众有哪些影响,应该是报告的内容之一。今年,北师大艺术与传媒学院就未成年观众价值观的形成、对明星的认知度、对某些电影的暴力倾向的反应等进行了问卷调查,今年的调查对象选择的是都江堰的中学生。5月11日,包括聚源中学在内的孩子们最后交上了答卷,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大地震,很多参与调查的孩子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学院已决定把调查问卷捐给相关的博物馆,作为永久的纪念。黄会林建议,应该重点对未成年孩子们对当下影视文化的看法进行调查,他们才是中国电影市场未来的主力军。

针对当前名目繁多的各类报告,中国影协在去年《2007中国电影产业研究报告》推出的基础上,以其时效性和指导性俱佳的优势,今年又推出了《2008中国电影产业研究报告》《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两部。中国影协日前在京举行了两部报告的座谈会。

《2008中国电影产业研究报告》由中国电影家协会产业研究中心组织撰写,由产业研究中心主任刘浩东担任主编,多位从事电影产业研究的专家学者参与了这个研究项目。该报告充分发挥影协广泛联络和深入调查的优势,把“一手数据分析”与产业视角的独特研究结合起来,既尊重数据的客观准确,又发挥撰写报告专家的理论分析智慧,对2007年中国电影产业发展情况进行了科学而客观的阐述,具有专业性、权威性、综合性等特点,对业界、学界了解2007年度中国电影产业发展状况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作为国内第一部年度电影艺术创作报告,由中国电影家协会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组织撰写,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主任尹鸿、秘书长刘浩东担任主编,作者由各大高校、科研机构的电影理论评论专家组成。该报告以年度中国电影艺术创作为研究对象,全书共包括十二个章节和一个专题研究,分别为中国电影创作年度综述、年度热点、年度创新、年度症候、年度走向、导演艺术、剧作艺术、表演艺术、摄影艺术、声音艺术、新技术、港产合拍片的年度分析,以及专题研究中国进口分账影片态势分析。此外,报告还收录了中国电影家协会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2007年度十部优秀国产影片推介活动”的片目名单。影协理论评论工作委员会推出这部艺术创作报告的目的,旨在让更多的人在聚焦产业喧嚣的同时,冷静细致地思考电影艺术层面的诸多元素,从电影创作本体上把脉国产影片,把理论家、评论家的判断与声音传递给社会大众,以期在电影理论评论中坚持主流文化的声音。该书凸显出三个特点:一是改变了只关注精英和艺术电影的传统角度;二是对实现市场转型做了全面的关注;三是对新形势下的主流电影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因为《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是第一次对中国电影艺术创作推出的研究报告,因此备受关注。参加座谈会的电影界专家学者就中国电影创作和中国电影艺术研究方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室主任饶曙光强调眼睛要向下看。他认为,中国电影研究的立场要有一个调整,要从精英立场转移到大众立场,不能把电影研究变成空中楼阁。要从重电影票房转移到增加对观众人次的研究,尤其要关注中小城市和农村的观众人次。电影票房收入虽然重要,但不是全部的依据,人次虽不能计入经济效益,但对中国电影创作有直接的指导作用。当前中国电影的研究重点还应该放在具有中国特色的类型片上,进一步建构主流商业电影体系,推动中国电影的可持续发展。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侯克明希望敢于面对创作现实。他说,中国电影产量虽然多了,但创作上还存在着很多问题。目前对创作上的艺术研究还远远不够,创作问题远比产业问题大。《2008中国电影艺术报告》的出版对电影创作研究会产生很大影响,希望能坚持做下去,更希望这些研究能让创作者看到。因为目前拍摄者、投资者并不太知道中国电影的创作状况,出现了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创作者对自己没有准确的评价。电影批评家要继续解放思想,依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电影创作存在的问题实事求是地讲出来,努力加强和扩大电影评论的声音。艺术报告不要追求大而全或面面俱到,要有重点分析,可以有多种写法,要敢于面对现实,面对问题。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郑洞天发言时先站起来向作者鞠躬,由衷地表示对这两部报告出版的祝贺和对作者的敬意。目前,高校有影视专业两千余个,研究生有三千余人。他认为两部报告为高校大学生、研究生提供了数据和依据。该报告开创了电影研究的新阶段。郑洞天希望报告每年能有针对性地提一些问题。比如中国类型片的问题,去年中国共生产了526部影片(包括120部电视电影),其中有多少部是类型片?我们的类型片不够成熟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再比如中国大片的问题,是否制作越大越挣钱?大片越拍越没有思想?应通过每年的报告把中国电影的现实真实地报告给创作者。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黄会林提出增加未成年观众电影调查。她说,影视文化对未成年观众有哪些影响,应该是报告的内容之一。今年,北师大艺术与传媒学院就未成年观众价值观的形成、对明星的认知度、对某些电影的暴力倾向的反应等进行了问卷调查,今年的调查对象选择的是都江堰的中学生。5月11日,包括聚源中学在内的孩子们最后交上了答卷,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大地震,很多参与调查的孩子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学院已决定把调查问卷捐给相关的博物馆,作为永久的纪念。黄会林建议,应该重点对未成年孩子们对当下影视文化的看法进行调查,他们才是中国电影市场未来的主力军。

影视艺术论文篇4

【正文】

影视艺术教育是当代中国高等艺术教育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当代中国的高等教育结构中占据重要的地位,成为新时期中国高校本科教育与时俱进的一个侧面和缩影。随着高校专业的社会化、市场化改革的进一步推进,影视艺术专业在全国各大高校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建立。综观中国影视艺术教育的现状,其发展进程中的问题,伴随着“火热”的影视艺术教育也越来越显突出,促使影视教育者去分析“火热”的影视艺术教育背后所存在的“疾症”,去探寻影视艺术教育本质和教学规律,去思考影视艺术教育和教学的未来模式。因为,今天的影视教育和教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下一个时期中国影视娱乐和影视文化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水平。直面今日中国高校的影视艺术教育,探寻影视教学的规律,建构影视艺术教学模式,是影视艺术教育者不可回避的课题。

一现状分析

中国的影视艺术教育在短短的十年之内迅猛发展,影视艺术专业迅速扩容,创办影视专业的院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沿海到内地、从重点综合性大学到一般普通院校,从影视专业性院校到大多数院校遍地开花。影视艺术专业已成为各个高校的“香饽饽”。“各级各类学校都借助各种形式介入影视教育的领地,不管原有学校基础如何,特性怎样,都似乎响应时代潮流建设影视专业。”[1]这种格局的出现,与时展的文化潮流、教育管理观念的解放、社会经济的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在这种现象与社会“关联”的背后,有着教育产业化、办学主体多元化的“功利”性因素驱动。影视艺术专业属应用型学科,进入“门槛”不高、教学设备的投入可大可小、一般基础性师资转型相对较快;同时,开设影视艺术专业生源多、收费高,更多的是迎合办学主体“功利”性的追求和缘于经济利益的刺激。在这种背景下掀起的影视艺术教育的大潮,必然会出现“经营粗放”、“教学泛化”、“人才档次不高”、“缺乏特色和核心竞争力”等弊端。认真分析当前中国影视艺术教育和影视教学的客观现状,其带有共性的问题主要表现为以下五个方面。

(一)有规模,但缺师资

现在创办影视艺术教育的大学与院校,很大一部分是从2000年以后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和大众文化水平的提高、伴随艺术教育和影视教育的大潮应运而生的。泛概念的影视艺术教育和兼容跨类的新闻、传播专业一起,使影视专业的人才培养走上了规模发展的快车道,它以一种不可遏制的势头进行着规模化的扩展。许多院校把早期的人文学院、中文系、新闻系和公共基础部的部分专业和师资与影视相嫁接,创办出广播电视新闻、影视广告、影视美术、影视编导、戏剧影视文学、摄影摄像、动画、播音主持、录音艺术、影视表演、广播电视编导、数字媒体等多种影视专业。影视艺术专业的规模急剧扩张,影视艺术专业的师资很大一部分在边教边学中由大文科专业转向过来,师资队伍的影视专业理论素养和实际创作积累相对缺乏,部分师资在影视方面的知识结构(尤其是在电视理论的学养和电视创作实践方面的积累)不很丰厚,许多教师在影视专业教学中照本宣科、缺乏时代感和系统性的教材,更缺乏影视专业创作的经验,有的院校的专业教学点甚至没有一个接受过影视艺术学历教育或乏有从事过影视创作实践的教学师资。有的院校的专业教学点大量聘用一线的编导和记者作为影视教学专业课的主要师资,虽然这部分师资往往以经验和体会补充了教学的内容,但缺乏电视的系统性理论基础、很难把体会和经验上升到学理层面,同时在教学时间上也不能给予充分的保证。因此,影视专业的规模和数量的扩展与影视艺术专业的师资尤其是“双师型”师资的奇缺,成为当前影视艺术教育的第一个大问题。

(二)有数量,但缺质量

影视艺术论文篇5

一全球化语境中的民族文化生存

21世纪经济全球化与文化多元化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

全球化,可以说是当代社会生活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对于全球化问题的讨论,是当前世界范围内最引人注目的话题之一。随着新世纪的来临,伴随着全球化的经济交往与信息传播的飞速发展,经济全球化、信息全球化的趋势日益加强。在全球化语境下,大众传播媒介(报纸、杂志、广播、电影、电视、因特网)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加拿大著名传播学家麦克卢汉早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关于“地球村”的概念,正在成为现实。尤其是以电视和因特网为主导的传播界正在重构着人类的生存空间,全球被村庄化,人类被世界化,大众传播媒介深深渗透到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之中。

在这种全球化进程中,我们不能不面临与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即:全球化进程中,独具特色的文化能否得到保持?全球文化发展究竟应当“一元”还是“多元”?我们认为,全球化不仅限于经济领域,它也渗透到社会、文化等领域,改变着人类生活与全球面貌。从一定意义上讲,全球化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新阶段,全球化就是人类社会整体化、互联化、依存化。所谓整体化,是指全球作为同一个整体而存在,世界各国之间的影响日益加强;所谓互联化,是指所有国家和民族在信息交往、经济利益、文化交流等多方面的普遍相关性;所谓依存化,是指国际合作与协调,对话与协商,已经成为任何国家与民族发展的基础与前提。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看到,全球化并不意味着全球趋同,更不能将其想象为一种“世界大同”的幻想境界。对于文化来讲,更要看到它既有时代性,又有民族性,既要看到现代文化的创造性发展,又要看到传统文化的批判性继承。“文化是一个在特定的空间发展起来的历史范畴。世界上不存在超越时空的文化。不同的民族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逐渐形成各具风格的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养育了各种文化类型;同一民族又因生活环境的变迁和文化自身的运动规律,在不同历史阶段其文化呈现各异的形态,所谓‘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前者是文化的民族性(或曰地域性),后者是文化的时代性(或曰阶段性)。文化作为有理性的人类的创造,与人类主观精神的能动作用有着密切关系,但文化的民族特征和时代特征终究不是人的主观精神的随意作品,而只能是各民族在不断适应和改造所处的自然——社会环境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1)显然,由于文化具有民族性的特点,使得经济全球化的同时,保持文化多元化的态势。

世纪之交,在全球化问题日益突出的背景下,出现了文化本土化与文化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与文化一元化的激烈争论,后殖民理论批评也显得越来越活跃。后殖民理论可以说就是一种多元文化理论,它与后现论相呼应,主要研究殖民时期之后,特别是在当今世界日益处于全球化语境的条件下,有关种族主义、文化帝国主义、国家民族文化、文化权力身份等一系列新课题。关于后殖民主义兴起的时间,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一般认为二战以后正式出现,其理论成熟的标示性著作首推原籍巴勒斯坦,后为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赛义德的《东方主义》(1978),之后,又有许多其他学者相继与著作,着重分析了后殖民的媒体帝国主义、民族国家话语、对全球资本主义的批判,分析揭露了文化殖民主义的内蕴及历史走向。尤其是80年代后期后现代主义在西方学术界和理论界失势之后,后殖民主义更是异军突起,越来越成为人们兴趣的中心,特别是四位国际知名学者相继加盟后殖民主义批评,他们是:法国解构主义著名学者德里达、美籍印度裔学者斯皮瓦克、英国著名学者伊格尔顿、美国著名学者杰姆逊,从而使得后殖民主义批评成为西方文坛90年代的一种显学。后殖民主义批评往往直接批判帝国主义和欧洲文化中心论,例如赛义德认为,所谓“东方主义”其实是从欧洲文化中心论看待东方,实质上是西方为自己的政治、经济、文化利益而编造的一整套重构东方的战略,背后支撑的是帝国主义的文化霸权主义。西方用这种新奇和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东方,必然带来许多关于东方文化的误会和歪曲。西方向东方推行自己的“东方主义”,本质上就是推行一种殖民文化观念。如果说,殖民主义是依靠武力对弱势国家进行侵略的话,后殖民主义则是依靠文化侵略对其他国家进行控制。

在全球化语境下,大众传播媒介具有十分重要和特殊的地位,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发表了各不相同甚至彼此对立的意见。例如,英国著名学者约翰·汤林森(JohnTomlinson)的《文化帝国主义》出版于80年代中期,该书对西方后殖民主义话语进行了分析,尤其是着重分析了关于“媒介帝国主义”的话语。由于汤林森的西方中心论立场,使他否认了利奥塔德和杰姆逊等人的后现代媒介批判理论,坚持认为大众传播媒介只是中性的、平等的传播,而不是强加意识形态于第三世界。在此基础上,汤林森也不同意文化帝国主义是某种原来的本土文化被外来文化“侵略”的说法,而宁愿采用“影响”这一概念,他还强调思考文化帝国主义的方式应当由地理范畴(本土与外国文化)转为历史范畴(传统与现代),从而否定文化的差异性和民族性,单方面强调其同一性和全球性。在这个问题上,著名的美国后现代学者弗雷德里克·杰姆逊(FredricJameson)针锋相对地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杰姆逊认为,在后现代后殖民时期,国家和民族并没有消亡,因此,一方面应当看到这个时期全球文化的趋同性,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与对抗。杰姆逊指出,后现代后殖民时期,经济依赖是以文化依赖的形式出现的,第三世界由于经济相对落后,文化也处于非中心地位,而第一世界由于强大的经济实力与科技实力,掌握着文化输出的主导权,可以通过大众传播媒介把自己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强制性地灌输给第三世界。处于边缘地位的第三世界则只能被动接受,他们的文化传统面临威胁,母语在流失,文化在贬值,价值观受到冲击。

确实如此,在全球化进程中,不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着矛盾,在发达国家之间、发展中国家之间,乃至国家与跨国公司之间也存在着差异和矛盾。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进程中,一方面要防止文化保守主义,积极参与到世界现代化、经济全球化当中去;另一方面又要警惕文化帝国主义的侵略,实现既接纳现代性又保持民族性的文化整合,既加强同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又维护自己独具特色的文化。

二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

在全球化语境下,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随着时代的发展更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当今世界跨文化传播中,影视无疑具有最广大的观众群和覆盖面。“毫无疑问,国际间的交流带来了不同文化的冲击和影响。国际交流的最重要的形式之一是国际传播,即通过大众传播媒介进行的文化信息的交流和传递,其中对传播者而言,最便利、最有效的工具是通过天空直接传播的媒介,即广播和电视。……同时,作为以视觉图像传递的媒介,电视传播又受到国际电影交流的影响,并在记录媒介的交流中,吸取了国际间电影交流的历史经验,形成了国际间音像特别是影视交流的新领域。”(2)

