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合集12篇

时间:2023-04-03 10:02:48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1

如果我们把社会看作是一个系统,社会发展就是一个系统工程,各种要素,譬如法律文化,总是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法律文化是什么界说不一,一般认为,它与法律的思想、制度、设施、法官的审判方式以及人们的行为模式、心理习惯等相关。但严格说,这不能算是法律文化的定义,否则,法律文化岂不成了有关法律的包罗万象。笔者以为,法律文化只是这些现象背后共同的东西,是内化在法律思想、法律制度、法律设施以及人们的行为模式之中,并在精神上支配它们的一般观念、原则和价值体系,是人类追求生活秩序化和社会正义性的本质表达。与法律文化不同,社会发展原是社会学概念,着意对社会进步的一种事实描述,一般可以理解为,社会系统发生结构性变动引起功能转换而带来的社会进步。依据这一观点,人类社会先后经历了原始狩猎、定居农耕和社会产业化,也即现代化的过程,其社会发展的基本线索和方向是从野蛮到文明,因此,可以说,社会发展的本质是人类的文明化。正是人类文明化的属性和追求,使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有了联系。 二 认识源于人类的经验和理性。据人类的经验判之,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贯穿于人类的法律与社会发展史。古希腊与古罗马是西方古典文明的高峰,仔细检视,不难发现,法律文化的发达实在是其社会繁荣强盛的基础。古希腊的雅典在经过提修斯、梭伦、克里斯提尼的法律改革后,形成了以权利为中心的法律文化,从而确立了公民社会,伟大的伯里克利时期的城邦政治就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罗马吸收和发展了希腊的法律文化,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法律与社会双盛的局面。诚如英国法学家F.H.劳森所说:“毫无疑问,罗马法是古罗马对西方文明做出的最伟大的贡献;不仅如此,罗马法还经常被人们视为现代社会的主要支柱之一。”(转引自《比较法研究》1988年第1期第55页)时至今日,中国为适应社会发展预备制定民法典也不能放弃罗马法文化的资源。现代西方世界的形成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进步,资本主义是封建制之后又一新型的社会型态,在社会主义出现以前,人类社会由传统向现代的过渡主要藉此力量。形成现代西方文明的因素错综复杂,但缺少了理性的法律文化是断然不可能的,所以,有西方学者将法律与资本主义的兴起相提并论。(泰格等:《法律与资本主义的兴起》,上海:学林出版社,1996) 在东方,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的经验对我们有更深切的感受和直接的意义。日本在“大化改新”前是一落后的部民社会,与此相适应,法律文化处于不成文的原始习惯法状态。公元645年“大化改新”,“文化立国、法制社会”被作为基本国策加以推行(坂本太郎:《日本史概说》第55~8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从唐朝学成回国的高向玄理、吉备真备、大和长冈等,在天皇支持下,掀起了大规模移植唐代文化,特别是唐代法律文化的运动。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著名的《大宝律令》诞生,这是先进的唐代法律文化被输入日本的结晶,它标志着原始落后的日本习惯法被改造提升到了东亚大陆人文礼仪化的成文法文化水准,进而为日本律令制国家的建立和奈良、平安时代的发展与繁荣,提供了最关键的政治支持和法律保障。日本社会因此获得一大进步。日本社会的第二次大进步是1868年“明治维新”开启的对近代西方文化,尤其法律文化的引进,结果是日本法律文化一跃而进入现代行列。同时,日本的资本主义发展也因此获得了合法有力的支持。三十多年后,竟成为晚清中国“变法修律”的榜样。 中国“变法修律”的第一人、法律现代化之父沈家本,在总结中国法学盛衰时发现一个带有规律性的现象:“则法学之盛衰,与政之治忽,实息息相通。然当学之盛也,不能必政之皆盛,而当学之衰也,可决其政之必衰。”(沈家本:《法学盛衰说》)法学是法律文化在学术领域的体现,政治盛则法学必盛,政治衰而法学未必衰,盖因学术有它的独立性。但法律文化不同,它有制度性因素,因而与社会政治之盛衰必相呼应。历史上中国法律文化灿烂之时,必是中国社会兴盛之世。礼刑文化与西周,礼法文化与汉、唐,都是显例。特别是唐朝,中国法律文化发达至为周边诸国所模仿,形成以中国为本土,以唐律为代表,以礼法结合为特征,影响及于朝鲜、日本、琉球、安南(今日之越南)、西域(今日新疆及中亚一带)的法律文化系统,谓之中华法系。东亚古代文明实有赖于此。晚清以降,中国内忧外患,固有法律文化不能适应时代的变化,满清政府不得已于1905年正式“变法修律”,传统法律文化因此瓦解,中国法律文化开始现代化,至今而未有穷期。回眸这一百年,中国法律文化无论在清末、民国还是共和国时期,总是与社 会发展互动相通。 三 科学离不开逻辑,逻辑即理性。自然科学的科学性在于实验与逻辑,社会科学的科学性在于实践与逻辑。借助逻辑的力量,观察、透视人类的实践与经验,能够发现科学至少部分科学的原理。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之间的原理是什么呢?依据社会学观点与上述经验,我们可以作以下推论:社会是一个有结构的系统,法律文化是其中的一部分;社会发展只是社会系统内结构正向变动的结果,是功能转换的表现,由此可知,社会发展本身不是系统内的结构项。因此,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首先不是系统内结构与结构的关系,而是结构与结构变动结果的关系。这表明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的逻辑关系,既是联动的又是因果性的。联动表现为两者间盛衰的呼应。因果表现在法律文化是因,社会发展是果,社会发展必先借助和重视法律文化的建设。这是其一。其二要注意,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综合系统,社会发展受制于整个系统的结构变动,法律文化作为系统内结构的一项只能影响而不能决定社会发展。这一方面使我们看到法律文化对社会发展的局限;另一方面也认识到社会发展是包括法律文化在内的一项系统工程,实践中既不可无法律文化论,更不可能唯法律文化论。这也是人类的一项基本经验。其三,社会发展虽不是社会系统内的结构项,但事实上它对系统结构有着直接的反作用,也就是说,社会发展在受法律文化影响的同时又影响着法律文化。正如经验表明的那样,法律文化建设促进社会发展,社会发展要求建设相应的法律文化。以上三点是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在一般社会状态下的原理。 人类社会由传统转入现代后,现代化成了世界各国发展的方向和潮流,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的关系原理又加入了新的内容:一是人类法律文化的趋同;二是现代社会的发展更依赖于法律文化。在传统社会,由于各大文明的相对独立和隔离,不同文明的法律文化自成一体,并与各自的社会发展相适应。如罗马日尔曼法系与欧陆社会,中华法系与东亚社会,印度教法与印度教社会,伊斯兰教法与穆斯林社会,非洲、拉美及大洋洲各地的习惯法与其社会。源于西方的现代化运动改变了世界法律文化版图,丰富多彩的人类法律文化直接或间接地趋于以西方为范式的类同。同时,法治也成了人们衡量社会理想与否的标志,这与传统社会形成对照。传统社会不是没有法,也有法律文化,但传统社会的理想并不尽然是法治,道德和宗教是比法律更重要有效的社会控制力量,如中国传统法律文化一直以“无讼”为社会理想。(张中秋:《比较视野中的法律文化》第225~248页,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但现代社会的发展已使以法治为核心的法律文化成为社会系统满足社会需求的必要部分。(富永健一:《社会结构与社会变迁》第116~128页,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社会发展时刻离不开法律文化的支持。 四 如何理解和实践当下中国的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项关系未来的重要课题。要在实践中做好这一课题,首先应在理论上有所认识。上述经验和原理的探讨不过是初步的尝试,要充分展开这一课题,必然是理论与实践所谓知行合一的长期过程。这里,本文着意回答:当下中国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的核心问题是什么;法律文化建设对中国社会发展有何意义。显然,这不是问题的全部,但却是课题的起点。 与特色鲜明的中国传统法律文化有别,当下中国大陆的法律文化是一成分复杂的复合体,包含着源于西方的现代法律文化、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和在中国革命与建设实践中形成的法律文化诸要素。这些不同要素的法律文化汇合于当下中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建成中国的法治。换句话说,如何推进法治即是当下中国法律文化建设的核心问题。当下中国的社会发展,依党和国家的决策,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全面”的含义包括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与政治文明的协调发展。这是一种健康的发展观。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已众所周知,政治文明正在讨论中。依笔者之见,在现代社会,政治文明的内涵无论有多丰富,法治始终是核心。传统社会的政治文明可以是德治、礼治、宗教之治以至贤人政治的人治,但时代的变迁已使它们不能适应结构——功能变化了的社会,法治作为一种制度文明成为现代政治文明的核心,已是不争的事实。由此观之,当下中国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的核心问题可谓殊途同归。 法治是一种社会状态,但有法不一定是法治。传统社会不乏法,然其社会运行的基本原则是权力中心,法律在社会结构中 依附于权力,事实上为权力服务。社会转入现代,权利变为中心,法律至上,权力为法律所控制,社会呈现出依法而治的状态。这正是当下中国社会发展所追求的目标,法律文化对实现这个目标,也即对当下中国社会发展中的法治建设有着重要意义。 法治的前提是有法可依。在成文法的中国大陆,现实的法治始于法律创制或者说立法。立法不只是在形式和数量上建构法治所必需的法律体系,重要的是同一法律体系内不同法律之间一以贯之的精神联系。这是法治得以实现的灵魂,也即我们前面所说的法律文化的内核。没有这个内核,法律不能在统一的观念、原则和价值目标下协调架构,以至相互矛盾和冲突,所谓的法律体系也不过是多组法规的堆砌而已。这在人类法律史并非鲜见。仅此可知,法律文化对当下中国社会发展中的法治建设,首先在立法方面有着精神上的指导意义。不妨再试问一下:法律文化内核中的“什么精神”给立法以指导?简单说,法律文化中关于法治的理念和与我们作为人类生活的意义,即努力创设一种符合正义的社会秩序,促进社会发展,复兴中华文明,最终实现人权等,乃是当下中国立法的文化精神所在。 法治始于立法,但关键是实施。实践中法律实施主要是司法和执法。法律文化对法律实施的意义,概括起来有这样几点:首先,法律文化能为法律实施创造良好的社会氛围和环境。随后,法律文化有助于培养和提高司法、执法人员的素质与能力。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法律文化能帮助司法、执法人员在实施法律时正确面对和处理三种情况:一是对法律的理解可藉此更高地从精神上予以把握;二是法律冲突时,可依其作价值序位的排列与选择;三是法律缺漏需要衡平时,可作为自由裁量的内在依据。这些都是具体的法律知识所不及,惟法律文化与法学理论之所长的地方。法治最广泛的基础是人民群众的法律意识增强至信仰的程度。人们有什么样的法观念、对纠纷及其解决持何种态度、习惯上表现出何种行为方式,这些更多依赖于法律文化培育和支撑的东西决定着我们法治的成败得失。因此,法律文化的宣传和教育对养成我们的法治观念和信仰至关重要。 如果我们将法治比喻为一棵树,那么,法律文化就是阳光、水分和土壤。法治这棵树只有扎根在法律文化的阳光、水分和土壤中,才能茁壮成长。一言以蔽之:经由法治,当下中国的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一定会出现双盛的局面。最后,值得特别指出的是,由于当下中国法律文化的传统部分蕴含着中华文明的一些优良传统和民族特色,如对人际、区际乃国际关系的和谐理念,纠纷解决中追求“说理——心服”的调解模式等,经过与现代社会相适应的改造,结果不止是契合民心国情的现代中国法治的建立,也是对人类法律文化与社会发展的贡献。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2