由于电影电视的画面具有直观可视性,逼真活动的人物影像可以通过形体语言、行为动作的全人类性建立共同的理解前提,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书籍、报纸、杂志等印刷媒介对文字的依赖,以及广播对语言的依赖。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电影电视可以跨越语言文字不同所引起的“传播阻隔”与交流困难,更加容易被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的人民所接受和理解。尤其是由于影视艺术自身特有的强大魅力,决定了影视艺术仍然是当今社会最受欢迎的大众文化娱乐形式,在全世界拥有为数众多的观众群体。加上高新技术的进步带来了传播媒介的巨大变化,更是使得电影电视如虎添翼,大大增强了自身的艺术魅力和传播能力。随着传播手段的日益先进,电影电视跨国传播的规模越来越大、能力越来越强、覆盖面越来越广。电影电视的国际交流,不但为影视产业带来了巨大的国际收入,同时也促进了国际间的文化交流,使得各个国家和民族所创造的文明迅速为全人类所共享,影视艺术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传递信息、表达情感、传播文化,在各个国家和民族之间架起国际文化交往的桥梁的作用,增进了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

但是,犹如一把双刃剑,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也带来了许多复杂的问题。由于少数发达国家具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因而凭借诸多优势实际控制着国际传播与世界影视市场,使得影视传播并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国际交流,而仅仅只是一种单向的跨国传播,使得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存在着不平等与不合理的格局。发达国家之所以能在国际影视市场处于霸主地位,一是因为拥有雄厚的资本,二是因为拥有先进的制作技术和制作手法,以及现代化的传播手段,三是因为多年积累的丰富的市场经验。美国好莱坞电影依靠先进的科技手段、雄厚的资金实力、丰富的创作经验和强大的推销能力,在20世纪始终保持着世界电影市场霸主的地位,尤其是近十年来这种势头更是有增无减,一部《泰坦尼克号》耗资2亿多美元,却在全球赚取了18.25亿美元的票房收入(截止至1998年12月),以及近18亿美元的其他收入,其中大部分来自世界其它国家。甚至一部片长90分钟,投资4500万美元的卡通片《狮子王》,也为迪斯尼公司在世界各国赚取了9亿多美元的高额回报。好莱坞电影不但大举进入发展中国家的电影市场,对这些国家的民族影视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威胁,美国的电影片和电视片甚至还占据了欧洲主要的文化市场。资料显示,早在1993年美国影视产品就已经成为美国出口欧共体各国的第二大出口商品,销售额相当于同年度欧共体国家出口到美国影视产品的12倍,这种极不平等的文化贸易,引起了欧共体国家极大的忧虑与不满。特别是在法国,一些知识分子竟然提出了“50年后欧洲作为一种文化是否存在”的问题。又如加拿大,由于与美国毗邻的原因,美国文化几乎无孔不入,对加拿大自己的民族文化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加拿大的大部分电影院线被美国资本所控制,放映的影片绝大部分也都是好莱坞影片。电视业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美国影响,无力应对美国电视节目的大举入侵,使得加拿大娱乐市场的美国化倾向日益严重。虽然加拿大政府也采取了多项措施和优惠政策扶持本国影视产业,但结果仍然是收效甚微,难以抵御美国文化产品的长驱直入。发达国家尚且如此,广大发展中国家民族影视业举步维艰的处境可想而知。中国大陆1999年电影市场下滑幅度达到50%左右,全国绝大多数影院亏损,尽管国家目前每年只允许进口十部外国大片(主要是好莱坞影片),但这十部影片的票房收入却占据了全年票房收入的一半还多。在这种情况下,广大发展中国家纷纷起来捍卫自身的利益,维持本民族的文化,要求打破国际传播中不平衡、不合理的现象,认为应当像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一样,尽快建立国际传播新秩序。许多学者更是在考虑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特别是当跨国传播使外来文化不断涌现到人们面前时,民族传统的文化精神将受到严峻的考验。是福星高照,促进民族文化的发展?还是祸从天降,破坏优秀的文化传统。”(3)

尤其是随着21世纪的来临,影视媒体跨国传播显然已经成为历史趋势与时代潮流,伴随着全球化的经济交往和信息传播的飞速发展,影视媒体跨文化传播的速度也在日益加快。特别是中国大陆、台湾和香港即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必将对于的影视业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三用最现代的语言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

中华民族影视艺术如何应对WTO带来的挑战和机遇?如何积极参与到全球性的影视行业激烈竞争之中?如何能够使我们的影视业在世界影视市场上有一席之地?这些问题已经不只是单纯的理论问题,而是严峻的现实问题。除了在观念和措施等诸多方面均应以积极的态度去迎接“入世”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之外,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如何使我们的民族影视艺术作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和特点,并且为世界各国广大观众所接受。

毫无疑问,我们民族影视艺术自身最大的优势和特点,就在于具有鲜明的中华民族文化特征。正因为如此,中国影视艺术能否在世界上占有它应当具有的地位,关键就在于我们能否创作出经得起世界性比较、具有自己鲜明的民族特色、而且为各国观众所接受的影视作品。这一论点,已经被20世纪80年代大陆、香港、台湾电影艺术的成功经验所证实。从根本上讲,影视艺术的民族性就是如何在影视作品中体现民族文化的问题。一方面,影视艺术越具有民族性也才越具有国际性,对于传统文化的继承是影视艺术民族性的沃土;另一方面,影视艺术更需要对于民族的历史和现实进行深刻反思,运用现代意识对于传统文化进行观照与超越则是影视艺术时代性的需要。显然,这种继承性与超越性,正是构成了中华民族影视艺术文化价值与审美价值的深层内蕴。

2000年4月香港国际电影节期间,在香港浸会大学召开了“第二届国际华语电影学术研讨会”,本次会议的主题就是研究21世纪华语电影在跨国传播中所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在此次会议上,我宣读了自己的论文,题目是《传播文化与现代意识的冲突与融合》(本论文的部分已发表在《电影艺术》2001年1期),我这篇论文写作的灵感,来自于香港《亚洲周刊》的一则消息,这条消息讲到,世纪之交,香港《亚洲周刊》举行了评选“20世纪中文电影100强”的活动,其评选结果令人深思:近百年来华语电影拍摄了上万部。但是,这次评选出来的百部优秀影片中,80年代的影片竟然占据了1/3,而且中文电影也是在80年代以后才真正开始受国际瞩目,均有影片相继在全世界各个重要国际电影节上获奖,90年代港台一些著名导演和演员甚至被好莱坞重金聘请,真正参与到国际电影业的激烈竞争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讲,20世纪80年代堪称中国电影史上光辉的一页,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意义,也标志着中国电影真正开始走向世界,引起国际社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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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前后,以徐克、许鞍华为代表的香港“新浪潮”电影,以侯孝贤、杨德昌为代表的台湾“新电影运动”,还有以陈凯歌、张艺谋为代表的大陆“第五代”导演群体,尽管有着各自不同的艺术风格和美学追求,但是,他们的影片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民族传统文化与现代意识的冲撞,在继承性与超越性中,体现出中华民族电影艺术独特的文化价值与审美价值,或者换句话讲就是:“用最现代的艺术语言来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

“用最现代的艺术语言来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也就是需要通过现代创新的艺术手法来体现富有特色的民族文化。这种成功的经验,我们不但可以从上述列举的80年代前后电影艺术家们那里找到例证,还可以从90年代李安、吴宇森等一批成功地进军好莱坞的著名华人导演那里找到例证。甚至还可以从其他艺术门类享誉世界的著名华人艺术家们那里找到例证,诸如绘画艺术中,善于运用最具有现代创新意识的绘画语言来表现最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云南画派”代表人物丁绍光,以及善于将东西方文化有机融汇在一起的旅法著名画家赵无极,还有善于运用现代建筑语言来体现东方文化意识和审美情趣的建筑艺术大师贝聿铭,以及音乐界将古代编钟与现代音乐语汇有机结合并运用到香港回归音乐会的著名音乐家谭盾等等。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难以尽述。但是,从总体上讲,五千年中华文化所形成的文化范式,是一种“伦理型”文化范式,从而与其他民族的文化形成了明确的区别。《中华文化史》指出:“社会结构的宗法特征,导致中华文化形成伦理型范式。”(4)“伦理”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始终占据着重要地位,中西伦理观的差异,甚至成为中西文化的根本差异之一。中西文化的这种差异性,正如张岱年先生所讲:“中国文化以家族为本位,注意个人的职责与义务;西方文化以个人为本位,注意个人的自由和权利。中西文化的这一差异,早在‘五四’时期就被人们清楚地揭示出来了。”(5)

在世纪之交,国际文化交流日益频繁,东西方文化冲撞加剧的情况下,大陆、香港和台湾的影视艺术家们都不失时机地抓住了这一主题,拍出了许多优秀的影视艺术作品。其中,被誉为台湾新生代最重要导演之一的李安,连续拍摄了《推手》(1991)、《喜宴》(1993)和《饮食男女》(1994)组成的“家庭伦理三部曲”。许多评论都指出,李安电影作为中西文化冲突与融合的产物,在其影片中深深渗透着中华传统文化精神。李安电影擅长在大的文化背景下来表现家庭伦理道德问题,他的影片《推手》是借中国太极拳的推手,以及退休拳师坎坷的黄昏恋,来探讨人际关系的平衡问题;《饮食男女》则是以退休名厨朱师傅同三个女儿和女邻居之间的微妙关系,巧妙地将弗洛依德精神分析学中的“恋父情结”与东方传统人伦关系交错在一起;特别是《喜宴》,更是将东方式的家庭亲情与西方式的同性恋现象之间形成尖锐的对立与冲突,最后达到宽容与和解,表现了代表东方传统文化的“父权”的屈服与让步。李安电影一方面有意识地表现太极推手、中国书法、烹饪艺术等中华文化奇观,这些富于东方文化神秘色彩的内容,无疑成为吸引世界各国观众的有力手段;另一方面,李安这几部影片所表现的核心问题几乎都是“家庭”问题或伦理问题,通过“家庭”与伦理问题来反映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对立与冲突、渗透与和解。在当前全球化语境下,世界经济交流与文化交流日益扩大,李安电影在题材取向上无疑适应了当代东西方观念的需要,使得他的影片既能在台湾本土稳居商业主流电影行列,又能适应西方国家电影市场的需要,具有较高的票房。特别是李安擅长于通过娴熟的电影语言将温情和幽默共融于戏剧化的情境之中,将戏剧性情节放置到影片构架的重要支点,再辅之以平实的叙事风格和熟练的电影技巧,使他的影片既有较高的文化品位,又有成功的商业价值。

四民族影视如何进入国际主流市场

21世纪中华民族影视艺术面临的一个重大难题,就是如何进入国际主流商业电影与国际主流传播市场。

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虽然20世纪中华民族影视艺术取得了辉煌的业绩,但是,的华语电影仅仅只是进入了国际艺术电影竞争行列,尚未进入国际主流商业电

影的竞争市场。电视艺术方面的问题可能更加严重,中国大陆电视以商业方式进军国际电视节目市场,实际上仅仅只有几年时间,尤其是“与国际市场的要求相比,我们还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中国电视与国际市场大面积接轨还需要相当时日,多数电视从业人员还缺乏对国际电视节目市场的了解,还不习惯以世界眼光和国际标准制作节目……这些问题如不能很好地加以解决,势必会影响到中国电视走向世界的进程,影响到中国电视的国际存在和国际地位。”(6)这就是说,必须处理好民族化与国际化的关系问题。

显然,中华民族影视艺术要想真正进入国际影视市场,关键还在于能否运用国际化制作方式,创作出让西方观众也能够读懂与接受的影视作品。事实上,李安电影也有一个调整过程,他的“家庭伦理三部曲”中,《推手》在美国的票房并不理想,而后来的《喜宴》则吸取了教训,从决定投拍之时起,作为投资方的美国“好机器电影公司”总裁夏慕斯便积极参与到原剧本的加工和修改之中,较多地考虑了西方国家观众的理解与接受问题,并且增强了商业层面的考虑,通过商业娱乐的包装来表现浓厚的东方文化蕴味,从而使

《喜宴》在海内外均取得了可观的商业成就。

另一个十分有趣的例子,就是被誉为2001年初最大娱乐新闻的李安的《卧虎藏龙》。当几个月前,李安携这部影片来北京做宣传时,放映之后效果一般,票房更是很不理想;而这部影片在美国放映时却一直高居全美票房前十位之列,赢得了一片喝彩声,并且于今年初站到了金球奖的领奖台上。而且更加有趣的一个现象,就是批评者与赞扬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部片子是否很中国化、很东方化,在这个问题上,批评者以中国人居多,认为这部影片实在很一般;赞扬者以西方人居多,认为这部片子拍得很有中国情调。这种十分矛盾的现象,正好说明李安对西方文化同中国文化一样熟悉和了解,再加上他勇于创新的精神,使他能以西方人所能读懂与接受的方式讲述一个东方悲情武侠故事,并且让西方人真正进入东方情境。李安《卧虎藏龙》的真正意义在于,这部影片已经不再是以所谓东方奇观来吸引西方观众的猎奇心理,而是以一种人类共同的情感来打动西方观众,使西方人真心实意地迷恋上了东方情调,从这个意义上讲,这部影片标志着华语电影开始以一种新的姿态进入国际主流商业电影市场,让相互隔膜的东西方文化在影视艺术领域内开始了真正的交流。正如有评论指出:“如果我们不是太敏感地纠结于它的东方性和西方性,我们会看到这部片子所代表的一个无可避免的趋势,那就是未来的许多运作,无论是艺术的还是经济的,都可能是一种国际化运作,用着一种既东方又西方的方式。而我们的艺术家与运作人,随着事业的拓展,也越来越具有国际意味。其身上东西方杂糅的意味更浓更深。”(7)

这些例子启发我们,中华民族影视艺术要想真正进入国际影视市场,还必须培养出一批既熟悉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又熟悉西方文化的制片人和编导,也就是“东西方杂糅”的影视艺术家,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文化隔阂问题,真正与国际影视市场接轨。正如吴宇森的《变脸》获得成功后所说:“要拍一部国际性的电影,一定要了解当地的文化和他们的思想行为,但是我拍电影的一贯方式是希望尽量找出我们一些共通之处,不论我们是来自哪个地方或哪个民族。譬如我们中国人,不管是来自香港、台湾还是内地,我们可以找到共通的所谓‘仁义精神’。至于西方人,我也希望能找出我们之间的共同处,他们也有一种‘仁义精神’,也喜欢帮助别人,只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外国人比较含蓄一些,中国人则比较豪放。在《变脸》里面我找到一个相通点,就是大家都有的‘家庭观念’。”(8)

显然,吴宇森这段话启示我们,人类的情感是共同的,家庭、爱情、亲情、友谊等等是属于全人类共通的情感,生命、死亡、存在、毁灭这些终极关怀的问题也是全人类共同思考的问题,青春、健康、真善美等等更是全人类共同珍惜的价值。尽管东西方文化存在着差异,但在这些根本问题上却是一致的,这也是处于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华民族影视艺术所应当关注的。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的大卫·鲍威尔教授(DavidBordwell)在2000年香港“第二届国际华语电影学术研讨会”上,在他提交的论文《跨文化空间:华语电影即世界电影(《TransculturalSpaces:ChineseCinemaasWorldFilm》)中,有这样一段精彩的发言:“直率地说,中国电影是属于中国的,但它们也是电影。然而,电影作为一种强有力的跨文化媒介,不仅需要依靠本国的文化,同时也需要吸收更加广泛的人类文明,尤其是分享其他文化的成果。只有具备了吸收不同文化的能力,中国电影才能真正冲出国界并为全世界观众所接受。”

注释:

(1)冯天瑜等著《中华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页。

(2)钟大年等主编《电视跨国传播与民族文化》,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8年版,第121页。