社会类基本理论是反映中国成人教育及学科最为根本价值的话语体系。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所阐述的“社会”概念,并不是相对“经济”而言的意识形态,而是相对学术而言的理论表达,是中国成人教育在推进社会发展中的理念、原则、价值、行为的意义表达。成人教育及学科的发展,不仅需要有健全的社会组织体系,还需要有个性化的理论体系对社会发展的持续关注和适时发声,让社会和学界都知道,在当代中国,成人教育学科的根本价值就是推进社会发展。

就中国成人教育及学科而言,最重要的社会类基本理论应是“经邦济世”教育思想及其社会化的系列成果。在中华文明史上,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在绵延二千余年的传承文化、发展文化、创造文化的风雨兼程中,始终坚持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与实践教化世人,使得以“四书五经”为主体的中国成人教育社会类基本理论,对历朝历代的社会政治、社会道德、社会规范、社会交流、社会文化等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成为“以德为政”和“以礼治国”的思想基础,不仅统一了当时的社会价值观,规范了社会的道德体系,更重建了社会秩序。在当代中国,“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构建学习型社会和终身教育体系”“中华民族与中国文化复兴”等国家发展战略,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和思想指导,不仅获得了社会的话语权,还通过学科话语传播了成人教育思想和成果,赢得了全社会的广泛认同与尊重。

应当承认,成人教育社会类基本理论作为一个极富中国特色的专业话语,其核心是要让全社会都能把握中国成人教育的实质与特色,丰富和发展社会主流文化思想。但我们也必须看到,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成人教育社会类基本理论与现代成人教育学科所要求的理论范畴还有一些区别,我们还需要对理论结构进行现代科学改造,以期在“社会化的成人教育理论”概念的统摄下,为当代“成人政治学”“成人行政学”“成人修养学”“成人环保学”“成人行为学”“成人社会学”“成人情感学”“成人法制学”等基本理论找到自我话语归宿和社会定位,使之成为中国成人教育及其学科不断现代化,中国成人教育与社会发展实际无缝对接的重要环节。

(二)学术类基本理论的构建

学术类基本理论则是对成人及成人教育相关知!识的传授与研究,反映了成人教育学科发展水平。它博大精深,内涵与外延极为丰富。它秉承“J=足成人”“深人成人”“解读成人”的“人本主义”宗旨,不仅形成了有关成人和成人教育专业化的理论体系,推进成人与成人教育及其规律的学科化证论,还系统化地对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种种要素进行了理性阐释,是中国成人教育由学术概念走向成熟应用的实践指南,深刻印证了基本理论关乎中国成人教育及学科兴衰的品质,并由成人教育的软实力转化为推进成人教育发展硬实力的历史必然。

在学术类基本理论体系中,影响最为深远的当是“有教无类”的教育思想及其所衍生的一系列学术成果,尤其是“学不可已”“学而时习之”“诲人不倦”“因材施教”“集天下英才教育之”等合理内核,更是历朝历代获得生机与张力的源头活水,并以此为学术导向,进行了一系列的实践创新和话语转换,使得当时的成人教育升华为中国文化发展的辉煌篇章,而这些学术类基本理论也转化为中国文化的经典元素。更值得注重的是,改革开放后中国成人教育的重新崛起,尤其是成人高校招生考试制度、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制度、社会证书考试制度、高等网络教育制度、中小学教师部级培训计划、农民工培训计划等,都在出台前有充分的学术讨论,是成人教育学术类基本理论发展的必然成果。

应当看到,中国成人教育学术类基本理论作为特殊文化话语,总是处于一种动态发展之中,不仅诉求把百年来的中外成人教育文化思潮和成人教育实践纳人其内,更需要以现代主流文化思想(例如关于“中国梦”的研究、同志治国执政理念、党的十八大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等)对现有的成人教育学、成人教育管理学、成人教育心理学、成人教育史学,以及成人学习理论、远程教育理论、终身学习理论等学术类基本理论,进行内涵创新与形式变迁,使之与国家成人教育重大发展战略和中国成人教育转型发展相对接,以期在社会和学界获得应有的学术话语权。

(三)两类基本理论的内在关联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3

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推进和发展“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在对邓小平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理论的继承中,结合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发展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文化理论,进行了文化理论创新,形成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理论,即“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首次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概念,与时俱进地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首先,先进文化理论标志着“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对世情、国情、党情变化的新认识。一方面是世界的多极化趋势及西方和平演变的图谋,另一方面是改革开放向多方位、深层次、全领域的纵深发展,各种利益关系处于变动、调整期,这对党拒腐防变、抵御风险的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党员的党性修养和道德品质面临新的考验。用先进文化引领社会思潮,提升人们的政治觉悟和增强抵制腐朽思想的侵蚀的能力,成为时展的新的要求。“一个时代的思想文化纲领的出场,总是对这一时代文化矛盾的解答”,[5]先进文化理论正是这种解答。“大力发展先进文化,支持健康有益文化,努力改造落后文化,坚决抵制腐朽文化”[6]成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独特的文化内涵。其次,先进文化理论体现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经济、政治与文化的辩证法。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是三个维度的内在统一,是在经济、政治、文化的辩证法中看待文化的作用,它突出了先进文化对于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先进文化对于政治的知识导航作用,通过“促进全民族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的不断提高,为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7]通过发展先进文化,实现生产力的发展和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统一,政治文明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的统一,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的统一,从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再次,先进文化理论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根本任务和基本原则。一方面,先进文化理论具有强烈的人文关怀,主张通过发展先进文化,实现“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情操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8]的思想文化建设的目标,因此,“发展社会主义文化的根本任务,是培养一代又一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9]另一方面,先进文化理论又与时俱进地发展了邓小平文化交往理论,把它作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文化理论的基本原则,并提出了三个“必须”:“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必须继承和发扬一切先进文化,必须充分体现时代精神和创造精神,必须具有世界眼光,增强感召力”。[10]此外,“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继续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体现了先进文化理论人民主体的思想,人民是先进文化的创造者,也是先进文化的服务对象,从而不断提高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总之,先进文化理论继续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文化,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文化”的问题,创造性地把文化的先进性赋予重要地位,在让人民树立正确的义利观的同时增强了大众的理想信念教育,把上层建筑的变革和社会主义的文化自觉联系起来,在新的历史时期大大推进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文化理论,在新的实践上不断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

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建设理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最新成果,是指导当代文化发展的科学理论,是科学发展观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新贡献。和谐文化理论继续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文化、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创造性地把和谐文化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内在要求,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大力构建和谐社会的新的实践中,提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任务,丰富和完善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时代内涵,继续推动了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创新。#p#分页标题#e#

第一,和谐文化理论是对精神文明理论和先进文化理论的继承和发展。和谐文化理论的提出首先是对精神文明理论和先进文化理论的继承和整合,精神文明理论和先进文化理论为和谐文化理论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并奠定了其理论基础。和谐文化理论顺应了精神文明的内在要求,体现了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深化了我们对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认识,并在实践中,以一种新的理论形态彰显了精神文明理论和先进文化理论的张力。同时,实践和时代问题的出现也急需社会主义文化理论作出新的解答,实现对原有文化理论的突破、发展和创新。这主要表现在,全球化深入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世界历史”时代各民族和文化的广泛交往,深刻影响国内社会思潮;人们社会阶层分化严重,各种利益关系急剧调整,社会剧烈变革,各种文化矛盾进入凸显期;改革的深化和开放程度的扩大,社会不公和收入、分配差距的增加等问题已经影响到社会的良性发展,人们的价值追求也呈现出多元化;和谐文化理论正是在此背景下提出的。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4

【中图分类号】F830.49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2095-3089(2014)20-0024-01

一、现代化理论简述

现代化理论产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其后十几年间该理论一直处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关于发展问题研究的主导地位,二战之后,全球面临经济复苏与发展问题,现代化理论一度成为发展中国家社会发展的理论基础与现实参照。直到后来的依附理论对其进行批判之后,才开始逐渐衰落。

现代化理论源自于早期西方社会学家孔德、斯宾塞对社会发展的观点。孔德将社会发展分为三个阶段,即神学阶段(虚无阶段)、形而上学阶段(推测、哲学的思辨)和实证(确实存在的能验证真伪)阶段。他认为人类社会思想的演变决定社会的演变,发展的动力是精神文化的进步。赫伯特•斯宾塞在其论著中论述了社会进化的理论,并且提出了“进化”这个术语,认为社会进化是由同质到异质,结构和功能上由简单的有机体到复杂的的过程。