(3)同上,第11页。

(4)同(1),第232页。

(5)张岱年、程宜山《中国文化与文化论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66页。

影视艺术论文篇6

【关键词】影视时代/文化工业/小说生产/“趋影视体”

影视艺术制造了大众文化,也形成了文化工业。在现代学者的心目中,影视艺术、大众文化、文化工业是三位一体的。阿多尔诺和霍克海默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是以商品生产为特征的,艺术和文化作品受到商品原则的支配,文化生产资料的集中导致了“文化工业”的产生。在“文化工业”中,交换价值和利润动机具有决定性因素。影视不仅仅是艺术,而且也是一种产业,影视时代也是文化艺术产业化的时代。所以,影视对小说的影响也表现为工业化生产模式、运作机制等对小说创作的浸透。众所周知,小说作为一种传统文学形式,其创作在19世纪达到了高峰,并形成了独特的高贵品性。但是,进入影视时代以后,小说的这种高贵品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影视以其强大的影响力、广泛的覆盖面、大众化的表现方式和综合性的艺术韵味逐渐侵占小说领地。在影视艺术的挤压之下,小说要趋附屈从于影视以求生存。“趋影视体”小说创作遵循工业化生产的法则,小说家变成了文化工业中的一台机器,其创作活动被纳入工业化生产流程。在此,本文仅就“趋影视体”小说生产的文化背景、作家的创作动机以及文体特征等等问题作一番探讨。

每一种艺术都有其独特的生产和创作方式。小说和影视的不同艺术追求在生产和创作中体现为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传统小说的创作方式,另一种是现代影视艺术的生产方式。两种方式分别折射出当代小说生产和创作的概貌。

小说创作是一种个人行为,一种高度个性化的精神活动。传统小说多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这种个人化的创作方式,为小说家张扬其个性提供了舞台。创作者可以将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受和理解,通过个性化的语言形态和叙事手法表达出来,体现出“风格即人”、“文如其人”的创作风格。而影视创作却是一种以导演为中心的集体创作,集体化是其创作方式的重要特征。除编剧和导演外,摄影、表演、剪辑、音响、化妆、服饰、道具等各个艺术部门都在创作过程中,发挥着各自不可缺少的作用,他们都在一个综合体制中互相制约,按照影视创作的操作规程行事。换句话说,在这个创作集体中,尽管每一个体都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创作能动性,但最终要服从于导演的统一构思。就单个人来讲,创作个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抑制。

小说创作是自由的,体现了艺术的本性。影视创作是不自由的,体现了文化工业的特点。正如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所说:“从利益方面来看,人们是乐意把文化工业解释为工艺学的。千百万人参与了文化工业强制性的再生产过程,而这种再生产过程,又总是在无数的地方为满足相同的需要提供标准的产品。”[1]康德曾对艺术和手工艺作了区别,他说:“艺术也和手工艺区别着。前者唤做自由的,后者也能唤做雇佣的艺术。前者人看作好像只是游戏,这就是一种工作,它是对自身愉快的,能够合目的的成功。后者作为劳动,即作为对于自己是困苦而不愉快的,只是由于它的结果(例如工资)吸引着,因而能够是被逼迫负担的。”[2]康德对艺术和手工艺的区别也适用于小说和影视。从创作目的上看,小说是艺术,小说创作为了获得愉快的感受,首先是自娱其次才是娱人,是超功利、超实用的。影视制作是一种企业化行为,获取经济利益是首要目的。小说创作可以不考虑读者的众寡,比如中世纪的作家可以为三五知己而创作。小说只要在艺术取得了成就,就算成功。曲高和寡的小说可以成为名著精品,如《红楼梦》、《尤利西斯》。影视制作首先考虑的是观众,“大众”就意味着“大钱”。因而衡量一部影视作品成功与否的首要标准,就是它带来的经济效应。《乱世佳人》之所以是好莱坞引以自豪的豪华巨作,首先在于它所带来的难以统计的丰厚利润。《泰坦尼克号》在全世界的毛收入为18亿美元,《侏罗纪公园》在全球市场的票房收入是8亿美元。如果一部影视作品只注重艺术性而不注重商业性,那注定要失败的。格里菲斯的《党同伐异》在商业上的惨败就是极好的例证。所以,在传统意义上,小说创作被纳入艺术学范畴,而影视生产则被划入经济学门下。从创作活动的性质看,小说创作本身是自由的,创作者可以关注众生,也可以回到自身;可以讲古,也可以论今;可以纪实,也可以虚构;可以“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充分发挥想象,也可以“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任意抒感。正因为小说创作是完全按照创作者的意图和构想而操作的,在整个创作中创作者的“自”得到维护、主体性得以发挥,所以小说创作是令人愉快的。影视制作被纳入工业生产的流程中,任何一个制作者都不能恣意妄为,演员、摄影、音响等要受制于导演,导演要受制于制片人,而制片人则又要受制于大众、受制于上帝。换言之,所有的影视制作者,仅仅是工业化生产流程中的一个部件,一颗螺丝钉。他们所从事的是一种劳动,一种谋生的工作,这种工作限制自由、泯灭个性,只能令人痛苦,无多少快乐可言。

小说创作是一种自主行为,小说家有权决定一切,诸如题材的选择、人物的塑造、情节的设置、主题的传达等,很少受到外力的干扰;而影视制作要受到工业化制作、现代化传播和大众化审美的多重规范和制约。比如,从题材上看,写什么不写什么,不是某一个人所能决定了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众。20世纪40年代,广播连续剧作为电视剧的前身在美国出现时,因为消费对象主要是家庭主妇,所以它的题材主要集中在六个方面:家庭生活、法庭内外、婚姻周折、社会犯罪、商场风波、医疗事故。80年代美国电视剧的制片人所感兴趣的仍是有关儿童、婚姻、旅游、探险、、金融、犯罪等方面的故事。[3]在影视制作中,常常出现这样两种情况:一是“命题作文式”,一是“量体裁衣式”。所谓“命题作文式”,就是制片方向编导等主创人员确定作品的题材。比如,电视剧《大法官》的创作就是这样。当法院和民众都期待着法官走下神圣的法庭,作为艺术形象走进文艺作品,走进老百姓的视野时,最高人民法院办公厅宣传处便找到了张宏森编剧,结果《大法官》取得了强烈的社会反响。所谓“量体裁衣式”,主要是指为影视明星写剧本。影视作为文化工业产品,自然离不开品牌,而明星就是品牌。因为“明星凭借在话语中构建起来的身份在经济结构中进行商品交易,所以,电影明星是独特并被商品化的人。他们为电影工业建立一种‘品牌价值’和‘保证价值”’。[4]因此,为明星找题材,为明星编故事,已成为影视制作获取成功的一种有效选择。

小说创作是一次,具有不可重复性。也就是说,小说一问世便宣告创作活动结束,作者一般情况下不会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二度创作。像张爱玲把《十八春》删改成《半生缘》、在《金锁记》的基础上写成《怨女》之类的创作,毕竟是少见。何况《怨女》之于《金锁记》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重复,其中包含着创新的内容。小说创作追求独一无二性,堂·吉诃德、于连、葛朗台、安娜·卡列尼娜、贾宝玉、阿Q是“这一个”,《堂·吉诃德》、《红与黑》、《欧也妮·葛朗台》、《安娜·卡列尼娜》、《红楼梦》、《阿Q正传》是“这一本”。艺术贵在创新,切忌重复。影视制作也要求创新,但并不拒绝重复。影视制作由于凭借强大的技术支持和标准化的生产,则把个体创造性转为机械复制性,把艺术创作的惟一性转为工业化的重复性。完全可以说,影视制作一定意义上就是工业生产线的“流水作业”。且不说西方电影史上的小说名著被无休止的改编,也不说日本导演黑泽明两次改编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筱竹丛中》,前一次失败,后一次成功。仅就我国影视现状来说,重复已成了一种时尚。电影《少林寺》一炮打响,便有《武林志》、《少林小子》、《少林俗家弟子》等影片一哄而上,掀起了“武打片热”。《戏说乾隆》走俏,电视屏幕上就刮起“戏说”风。《还珠格格》吸引观众,就续集不断。《激情燃烧的岁月》火了,就有《军歌》来赶场。如果说当年《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以及“样板戏”的重拍是完成政治使命,那么现在《烈火金刚》、《林海雪原》等电视剧解构“红色经典”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商业操作。

由于文化工业以都市大众为消费对象,通过大众传播媒介的无深度的、标准化的、易复制的、按照市场规律来进行文化产品的批量生产,由此导致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程式化代替了作品的风格。大家知道,“程式化”与“风格”是两个不相同的概念。“风格”一词是针对艺术创造而言的,而“程式化”是对工业化生产特征的概括。艺术风格是在长期的艺术实践过程中形成的,并通过艺术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统一体现出来的艺术家精神个性、艺术见解与审美追求等方面的独特性。它可以指艺术创造本身的创新性,还可以用来描述一批作品在某些方面具有的一致性。比如,语言在风格的形成过程中占有显要的位置。对于歌德、雨果、狄更斯、斯汤达、托尔斯泰、海明威、鲁迅、巴金、老舍等一流的小说大师来说,人们甚至可以通过语言来识别其作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风格可作为测定艺术创造是否成熟的标尺。或者说,风格是艺术的重要标志。随着文化工业的成批量生产和复制,艺术品越来越具有“程式化”特征。影视艺术的生产就是这样,其中美国好莱坞的类型电影最具代表性。好莱坞电影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以商业为目的的大众文化产业,为了获得票房收入,就必须最大限度地揣摩大众文化心理,迎合大众审美习惯。好莱坞电影制作者从深受观众欢迎的影片中寻找和归纳出一些成功的模式,并以此为模本大量仿制。人们熟悉的“西部片”、“喜剧片”、“惊险片”、“科幻片”、“战争片”、“爱情片”等等就是典型的类型影片。这些影片尽管情节公式化、人物定型化,却能呈现一种非常不同的价值,形成对大众的强大吸引力和诱惑力。与电影一样,为了迎合观众趣味,为了追求高收视率,为了攫取高额利润,电视在节目的类型化、程式化方面远远超过电影。其直接后果是“电视节目的类型化不但使得每一种类的节目在外部形式上整齐划一,而且在叙事套路、情节的常用母题、人物的原型化、人物关系的固定模型以及语法结构等诸多方面作出了严格规定,让大多数电视节目作者只能按既定的公式操作”。[5]也就是说,文化工业生产的“程式化”是对风格的“否定”,也是对艺术的“反动”。问题在于,文化工业的“程式化”一旦渗入到小说创作当中,那必然引起小说创作方式的全面更新。

可见,小说是艺术,小说的创作要遵循艺术创作的特征和规律;影视也是艺术,但更重要的是一项企业,一种文化工业。艺术和企业的双重特性,使影视的创作方式成为一种充满对立和统一的矛盾复合体。影视一方面要遵循艺术创作的基本规律,另一方面还要适应文化工业的生产法则,这就使得影视创作陷入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在工业生产和艺术创作双重境遇中,影视为了找到自己的合理定位,正在寻求和建立一种既能维持其艺术特性又能符合其企业生产效益的创作和生产策略,以开拓自己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影视创作历史和现状都表明,审美价值与经济效益的双丰收是影视创作的最高境界,却是一种难以实现的理想。可以说,影视创作是一个矛盾体的运动过程,其中包含着排斥、重组和妥协,必然以一方为目的,以削弱甚至牺牲另一方为代价。在市场经济的大前提下,影视固然不乏高度艺术化的精品,但更多地表现为对文化工业法则的屈从。因此,商业化、大众化、工业化、程式化的文化生产方式就成为影视的一种生存与发展策略。在影视的影响之下,小说的创作方式也在发生变化,一种新型的、影视式的、文化工业生产方式正在形成,商业化、大众化、程式化的文化生产方式正在改变着小说创作的现有法则,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创作方式正在被解构。二

所谓“趋影视体”,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有狭义与广义之分。从狭义上看,“趋影视体”主要指一种类似于影视剧本的小说文体,这种文体既具有文学性又具有影视性,是二者的高度结合的产物。从广义上看,“趋影视体”是一种文化现象,指小说对影视的屈从和依附。“趋影视体”反映了人们对影视与小说关系的认识,即影视时代小说家关于小说、关于影视以及相互影响的思考,然后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作为叙事的小说文体。前者是小说的本体论,后者是前者的具体表现。

小说对影视的趋从,首先是一种自觉行为。它表明小说家对新兴艺术形式的向往和试图从中吸取艺术以丰富其表达方式的渴求。当电影先驱梅里爱、格里菲斯、爱森斯坦不满足于早期电影的杂耍品性,竭力从小说中寻求艺术营养的时候,包括当时世界一流小说大师托尔斯泰、高尔基、卡夫卡、海明威、德莱塞、沃尔夫、福克纳等人在内的一大批小说家已认识到电影的内在潜力和可能对小说产生的巨大影响。更为重要的是,许多小说家开始积极地尝试以自己的身份参与电影活动。比如,德莱塞和爱森斯坦有过交往并与好莱坞有过接触,小说家福克纳在制片厂当过编剧,海明威甚至打算与人合拍影片,等等。类似的从影经历在我国现代小说家身上也能找到。鲁迅的娱乐方式之一便是看电影,写影评成为他创作的一部分。张爱玲从小受电影艺术的熏陶,学生时代就开始影评活动。写小说成名之后,一方面从事小说创作,一方面写电影剧本,而且为“电懋”写电影剧本曾是她在美国生活困顿时期重要的经济来源。

由于小说趋从影视,小说中更多地融入了影视艺术的技巧、技法。苏联电影大师米哈伊尔·罗姆把托尔斯泰称为“最具电影性的作家之一”。他说:“他在观察和倾听时带有你难以在任何其他作家,包括文坛泰斗身上找到的具体性。而细致观察、精确倾听——这正是电影!”“在他的每一句话里,你都可以感觉到作家是从哪个角度看的、看到了什么,他是怎样听的、又听到了什么。因此,托尔斯泰写的任何一个场景从本质上说都是出色的电影剧本的一部分。”[6]与托尔斯泰一样,欧内斯特·海明威也被认为是电影化的小说家,他的作品《世界之都》、《乞力马扎罗的雪》、《丧钟为谁而鸣》等,追求环境描写的视觉造型、简洁明快的对话和蒙太奇结构,体现了鲜明的电影化倾向。同样,这种电影化倾向也在我国现代小说中体现出来,其中张爱玲小说具有代表性。就张爱玲小说而言,确实存在着一种竭力与电影艺术沟通的文学精神,体现了电影平民化、通俗化、影像性的艺术特质。其突出的表现在于:描绘世俗人生的情爱生活,营造有声有色的环境氛围,借鉴电影的艺术手段、技巧和语言等等。由于张爱玲小说在体现小说艺术叙事特征的同时,又充分发挥了空间艺术造型的优势,因此成为现代文学史上颇为独特的、具有“电影化”倾向的文本。应当承认,这些作品只是对电影技巧的借鉴和吸纳,在合理利用电影因素的同时仍保持着小说的独立品性。