受社会进化论的影响,现代化理论认为那些经济发展水平低,未实现工业化的国家的发展道路应当遵循西方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发展道路,通过工业化来实现社会经济的增长,最终实现现代化的发展目标,并将此视为唯一的发展模式。现代化理论认为西方发达工业化国家的社会发展道路,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阶段,表现为经济的增长与价值观念的转变。因此,“现代化”一词既被视为社会进化阶段的一种状态,又成为未达到这种状态国家的发展目标。现代化理论的主要论点是围绕传统与现代的关系,以及西方化的发展道路相关议题展开的。

在西方社会对于现代化的解读中,现代化意味着工业化、资本主义化、城市化、理性化。工业化代表着经济结构的转型与经济的增长。美国社会学家帕森斯将现代化视为西化、资本主义化,认为社会的变迁根源上是社会结构的分化,社会变迁的历史阶段是从原始经由过渡期走向现代,最终带来的结果是步入现代社会,它表现为社会分层结构、政治结构的合法化,市场体制与民主体制的建立完善等。

二、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

回顾西方社会学思想史,将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视为两种社会类型的方法早已有之。德国社会学家腾尼斯在其著作《公社与社会》一书中,将社会类型划分为公社与社会,即礼俗社会与法理社会。他认为礼俗社会在意志类型上属于情感动机型,是集体意志的取向,行动方式是传统的,在社会互动上表现为初级群体直接面对面的,生活范围是家庭、乡村或城镇;法理社会与礼俗社会相反,是目的动机型的、个体的意志取向,合理的行动方式,在社会互动上表现为间接的、复合的,生活范围是城市、国家、世界。

法国社会学家迪尔凯姆关于社会团结的分析也是一种二分法的思维方式。他将社会分为传统的机械团结和现代的有机团结。迪尔凯姆认为机械团结的社会表现为乡村的,原始的社会,是一种同质的低度分工,在价值观念上有深入的集体意识。机械团结的社会表现为高度的,相互依赖的工业化的社会,是一种异质的高度分工,在价值观念上是微弱的集体意识和高度的个性发展意识。由此可见,无论是腾尼斯还是迪尔凯姆,都将传统与现代视为两种类型来分别论述。

围绕现代化议题,罗斯托将其现代化过程为五个阶段,即传统社会(traditional socity)、起飞前提条件阶段(a pre-take-off period)、起飞阶段(take off)、迈向成熟阶段(the driver to maturity)以及大众高消费阶段(the age of high mass-consumption);并且提出了现代化的三个指标,即与传统决裂、经济增长,西方模式。罗斯托夫认为西方现代化模式的途径是具有唯一性的,并且在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传统与现代的关系是对立的,割裂的。这种与传统决裂观点认为,世界上所有国家和地区都可以划分为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两种类型,以此推理,所谓的现代化被视作是有传统走向现代的过程。

“在发展研究中,建立在现代化与非现代化这一两分基础上的文明与野蛮、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南方与北方、自发与自觉、理性与非理性等一系列对立,构成了许多理论思考的基本框架[1]”。将现代化等同于西方化、工业化,按照这种二分法的思路,非现代化则被视作是非西方化的,发展程度低的。很明显,这中发展观念并没有考虑发展对于发展主体的整体性的把握,具有一定的对于经济发展水平低,未实现工业化目标的发展中国家的偏见。两极对立的分析方法具有局限性。

传统与现代并不是割裂的,这里所说的传统包括文化价值观念传统,制度传统,技术传统等所有会对现代化产生影响的因素。在全球化迅速发展的当今社会,绝对的传统社会类型几乎不存在,传统与现代因素相互存在,相互影响。传统的变革会诱发现代性因素的产生与发展,同时,现代化的因素又会引发传统的嬗变。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文化中适应发展需要的传统应当被保护与传承,不断促进现代的变革,适应现展的需要。

三、思考与启示

现代化理论在建构过程中,体现的是一种传统与现代的分割状态,对立关系,将现代化视作传统社会的目标,表现出一种发展意义上的价值判断,即现代与传统,发达与落后的区别。现代化理论认为非西方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是落后的,只有走西方化的现代化带路才是发展中国家的唯一发展道路。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人类社会史复杂多样的,不同国家和地区发展的时代背景,社会文化背景、国情各有差别,普适性的发展道路是不切实际的。

西方工业化的完成先于现代化理论的产生,因此,这种理论只具备对西方现代化的解释意义,并不能作为发展道路的参照体。西方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只能作为一种发展结果的解释与思考,而不是作为发展道路的标杆。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看待发展,在发展道路,模式上都应当着重考虑本土化因素,从当地的实际情况考虑。传统本身会催发一个国家和地区的现代化因素,并在自身社会文化传统的变革中寻找发展的契机。

参考文献

[1]安德鲁•芬伯格著,陆俊 严耕等译.可选择的现代性.[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5

20世纪80年代,基于普遍语法的研究在诸多二语习得理论中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该学派以研究人类语言习得的内在机制为其主要目标,试图解释第二语言发展的普遍规律。20世纪90年代以后,二语习得领域出现了新的研究路径,人们开始从社会文化的视角探索语言习得的认知过程,如以lantolf为代表的社会文化理论(sociocultural theory)和以watson-gegeo为代表的语言社会化理论(language socializationparadigm)。这两种理论模式相辅相成,不仅体现了将语言系统复归于社会系统的认识观,同时也反映出了当下语言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趋势。本文拟从其理论基础和主要观点等方面对这两个理论模式进行简要评述。

一、理论基础

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均侧重研究学习者如何通过与社会环境的互动来发展语言认知能力,但其理论基础并不完全相同。社会文化理论基于前苏联心理学家vygotsky对儿童心理与认知发展的研究,认为语言符号具有社会属性,语言学习就是社会活动和认知过程联系在一起的社会文化现象。儿童在与社会环境的互动过程中,借助语言符号的中介作用不断重构自己的心理结构。因此,在vygotskv看来,语言学习过程就是连接社会语言和心理语言的支架,学习者则是在复杂的社会认知任务中的积极参与者。vygotsky关于调节、活动、支架和最近发展区等概念的论述形成了社会文化理论的基本内核。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lantolf为代表的一些研究者将vygotsky的理论在二语习得领域进行了不断的解读,并尝试通过实证研究的方式揭示二语学习者的自我建构过程。

语言社会化理论最早是由人类学研究者schieffelin和ochs提出的,后来被watson-gegeo等一批学者广泛应用于二语习得研究。根据schieffelin和ochs的研究,将语言社会化定义为儿童或初学者通过语言形式的学习实现其社会化的过程,其间包括接受相应的价值观、行为方式和社会习俗。其概念的形成可追溯到早期人类学家sapir和who等人对语言和文化关系的论述,即认为儿童在获得语言的同时亦形成了自己观察世界的视角。然而从其心理学基础看,语言社会化理论同样受到了vygotsky的学习理论影响,即强调交际活动中的语言运用在心智功能发展中所起的核心作用。另外,生态语言学的整体论思想也为语言社会化研究提供了部分理论依据,为此,学界有人主张从语言与环境的相互依存关系出发分析和研究语言,把语言的学习和社会文化的适应看作同一过程,即个体的社会化过程。

作为二语习得领域的两大新兴流派,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均吸收了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前者的理论来源为认知心理学,后者则主要源于语言人类学的研究;社会文化理论着眼于社会心理的互动与语言习得之间的关系,语言社会化理论则把儿童对语言、文化和社会行为的学习看作三位一体的连续性的过程。

二、主要观点

在语言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背景下,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从不同侧面对语言习得现象进行了解释,两者虽有一些重叠的地方,但仍不难看出其观点上的差异。根据社会文化理论,人类独特的高级认知功能需要借助语言这一辅助工具的调节才能得以发展起来。由于认知能力有限,儿童或不成熟的个体总是离不开父母、老师等他人的指导或调节,所以儿童的语言主要经历了从社会言语、自我中心言语、自我言语到内在言语的发展路径。其中,自我言语是学习者进行自我调节的一种常见形式,儿童的这种自我话语不是针对外在的谈话伙伴,而是有意或无意的自言自语。儿童常用的自我话语形式包括模仿、重复等,在交互作用中具有特殊的功能,可以作为语言发展从外部转向内部的过渡阶段。近年来的研究发现,儿童的这种自我言语对第二语言习得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随后进行的针对成人二语学习者的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因此,在许多情况下,学习者的自我言语能够帮助他们进行自我纠正,从而提高语言表达的准确程度。

除了调节理论和自我言语之外,社会文化理论还阐述了活动在语言交际中的作用。社会文化学派的研究者将活动定义为心理发展得以实现的社会实践,包括主体、客体、行动和操作的集合。对语言习得而言,活动的意义在于为学习者提供增进语言规则内化的社会文化背景。目前,活动理论在二语发展研究中的应用包括主体性研究、词汇学习、交互活动分析等。

另外,社会文化理论认为,语言的作用在于协调社会互动和更高层次的心理发展之间的关系。vygotsky的最近发展区概念为揭示二语学习者可能达到的心理表征水平提供了理论依据。最近发展区指的是儿童独立解决问题时的实际水平和教师指导下解决问题时的潜在发展水平之间的距离。kinginer从技能、支架和元语言等三个方面阐述了最近发展区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就技能习得而言,kinginer认为,就是在语言课堂中,学习者通过参与各种类型的交际活动,发展其语言使用的技能。而所谓支架就是能在最近发展区内,帮助儿童通过他人调节的方式完成原本无法独立完成的任务,获得新的知识技能的一种辅助物。kinginer提出了支架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发挥作用的两种途径,即rif(激发一反应一反馈)模式和ire(激发一反应一评价)模式。ellis的研究认为,支架对第二语言学习具有认知和情感两个方面的促进作用。初学者由于语言能力有限,如果缺少教师交互性的反馈,就很难在课堂上获得提高语言技能的机会。 

与社会文化理论相似的是,语言社会化理论同样着眼于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发展与社会文化环境的交互作用关系,但其关注的焦点是学习者如何在语言学习过程中实现个体的社会化。语言社会化理论认为,语言的学习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学习者所参与的社会交互过程密切相关。在儿童个体的社会化过程中,许多社会文化信息,如社会习俗和规范、社会观念和价值观等都是通过语言的习得内化为学习者的知识系统的。因此,在儿童母语习得中,认知能力的建立与儿童的环境体验和社会交际密切相关,语言习得过程与儿童个体的社会化属于同一过程。由此可见,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政治环境必然会制约儿童所接触的语言形式,同时也对儿童如何使用语言产生影响。由于语言集中反映了文化,语言中蕴含的知识、规范与观念必然对掌握这种语言的个体产生深刻的影响,因此,句法、语义和语篇能力的习得对儿童构建其语言与文化知识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

基于上述思考,一些学者(watson-gegeo和neilsen,zuengler和cole等)指出,语言社会化理论不仅适用于儿童母语习得研究,而且也能解释第二语言习得现象。因为语言学习总是离不开特定的社会环境,各种社会、文化和政治因素直接影响所教语言的具体形式以及语言的表征方式。就课堂学习环境而言,其中蕴含的语言社会化过程也是不容忽视的。第二语言课堂虽然无法复制外界的真实社会环境,但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一种不同于母语文化的全新文化体系,有助于儿童和成人克服第二语言学习中的文化障碍,促进语言社会化的进程。把语言社会化概念引入第二语言教学领域使语言、学习和认知等概念获得了新的解释。与传统的语言习得观不同,语言社会化理论不再把语言看作单一、孤立、理想化的系统,而是把语言和社会文化行为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从而使二语习得研究摆脱了模块化的语言观。

虽然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对语言习得的解释不尽相同,但两者均认为,语言与文化的习得以及认知水平的发展均取决于特定社会历史情境下的社会互动,这与过去基于普遍语法的二语习得流派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以普遍语法为导向的研究剥离了语言的社会属性,着重研究语言内在的原则与参数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体现了人们对语言属性本质的再认识。

三、简要评价

二语习得研究领域出现的社会学转向并不是偶然的,这与长期以来人们对语言习得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有关。从二语习得理论的发展历史来看,普遍语法学派的影响由来已久。根据chomsky的普遍语法理论(简称ug),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有着某些共同的语言原则和尚未定值的语言参数,由于每个人的语言认知体系中都有ug知识系统,而ug体现了每个人的心脑语言机制,因而ug由一套高度抽象、高度概括的广义规则和原则构成。20世纪80-90年代的二语习得研究大都是在上述ug的框架里进行,并成为当时二语习得研究的主要流派。基于语言普遍性的观点,也有学者(如anderson,kasper等)主张把二语习得纳入认知科学的领域进行研究,认为习得一门语言意味着建立一套新的知识结构,应该在认知科学的框架内解释二语习得现象,社会文化在语言习得研究中则仅仅起着辅助l生的作用。

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在不同程度上吸收了vygotsky的认知心理学观点,因此,两者都不否认认知在第二语言学习中的作用,但与传统的普遍语法学派和认知学派观点明显不同。语言社会化理论强调认知源于人的社会交互作用,因此,构建新的知识体系既是一个认知过程,也是一个社会过程。社会文化理论则把语言学习看作社会活动与认知过程联系在一起的社会文化现象。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不仅展现了这一问题的多维视角,而且也是对语言习得认知过程复杂性的全新解读。

不过,无论是社会文化理论还是语言社会化理论,还都有一些不够完善的地方。就前者而言,有的学者指出,社会文化理论没有将语言本质作为一个系统做出深入细致的研究,难以回答一些涉及语言本体习得方面的问题。例如,二语初学者在习得英语过去式时,可能会将不规则动词(如go)误用为规则动词形式(goed),这种不正确的用法显然是学习者错误推论的结果,单从社会文化因素的角度很难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另外,也有学者批评说,社会文化理论的最近发展区概念与krashen的可理解性语言输入(“i+1”)没有本质的区别,因此很难在实际研究中确定最近发展区的内涵。针对这一点,社会文化学派的研究者解释说,最近发展区强调学习者之间的协同活动,krashen的可理解性语言输入则涉及被动性的接受过程。lantol也曾辩护说,把最近发展区等同于krashen的可理解性语言输入完全是一个误解。不过笔者认为,人们对最近发展区概念的批评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是在实证研究中还是在课堂教学中都难以准确把握最近发展区的边界,这也使得人们把对krashen的批评指向了社会文化理论。

作为一个新兴的流派,语言社会化理论也存在概念解释不清的问题。就语言社会化这一概念本身而言,大多数研究者依然沿用schieffelin和ochs在人类学早期研究中所下的定义。其实,正如zuengler和cole所指出的那样,这一定义并没有揭示语言社会化概念所蕴含的深层含义。从广义上说,语言社会化是一个伴随人们终身的过程,不是仅限于儿童时期。因此,学者们在把语言社会化概念引入二语习得研究时,应该对其涉及的各种关系和因素进行明确界定,否则,就会由于概念的模糊而导致实证研究的解释力被削弱。其次,二语习得领域的语言社会化研究起步较晚,许多基础性的研究比较薄弱,这一点也得到了语言社会化研究者(如watson-gegeo和neilsen)的承认。另外,从研究方法来说,语言社会化研究不仅需要对学习者的语料进行微观的分析,发现语言认知的细微变化,而且还要研究宏观的社会文化结构对语言认知的影响。而如何将这两方面的影响结合起来进行研究,是摆在研究者面前的一个难题。

四、结语

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说明这一领域的研究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出多学科融合的趋势。虽然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对二语习得作出的解释不尽相同,但其遵循的路线是一致的,即从社会情景互动的视角考察语言习得的认知过程,为认识二语习得的过程和规律提供新的视角。同时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教学方面的启示。例如,教师可以根据社会文化理论对支架概念的论述,在课堂中组织合作学习,开展同伴互评作文等。同样,我们也可以把语言社会化的概念引入课堂,通过分析师生之间或学生之间的课堂交际,发现课堂话语所蕴含的认知价值倾向,进而帮助学生更加有效地实现第二语言的社会化。因此,在社会学转向的背景下如何将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应用于课堂实践,是二语习得研究者和语言教师需要共同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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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6

一、认识世界的全球社会学更具整体性

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外学者在全球化研究方面已取得众多的新发展。[1]通过国际间的比较,即东西方国家及区域间的比较、经济发达与不发达国家间的比较,找出各国在经济、政治、社会、文化间的异同、发展差距、经验和教训。社会学则以其理论的跨国性把全球化首先定义为一个经济发展的过程,继而发展到涵盖文化、艺术、伦理、学术和政治的全球化过程。我国的全球社会学理论拓宽了社会学自身的视野,已呈现出从中国化、本土化向国际化的趋势发展。

在中国,社会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自1979年恢复重建以来,事实上所走的就是一条全球化的道路,它所研究的重点包括现代化及现代化过程中的社会问题研究,现代性与现代人格研究,特别是从文化社会学和政治社会学的角度,通过文化差异、文化冲突、文化融合、文化的经济力以及不同政治制度的社会结构安排的比较中,寻求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20世纪90年代以来,令人瞩目的新经济的主要特征就在于信息化、全球化与网络化。[2]由于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网络信息技术极大地推动了全球化的进程,缩短了时空距离,地球作为一个大社区已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网络社会,人们产生了共生共享的互动理念,认识世界的整体性增强了,谁缺乏世界眼光和战略思维,缺少全球化社会科学的理论知识,谁就会被动挨打,谁就会处于落后和失败之地。因而不能不说,社会学在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诸学科中,在认识世界方面已先行一步。

二、传承文化的实证社会学更具综合性

尽管社会学自身的发展只有150多年的历史,但在文化研究、文化理论、文化发展的比较方面,已充分发挥了传承文化的功能。文化社会学通过大量的田野作业、追踪研究、人类学的资料采集以及借鉴历史考古等方面的实证成果,对东西方文化、民族文化、地域文化、民俗文化、大众文化、企业文化、社区文化等众多的文化门类和现象,都有独特精要的研究。社会学家已进入以往主要由艺术家、文学家、史学家、思想家构成的文化传承行列。

从传统到现代,立身于社会事实的社会学对文化研究更具综合。无论是文化的“冲突论”还是文化的“融合论”,无论是文化的“异质论”还是文化的“趋同论”,名目众多的文化论说更多地缘于考察立场与价值取向的不同,但任何文化首先都有地域性和民族性,任何文化也都有共性和差异,值得传承借鉴的是优势文化,需要淘汰的是劣势文化和不良文化。这好比在全球化时代,人们既要学习使用世界性语汇,又要继承捍卫民族的语汇一样。社会学不仅研究主流文化、次文化(衍生文化),同时也研究副文化(反主流文化),在弘扬主流文化、批判和抵制不良文化方面尤有贡献。

文化社会学在域别、国别、族别,在不同年龄群体和不同群体当中所进行的大量实证和个案研究,极大地丰富了文化价值论及文化价值学说的内容,成为文化传承的重要媒介和载体。特别是对现代文化如企业文化、商业文化、社区文化、校园文化、宗教文化、影视文化等研究更加细化和深入。

三、创新理论的宏观社会学更具前沿性

21世纪开辟了知识经济的新时代,互联网络信息遍及全球的千家万户,政府机构、企事业单位以及家庭办公的信息图像由单向、双向传输发展到多向多维传输,人们的传统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受到严峻挑战,这种创造性的“破坏”和革命,迫使人们必须要进行理论创新,否则难以适应和解释飞速变幻的时代。以研究社会变迁和社会结构为己任的社会学必须把握时代脉搏,对社会发展的宏观、微观领域进行战略性、前瞻性、对策性研究,调整规范人们的行为,进行观念、机制和体制创新。

宏观社会学主要研究的方向是不同群体、不同社会制度、体制,不同经济发展阶段的社会结构与发展战略,以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教育、法律等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和功能。