随着影视艺术的蓬勃发展,特别是电视艺术崛起之后,小说的显赫地位被动摇,由文化艺术的中心走向边缘。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中国电视随着市场经济的全面铺开,显现了空前活跃的姿态。电视剧特别是电视连续剧的创作和播映,成为中国大众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内容,它对小说的冲击也越来越大。人们在抱怨电视剧挤占小说生存空间的同时,也认识到其对小说的正面效应。作为一种大众传媒,电视以其独特的优势对小说进行普及、推广,小说借电视剧的改编得到张扬。《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子夜》、《四世同堂》、《围城》、《红岩》、《林海雪原》、《新星》、《平凡的世界》等一大批古今小说在改编成电视剧后,收到强烈的社会反响。当代小说家已清醒地认识到,影视能够为小说营造良好的生存环境和具有发展潜力的生存空间,影视所产生的巨大的影响为小说提供了良好契机。比如,梁晓声在完成小说《年轮》后,并没有立即发表,而是选择电视剧《年轮》播出期间出版,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小说影视互动效应。又如,叶辛的长篇小说《孽债》,初版发行2万册,但改编成电视连续剧之后,小说几度重印,印数高达25万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影视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小说乃至作者的命运和前途。周梅森从1983年发表第一部中篇小说《沉沦的土地》开始走上文坛,十多年间一直未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他的小说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才名气大增。从《人间正道》、《天下财富》、《中国制造》到《至高利益》、《绝对权力》,他的小说之所以拥有广泛的读者,固然与小说本身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有关,但小说的电视剧改编所产生的效应也绝不可忽视。周梅森自己承认:“过去我对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不太重视,有人要拍我的小说,我只是把版权卖出去就不管了,现在我感到虽然小说和影视是两回事,但是它们还是可以互动的。影视作品的影响面是很广泛的,对图书销售的作用也相当大。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我的15部作品总共发行了不到10万册。而《绝对权力》至今已经发行了近20万册,《中国制造》的发行量累计达到了30万册。《国家公诉》更是第一版就达到12万册。”[7]

对于大多数小说家来说,经济利益的驱使对小说改编更为重要。为了改编的便利,许多小说家在进行小说创作时已经在为改编作准备,这种准备不仅包括小说内容与形式的多个层面,甚至还涉及到影视艺术的技巧和技法。也就是说,当前小说创作除了为小说本身之外,至少还有另一个目的,即“为影视艺术而小说”。这就意味着,小说创作的自由度就有所限制,小说家在题材选择、主题表现、人物塑造、情节营造、语言运用等方面要考虑到未来的影视改编,甚至还要为导演、演员着想。这样,创作的双重目的,改变了小说创作的传统方式,形成了小说与影视文学的“共生”现象。事实上,这样进行小说创作的人绝不止海岩一个,刘心武、蒋子龙、路遥、柯云路、梁晓声、叶辛、邓一光、张宏森、周梅森、王朔、苏童、刘恒、莫言、余华、铁凝、刘醒龙、周大新、柳建伟、二月河等一大批小说家在创作中都自觉地对影视剧本流露出共同的兴趣,他们的小说具有了更多的影视性,成为当代小说创作的一道风景线。据《文汇读书周报》记者朱自奋报道:一批70年代作家积极接受影视对自己作品的改编,比如金仁顺、朱文颖、李修文、张生的作品都已经或将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8]朱自奋文章的标题叫做《70年代作家:为“张艺谋们”写作?》,这显然说明:新生代作家自一开始就已经自觉自愿地趋从影视。由此看来,小说与影视文学的共生,绝不是一种历史的偶然或巧合,而是有其必然性的,两种艺术之间的共性为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肯定地讲,小说与影视文学的共生绝不是短时间的只出现在这一历史时刻,而将要延续相当长的时间。如果当代的小说家都能从“象牙塔”里走出,去密切关注影视艺术的发展态势,借影视艺术之东风,那么当代中国小说与影视的共同繁荣将为时不远矣。

就文体特征而言,“趋影视体”主要表现为叙事的大众化和话语的程式化两个方面:先看大众化。

影视是一种大众文化,必然要求大众生产、大众市场和大众消费。从叙述对象上看,大众化就是要尽可能地选择贴近大众的生活。就电视来说,由于电视艺术深入家庭,所以电视剧演员实际上是与观众面对面地交流。这种直接交流是其他艺术形式所无法比拟的,因而电视剧艺术要求在选材上注重家庭性、日常生活性的题材。家庭生活、伦理关系或存在于人们身边的凡人琐事,更容易吸引观众。《篱笆·女人和狗》、《渴望》、《婆婆·媳妇·小姑》等电视剧之所以吸引观众,就在于它们能使观众产生亲切感。即便是写英雄豪杰、历史人物的作品,也同样要求在表现他们历史业绩的同时展示他们作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戏说乾隆》、《康熙微服私访记》等电视剧所显示出来的贵族平民化的倾向,同样能给观众以生活化的亲近感。近年来的一些作品,或如《唐明皇》、《武则天》、《雍正王朝》、《康熙大帝》等重在对历史事件的重叙和历史人物的重塑,或如《女人不是月亮》、《趟过男人河的女人》等专注于妇女命运的预测,或如《年轮》、《孽债》等执著于对知青生活的追踪,或如《苍天在上》、《天网》、《人间正道》、《中国制造》、《绝对权力》等勇于对腐败现象的披露,或如《咱爸·咱妈》、《儿女情长》等热衷于新伦理价值的考察。这些作品用世俗的目光审视历史、现实、社会、人生,其艺术世界消融于读者的日常经验之中,向读者展示的是关于社会、历史、人生的一种经验形态,与人们所居住、所生活的经验世界存在着同构、对应关系。其显著特色在于对现实的忠实,它不改造生活,而是把生活复制、再现,从这些现象里面汲取那构成丰满的、生气勃勃的、统一的图画时所必需的种种东西。正如周靖波所说:“由此看来,电视剧处理非日常性题材的重要手段就是传奇题材生活化、历史题材言情化、政治题材世俗化。”[3]电视剧的大众化审美取向,成为当代小说创作的追逐的目标。比如,海岩的小说旨在满足大众读者的阅读期待,加之故事、情感、悬念的蓄意化操作,深得人心。

再看程式化。

众所周知,影视艺术与小说之间的相互影响,是以影视文学为中介的。随着影视艺术的繁荣,大量的影视文学创作与小说改编,当代小说的话语系统正在进行重新建构,个性化、私语化、独白式的语言操作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影视文学的大众化、规范化、程式化话语系统正在浸染小说,促使小说进行话语系统重构。任何文学作品都有其特定话语系统,诗歌别于散文、戏剧别于小说、小说别于影视文学,就在于各自业已形成的话语系统。真正意义上的趋影视体小说意味着小说要服从于影视剧本的写作程式和叙事法则,小说与影视剧本之间的差异消失,小说的“味中之味”被消解。如梁晓声的《年轮》、张宏森的《大法官》、邓一光的《江山》、海岩的《玉观音》、郭宝昌的《大宅门》(第二部)等。这些作品非常典型地体现了影视艺术商业化、大众化、工业化、程式化的创作特征。几乎在电视剧《江山》首播的同时,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同名长篇小说。这部作品与其说是小说倒不如说是电视剧本,从生产方式到文体特征上都明显的影视性。对此,作者邓一光作了如下说明:“这(指小说《江山》)原是一部电视连续剧的剧本,作为影视工业生产中的一环,写作时采用了接近工作台本的简捷做法,没有人物状态描述,基本没有场景描述,离着文学本很远,几乎就是一个分镜头台词本。原本未打算出版,只是试图给导演和演员们讲述一个故事,以便他们在二度创作时有所凭借。后来出版社索要这个故事,为了方便读者阅读,作了些简单的体例变动和部分场次及内容删节,成了现在这个版本。”[9]可以看出,这类小说作为影视生产的副产品在创作方式上具有程式化的特点,正如约翰·霍华德·劳逊说:“现代的工业生产过程吞没了艺术家的技巧,使艺术家的意愿都不得不迁就机制品的统一规格。当我们今天来谈论电影创作的理论和技巧时,我们所谈的其实是商业机构的‘创作活动’。”[10]而从作品的语言层面上看,可视性的描写、人物对话、蒙太奇结构等颇具影视剧本特征的语言操作,使众多的文学接受者在小说与影视剧本归属问题上犹豫不决。这是一种介于影视剧本文学和传统小说之间的文体,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影视时代审美取向的新小说。应当指出的是,影视剧本的话语系统渗入小说势必导致小说话语系统内部的矛盾,而影视时代的小说家正是在话语系统内部的冲突与矛盾中成长起来的。其中出现的矛盾并不是小说家的自觉选择,而是相反,小说家正在十分艰难地进行着小说话语系统的重构,正试图“压抑”“克服”乃至“统一”其间的矛盾冲突,试图将矛盾的双方予以弥合与协调。现实的情况是,矛盾的紧张性一直存在于影视时代的小说创作中,一旦这种紧张性变得平和,达到真正的“弥合”与“谐调”,小说的局面无疑将会有新的拓展。

影视艺术论文篇7

【关键词】影视时代/文化工业/小说生产/“趋影视体”

影视艺术制造了大众文化,也形成了文化工业。在现代学者的心目中,影视艺术、大众文化、文化工业是三位一体的。阿多尔诺和霍克海默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是以商品生产为特征的,艺术和文化作品受到商品原则的支配,文化生产资料的集中导致了“文化工业”的产生。在“文化工业”中,交换价值和利润动机具有决定性因素。影视不仅仅是艺术,而且也是一种产业,影视时代也是文化艺术产业化的时代。所以,影视对小说的影响也表现为工业化生产模式、运作机制等对小说创作的浸透。众所周知,小说作为一种传统文学形式,其创作在19世纪达到了高峰,并形成了独特的高贵品性。但是,进入影视时代以后,小说的这种高贵品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影视以其强大的影响力、广泛的覆盖面、大众化的表现方式和综合性的艺术韵味逐渐侵占小说领地。在影视艺术的挤压之下,小说要趋附屈从于影视以求生存。“趋影视体”小说创作遵循工业化生产的法则,小说家变成了文化工业中的一台机器,其创作活动被纳入工业化生产流程。在此,本文仅就“趋影视体”小说生产的文化背景、作家的创作动机以及文体特征等等问题作一番探讨。

每一种艺术都有其独特的生产和创作方式。小说和影视的不同艺术追求在生产和创作中体现为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传统小说的创作方式,另一种是现代影视艺术的生产方式。两种方式分别折射出当代小说生产和创作的概貌。

小说创作是一种个人行为,一种高度个性化的精神活动。传统小说多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这种个人化的创作方式,为小说家张扬其个性提供了舞台。创作者可以将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受和理解,通过个性化的语言形态和叙事手法表达出来,体现出“风格即人”、“文如其人”的创作风格。而影视创作却是一种以导演为中心的集体创作,集体化是其创作方式的重要特征。除编剧和导演外,摄影、表演、剪辑、音响、化妆、服饰、道具等各个艺术部门都在创作过程中,发挥着各自不可缺少的作用,他们都在一个综合体制中互相制约,按照影视创作的操作规程行事。换句话说,在这个创作集体中,尽管每一个体都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创作能动性,但最终要服从于导演的统一构思。就单个人来讲,创作个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抑制。

小说创作是自由的,体现了艺术的本性。影视创作是不自由的,体现了文化工业的特点。正如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所说:“从利益方面来看,人们是乐意把文化工业解释为工艺学的。千百万人参与了文化工业强制性的再生产过程,而这种再生产过程,又总是在无数的地方为满足相同的需要提供标准的产品。”[1]康德曾对艺术和手工艺作了区别,他说:“艺术也和手工艺区别着。前者唤做自由的,后者也能唤做雇佣的艺术。前者人看作好像只是游戏,这就是一种工作,它是对自身愉快的,能够合目的的成功。后者作为劳动,即作为对于自己是困苦而不愉快的,只是由于它的结果(例如工资)吸引着,因而能够是被逼迫负担的。”[2]康德对艺术和手工艺的区别也适用于小说和影视。从创作目的上看,小说是艺术,小说创作为了获得愉快的感受,首先是自娱其次才是娱人,是超功利、超实用的。影视制作是一种企业化行为,获取经济利益是首要目的。小说创作可以不考虑读者的众寡,比如中世纪的作家可以为三五知己而创作。小说只要在艺术取得了成就,就算成功。曲高和寡的小说可以成为名著精品,如《红楼梦》、《尤利西斯》。影视制作首先考虑的是观众,“大众”就意味着“大钱”。因而衡量一部影视作品成功与否的首要标准,就是它带来的经济效应。《乱世佳人》之所以是好莱坞引以自豪的豪华巨作,首先在于它所带来的难以统计的丰厚利润。《泰坦尼克号》在全世界的毛收入为18亿美元,《侏罗纪公园》在全球市场的票房收入是8亿美元。如果一部影视作品只注重艺术性而不注重商业性,那注定要失败的。格里菲斯的《党同伐异》在商业上的惨败就是极好的例证。所以,在传统意义上,小说创作被纳入艺术学范畴,而影视生产则被划入经济学门下。从创作活动的性质看,小说创作本身是自由的,创作者可以关注众生,也可以回到自身;可以讲古,也可以论今;可以纪实,也可以虚构;可以“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充分发挥想象,也可以“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任意抒感。正因为小说创作是完全按照创作者的意图和构想而操作的,在整个创作中创作者的“自”得到维护、主体性得以发挥,所以小说创作是令人愉快的。影视制作被纳入工业生产的流程中,任何一个制作者都不能恣意妄为,演员、摄影、音响等要受制于导演,导演要受制于制片人,而制片人则又要受制于大众、受制于上帝。换言之,所有的影视制作者,仅仅是工业化生产流程中的一个部件,一颗螺丝钉。他们所从事的是一种劳动,一种谋生的工作,这种工作限制自由、泯灭个性,只能令人痛苦,无多少快乐可言。

小说创作是一种自主行为,小说家有权决定一切,诸如题材的选择、人物的塑造、情节的设置、主题的传达等,很少受到外力的干扰;而影视制作要受到工业化制作、现代化传播和大众化审美的多重规范和制约。比如,从题材上看,写什么不写什么,不是某一个人所能决定了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众。20世纪40年代,广播连续剧作为电视剧的前身在美国出现时,因为消费对象主要是家庭主妇,所以它的题材主要集中在六个方面:家庭生活、法庭内外、婚姻周折、社会犯罪、商场风波、医疗事故。80年代美国电视剧的制片人所感兴趣的仍是有关儿童、婚姻、旅游、探险、、金融、犯罪等方面的故事。[3]在影视制作中,常常出现这样两种情况:一是“命题作文式”,一是“量体裁衣式”。所谓“命题作文式”,就是制片方向编导等主创人员确定作品的题材。比如,电视剧《大法官》的创作就是这样。当法院和民众都期待着法官走下神圣的法庭,作为艺术形象走进文艺作品,走进老百姓的视野时,最高人民法院办公厅宣传处便找到了张宏森编剧,结果《大法官》取得了强烈的社会反响。所谓“量体裁衣式”,主要是指为影视明星写剧本。影视作为文化工业产品,自然离不开品牌,而明星就是品牌。因为“明星凭借在话语中构建起来的身份在经济结构中进行商品交易,所以,电影明星是独特并被商品化的人。他们为电影工业建立一种‘品牌价值’和‘保证价值”’。[4]因此,为明星找题材,为明星编故事,已成为影视制作获取成功的一种有效选择。

小说创作是一次,具有不可重复性。也就是说,小说一问世便宣告创作活动结束,作者一般情况下不会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二度创作。像张爱玲把《十八春》删改成《半生缘》、在《金锁记》的基础上写成《怨女》之类的创作,毕竟是少见。何况《怨女》之于《金锁记》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重复,其中包含着创新的内容。小说创作追求独一无二性,堂·吉诃德、于连、葛朗台、安娜·卡列尼娜、贾宝玉、阿Q是“这一个”,《堂·吉诃德》、《红与黑》、《欧也妮·葛朗台》、《安娜·卡列尼娜》、《红楼梦》、《阿Q正传》是“这一本”。艺术贵在创新,切忌重复。影视制作也要求创新,但并不拒绝重复。影视制作由于凭借强大的技术支持和标准化的生产,则把个体创造性转为机械复制性,把艺术创作的惟一性转为工业化的重复性。完全可以说,影视制作一定意义上就是工业生产线的“流水作业”。且不说西方电影史上的小说名著被无休止的改编,也不说日本导演黑泽明两次改编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筱竹丛中》,前一次失败,后一次成功。仅就我国影视现状来说,重复已成了一种时尚。电影《少林寺》一炮打响,便有《武林志》、《少林小子》、《少林俗家弟子》等影片一哄而上,掀起了“武打片热”。《戏说乾隆》走俏,电视屏幕上就刮起“戏说”风。《还珠格格》吸引观众,就续集不断。《激情燃烧的岁月》火了,就有《军歌》来赶场。如果说当年《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以及“样板戏”的重拍是完成政治使命,那么现在《烈火金刚》、《林海雪原》等电视剧解构“红色经典”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商业操作。

由于文化工业以都市大众为消费对象,通过大众传播媒介的无深度的、标准化的、易复制的、按照市场规律来进行文化产品的批量生产,由此导致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程式化代替了作品的风格。大家知道,“程式化”与“风格”是两个不相同的概念。“风格”一词是针对艺术创造而言的,而“程式化”是对工业化生产特征的概括。艺术风格是在长期的艺术实践过程中形成的,并通过艺术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统一体现出来的艺术家精神个性、艺术见解与审美追求等方面的独特性。它可以指艺术创造本身的创新性,还可以用来描述一批作品在某些方面具有的一致性。比如,语言在风格的形成过程中占有显要的位置。对于歌德、雨果、狄更斯、斯汤达、托尔斯泰、海明威、鲁迅、巴金、老舍等一流的小说大师来说,人们甚至可以通过语言来识别其作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风格可作为测定艺术创造是否成熟的标尺。或者说,风格是艺术的重要标志。随着文化工业的成批量生产和复制,艺术品越来越具有“程式化”特征。影视艺术的生产就是这样,其中美国好莱坞的类型电影最具代表性。好莱坞电影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以商业为目的的大众文化产业,为了获得票房收入,就必须最大限度地揣摩大众文化心理,迎合大众审美习惯。好莱坞电影制作者从深受观众欢迎的影片中寻找和归纳出一些成功的模式,并以此为模本大量仿制。人们熟悉的“西部片”、“喜剧片”、“惊险片”、“科幻片”、“战争片”、“爱情片”等等就是典型的类型影片。这些影片尽管情节公式化、人物定型化,却能呈现一种非常不同的价值,形成对大众的强大吸引力和诱惑力。与电影一样,为了迎合观众趣味,为了追求高收视率,为了攫取高额利润,电视在节目的类型化、程式化方面远远超过电影。其直接后果是“电视节目的类型化不但使得每一种类的节目在外部形式上整齐划一,而且在叙事套路、情节的常用母题、人物的原型化、人物关系的固定模型以及语法结构等诸多方面作出了严格规定,让大多数电视节目作者只能按既定的公式操作”。[5]也就是说,文化工业生产的“程式化”是对风格的“否定”,也是对艺术的“反动”。问题在于,文化工业的“程式化”一旦渗入到小说创作当中,那必然引起小说创作方式的全面更新。

可见,小说是艺术,小说的创作要遵循艺术创作的特征和规律;影视也是艺术,但更重要的是一项企业,一种文化工业。艺术和企业的双重特性,使影视的创作方式成为一种充满对立和统一的矛盾复合体。影视一方面要遵循艺术创作的基本规律,另一方面还要适应文化工业的生产法则,这就使得影视创作陷入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在工业生产和艺术创作双重境遇中,影视为了找到自己的合理定位,正在寻求和建立一种既能维持其艺术特性又能符合其企业生产效益的创作和生产策略,以开拓自己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影视创作历史和现状都表明,审美价值与经济效益的双丰收是影视创作的最高境界,却是一种难以实现的理想。可以说,影视创作是一个矛盾体的运动过程,其中包含着排斥、重组和妥协,必然以一方为目的,以削弱甚至牺牲另一方为代价。在市场经济的大前提下,影视固然不乏高度艺术化的精品,但更多地表现为对文化工业法则的屈从。因此,商业化、大众化、工业化、程式化的文化生产方式就成为影视的一种生存与发展策略。在影视的影响之下,小说的创作方式也在发生变化,一种新型的、影视式的、文化工业生产方式正在形成,商业化、大众化、程式化的文化生产方式正在改变着小说创作的现有法则,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创作方式正在被解构。二

所谓“趋影视体”,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有狭义与广义之分。从狭义上看,“趋影视体”主要指一种类似于影视剧本的小说文体,这种文体既具有文学性又具有影视性,是二者的高度结合的产物。从广义上看,“趋影视体”是一种文化现象,指小说对影视的屈从和依附。“趋影视体”反映了人们对影视与小说关系的认识,即影视时代小说家关于小说、关于影视以及相互影响的思考,然后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作为叙事的小说文体。前者是小说的本体论,后者是前者的具体表现。

小说对影视的趋从,首先是一种自觉行为。它表明小说家对新兴艺术形式的向往和试图从中吸取艺术以丰富其表达方式的渴求。当电影先驱梅里爱、格里菲斯、爱森斯坦不满足于早期电影的杂耍品性,竭力从小说中寻求艺术营养的时候,包括当时世界一流小说大师托尔斯泰、高尔基、卡夫卡、海明威、德莱塞、沃尔夫、福克纳等人在内的一大批小说家已认识到电影的内在潜力和可能对小说产生的巨大影响。更为重要的是,许多小说家开始积极地尝试以自己的身份参与电影活动。比如,德莱塞和爱森斯坦有过交往并与好莱坞有过接触,小说家福克纳在制片厂当过编剧,海明威甚至打算与人合拍影片,等等。类似的从影经历在我国现代小说家身上也能找到。鲁迅的娱乐方式之一便是看电影,写影评成为他创作的一部分。张爱玲从小受电影艺术的熏陶,学生时代就开始影评活动。写小说成名之后,一方面从事小说创作,一方面写电影剧本,而且为“电懋”写电影剧本曾是她在美国生活困顿时期重要的经济来源。

由于小说趋从影视,小说中更多地融入了影视艺术的技巧、技法。苏联电影大师米哈伊尔·罗姆把托尔斯泰称为“最具电影性的作家之一”。他说:“他在观察和倾听时带有你难以在任何其他作家,包括文坛泰斗身上找到的具体性。而细致观察、精确倾听——这正是电影!”“在他的每一句话里,你都可以感觉到作家是从哪个角度看的、看到了什么,他是怎样听的、又听到了什么。因此,托尔斯泰写的任何一个场景从本质上说都是出色的电影剧本的一部分。”[6]与托尔斯泰一样,欧内斯特·海明威也被认为是电影化的小说家,他的作品《世界之都》、《乞力马扎罗的雪》、《丧钟为谁而鸣》等,追求环境描写的视觉造型、简洁明快的对话和蒙太奇结构,体现了鲜明的电影化倾向。同样,这种电影化倾向也在我国现代小说中体现出来,其中张爱玲小说具有代表性。就张爱玲小说而言,确实存在着一种竭力与电影艺术沟通的文学精神,体现了电影平民化、通俗化、影像性的艺术特质。其突出的表现在于:描绘世俗人生的情爱生活,营造有声有色的环境氛围,借鉴电影的艺术手段、技巧和语言等等。由于张爱玲小说在体现小说艺术叙事特征的同时,又充分发挥了空间艺术造型的优势,因此成为现代文学史上颇为独特的、具有“电影化”倾向的文本。应当承认,这些作品只是对电影技巧的借鉴和吸纳,在合理利用电影因素的同时仍保持着小说的独立品性。

随着影视艺术的蓬勃发展,特别是电视艺术崛起之后,小说的显赫地位被动摇,由文化艺术的中心走向边缘。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中国电视随着市场经济的全面铺开,显现了空前活跃的姿态。电视剧特别是电视连续剧的创作和播映,成为中国大众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内容,它对小说的冲击也越来越大。人们在抱怨电视剧挤占小说生存空间的同时,也认识到其对小说的正面效应。作为一种大众传媒,电视以其独特的优势对小说进行普及、推广,小说借电视剧的改编得到张扬。《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子夜》、《四世同堂》、《围城》、《红岩》、《林海雪原》、《新星》、《平凡的世界》等一大批古今小说在改编成电视剧后,收到强烈的社会反响。当代小说家已清醒地认识到,影视能够为小说营造良好的生存环境和具有发展潜力的生存空间,影视所产生的巨大的影响为小说提供了良好契机。比如,梁晓声在完成小说《年轮》后,并没有立即发表,而是选择电视剧《年轮》播出期间出版,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小说影视互动效应。又如,叶辛的长篇小说《孽债》,初版发行2万册,但改编成电视连续剧之后,小说几度重印,印数高达25万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影视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小说乃至作者的命运和前途。周梅森从1983年发表第一部中篇小说《沉沦的土地》开始走上文坛,十多年间一直未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他的小说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才名气大增。从《人间正道》、《天下财富》、《中国制造》到《至高利益》、《绝对权力》,他的小说之所以拥有广泛的读者,固然与小说本身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有关,但小说的电视剧改编所产生的效应也绝不可忽视。周梅森自己承认:“过去我对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不太重视,有人要拍我的小说,我只是把版权卖出去就不管了,现在我感到虽然小说和影视是两回事,但是它们还是可以互动的。影视作品的影响面是很广泛的,对图书销售的作用也相当大。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我的15部作品总共发行了不到10万册。而《绝对权力》至今已经发行了近20万册,《中国制造》的发行量累计达到了30万册。《国家公诉》更是第一版就达到12万册。”[7]

对于大多数小说家来说,经济利益的驱使对小说改编更为重要。为了改编的便利,许多小说家在进行小说创作时已经在为改编作准备,这种准备不仅包括小说内容与形式的多个层面,甚至还涉及到影视艺术的技巧和技法。也就是说,当前小说创作除了为小说本身之外,至少还有另一个目的,即“为影视艺术而小说”。这就意味着,小说创作的自由度就有所限制,小说家在题材选择、主题表现、人物塑造、情节营造、语言运用等方面要考虑到未来的影视改编,甚至还要为导演、演员着想。这样,创作的双重目的,改变了小说创作的传统方式,形成了小说与影视文学的“共生”现象。事实上,这样进行小说创作的人绝不止海岩一个,刘心武、蒋子龙、路遥、柯云路、梁晓声、叶辛、邓一光、张宏森、周梅森、王朔、苏童、刘恒、莫言、余华、铁凝、刘醒龙、周大新、柳建伟、二月河等一大批小说家在创作中都自觉地对影视剧本流露出共同的兴趣,他们的小说具有了更多的影视性,成为当代小说创作的一道风景线。据《文汇读书周报》记者朱自奋报道:一批70年代作家积极接受影视对自己作品的改编,比如金仁顺、朱文颖、李修文、张生的作品都已经或将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8]朱自奋文章的标题叫做《70年代作家:为“张艺谋们”写作?》,这显然说明:新生代作家自一开始就已经自觉自愿地趋从影视。由此看来,小说与影视文学的共生,绝不是一种历史的偶然或巧合,而是有其必然性的,两种艺术之间的共性为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肯定地讲,小说与影视文学的共生绝不是短时间的只出现在这一历史时刻,而将要延续相当长的时间。如果当代的小说家都能从“象牙塔”里走出,去密切关注影视艺术的发展态势,借影视艺术之东风,那么当代中国小说与影视的共同繁荣将为时不远矣。

就文体特征而言,“趋影视体”主要表现为叙事的大众化和话语的程式化两个方面:先看大众化。

影视是一种大众文化,必然要求大众生产、大众市场和大众消费。从叙述对象上看,大众化就是要尽可能地选择贴近大众的生活。就电视来说,由于电视艺术深入家庭,所以电视剧演员实际上是与观众面对面地交流。这种直接交流是其他艺术形式所无法比拟的,因而电视剧艺术要求在选材上注重家庭性、日常生活性的题材。家庭生活、伦理关系或存在于人们身边的凡人琐事,更容易吸引观众。《篱笆·女人和狗》、《渴望》、《婆婆·媳妇·小姑》等电视剧之所以吸引观众,就在于它们能使观众产生亲切感。即便是写英雄豪杰、历史人物的作品,也同样要求在表现他们历史业绩的同时展示他们作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戏说乾隆》、《康熙微服私访记》等电视剧所显示出来的贵族平民化的倾向,同样能给观众以生活化的亲近感。近年来的一些作品,或如《唐明皇》、《武则天》、《雍正王朝》、《康熙大帝》等重在对历史事件的重叙和历史人物的重塑,或如《女人不是月亮》、《趟过男人河的女人》等专注于妇女命运的预测,或如《年轮》、《孽债》等执著于对知青生活的追踪,或如《苍天在上》、《天网》、《人间正道》、《中国制造》、《绝对权力》等勇于对腐败现象的披露,或如《咱爸·咱妈》、《儿女情长》等热衷于新伦理价值的考察。这些作品用世俗的目光审视历史、现实、社会、人生,其艺术世界消融于读者的日常经验之中,向读者展示的是关于社会、历史、人生的一种经验形态,与人们所居住、所生活的经验世界存在着同构、对应关系。其显著特色在于对现实的忠实,它不改造生活,而是把生活复制、再现,从这些现象里面汲取那构成丰满的、生气勃勃的、统一的图画时所必需的种种东西。正如周靖波所说:“由此看来,电视剧处理非日常性题材的重要手段就是传奇题材生活化、历史题材言情化、政治题材世俗化。”[3]电视剧的大众化审美取向,成为当代小说创作的追逐的目标。比如,海岩的小说旨在满足大众读者的阅读期待,加之故事、情感、悬念的蓄意化操作,深得人心。

再看程式化。

众所周知,影视艺术与小说之间的相互影响,是以影视文学为中介的。随着影视艺术的繁荣,大量的影视文学创作与小说改编,当代小说的话语系统正在进行重新建构,个性化、私语化、独白式的语言操作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影视文学的大众化、规范化、程式化话语系统正在浸染小说,促使小说进行话语系统重构。任何文学作品都有其特定话语系统,诗歌别于散文、戏剧别于小说、小说别于影视文学,就在于各自业已形成的话语系统。真正意义上的趋影视体小说意味着小说要服从于影视剧本的写作程式和叙事法则,小说与影视剧本之间的差异消失,小说的“味中之味”被消解。如梁晓声的《年轮》、张宏森的《大法官》、邓一光的《江山》、海岩的《玉观音》、郭宝昌的《大宅门》(第二部)等。这些作品非常典型地体现了影视艺术商业化、大众化、工业化、程式化的创作特征。几乎在电视剧《江山》首播的同时,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同名长篇小说。这部作品与其说是小说倒不如说是电视剧本,从生产方式到文体特征上都明显的影视性。对此,作者邓一光作了如下说明:“这(指小说《江山》)原是一部电视连续剧的剧本,作为影视工业生产中的一环,写作时采用了接近工作台本的简捷做法,没有人物状态描述,基本没有场景描述,离着文学本很远,几乎就是一个分镜头台词本。原本未打算出版,只是试图给导演和演员们讲述一个故事,以便他们在二度创作时有所凭借。后来出版社索要这个故事,为了方便读者阅读,作了些简单的体例变动和部分场次及内容删节,成了现在这个版本。”[9]可以看出,这类小说作为影视生产的副产品在创作方式上具有程式化的特点,正如约翰·霍华德·劳逊说:“现代的工业生产过程吞没了艺术家的技巧,使艺术家的意愿都不得不迁就机制品的统一规格。当我们今天来谈论电影创作的理论和技巧时,我们所谈的其实是商业机构的‘创作活动’。”[10]而从作品的语言层面上看,可视性的描写、人物对话、蒙太奇结构等颇具影视剧本特征的语言操作,使众多的文学接受者在小说与影视剧本归属问题上犹豫不决。这是一种介于影视剧本文学和传统小说之间的文体,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影视时代审美取向的新小说。应当指出的是,影视剧本的话语系统渗入小说势必导致小说话语系统内部的矛盾,而影视时代的小说家正是在话语系统内部的冲突与矛盾中成长起来的。其中出现的矛盾并不是小说家的自觉选择,而是相反,小说家正在十分艰难地进行着小说话语系统的重构,正试图“压抑”“克服”乃至“统一”其间的矛盾冲突,试图将矛盾的双方予以弥合与协调。现实的情况是,矛盾的紧张性一直存在于影视时代的小说创作中,一旦这种紧张性变得平和,达到真正的“弥合”与“谐调”,小说的局面无疑将会有新的拓展。