当前,中国社会的发展处于关键的历史时期,面临着新世纪发展的历史重任,面临着经济社会生活中诸多制约因素和社会矛盾的考验。这一切,一方面为当代中国社会学的发展提供舞台;另一方面也使社会学工作者现实地承担了应有的职责。当代中国社会学必须进一步积极适应社会发展实践对社会学理论创新的需要,针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社会问题和主要矛盾进行深入调查研究

,推动理论创新,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服务,为提升我国的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水平服务,充分发挥在此相关领域的学科作用。

四、咨政育人的应用社会学更具对策性

运用各种各样的社会学理论来解决众多纷繁复杂的实际问题是应用社会学的主要功能之一[3],由于应用社会学比较注重方法的研究,包括社会统计的一整套定量方法和社会调查的方法,因而由社会学家提出的许多重大决策咨询建议更具科学性和客观性。

应用社会学工作者素有社会建构的工程师和社会病医生之称,他们特别注重理论与应用的结合。所谓社会学的“中距理论”亦称“中层理论”就对具体问题的研究有针对性和理论指导意义。事实上,解决许多重大问题的本身,既有理论意义也有实际意义。例如,改革开放以来,城市社会经历着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迁,客观上要求社会学必须将很大注意力放在城市发展及城市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国社会学的城市社会研究正逢其时,开展了包括城市生态研究,城市化道路研究,城市社会结构转型研究,城市人口和不同社会群体特别是城市低收入群体或弱势群体的社会支持研究,城市家庭与生活方式的研究,社会问题及社会控制的研究,以及有中国特色的城市化的发展和社区建设等问题的应用性和综合性研究。

在农村研究方面,应用社会学非常关注农村社会发展和社会生活的变化,诸如农村社会结构的变迁,农村的家庭与生活方式的变革,农村基层政权组织实现的形式都已进入应用社会学的研究视野,尤其关注农村的穷困问题及相应的农村社会保障建设。

在企业发展方面,应用社会学注重企业的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的效果,市场的伦理基础,企业外部环境和以企业首脑、人际关系、职工积极性、企业文化建设为主要内容的企业外部环境等非经济因素的影响,同时在政府职能、企业的功能和角色、企业发展的法规环境和制度保障等方面也有深入研究的成果。

应用社会学研究的广泛性、调查的科学性、论证的严密性、预测的准确性和对策的有效性,更加充分发挥了社会学的描述功能、阐释功能和预测功能,从而为咨政育人提供强有力的智力支持和精神动力。

五、服务社会的分支社会学更具专业性

应用社会学学科中囊括了许多专业性很强的分支社会学。这些学科在研究和分析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许多具体的社会问题时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经济层面主要关注的有如下问题:转型时期中国社会结构的变迁和新的社会阶层的形成及其社会影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社会资源分配和社会公平;可持续发展背景下的经济、社会、人口与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加入世贸组织后对我国社会的冲击和影响,等等。

在文化层面,文化社会学研究认为,改革开放20多年来,市场经济的发展从整体上引发文化体系的重构和社会价值观的转变,给大众的思想意识和心理承受力带来巨大震动和影响。当前文化市场刺激了大众的文化消费,经济与文化之间的相互作用日益增强,尽管文化的市场化、商业化给社会发展带来某些负面影响。在这一题域中,社会学有关文化发展战略、文化产业的研究也直接为社会服务。

在政治层面,改革开放以来的政治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政治体制改革进程加快,要求政治社会学要探讨社会政治的稳定问题,市场经济下政府组织结构与功能运作的机制,现代化发展中的政治参与和民主化问题,等等,所有这些社会学研究都是服务于政治社会的。

综上所述,社会学研究的功能与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界的职责紧密相关,本文所阐述的社会学功能也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但这五项职责已成为社科工作者的研究方向和检验学科建设成就的指标,只有努力完成这五项职责,中国社会学的本土化和国际化才能真正实现。哲学社会科学界为了更好地担当起这五项职责,充分发挥社会学的研究功能,还应在学术环境、科研条件、政策规范等诸多方面给予支持和保证,要推出名家品牌,多出精品力作;增强科研队伍的凝聚力,切实解决社科工作者的实际问题;积极引进竞争机制,主动输入新鲜血液;保证学术公正性,抓好科研管理以及加快信息网络平台建设,早日实现科研手段的现代化等。

【参考文献】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7

一、问题的提出

我国古代文明博大精深,封建文化源远流长,封闭的地理环境和位置,传统的手工业和农业经济,中央高度集权体制,使我国几千年来形成了一元化儒家文化的格局,制约着我国近现代化发展进程。近代战争、洋务运动、和改革开放,打破了我国一元文化的格局,欧洲、美国、苏联等欧美文化以及日韩文化涌入中国,开启了中国多元文化发展的新局面。随着当今世界全球化、信息化、现代化格局的形成,多元文化成为知识经济时代的重要特征。中国和世界多元文化格局初步形成,一方面显示了多元文化的生命力和时代潮流,另一方面也显示了一元文化的局限性。家庭教育作为一切教育的基础和关键,作为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文化基础,如何适应知识经济时代多元文化发展和世界全人教育思潮,实现家庭教育由传统向现代化的真正转变,已成为我国政府和社会各界日益关注的重要课题。因此基于中国一元文化的历史和世界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格局,在多元文化的视野下,探讨家庭全人教育,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和现实意义。

就多元文化文献而言,国内有许多论文或著作探讨与多元文化相关的多元文化教育、多元文化理论、民族教育、多元文化课程研究、学校教育以及民族文化传承等问题。例如《美国多元化文化教育五十年:回顾与前瞻》一文偏重于美国多元文化教育五十年发展与展望,倡导种族平等和社会公平,重点探讨多元文化教育问题。还有王侠的《西方多元文化教育理论的解释》(2005),刘智力《美国多元文化教育研究》(2005),龙藜《中美多元文化教育研究的比较分析》(2006),陈艳宇《多元文化教育的历史发展与价值取向(2006)》,陈月、明丹《多元文化教育视野下的校本课程研究》(2004)等。葛丽芳在《人品教育与多元文化》一书中将多元文化引入人品教育,总结公办和民办小学人品教育的成功经验。《多元文化背景下家庭教育与少数民族文化传承问题》一文试图从家庭教育中探寻在多元文化背景下少数民族文化传承的问题。齐阿娜尔《多元文化教育视野下少数民族地区课程改革的现状研究》研究多元文化教育下的少数民族教育。《浅谈中国和美国、加拿大家庭教育的对比》一文间接探讨多元文化下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家庭教育,透视了中西文化和家庭教育的差异。但是在多元文化视野下专门研究家庭教育的论文很少,而这方面的研究在台湾和韩国较多。《德州市家庭幼儿多元文化教育的实证研究》一文就家长对幼儿多元文化教育的态度以及家长的幼儿多元文化教育知识与技能进行调查发现:绝大多数的家长对儿童未来的生活环境有正确的认识,有84%(124人)的家长极同意或同意幼儿应接受多元文化教育,利用地方文化、传统节日以及英语教育等进行多元文化教育,建议父母应端正态度、丰富知识、提高技能。2005年11月,由台湾嘉义大学家庭教育研究所承办的第八届(2005)两岸家庭教育学术研讨会重点研讨了家庭教育与多元文化,2005年第八届两岸家庭教育学术研讨会会议综述《家庭、族群与多元文化:挑战与机会》一文站在时代性和前瞻性的高度,将多元文化与家庭教育问题结合起来,在多元文化下探讨家庭教育理论与实践问题,面对挑战,审视现状,寻找机遇与出路。这些研究要么基于多元文化进行民族文化研究和学校教育研究,要么基于直接或间接进行多元文化视野下的家庭教育探索,缺乏多元文化视野下家庭教育与世界全人教育思潮结合的时代特色。在多元文化家庭教育实践方面,台湾推行新移民多元文化家庭教育和多元文化家庭教育课程,韩国推行向多元文化家庭提供教育方案与咨询、教育支援、医疗支援,这些教育实践虽然具有现代家庭教育的多元文化教育特征,但仍缺乏知识经济时代家庭教育与全人教育的统一,家庭教育与多元文化教育的统一,这对于现代家庭教育发展来说无疑是一大缺感。而且无论在网络搜索,还是在研究文献中,都无法找到这一方面的综合研究,致使多元文化视野下家庭全人教育的探索处于空白研究领域。因此顺应世界现代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潮流,借鉴多元文化理论以及全人教育思潮和理论,在多元文化的视野下探讨家庭全人教育,科学构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和现实意义,这是本文研究价值所在,也是本文的问题研究所在。

二、探讨多元文化理论和家庭全人教育的关系

1.多元文化理论

多元文化的概念最早由美国学者卡兰在1915年提出,是所谓的平等和自由的权利。1924年哲学家霍勒斯・卡伦所首创文化多元主义思想,导致多元文化主义直接兴起。20世纪60、70年代美国出现黑人民权运动――“黑色旋风”,致使多元文化主义表现出反对民族歧视、要求平等和民权,要求重新认识少数民族文化、尊重民族独立性和民族感情,实现社会多样化和一体化等基本理念。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全球化和科学化、信息化的发展,在美国、加拿大、澳洲、欧洲等国家和地区,多元文化主义在政治、教育、文艺等方面得到发展和应用,表现多元文化主义政策、多元文化主义教育、多元文化主义文学等。多元文化主义体现为多元文化的文化观、历史观、教育理念和公共政策,其核心为文化的多样性和良性互动。当前比较流行的多元文化概念,即多元文化是指在人类社会越来越复杂化,信息流通越来发达的情况下,文化的更新转型也日益加快,各种文化的发展均面临着不同的机遇和挑战,新的文化也将层出不穷。此概念蕴含着复杂社会结构和背景下文化具有多样性、丰富性、发展性和平等性的特征以及多元化文化服务于全球化发展。由此可见,多元文化的概念不断演变,并成为人们分析和解决现代社会问题的新视角和新的方法论。