影视艺术论文篇8

影视是一门综合艺术,它将静态的文学语言通过直观、有声的视觉形象表现出来,是现代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娱乐产品,在丰富了人们生活的同时,又向人们展示着不同的世界,让人们产生不同的感受。一部成功的影视作品必须在影视艺术和影视文学两个方面都达到一定的水平,并且将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影视文学是电影和电视剧的文学剧本,同时它兼具了看和听的两种形式,是电影和电视剧存在的内容基础,而影视艺术则为影视文学服务,让电影或电视剧更具有表现力、感染力,能够吸引更多的观众。处理好两者的关系会增加一部影视作品的生命力。

一、影视文学

影视文学作为一种与传统文字表达形式不同的文学类型,它是指将文学剧本通过广播、电影、电视等声话设备,用直观的视觉和听觉的表现形式呈现在人们面前,来表达文学思想的内容。它已成为现代文学中不可缺少重要分支,比传统的小说、诗歌、散文等具有更大的影响力,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影视文学具有以下特点:

首先,它是文学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同其他的文学在本质上并无不同,所以它在故事情节,人物刻画,思想感情等方面具有传统文学所具有的规律。

第二,由于其在表现上结合了影视媒介,所以又具有传统文学不具有的影视媒介特点。既可“读”又可“看”,还可“听”,所以影视文学具有更为丰富的表达形式。

第三,具有鲜明的影视特征。一是视觉性,既将文字描述的文学形象通过具体、鲜明视觉形象表现出来;二是动作性,就是通过具体影像将文学描述中的动作表现出来;三是蒙太奇结构,就是达到最好的表现效果,对剧本中各种内容、场景根据需要的效果进行衔接、组合的特殊结构方式。

二、影视艺术

影视艺术就是指在影视作品中运用时间、空间等各种手段来增加银幕形象的表现力和感染力,达到一种时空结合的艺术效果,从而满足人们的情感、审美等需求。影视艺术讲究的是神韵、意境和意象的美学效果,是一种能够让人产生视觉和心灵上的美感和,并能达到启迪净化心灵的目的,既可养眼又可养心。影视艺术最早应用于电影,随着电视的普及和升级,在电视中的应用也越来越广泛。一般来说,影视艺术通过空间空间营造、空间再现、空间表现、叙事要求以及发展方位这几个方式来表现。在这里要特别申明两点:

第一,那些仅仅为了提高收视率而拍摄的迎合观众胃口的商业影片并不代表影视艺术的最高境界,相反,现在有些影片为了迎合观众的趣味,往往降低了艺术标准,流于通俗化、低俗化、暴力化,这与影视艺术决不能相提并论。

第二,现代光电科技造就的光怪陆离的特技效果并不等同于影视艺术,那些特技效果的确提升了电视的视觉效果,给人带来视觉的刺激和冲击,这些“后现代艺术”并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艺术,真正的影视艺术是养眼与养心,引领人民的精神生活的艺术,而不单纯是视觉的。当然如果能够将现代科技很好地融入到影视作品中去,那是会提升影视艺术的效果,但这个“度”需要很好地把握。

三、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的关系

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虽然具有不同的含义,但是对于影视作品来说,他们都不会独立存在,也无法完全独立的区分,影视文学作为另一种文学类型,与影视艺术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者无论哪一部分有欠缺,影视作品都会失去一定的光华,显得不那么完美。

(一)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含有艺术共性

无论我们怎么去界定,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的艺术共性都是彼此渗透、深刻相连的。

首先,从表现的内容上,影视文学所要表现的主要对象都是以人物为主体,思想活动为主线,在复杂的社会生活中,通过各种关系间的连接,表达出完整的故事,感染人们的情绪。在故事情节的编排中,人物的刻画,环境的描写,以其气氛的渲染都要求影视剧本必须具有文学的艺术性,所以文学剧本的艺术性是影视文学的第一步。而影视艺术的表现也必须构建在人物关系之上,它不论使用时间还是空间等各种表现手法,最终也是为了烘托影视人物所要表达的主题。

第二,从美学形态来看,两者都是通过时间和空间来展现人物和故事情节,影视文学本来就有表达美的诉求,以启迪、升华心灵为最终目的,而影视艺术所采取的所有手法也是为了达到美的、震撼心灵的目的,所以说两者从艺术的出发点上来说是一致的。

第三,从表现手法上,影视文学为了将各部分内容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蒙太奇结构的运用,使故事内容、情节的组合堪称完美,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影视艺术表现的形式。

(二)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第一,影视艺术作品需要含有文学性。对于一部影视作品来说,单纯的影视艺术是不存在的,它所存在的基础首先是影视文学的存在。只有有完美的影视文学,才能给影视艺术以展示的空间,否则再完美的艺术也不能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如果没有影视文学的内涵,内容不能吸引观众,再有魅力的影视艺术也不会得到人们长久的关注。所以影视艺术需要影视文学的存在。

第二,影视文学需要影视艺术的衬托。对于一部具有吸引力的文学剧本来说,就像一座地基结实的房子,但是单纯依靠牢固的地基是不能吸引足够的眼球,还需要不断地添砖加瓦,让她穿上漂亮的外衣,充满光华,让人感受到美的存在。再有意义的文学内容,如果缺乏影视艺术的烘托,就会显得干瘪,没有欣赏价值。影视艺术就是运用时间空间等各种表现手法是影视文学具有更强的表现力,让人们通过艺术的表现更加加深对作品内容的领悟。

总之,没有文学价值的影视艺术是没有存在价值的,而影视文学如果缺少了影视艺术的修饰就会显得干瘪,缺乏美感。只有将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才能成就一部优秀的作品,使影视作品丰满,既具有深刻的内涵,又具有欣赏价值和艺术感染力,拥有历久弥香的力量。很多获得奥斯卡金奖的影片其实就是在这两方面结合的很好的代表作,像《魂断蓝桥》和《泰坦尼克号》就是如此,首先拥有感人的内容,又有饱满的表演,和精心的故事编排,再加上完美艺术手法的运用,使人们在观看电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被感动,被震撼,影视文学和艺术的完美结合,使人们在叹息美好感情的同时,产生撞击灵魂的力量。

(三)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以文学为前提

前面我们讲过,影视文学是文学的一种新的表现方式,所以影视作品首先具有文学的特征,影视艺术是建立在文学基础上的艺术。

第一,影视艺术需要尊重文学。影视艺术首先是为文学内容服务的,是为了让文学内容具有更好的表现力,所以影视艺术所运用的各种手法都必须围绕文学内容来进行,而不是自成一体,或者凌驾于文学内容之上。那些为了运用某种艺术手法而使文学内容受损的方式是不可取的。艺术手法只有在尊重文学内容的基础上,合情合理地运用,才能使影视作品显示出和谐之美。在这里我们要批评一下现在的有些影视作品,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不惜胡编乱改,比如说是一部影视剧,明明悲剧结局会更有意义,回味悠长,但是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非把它改编成大团圆结局,结果整部影片就失去了协调美,没有了影视剧应有的韵味。当所有的作品都仅仅只有娱乐功能的时候,影视作品就失去了积极地意义,影视作品的艺术性暂且不谈,就思想性来说就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所以说,影视艺术和影视文学不应该被绑架,始终应有自己的思想。

第二,影视作品赋予文学更丰富的内容。传统文学是一种静态的表达方式,而现代文学通过影视的方式来表达,使文学内容更加直观、具体,复杂的社会万象可能通过影视作品的一个镜头,就表现出五味陈杂的故事。影视作品融合了诗歌、音乐、舞蹈等各方面的综合内容,使文学的表达形态更为多样,既丰富了形式,又增添了美感,精确性、敏锐性、艺术性等赋予文学更为丰富的内容。

(四)在观众接收方式上影视艺术与影视文学应紧密切合

上面我们说影视文学和艺术不应该被大众文化所绑架,但是并不是说影视作品就要脱离观众。而是群体的意愿不能忽视,但是也绝不能一味地低级附和,只是为了博大家一笑而已的低俗,暴力影视创作倾向是不提倡的,那样的作品虽能带来一时的视觉冲击,并不具备长久的影视价值。影视文学是目前很受大众喜爱的一种文学表现形式,有着比传统文学更普遍的受众,所以它在思想感情的传递上,审美观点的塑造上都对大众有着深刻的影响。影视作品说到底是为了广大观众观看的,如果没有观众的认可,那么再有深意、再精美、再艺术的影片也不会有人欣赏,没有了市场的影视作品,自然谈不上文学价值与艺术价值。让影视作品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这就对影视文学与影视艺术提出了较高的要求,既需要影视内容贴近广大观众,又要能够通过艺术传达美的主题,起到正面的积极的社会意义。这就要求影视作品的文学内容和艺术表达形式上找到一个与观众的切合点,既能为广大观众所接受,又能使影视作品的文学和艺术水平不会降低。

四、结语

影视是一门综合艺术,它融合了文学、音乐、舞蹈、体育等各方面的内容,具有强大的表现力和最为广大的观众群体。一部优秀的作品,带给人们的不只是视觉的盛宴,更重要的是精神的享受。影视艺术和影视文学作为影视作品不可忽视的两个重要方面,对影视作品的价值和生命力有着弥久的影响,如何将两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使影视作品在艺术升华的同时,能够提升大家的观赏兴趣,达到到启迪、净化灵魂的效果,是现代影视作品应该努力的方向。只有找到影视作品的文学效果和艺术效果与对观众影响的切入点,并将其联系起来,影视作品才会朝着更健康的方向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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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孙宜君.影视艺术鉴赏学[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2.

[3] 程季华.中国电影发展史[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0.

[4] 李幼蒸.当代西方电影美学思想[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影视艺术论文篇9

二、实践——顽强拼搏凝聚正能量

实践教学是培养学生的专业技能、专业追求、专业精神、综合素质的必由之路。这些正能量是书本知识的补充和提升,是走向成功的必修课。江南影视艺术职业学院的实践教学除了最后一年的毕业实习外,在前两年的校内教学中都贯穿着实践教学。一是社团林林总总,达到全覆盖;二是注资兴办校内模拟企业,每个专业的学生都有模拟企业。无锡源点文化创意有限公司、江影东方演艺公司在社会上都有良好的口碑。三是建立科技创业园,为学生开展创业教育、创业孵化、创业实践创造良好的条件,其中注资一千万打造的荣氏古宅服务类专业创业基地,被无锡市政府命名为无锡大学生实习基地。无锡教育电视台与学院合作打造的影视类专业创业基地也是成果纷呈,人才迭出,成为影视人才的摇篮。四是寒暑假组织学生开展社会实践活动,通过各种途径补充正能量。红色旅游考察激发大学生们传承民族精神,激发报国之志;深入农村、企业、社区等体验调查,接地气,明实情,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信念;专业实习、志愿者活动和勤工助学等,培养勤奋拼搏、乐于奉献的品格情操。

三、作品——精益求精释放正能量

2014年10月15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江南影视艺术职业学院及时组织学的讲话,并将正能量贯穿于艺术创作的全过程。一张尘封60多年的老照片:一长辫子姑娘摇着小船送战士渡江攻占南京。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历史画卷,充满着浓烈烈的正能量,学院组织学生创作了舞蹈“背影”,声情并茂,感人肺腑,在2014年全省大学生艺术展演中荣获一等奖。也是在这次展演中,所有项目的一等奖该校均名列其中。该学院惟精惟一地打造正能量作品,学生们在创作中受到正能量洗礼的同时,也在向社会传播正能量,构建真善美。

影视艺术论文篇10

二、曲式结构与叙事结构

在比较中推动影视艺术在影视艺术和音乐作品中,曲式结构和叙事结构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二者如能有机地融为一体,高效地架构一体,就可以卓有成效地推动艺术的发展和成功。首先,坚持曲式结构原则,高度融入叙事结构塑造影视艺术的九曲回肠。阐释所谓的“曲式结构原则”,就是要把曲式结构的整个规律性特征显现出来,如果与音乐作品结合起来,主要包括并列原则、再现原则、循环原则、奏鸣原则和变奏原则。第一个是并列原则,就是连续将不同程度对比更新的曲式部分在横向延伸中累积起来,并列原则组合的曲式部分数量可以没有限制,就是要推动曲式结构向着更高级、更复杂化发展;第二个是再现原则,这一原则是在曲式的最后再现曲式最初的结构部分,在再现原则中,就是要以此形成两端部分雷同、中间部分与两端部分形成对比的格局,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可以有效地对抗和消解中间对比部分所产生的离散力量,另一方面则显现得更为细致,就是要通过再现最初出现的主题材料而肯定和加强它在整体曲式中的主导地位;第三个是循环原则,这一原则是在再现原则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循环原则的主要特点是其主导结构部分循环往复、多次再现,除此之外,还可能在曲式结构的中间夹以不同的对比更新部分,循环结构最重要的效用就是能够较好地维持整体结构的集中统一;第四个是奏鸣原则,在奏鸣原则中,其十分显著的特点是两个调性和形象相互对比的主题,典型的奏鸣曲式则以各种形式充分展现两个主题的对立和冲突,它是一种动态的、体现了矛盾解决思维的新水平上的再现;第五个是变奏原则,主要显现为“变奏曲”,变奏原则使接连不断的变奏重复具有某种曲式结构框架,所以也可以称之为变奏曲式中的附生性原则。通过对曲式结构原则的充分理解和掌握,在影视作品的创作中就可以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其次,推进叙事结构规律,高度结合曲式结构塑造音乐作品的余音绕梁。在影视艺术的叙事结构中,展现着太多的艺术手法,在叙事结构中统称为叙事手法,下面与实际的电影相结合,阐释以下七种叙事手法:第一种是常规线性叙事方法,这种方法主要是按照正常时间模式来推动叙事的,电影《侏罗纪公园》就是这样一种表现、表达方式,就是通过时间的推移来表述恐龙的进化与灭亡的;这种叙事就类似于曲式结构中的奏鸣曲式;第二种是多线性叙事,这种叙事结构所创造的影片,都是由很多个小故事组成的,多个看似琐碎的小故事共同表达一个主题,完成一个构架;这种形式在曲式结构中表现为回旋曲式;第三种是回忆叙事方法,通过主人公的回忆去展现作品;第四种是环形结构叙事,展现一个首位呼应、展现复杂的模式,在曲式结构中表现为复三部曲式;比如影片《暴雨将至》就是这一类作品;第五种是倒叙线性叙事方法,比如法国影片《5:3:2》就是这种叙事方式;第六种是乱线性叙事方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着自己的顺序,导演有意把所有片段、情节、人物全部搅乱,观众过后细细品味,却能追寻到其中的规律内涵;第七种是重复线性叙事方法,这一点很好理解。总而言之,所有的叙事结构安排和所有的叙事方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和目标,那就是把更多精彩献给观众,让更多优秀的影视作品呈现于世界。那么通过对叙事结构规律的高度掌握,再高度结合曲式结构,就可以创造出优秀的影视作品。第三,实现二者有机融合,让叙事结构及曲式结构共同打造文似看山。文似看山不喜平,在叙事结构及曲式结构的应用中,也是要讲求这一点的,尤其在音乐配置与创作方面。曲式结构只是音乐的一种表现方式,在实际创作中,还要注意音乐体裁的把握。例如影片《辛德勒名单》中凄婉的旋律,在曲式结构的音乐构建中,音乐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并且在音符的跳跃中展现了高度紧凑、动人心魄的叙事结构。《红色小提琴》中安娜的旋律经过多次变奏所形成的变奏曲式与叙事结构的环形叙事合二为一共同演绎音乐的传奇。

影视艺术论文篇11

影视动画是一门幻想艺术,能够把不存在的事物转变为镜头语言和动画场景,这样不但能够满足了人们想象的需求,还能使人们想象力更为丰富,因此,在对影视动画镜头进行运用时,工作人员要掌握视觉艺术表现形式及方法,这样才能发挥出影视动画的魅力,从而使镜头更具有艺术表现力。

一、影视动画视觉艺术表现特征分析

影视动画主要以电影、绘画为基础而形成的一种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其在视觉艺术方面与电影有着众多相同点,电影美学是影视动画提供了理论基础,使其表现形式越来越丰富。很多电影理论家认为电影美学的主要意义在于对现实生活进行复现,并以此为创作基础,在纪录片中得到了有效体现,使得电影美学具有一定的普适性,其不仅能够把电影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连,增强人们对现实生活的了解,还能以现实生活为基础进行艺术创作,使得电影既来源于现实生活又高于现实生活,从而满足人们对精神世界的需求。但把这一现实理论运用到影视动画中具有一定局限性,虽然影视动画与电影艺术有很多相似处,主要以再现现实为基础,但在视觉艺术表达方面具有较强的独特性,这是电影艺术所无法代替的。

从动画英语词“animation”可知,动画主要是把不具有生命的事物转变为具有生命性的艺术活动,其在拍摄技巧方面体现了影视动画自身特性,动画与漫画之间有一定联系,漫画主要停留在二维平面上,当把漫画进行三维处理时,能够给人们在视觉上带来较强的体验,从而产生影视动画,从某些方面来看漫画是影视动画的基础,影视动画是漫画的视觉艺术表现形式。在信息技术快速发展的今天,目前影视动画视觉艺术表现形式越来越成熟,由于动画种类众多,在对其进行视觉艺术表现时,工作人员要根据动画特性进行具体分类,把其分为传统动画、定格动画等,这样不但能够增强人们对各种类型动画的了解,还能对影视动画进行有效划分,从而使视觉艺术表现更为丰富。传统动画主要指运用手绘形式对动画镜头进行合理设计,以此把相应的场景及角色进行充分展现。定格动画主要指运用摄影机对事物进行逐格拍摄,并对其进行有效处理,再进行连续放映,受众在观看时会产生动态效果。电脑动画主要指以计算机技术为基础,对动画进行二维、三维处理,此种类型动画具有较强的立体效果,这既是信息技术发展的必然产物,还是影视动画发展的必然趋势,从长远角度来看,电脑动画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与漫画创作相比,影视动画创作更为复杂,所涉及的内容众多,但漫画艺术自身具有一定的艺术表现形式,人们不应该认为漫画是影视动画中低端的一种形式,漫画具有较强的独特性,不仅是一门独特的艺术形式,还是影视动画的基础形态。因此,人们要对影视动画进行全面看待,一方面处理好影视动画与电影、漫画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发挥出影视动画自身的优势,从而对影视动画进行良好的视觉艺术表现。

二、影视动画镜头视觉构成分析

目前影视动画成为独立的艺术门类,具有广泛的受众群体,在视觉艺术方面具有重要地位,在流动动画镜头中,对镜头画面进行视觉分析具有重要作用,一方面能够对动画创作过程进行有效还原,另一方面能够对镜头语言进行全面分析,掌握构图、景别使用情况,从而提高影视动画的艺术性。镜头是构成画面的基础,无论是影视动画还是电影都由众多镜头所构成,由一个个镜头所组成一幅幅画面,使影视动画更加完整,镜头画面不仅对外在视觉的再现,还是对流动影像的静止化反映,对于影视动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对影视动画进行创作时,需要对角色、动作进行合理设计,确保视觉元素符合情境需求,这样才能使镜头画面更加合理。影视动画视觉构成元素包括几个方面内容:

其一,构图。这是影视动画视觉表现中的结构画面,对于表现内容有着重要影响,在影视动画中所使用的构图合理,能够使镜头具有深层的含义,这样不但能够增强视觉表现力,还能使影视动画内容、情感更为丰富。构图主要体现在人物、场景设计方面,工作人员运用合理的光线把其赋予在镜头中,一方面能够增强人们对于动画的了解,明确侧重点,另一方面能够使人物设定符合客观规律,进而提高艺术的表现性。

其二,色彩。这是影视动画视觉中重要内容,在影视动画艺术中起着重要作用,由于影视动画类型、主题不同,使得色彩的运用也有所差异,例如,在《机器人瓦力》中,作者根据场景赋予了不同色彩,地球是人们赖以生活的家园,在动画中表现出暖色调,而飞船是科技的一个体现,运用冷色调进行展现,两者之间形成强烈的对比,不仅在视觉上给受众较大冲击,还能增强了受众对影视动画的了解。色彩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能够使作品具有独特的风格,因此,在对动画进行设计时,作者常常通过色彩来表现出自己的情感以及作品隐藏的内容,让受众通过色彩更加深层次的了解画面,提高影视动画镜头的真实性,从而为动画主题服务。同样以《机器人瓦力》为例,在这部作品中一小撮绿色是该动画关键线索,绿色与情节的发展有着紧密联系,一方面绿色代表着生机、希望,象征着主人公对于未来的信心,另一方面通过这一绿色能够让受众受到启迪,从而对生活充满热爱。

三、影视动画镜头视觉艺术表现的审美分析

最近几年,影视动画制作技术不断发展,使得三维动画成为动画产业的发展主流,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传统动画形式,与电影、电视等艺术门类相比,影视动画起步时间较晚,其与科技、信息技术发展有着紧密联系,影视动画不仅能够对时代思想进行有效展现,还能提高人们的审美性。目前影视动画成为独立的艺术文化产业,使得影视动画视觉表现手法越来越成熟,既打破了传统的局限,为影视动画注入新的活力,而且拓展了艺术表现形式,使其应用范围越来越广。影视动画由众多镜头所构成,镜头画面是影视动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此,工作人员要把镜头进行有效组接,使画面具有一定的连贯性,一方面能够使情节更加完整,另一方面能够增强视觉艺术表现力,从而达到预期的目的。

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数字技术在影视动画中得到了广泛应用,不仅在视觉表现形式上实现了数字化,还在创作理念方面得到了有效体现,目前3D动画作品越来越多,受众在观看时会使得视觉受到较大冲击,从而满足受众心理实际需求。与电影相比,影视动画在审美特征方面有着较大差异,影视动画镜头视觉艺术表现具有较强的多维性、全息性,能够对受众感官进行有效调动,并且还能增强受众对于情感的把握,从而使受众内心活动更为丰富,有效弥补现实艺术存在的缺陷。在信息技术背景下,使得动画制作手法发生较大改变,工作人员可以利用3D技术进行创作,把其与视觉元素进行有机结合,不断能够对人物、场景进行充分展现,还能使故事情节更为流畅,提高视觉的连续性。在新时期,人们对于影视动画提出了较高要求,这就需要工作人员对其进行合理创作,确保每个环节都合理,这样才能提高影视动画的审美性,进而满足受众对于影视动画欣赏性。所以,创作者要具有较高的专业技能和审美能力,这样不但能够使镜头画面具有较强的视觉艺术效果,还能使镜头语言具有一定的美学质感,让受众通过影视动画镜头受到感染,进而提高受众文化素养。

四、结语

影视动画成为重要的艺术门类,通过对视觉艺术表现进行分析一方面能够增强受众对于作品的了解,另一方面能够使影视动画镜头更为丰富,因此,创作者要注重视觉艺术表现性,把其在影视动画中得到有效体现,进而提高镜头的视觉艺术效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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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绪言,张思民。影视动画镜头的视觉艺术表现分析[J]。民营科技,2017(02):238。

[3]殷俊,康璐璐。动态视觉交响乐:浅析森本晃司影视动画视觉符号的传达[J]。当代电影,2015(06):155—158。

影视艺术论文篇12

【关键词】影视艺术/大众文化/读者性文本

当我们试图深入影视艺术,对其进行分析、研究和批评的时候,我们首先会遇到它的文化属性问题。因为艺术是文化的特定表现,它“双重地归属于文化:一方面,作为文化所产生的并且在文化中发展的艺术活动方式,作为由艺术创造者和艺术消费者的共同努力而实现的人对世界的艺术形象掌握的方式归属于文化,另一方面,作为在文化中对象化的、固定的、得到储存的具有艺术价值的艺术活动成果归属于文化”。(注:[苏]莫伊谢依·萨莫伊洛维奇·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中国文联出版公司,第114页。)实际上,艺术既是文化的表现,也以文化为表现对象。那么,何为文化呢?文化是一个古已有之却又长期争论的概念。关于文化的定义,据不完全统计,已有二百个之多。从词义学的角度看,“文化”一词在西方主要源于拉丁文“cultura”,意指耕作、培养、教育、发展出来的事物,是与自然存在的事物相对而言的。在汉语中,“文”是一个象形字,它的原始形象是表示许多装饰花纹相互交叉,富丽而不单调。《说文解字》即是这样解释的:“文,错画也,象交文。”《易·系辞下》也说:“物相杂,故曰文。”《礼记·乐记》中则有这样的句子:“五色成文而不乱。”“化”是一个会意字,从“人”从“匕”,“匕”乃回首从人之意,表示引导从善;也可解释为改易、生成、造化,指事物形态或性质的改变。如《庄子·逍遥游》:“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易·系辞下》:“男女构精,万物化生。”《黄帝内经·素问》:“化不可代,时不可违。”《礼记·中庸》:“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这里,文化实际上被理解为一个过程性的动作,这个动作既指涉人有意识地作用自然世界的活动,又包含了原有的自然物根据人的活动改变面貌和秩序,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成为属人的,从自然物变为文化物,从自然秩序变为文化秩序的过程。”(注:丁亚平《艺术文化学》,文化艺术出版社,第31—32页。)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化的含义也在不断地演进,不断地扩展,由人对自然的改变性活动和自然的人化到人的社会活动及由此而形成的组织、制度、思想与各种意识形态结构都成为文化的表述对象。正如萨姆瓦所说:“文化是一种积淀物,是知识、经验、信仰、价值观、处世态度、赋义方法、社会阶层的结构、宗教、时间观念、社会角色、空间关系观念、宇宙观以及物质财富等等的积淀,是一个大的群体通过若干代的个人和群体努力而获取的。”(注:萨姆瓦等《跨文化传通》,三联书店,第28页。)英国文化人类学家爱德华·伯内特·泰勒在1871年出版的《原始文化》一书中更为明确地指出:文化“是人类在自身的历史经验中创造的‘包罗万象的复合体’”,“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的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杂整体”。显然,文化的范域是极其宽泛的,其所有构成大致可分为三个层次,即物质层次、精神层次和艺术层次。“物质生产的产品和方式属于文化,以‘天然’向‘文化’的转化正是在物质水平上开始为限。而至于精神生产,它则形成精神文化的层次。只是必须预先说明,不应该在那种涵义上理解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区分:仿佛前者是某种纯物质的和只限于物质的东西,后者则是某种纯精神的和只限于精神的东西。而应该理解为:在文化的这些层次中,精神因素和物质因素的相互关系正相反——物质文化根据自己的内容和发挥功用的方式是物质的,精神文化在这些决定性的方面是精神的,然而它的所有产品是被物化的,否则,这些产品就根本不可能存在;而物质文化的全部过程表现精神的目的、计划和模式。”(注:[苏]莫伊谢依·萨莫伊洛维奇·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中国文联出版公司,第88页。)人类全部的艺术创作及其作品构成文化的艺术层次或称艺术文化。艺术文化在人类总体文化中处于一种特殊地带,它介于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之间,既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又分别延射、渗透于物质和精神文化,以“边缘艺术”的形态与物质文化或精神文化交叉、交融,如建筑艺术、工业品艺术设计、演说艺术及艺术政论作品等。实际上,即使是处于独立空间的纯粹的艺术创作,也与物质和精神文化领域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因为无论多么纯粹的艺术创作都离不开以特定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为主体的生成和生存环境,并且不可能不表现和反映特定物质和精神文化的状态和内涵。由此可见,艺术不仅是文化的重要构成,而且成为文化的一种生动而有意味的表达。

正是由于艺术既是文化的表现,也表现文化,所以文化便从根本上决定着艺术的性质与特征。苏珊·朗格指出:“常说的艺术基本统一性,并非在于各类艺术形成要素的相同和技术的相似,而主要在于它们特有含义的唯一性,即在于全部艺术‘意味’的意义。‘有意味的形式’(其确实有意味)是各类艺术的本质,也是我们所以把某些东西称为‘艺术品’的原因所在。”(注:[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33页。)这里的“有意味的形式”即是情感的形式,或称人类情感的符号,它是“一种情感的描绘性表现,它反映着难于言表从而无法确认的感觉形式。有意味的形式概念,起码为上述要求提供了出发点。所有的描绘方式都是复杂的、准确的和微妙的。符号的制造,就像制造一个便当的碗,一支顺手的桨那样,要求着高明的技术。表达的技术是比自卫技能更为重要的社会传统。……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注:[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50—51页。)作为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艺术无疑是为人类情感的表达需要而诞生的,同时也会随着这种表达需要的变化而变化。而无论人类情感抑或这种情感的表达,都在文化的范畴,且既为其它文化形式所影响和制约,也影响、制约着其它文化形式。因此,在特定的区域,特定的时代,由于这一区域、时代的特定的文化环境及生成于斯的人类的特定情感的决定,艺术便诞生了它的特定风格。当然,这种风格不仅表现在艺术家身上和艺术作品中,同时也表现在艺术符号-形式方面。如所周知,东方写意的文化土壤诞生了以虚拟、程式为基本特征的中国传统戏曲,而写实的话剧只能由与之相适应的西方文化所孕育:至于话剧在中国的移植,则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文化的“西风东渐”。所以,不仅一个艺术家、一件艺术作品的出现与一种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是一种艺术样式,也可以看作是特定文化的产物。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不难从艺术符号上找到其特定的文化信息;反过来,我们研究一种艺术样式,显然也必须首先考虑其文化属性。只有把握了文化属性,或者说,只有搞清楚了这种艺术样式赖以产生和发展的文化背景,才有可能找到接近它、了解它、并深入研究它的有效路径,才有可能对它作出实事求是的确切评价。对影视艺术的研究、批评便是如此。