多元文化理论作为在世界全球化浪潮的重要理论,是国际文化交流和合作频繁发展的必然需要。它包含了多元文化主义理论、多元文化理论和多元文化教育理论等丰富内容。多元文化主义理论包含多元文化主义的基本理念以及受其影响的多元文化的文化观、历史观、教育理念和公共政策。多元文化理论包含多元文化的基本特征和动力、多元文化与全球化、多元文化冲突与融合以及多元文化发展(即文化合作与交流)等。世界全球化、科技化和信息化是多元文化的动力和源泉,文化的民族性与多样性、平等与发展是多元文化的基本特征。

多元文化教育理论适应了世界全球化和全人教育思潮的发展,是多元文化理论和多元文化主义在教育方面的理论运用。它的理论内容包含以下几点:(1)权力分配不公导致文化差异;(2)文化差异是力量和价值之源;(3)教师和学生应接受和欣赏文化的多样性;(4)社会歧视和偏见成为弱势群体学生学习成绩低的主要原因;(5)教师、家长、社会共同支持和创设多元文化教育环境;(6)学校教会弱势群体学生获得取得社会地位平等所需的知识和技能。它的核心是文化多元化和教育平等,是人类社会文化的尊重民主和共同发展。它的实践理论包括多元文化整合类型理论和文化/组织类型理论。作为多元文化教育的主要创始人詹姆斯・班克斯将多元文化教育定义为一种变革性教育运动,把种族、民族、阶级、性别的观点带入各学科,以多样化视角进行教学。他的多元文化整合类型理论提出四种多元文化课程改革方法,即贡献法、添加法、转化法和社会行动法,它们将文化构成内容、民族英雄、民族节日加到节日活动中;将有关概念、观点、课题及内容加进课程中;改变课程结构和目标,使学生从不同文化、民族、种族及群体的角度,观察各种社会事务和问题;使学生通过课程学习掌握社会活动技能,影响所处的社区。斯里特总结了五种多元文化教育的实施方法:人类关系法、对特殊和不同文化背景学生的不同教学法、单一群体的学习法、多元文化教育(文化民主)法和多元文化及社会重构法,并认为后两种是最为理想和有效的方法。以上这些理论为探讨全人教育思潮下的家庭教育提供了新视野和方法论。

2.全人教育思潮和理论与家庭全人教育的关系

全人教育思潮作为西方现代社会一整套教育思想,是一场全球性的全人教育改革运动。作为一种教育思潮,它注重在联结、整体性和存在三个基本概念和原则的基础上,强调人的整体发展、个体的多样性以及经验和个体之间的合作,不仅要实现个体在智力和职业能力方面的发展,而且要实现个体在生理、道德、伦理、社会、精神、创造性等各方面共同发展,重视教育过程中经验、选择和合作。全人教育的核心思想在于转变教育培养目标,倡导教育要培养完整的人,教育使人在身体、知识、技能、道德、智力、精神、灵魂、创造性等方面都得到发展,使人成为一个真正有作为、具有尊严和价值的人。全人教育思潮是以促进人的整体发展为主要目的的世界性教育思潮,是对20世纪末全球化经济体系和全球文化发展的反映,是一种对制度化教育危机和社会危机的反思,并试图通过人本化教育手段解决教育和社会发展的问题。

全人教育理论是全人教育思潮的新发展和具体化,是适应中国社会转型和教育转型的现代教育理念,是对当今中国制度危机、社会危机和教育危机的反思,是将欧美现代教育理论、全人教育思潮与中国文化和教育理论的高度综合,也是东西方社会文化融合和发展的多元化教育理论。此理论将个人本位教育和社会本位教育结合起来,以人性、人本和社会本位为基础,以人的全面发展和科学发展为目标,遵循民主科学、合作实用、快乐自由以及人的社会化发展等基本原则,通过情商、智商、理商、德商、财商、社会商和习惯培养的全人教育模式,强调人的早期教育、全面教育和全面发展,使人成为人格健全、全面发展、适应社会的完整人。

家庭全人教育是全人教育思潮和理论在家庭教育方面的具体运用,涵盖了全人教育理论和全人教育模式以及家庭教育现代化,是受全人教育思潮影响的全人教育在家庭教育方面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的综合。它是基于全人教育思潮和全人教育理论视野下的现代家庭教育,是将全人教育思潮和理论的精髓、全人教育模式和家庭教育的有机融合。家庭全人教育既体现了世界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世界全人教育的发展,又继承了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学说的精髓,实现了家庭教育现代化和全人教育家庭化的有机结合。同时,家庭全人教育也是对传统功利教育、灌输教育、片面教育的反思,也是对中国家庭教育危机的思考,还为社会转型时期儒家文化圈的家庭教育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促进我国家庭教育积极适应世界全人教育改革运动发展的潮流,推进我国家庭教育现代化发展。

3.多元文化理论和家庭全人教育的关系

多元文化理论和世界全人教育运动都适应了世界全球化和多元化发展的需要。多元文化理论是跨文化研究的重要理论,适应了世界多元化的各种文化交流与合作的需要,也为现代教育提供新的研究视野,特别在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方面。世界全人教育运动顺应世界多元化的发展需要,为人的全面发展和综合素质提高提供了途径,不仅为学校教育提供了新的视觉,而且也为现代家庭教育提供了新的视野。因此,家庭教育就成为多元文化教育和世界全人教育的结合点,家庭全人教育成为多元文化视野下的现代家庭教育新模式。

家庭全人教育作为现代家庭教育的重要模式,不仅是多元文化教育的主要形式,而且也是全人教育运动的重要形式。家庭全人教育作为多元文化教育和现代家庭教育的重要模式,既将多元文化教育理论和全人教育思潮与理论运用到家庭教育理论中去,又将多元文化教育实践理论和全人教育模式运用到家庭教育实践中去,实现了多元文化理论、全人教育理论和家庭教育理论的融合,推动多元文化教育、全人教育和家庭教育的共同发展,加快了我国家庭教育现代化的进程。同时家庭全人教育重视儿童情商、智商、理商、德商、社会商等方面的全面教育和全面发展,重视儿童的多元社会文化教育,增长儿童的多元社会文化知识,提高儿童的多元文化的情感与技能和社会适应能力,既为21世纪我国家庭教育发展指明了方向,又顺应了世界现代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总趋势。

三、探讨多元文化理论在家庭全人教育中的运用

多元文化理论在家庭全人教育中的理论运用,不仅具有重要的家庭教育理论价值,而且具有重要的家庭教育实践价值。多元文化理论主要包括多元文化理论、多元文化主义理论和多元文化教育理论等。多元文化理论为家庭全人教育提供了多元文化的科学认知,为实施家庭全人教育提供了文化冲突与融合、合作与交流等社会文化互动的理论借鉴,通过家庭多元文化教育促进全球化和多元化的文化发展,促进多元文化彰显其民族性与多样性、平等与发展的基本特征。多元文化教育理论适应了全球多元化和全人教育思潮的发展,通过家庭全人教育,使儿童获得多元文化教育的知识和技能以及科学态度、文化情感,提高儿童的多元文化社会适应能力,使儿童获得民族平等和文化平等的民主意识以及反对种族歧视与民族偏见的文化意识。多元文化主义理论为家庭全人教育提供了多元文化的基本理念以及文化观念、历史观念、政治观念和教育理念,同时要求家庭教育遵循多元文化主义的基本理念和教育理念,促进儿童从幼儿教育开始获得多元文化主义的民族教育和文化教育、品格教育,促进儿童社会化发展。综合三个多元文化理论在家庭全人教育方面的理论价值,可以发现:多元文化理论不仅对家庭全人教育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而且对多元文化下的家庭全人教育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在多元文化实践价值方面,詹姆斯・班克斯提出的四种多元文化课程改革方法,对于家庭全人教育的社会商、德商、理商、情商和智商等方面具有方法论价值和教育实践价值。例如台湾的新移民多元文化家庭教育和多元文化家庭教育课程,就具有全人教育视野下多元文化家庭教育的实践意义。斯里特提出了五种多元文化教育的实施方法。家庭全人教育通过使用这五种方法,使儿童获得处理社会事务、社会问题的能力和社会活动技能,加速儿童社会适应和社会化发展。例如韩国的多元文化家庭教育方案与咨询、援助、支持等,都具有重要的教育实践意义。综合多元文化教育多方面的实践价值,以上四种多元文化课程改革方法和五种多元文化教育方法,不仅对于家庭全人教育具有重要的方法论价值,而且具有多元文化家庭教育的实践价值。

四、构建多元文化下的现代家庭全人教育模式

1.科学认知多元文化理论和全人教育思想与理论,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的构建提供理论基础和理论支持。多元文化理论以及全人教育思潮和理论为构建现代家庭教育提供先进的教育理论,同时还要学习其它先进教育理论如民主教育、科学教育、合作教育、快乐教育、实用教育、早期教育以及全面发展等,借鉴家庭全人教育,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提供丰富的教育理论。这些科学的教育理论成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的理论指导,并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的构建提供理论基础和理论支持。

2.建立家校合作教育组织和制度规范,实现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的有机整合,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提供组织框架和制度保证。建立家校合作教育组织和制度规范,是现代家庭教育模式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实现家庭、学校和社会三者合作教育的重要条件。家校合作教育组织如家长委员会、家长协会、家长教师联合会、学校理事会、校务委员会以及儿童协会、母亲协会等。这些合作教育组织的建立以及合作教育的制度规范,实现现代家校合作教育,一方面有助于保护家长和儿童接受教育的权益,规范家长教育行为,加强家长培训,提高家长教育素质,提高家长对家庭教育和合作教育重要性的认识;另一方面有助于规范学校和教师的教育行为,传播先进教育理念,有助于政府和社会对教育的监督,保护学校和教师的合法权益,为现代家庭教育模式的构建提供组织保证和制度规范。

3.在教育内容方面,现代家庭教育不仅包含儿童全人教育、多元文化教育等,而且包含家长素质教育。现代家庭教育不仅重视儿童的多元文化教育、民族教育、历史教育、品格教育等,而且重视儿童情商、智商、理商、德商、财商、社会商以及习惯培养等方面的全人教育,更重要的是重视儿童接受全面教育、得到全面发展以及家长教育素质的提高,强化家长在教育观念、教育方式等方面的素质教育和社会教育,提高家长教育技能和教育素养。现代家庭教育克服传统功利教育、灌输教育、片面智力教育的缺陷,促进家庭教育民主化、科学化和合作化。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8