在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并存着三种文化形态: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所谓主流文化,是指反映统治者的价值取向、代表统治者的利益、维护统治者的地位并在国家机器运转中起主导作用的统治者的文化。所谓精英文化,也称雅文化,即由少数知识程度、思想修养、艺术造诣明显高于广大普通群众的社会上流人物所创造的文化形态。在许多情况下,特别是在前工业社会的各个阶段,这种精英文化或雅文化常常与主流文化相互渗透,互为依存,共同构成一股左右社会发展趋势的重要力量。如我国历史上,曾以正统的儒、道、佛三家学说为主体,以《诗经》为发端的文流为正统规范,历经先秦诸子、两汉经学、魏晋玄学、宋明理学、清代朴学,至近代西学,形成了一种传统的上层文化,这种上层文化就是典型的主流文化与精英文化的混合体:它在态势上属于精英文化、雅文化,而在功能上则完全属于主流文化。当然,有时候,精英—雅文化也会处于与主流文化分离甚至对立的状态,如在现代,精英—雅文化就往往以“纯粹”的文化形式反抗主流文化的或干预。至于大众文化,情况则有些复杂。从字面上理解,“大众文化”就是大众所创造的、适合于大众且在大众中流行的文化,这一点似无歧义。但同样为大众所创造、同样适合于大众、同样在大众中广泛流行的还有“民间文化”,它是否也属于大众文化呢?对于这个问题,人们的看法便有不同。“大众文化”的概念最早出现于美国哲学家奥尔特加的《民众的反抗》一书中,主要指现代社会中涌现的,被一般人所信奉、所接受的文化。“大众文化是大众社会的产物,这种社会最先产生于先进的工业主义的美国。”(注:覃光广、冯利、陈朴主编《文化学辞典》,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第33页。)显然,这种观点强调了大众文化的现代性,并由此将此前时代就已存在的“民间文化”排除在外。周宪更为明确地指出:“我认为,古典文化中的民间文化和现代文化中的大众文化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范畴。首先,大众(mass)这个概念是一个现代的范畴,与传统社会的俗民(folk)概念截然不同。从社会学角度看,大众文化首先是和大众的形成密切相关。而大众的形成又是现代社会的工业化都市化的必然产物。随着工业化,现代城市出现了;城市吸引了大批人口的迁入,大批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而城市里原来的居民也发生了变化,于是便形成了奥尔特加所说的‘平均的人’——现代都市大众。这和传统社会中分散地居于乡镇甚至乡村的俗民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造成大众文化出现的第二个直接原因,是技术的进步所形成的大众传播媒介。在相当程度上说,没有大众传播媒介,就没有大众文化。正是大众传播媒介使得大众文化迥然异趣于古典文化中的民间文化。”“大众文化完全是现代文化的产物,它和古典文化中的民间文化截然不同。……无论是大众抑或大众传媒,都是现代文化的产物。”(注:周宪《中国当代审美文化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第64—65页。)与上述观点不同的是,一些学者认为“大众文化”是一个具有相当时间跨度的概念,并不局限于现代工业社会。持这一观点的学者当然并不否认传统民间文化与现代大众文化的区别,但那只是大众文化在不同时代的阶段性差异;即使是在现代,大众文化也不都是以大众传播媒介为载体,如服饰、饮食、时尚等。大众文化不等于大众传播,也不等于以电子媒介为表现形式的群众文化,“大众文化是一个历史更为久远,内容也更为复杂的概念”。“群众文化是现代大众文化的主要形式,但群众文化并不就等于大众文化。大众文化早在群众文化出现之前就已存在,其主要形式是‘民间文化’(包括民间故事、民歌、占巫、庆典、戏曲说唱、绘画装饰),这就是传统的大众文化。”(注:徐贲《走向后现代与后殖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274、258—259页。)这里又引进了“群众文化”的概念,可见大众文化是一个种概念,它还拥有若干属概念。对于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文化具有过程性,正如C.P.曼克思所说,文化现实(包括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都是历史的,来自于过去,并前进到新的未来。(注:转引自覃光广等主编《文化学辞典》,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第129页。)大众文化同样如此。尽管“大众文化”这一概念的提出是在现代,然而并不意味着大众文化完全是现代的产物,它在过去时代就已存在,这种存在当然只以其本质与现代大众文化的一致为标志,而在表现形态和具体特征上则可以不尽相同,甚至完全不同。如上所述,传统的民间文化与现代的大众文化在大众创造、适合大众及流行于大众等方面如出一辙,这就充分显示了二者本质的一致性。事实上,大众文化是不断发展、变迁的,主要表现为内容或结构的变化。如果说在前工业社会,大众文化是以民间文化为主要形式:那么,在工业和后工业社会,大众文化的主要形式(当然不是唯一形式)则转变为大众传播文化,虽然大众传播并不等于大众文化。

大众文化的主要形式由民间文化向大众传播文化的转变,无疑是人类总体文化发展的结果,它不仅更新和完善了大众文化的内部构造、结构功能,而且大大提高了大众文化在人类总体文化中的地位,因为大众传播在现代社会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全不似以往民间文化的无足轻重。众所周知,传统的民间文化因其浅与俗往往难登大雅之堂,从而不能对社会文化发展构成决定性的影响,虽与精英、主流文化并存,却始终处于边缘地带;而现代大众文化(大众传播文化)却几乎控制了现代文化的发展趋向,既使精英文化难以举步,也让主流文化不得不首肯和认同。“这情景确乎令人惊诧。大众文化一开始还只是零星地、羞怯地在‘娱乐’的名义下被举擢而出。然而,很快这种局面就被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不仅仅是武侠小说、言情小说,也不仅仅是西部片、武打片、娱乐片、爱情片、警匪片、生活片,还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录像、流行歌曲、摇滚乐、卡拉OK、游戏机、迪斯科、劲歌狂舞,还有像袜子一样被频繁更换、忘却的流行歌星、影视明星、体育明星……几乎是渗透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的精英文化,则被困窘万分地挤出了世人的视野。”(注:高小康《大众的梦·潘知常序》,东方出版社。)现代大众文化的兴起一方面是缘于现代社会人们特定的社会心理和时代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代大众文化的主要形式——大众传播文化的独特功能,即大众传播的媒介系统不仅对人们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和控制力,而且以其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大量而全面的渗透在全社会构成一种媒介环境,从而使得“人们一天除睡眠和工作外,几乎全在媒介中度过”,“媒介带来的信息充满着生活空间”(注:沙莲香主编《传播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第153页。)。这样,大众传播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任何社会现象、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乃至某一个人物、某一种商品充分“炒”热,让世人不得不接受。而现代大众文化正是在大众传播文化(媒介)的功能作用下,同时契合人们的社会时代心理才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唯其如此,所以从总体上看,尽管现代大众文化的声势、地位已远非传统的大众文化——民间文化可以望其项背,但却并没有超越后者的浅与俗。这种浅与俗对于传统大众文化——民间文化来说除了限制其自身的发展外,并不存在其它危害;而对于现代大众文化来说,由于它已肆意越过边界侵吞了精英文化的领域,把精英文化赶入了枯鱼之肆,因而它的浅与俗则有可能导致人类文化的全面退化。正如美国著名大众文化评论家伯纳德·罗森贝格(BernardRosenberg)所认为,现代大众社会存在着单调、平淡、庸俗、丧失人性及人们在富裕生活中容易产生诱惑和孤独感的缺陷,通过大众传播媒介传达和表现的大众文化虽然可以暂时克服人们在现实中的茫然感、孤独感和生存的危机感,但它也很有可能大大地降低人类文化的真正标准,从而在长远的历史中加深人们的导化。于是,如何处理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关系,如何改造和提高大众文化的品位便成为了大众文化发展所亟须解决的问题——现代影视艺术正是以这样的文化境况为背景进入我们的研究、批评视野。

不论电影抑或电视,其诞生伊始,便不仅意味着人类一种新型的艺术样式的出现,而且标志着现代大众文化从此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鉴于当代大众文化已与现代通讯手段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电影的诞生标志着一个关键的文化转折点。它奇妙地将技术、商业性娱乐、艺术和景观融为一体,使自己与传统文化的精英显得格格不入,并对其造成重大的威胁。”(注:[美]丹尼尔·杰·切特罗姆《传播媒介与美国人的思想》,中国广播出版社,第32页。)电视同样如此,正如日本电视社会学家井上宏所指出:“电视以神奇莫测的光电变换手段,为自己在大众传播媒介中赢得了应有的地位。在电视传播过程中,在电视播出者与视听者之间,通过电视图像形成了新的传播关系。日本的电视传播学者藤竹晓认为,电视传播的基本要点是人们如何把电视作为社会认识的手段而加以利用并使之发生效果,即把电视看作是人们认识社会的重要手段。同时,电视还有另一个作用,即‘娱乐作用’。电视传播是以图像为主(也包括语言、音响效果和音乐等要素)的媒介,而图像则产生了电视传播的两重性,一方面使视听者认识世界,另一方面为视听者提供了娱乐。”(注:[日]井上宏《电视社会学》,见藤竹晓著《电视社会学·附录一》,安徽文艺出版社,第129页。)由此可见,电影、电视是认识与娱乐并举、传播与艺术并存的一种新型的文化形式,本为现代大众文化的重要构成,具有现代大众文化的性质与特征。而既在现代大众文化之列,影视艺术便首先是一种适合大众审美心理和欣赏水平、为大众所喜爱的通俗艺术,这与民间艺术类似(所以民间艺术/文化即是传统的大众文化),却与所有高雅艺术划清了界限;而其现代性,即与现代通讯手段的不可分割的联系和以神奇莫测的光电变换、以奇妙的声像记录及呈现为艺术创造方式,以及以对当代大众生活、心理的准确把握和表现为艺术追求,以满足当代大众的审美、娱乐乃至消闲为创作目的,则使影视艺术将作为传统大众文化主要形式的民间艺术/文化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至于商业性,更是影视艺术同时区别于传统高雅和民间艺术的现代大众艺术(文化)的重要特质。影视艺术正是这样的一种艺术样式:它集传播与艺术于一体,熔通俗、审美、娱乐、消闲、商业于一炉,乃大众文化的现代表现形式,也是现代大众文化的艺术表现方式。

基于上述认识,我们便不难发现目前我国影视理论与创作中所存在的问题。尽管从总体上来说,现代大众文化正处于上升期,其发展方兴未艾,但我国影视艺术却已面临危机。有观点认为这种危机为各种现代大众娱乐/文化形式的蜂拥而起所致,实际上,任何娱乐形式其魅力都无法与影视艺术相比拟,更无法取而代之。显然,影视艺术的危机不是由于来自外部的“同行相争”,而是由于自身内部的问题。具体地说,我们对影视艺术的大众文化本质还缺乏真正的、深刻的认识,对影视艺术作为现代大众文化形式的内部机制和运作规律还缺乏了解、掌握;或者,甚至根本没有将影视艺术纳入大众文化的范畴,置其大众文化规律于不顾。一个突出而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理论和创作上流行“三分法”。所谓“三分法”,即人为地将影视艺术作品分成主旋律片/剧、艺术片/剧和商业片/剧。主旋律片/剧以政治宣传为目的,用概念代替形象,或用形象图解概念;艺术片/剧故作高雅,阳春白雪,孤芳自赏。这两类影视片/剧都以不顾观众兴趣、爱好,远离大众为共性,是“文以载道”、“为艺术而艺术”等传统艺术美学观念,实际上即主流、精英艺术文化观念的演绎和表现。商业片/剧应该是绝对通俗化、大众化的,因为它追求票房,重视观众,甚至可以迎合观众。例如好莱坞的商业片/剧就是真正的大众艺术,它们能够真正地令大众着迷,充分满足当代大众的娱乐、审美需求;而我国的所谓“商业片/剧”则只不过是“粗制滥造”的代名词。因为受传统艺术文化观念的长期熏陶和沉重压迫,真正的艺术家们往往羞于与大众为伍,不愿意从事商业片/剧创作,也不懂得怎样创作商业片/剧。因此,迄今为止,我国的商业片/剧创作从未获得应有的地位,大部分“商业片/剧”出自缺乏艺术功力者之手,或为艺术家不得已(原因是多方面的)而勉强为之,随意为之,甚至随便为之,以致这些作品基本上既无艺术性,也无商业性。其实,艺术性与商业性在影视创作中并不是对立的,恰恰相反,它们相互依存,至少,商业性必须以艺术性为前提。主流、精英艺术文化观念与现代大众艺术文化观念的分水岭不在于是否承认艺术的存在,也不在于认定艺术层次的高低有别(尽管人们已习惯于认为大众文化/艺术浅俗、低级,事实上大众文化目前也基本上处于浅俗、低级的层面,如前所述;但大众文化/艺术的艺术文化水准并不是没有提高的可能:不仅大众的素质可以不断提高,而且大众文化/艺术自身也存在着提高品位的机制与功能——这种机制与功能将在“现代影视艺术的文化学研究之二”里详论),而在于是将艺术的接受者定位于少数人,抑或定位于大众。罗兰·巴尔特(RolandBarthes)在讨论文学文本时提出了“读者性文本”和“作者性文本”两种文本倾向,“巴尔特对这两种文本倾向的区分不只是指文本的基本性质,而且也指文本所引发的阅读方式。‘读者性文本’往往让读者被动地、单纯接受式地阅读,使读者单向地从文本接受意义。相对而言,‘读者性文本’是一种封闭性的文本,易读易懂,清晰明了。‘作者性文本’和‘读者性文本’不同,它不断地要求读者积极介入,像作者一样或者和作者一起建构文本的意义。这种文本将其构意结构展示在读者的面前,要求读者对文本进行再创作。……‘读者性文本’通俗易懂,比较大众化,而‘作者性文本’则比较深奥复杂,是少数人欣赏的先锋文学”。(注:徐贲《走向后现代与后殖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274、258—259页。)影视艺术作为大众艺术(文化)形式,显然应该构建“读者性文本”——商业片/剧所建构的便是这种文本,它并不排斥艺术性,其与建构“作者性文本”的传统高雅-精英艺术的区别仅在于文本的基本性质及其阅读方式不同而已。由于对商业片/剧的误解、歧视和实际创作的粗劣状态,可以说,我国真正的商业片/剧根本还没出现。这样,不论是观念上还是实践中,影视艺术在我国都还没有真正被当作大众文化来对待,国人是一直沿用主流、精英艺术文化观念,按照传统艺术美学原则倡导和从事本为现代大众文化形式的影视艺术的创作,焉能不使影视艺术陷入危机?

从世界范围来看,国外影视界虽然没有“主旋律片/剧”的概念,而“文艺片/剧”和“商业片/剧”的说法却是存在的。但不论在哪个国家或地区,纯粹的文艺片/剧,即所建构的是“作者性文本”的影视作品,无不感到寂寞与孤独,自觉难与商业片/剧一争天下。事实上,文艺片/剧并不是没有存在价值,只是其真正价值不在于被观众接受,而在于探索影视艺术的内在机制,尝试各种艺术创作方法和手段,尽可能挖掘出其潜在的表现力,从而为影视艺术的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经验、教训与启示。作为现代大众文化形式,影视艺术的主要片/剧种只有、也只能是以建构“读者性文本”为基本特征的“商业片/剧”。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专门提出这一概念,因为影视艺术的商业属性是与生俱来的,是其机体的不可割裂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现代大众社会和现代大众文化的标志性特征。也就是说,所有影视作品都应该具有商业性,都应该是商业化的,因此,提“商业片/剧”就好像说“女人是人”、“松树是树”一样纯属多余。当然,强调影视艺术的现代大众文化属性,主张影视艺术创作遵循现代大众文化发展的基本规律,并不意味着现代影视艺术只能停留在一般大众文化的浅、俗层面上。相反,由于影视艺术不仅是所有大众文化形式中对大众最具吸引力和影响力的一种,而且,它的特殊机制还赋予了它有效吸纳高雅艺术与文化因素的功能,这就使得它不仅可以自身超越浅与俗,而且还有可能引领整个现代大众文化提高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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