20世纪80年代,基于普遍语法的研究在诸多二语习得理论中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该学派以研究人类语言习得的内在机制为其主要目标,试图解释第二语言发展的普遍规律。20世纪90年代以后,二语习得领域出现了新的研究路径,人们开始从社会文化的视角探索语言习得的认知过程,如以lantolf为代表的社会文化理论(sociocultural theory)和以watson-gegeo为代表的语言社会化理论(language socializationparadigm)。这两种理论模式相辅相成,不仅体现了将语言系统复归于社会系统的认识观,同时也反映出了当下语言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趋势。本文拟从其理论基础和主要观点等方面对这两个理论模式进行简要评述。

一、理论基础

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均侧重研究学习者如何通过与社会环境的互动来发展语言认知能力,但其理论基础并不完全相同。社会文化理论基于前苏联心理学家vygotsky对儿童心理与认知发展的研究,认为语言符号具有社会属性,语言学习就是社会活动和认知过程联系在一起的社会文化现象。儿童在与社会环境的互动过程中,借助语言符号的中介作用不断重构自己的心理结构。因此,在vygotskv看来,语言学习过程就是连接社会语言和心理语言的支架,学习者则是在复杂的社会认知任务中的积极参与者。vygotsky关于调节、活动、支架和最近发展区等概念的论述形成了社会文化理论的基本内核。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lantolf为代表的一些研究者将vygotsky的理论在二语习得领域进行了不断的解读,并尝试通过实证研究的方式揭示二语学习者的自我建构过程。

语言社会化理论最早是由人类学研究者schieffelin和ochs提出的,后来被watson-gegeo等一批学者广泛应用于二语习得研究。根据schieffelin和ochs的研究,将语言社会化定义为儿童或初学者通过语言形式的学习实现其社会化的过程,其间包括接受相应的价值观、行为方式和社会习俗。其概念的形成可追溯到早期人类学家sapir和who等人对语言和文化关系的论述,即认为儿童在获得语言的同时亦形成了自己观察世界的视角。然而从其心理学基础看,语言社会化理论同样受到了vygotsky的学习理论影响,即强调交际活动中的语言运用在心智功能发展中所起的核心作用。另外,生态语言学的整体论思想也为语言社会化研究提供了部分理论依据,为此,学界有人主张从语言与环境的相互依存关系出发分析和研究语言,把语言的学习和社会文化的适应看作同一过程,即个体的社会化过程。

作为二语习得领域的两大新兴流派,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均吸收了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前者的理论来源为认知心理学,后者则主要源于语言人类学的研究;社会文化理论着眼于社会心理的互动与语言习得之间的关系,语言社会化理论则把儿童对语言、文化和社会行为的学习看作三位一体的连续性的过程。

二、主要观点

在语言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背景下,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从不同侧面对语言习得现象进行了解释,两者虽有一些重叠的地方,但仍不难看出其观点上的差异。根据社会文化理论,人类独特的高级认知功能需要借助语言这一辅助工具的调节才能得以发展起来。由于认知能力有限,儿童或不成熟的个体总是离不开父母、老师等他人的指导或调节,所以儿童的语言主要经历了从社会言语、自我中心言语、自我言语到内在言语的发展路径。其中,自我言语是学习者进行自我调节的一种常见形式,儿童的这种自我话语不是针对外在的谈话伙伴,而是有意或无意的自言自语。儿童常用的自我话语形式包括模仿、重复等,在交互作用中具有特殊的功能,可以作为语言发展从外部转向内部的过渡阶段。近年来的研究发现,儿童的这种自我言语对第二语言习得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随后进行的针对成人二语学习者的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因此,在许多情况下,学习者的自我言语能够帮助他们进行自我纠正,从而提高语言表达的准确程度。

除了调节理论和自我言语之外,社会文化理论还阐述了活动在语言交际中的作用。社会文化学派的研究者将活动定义为心理发展得以实现的社会实践,包括主体、客体、行动和操作的集合。对语言习得而言,活动的意义在于为学习者提供增进语言规则内化的社会文化背景。目前,活动理论在二语发展研究中的应用包括主体性研究、词汇学习、交互活动分析等。

另外,社会文化理论认为,语言的作用在于协调社会互动和更高层次的心理发展之间的关系。vygotsky的最近发展区概念为揭示二语学习者可能达到的心理表征水平提供了理论依据。最近发展区指的是儿童独立解决问题时的实际水平和教师指导下解决问题时的潜在发展水平之间的距离。kinginer从技能、支架和元语言等三个方面阐述了最近发展区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就技能习得而言,kinginer认为,就是在语言课堂中,学习者通过参与各种类型的交际活动,发展其语言使用的技能。而所谓支架就是能在最近发展区内,帮助儿童通过他人调节的方式完成原本无法独立完成的任务,获得新的知识技能的一种辅助物。kinginer提出了支架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发挥作用的两种途径,即rif(激发一反应一反馈)模式和ire(激发一反应一评价)模式。ellis的研究认为,支架对第二语言学习具有认知和情感两个方面的促进作用。初学者由于语言能力有限,如果缺少教师交互性的反馈,就很难在课堂上获得提高语言技能的机会。

与社会文化理论相似的是,语言社会化理论同样着眼于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发展与社会文化环境的交互作用关系,但其关注的焦点是学习者如何在语言学习过程中实现个体的社会化。语言社会化理论认为,语言的学习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学习者所参与的社会交互过程密切相关。在儿童个体的社会化过程中,许多社会文化信息,如社会习俗和规范、社会观念和价值观等都是通过语言的习得内化为学习者的知识系统的。因此,在儿童母语习得中,认知能力的建立与儿童的环境体验和社会交际密切相关,语言习得过程与儿童个体的社会化属于同一过程。由此可见,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政治环境必然会制约儿童所接触的语言形式,同时也对儿童如何使用语言产生影响。由于语言集中反映了文化,语言中蕴含的知识、规范与观念必然对掌握这种语言的个体产生深刻的影响,因此,句法、语义和语篇能力的习得对儿童构建其语言与文化知识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

基于上述思考,一些学者(watson-gegeo和neilsen,zuengler和cole等)指出,语言社会化理论不仅适用于儿童母语习得研究,而且也能解释第二语言习得现象。因为语言学是离不开特定的社会环境,各种社会、文化和政治因素直接影响所教语言的具体形式以及语言的表征方式。就课堂学习环境而言,其中蕴含的语言社会化过程也是不容忽视的。第二语言课堂虽然无法复制外界的真实社会环境,但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一种不同于母语文化的全新文化体系,有助于儿童和成人克服第二语言学习中的文化障碍,促进语言社会化的进程。把语言社会化概念引入第二语言教学领域使语言、学习和认知等概念获得了新的解释。与传统的语言习得观不同,语言社会化理论不再把语言看作单一、孤立、理想化的系统,而是把语言和社会文化行为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从而使二语习得研究摆脱了模块化的语言观。

虽然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对语言习得的解释不尽相同,但两者均认为,语言与文化的习得以及认知水平的发展均取决于特定社会历史情境下的社会互动,这与过去基于普遍语法的二语习得流派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以普遍语法为导向的研究剥离了语言的社会属性,着重研究语言内在的原则与参数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体现了人们对语言属性本质的再认识。

三、简要评价

二语习得研究领域出现的社会学转向并不是偶然的,这与长期以来人们对语言习得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有关。从二语习得理论的发展历史来看,普遍语法学派的影响由来已久。根据chomsky的普遍语法理论(简称ug),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有着某些共同的语言原则和尚未定值的语言参数,由于每个人的语言认知体系中都有ug知识系统,而ug体现了每个人的心脑语言机制,因而ug由一套高度抽象、高度概括的广义规则和原则构成。20世纪80-90年代的二语习得研究大都是在上述ug的框架里进行,并成为当时二语习得研究的主要流派。基于语言普遍性的观点,也有学者(如anderson,kasper等)主张把二语习得纳入认知科学的领域进行研究,认为习得一门语言意味着建立一套新的知识结构,应该在认知科学的框架内解释二语习得现象,社会文化在语言习得研究中则仅仅起着辅助l生的作用。

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在不同程度上吸收了vygotsky的认知心理学观点,因此,两者都不否认认知在第二语言学习中的作用,但与传统的普遍语法学派和认知学派观点明显不同。语言社会化理论强调认知源于人的社会交互作用,因此,构建新的知识体系既是一个认知过程,也是一个社会过程。社会文化理论则把语言学习看作社会活动与认知过程联系在一起的社会文化现象。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不仅展现了这一问题的多维视角,而且也是对语言习得认知过程复杂性的全新解读。

不过,无论是社会文化理论还是语言社会化理论,还都有一些不够完善的地方。就前者而言,有的学者指出,社会文化理论没有将语言本质作为一个系统做出深入细致的研究,难以回答一些涉及语言本体习得方面的问题。例如,二语初学者在习得英语过去式时,可能会将不规则动词(如go)误用为规则动词形式(goed),这种不正确的用法显然是学习者错误推论的结果,单从社会文化因素的角度很难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另外,也有学者批评说,社会文化理论的最近发展区概念与krashen的可理解性语言输入(“i+1”)没有本质的区别,因此很难在实际研究中确定最近发展区的内涵。针对这一点,社会文化学派的研究者解释说,最近发展区强调学习者之间的协同活动,krashen的可理解性语言输入则涉及被动性的接受过程。lantol也曾辩护说,把最近发展区等同于krashen的可理解性语言输入完全是一个误解。不过笔者认为,人们对最近发展区概念的批评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是在实证研究中还是在课堂教学中都难以准确把握最近发展区的边界,这也使得人们把对krashen的批评指向了社会文化理论。

作为一个新兴的流派,语言社会化理论也存在概念解释不清的问题。就语言社会化这一概念本身而言,大多数研究者依然沿用schieffelin和ochs在人类学早期研究中所下的定义。其实,正如zuengler和cole所指出的那样,这一定义并没有揭示语言社会化概念所蕴含的深层含义。从广义上说,语言社会化是一个伴随人们终身的过程,不是仅限于儿童时期。因此,学者们在把语言社会化概念引入二语习得研究时,应该对其涉及的各种关系和因素进行明确界定,否则,就会由于概念的模糊而导致实证研究的解释力被削弱。其次,二语习得领域的语言社会化研究起步较晚,许多基础性的研究比较薄弱,这一点也得到了语言社会化研究者(如watson-gegeo和neilsen)的承认。另外,从研究方法来说,语言社会化研究不仅需要对学习者的语料进行微观的分析,发现语言认知的细微变化,而且还要研究宏观的社会文化结构对语言认知的影响。而如何将这两方面的影响结合起来进行研究,是摆在研究者面前的一个难题。

四、结语

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说明这一领域的研究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出多学科融合的趋势。虽然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对二语习得作出的解释不尽相同,但其遵循的路线是一致的,即从社会情景互动的视角考察语言习得的认知过程,为认识二语习得的过程和规律提供新的视角。同时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教学方面的启示。例如,教师可以根据社会文化理论对支架概念的论述,在课堂中组织合作学习,开展同伴互评作文等。同样,我们也可以把语言社会化的概念引入课堂,通过分析师生之间或学生之间的课堂交际,发现课堂话语所蕴含的认知价值倾向,进而帮助学生更加有效地实现第二语言的社会化。因此,在社会学转向的背景下如何将社会文化理论和语言社会化理论应用于课堂实践,是二语习得研究者和语言教师需要共同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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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9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34-0005-02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是结合新的时代实践,围绕“什么是发展,如何发展”这一基本问题,坚持理论创新而形成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这一成果成为指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开创新局面有力的思想武器。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的基本内涵和主要内容

(一)基本内涵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紧紧围绕“什么是发展,如何发展”这一时代主题,对科学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做出了积极的理论回应和实践应对,其实质是为了实现更快更好的发展,全方位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优越性。

(二)主要内容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是根据经济社会发展新形势,在纷繁复杂的社会实践中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解决中国发展问题而形成的正在发展着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当前的主要成果有:(1)科学发展观;(2)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谐建设论;(3)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论;(4)创新型国家建设论;(5)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论;(6)执政党能力建设论;(7)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建设“五位一体”论;(8)构建和谐世界论;(9)创新驱动发展战略;(10)中国梦战略思想。

科学发展观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中处于核心地位,是应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方法认识和分析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丰富实践,形成了对经济社会发展一般规律认识的升华成果,成为我们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必须长期坚持的根本指导准绳[1]4。

我们党提出的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的重要发展。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是对马克思的“和谐社会”理论的继承与创新,进一步深化了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及人与人自身关系的和谐的认识。

同志在十七大报告中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党在思想文化领域建设中的重大理论创新,也是党的十七大提出的一项重大战略任务。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建设创新型国家的重大战略任务。建设创新型国家理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实践的重要理论成果,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对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2]494。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理论是从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全局高度,结合国内外新形势进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又一重要理论成果,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党中央明确指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目标和要求,可以概括为: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这二十个字,内容丰富,含义深刻,全面体现了新形势下农村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发展的要求。”[3]1050

党的中央领导集体在新的历史时期,与时俱进,深入研究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这一重大时论命题,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进程,丰富并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党的建设和执政理论。提出了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指导思想、总体目标和主要任务,这不仅表明了党的执政理念的日趋成熟,更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的实践深刻性。十提出将党建设为学习型、服务型、创新型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战略目标,并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实践,坚持从严治党,全面提高治党管党水平,从而把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推进到一个全新的、多方位阶段。

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建设“五位一体”是科学发展观的必然要求,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的逻辑起点,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的逻辑归宿。唯物史观对社会存在的分析指出:地理环境、人口因素、生产力、生产关系、上层建筑是构成社会全面发展的要素。为了解决这五个要素之间的矛盾必须进行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建设,党的中央领导集体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中,不断深化认识,实现了由四位一体”的发展观再到五位一体”的发展观的转变。

促进构建和谐世界理论是党中央在应对国内国际发展新形势下,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又一重大理论贡献。“这是中国外交理论上的创新,也是对“中国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的回答。和谐世界理念的提出,也是中国在国内构建和谐社会的必然延伸。中国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在国内构建和谐社会,是希望中国好;我们在国际上提出构建和谐世界,是希望世界好。和谐世界的理念,正在国际上得到越来越多的理解和响应。

党的十明确提出:“科技创新是提高社会生产力和综合国力的战略支撑,必须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强调当前发展要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这是我们党结合国际国内新的发展境遇放眼全球、立足全局、面向未来而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进一步丰富并深化了科学发展理论体系。

中国梦战略思想是以为总书记的党的中央领导集体结合中国革命历史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历程,凝聚党和人民夙愿,提出的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科学发展理念。这一重要战略思想指出了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是中华民族复兴梦的基本内核,并明确了必须坚持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是中国梦实现的基本路径,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注入了新内涵。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体系的主要特点

(一)“以人为本”的伦理精神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1卷中明确指出:未来的新社会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马克思这一经典论述深刻揭示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和人的本质,为真正实现以人为本奠定了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为“以人为本”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并确定了“以人为本”在社会主义社会发展中的本质地位。“以人为本”的确立使科学发展理论立足于现实的、社会的、人的坚实而深厚的基础之上,它不仅体现了实际的、生产的、生活的、人的物质利益、福利生活和精神发展的诉求,而且表现了深厚的人文关怀,特别是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性质与优越性。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始终坚持党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倡导“以人为本”的伦理精神,着力解决最广大人民群众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关注民生,关爱生命,关注人的发展,重视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不断指向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及人的主体存在,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具有鲜明的“以人为本”的伦理精神,彰显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价值。

(二)“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

现实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需要在不断变化发展的社会实践中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党高度重视创新问题,并不断依据新的情况、新的问题、新的实践,采用新的思维、新的方式进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创新,形成了一系列的科学发展理论:针对传统的发展理念的局限性,提出了科学发展观;结合新形势,发展了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提出了和谐社会理论;针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新局面,形成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理论;依据信息时代的来临,全球化冲击的情势,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理论;依据国内外发展经验,当今世界发展的新态势,提出建设创新型国家理论;根据国情和党情的新变化,提出一系列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理论;围绕科学发展观,立足现实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需要,形成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建设“五位一体”论;从国内发展和国际环境出发,提出建设和谐世界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立足于现实的土壤,把握时代的脉搏,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发展,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随着社会实践的不断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必将响应时代的召唤,不断丰富和发展。

(三)“引领时代”的实践精神

理论创新的最终目的是为进一步指导发展的实践,“随着时展、形势任务的发展变化以及实践的发展,不断地呼唤着理论创新,推动着理论创新活动向前发展。”[2]11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紧扣实践,以引领时代实践为己任,不断结合新的实践丰富和发展理论,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向前。党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始终以实践为准绳,在实践中丰富和发展理论,并以新的理论引领时展。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的实践意义和理论贡献

第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是中国共产党引领全国人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复兴梦的根本指针。科学发展理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深化了对经济社会发展的认识,既是科学的世界观,又是系统而正确的方法论。科学发展观坚持以发展生产力为中心,以人为本,重视人的主体性,以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注重科技创新,推动社会“五位一体”建设,不仅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更是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全新发展道路。

第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发展理论进一步升华和拓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发展的思想,是当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科学发展理论是与时俱进的马克思主义发展观,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科学发展理论在时代实践的基础上,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发展理论,党的中央领导集体紧扣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不断总结反思,进行理论创新,形成了“如何发展,怎样发展”的新认识,并注入时代因子,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宝库。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科学发展观重要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党建读物出版社,2008.

[2]夏东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规律与历程研究[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

[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10

研究东亚经济现代化的西方学者对于东亚文化与经济现代化的相关性大体持有两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东亚经济的发展是原西方化和原市场化的结果,东亚经济发展没有模式价值,只有政策价值,即没有现代化的多种模式和多元现代性(新古典派及新古典综合派经济学家认为只有经济增长模式的不同),现代化是单线发展的。基于工业主义的逻辑,所有走上工业化之路的社会,无论起点如何不同,最后必然出现政治、经济、文化全套性的越来越相似。从马克斯•韦伯(max weber)到塔尔科特•帕森斯(t. parsons)再到尤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西方学者一般肯定西方的现代化与现代性具有政治、经济、文化的一整套关联性和不可分割性,因而现代化和现代性实质上即西方化和西方性,而且具有普世价值,要想实现现代化的国家,必须也只有“华山一条路”,那就是“命定地西方化”。经典现代化理论或现代化理论的“去文化论”就持这种观点,t. parsons(the system of modern societies ,englewood cliff, n.j.:prentice-hall,1971)的社会变迁理论和clark kerrt(industialism and industrial ma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4)的现代化的“汇流论”(theory of convergence)是为代表。发展理论中的经典发展学派,如增长和发展经济学派,解释东亚经济发展的经济学派,如新古典学派(patrick and rosovsky, balassa, wolf, chen, bhagwati etc.),政府(修正)学派(johnson, pack and westphal, amsden, white, wade etc.),新古典综合派和亲市场学派(如世界银行关于东亚奇迹的发展报告),东亚整体增长机制论(如雁形模式论或产业周期理论,喷泉模式论或多发经济增长源理论,齿轮模式论或经济整体咬合联动理论,环形模式论或美国主导环太发展论,航母模式论或中国主导环太发展论等)等基本上持这种非文化因素的东亚经济发展论。第一种观点在西方学者中往往有一种这样的学术系谱,在西方中心论的大系谱下,依次为亚洲千年停滞论(亚洲早熟论)——亚洲命定殖民地论——亚洲发展幻象论(亚洲崩溃论)——亚洲模式不存在或终结论——历史终结论(全盘西方论)。这种学术系谱似乎有一种内在的关联,承继着东方学的传统,对亚洲的发展不是积极地鼓励和引导,而是有着某种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对自身则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和命定感。这种系谱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极为有益的警示和鞭策,也提出了很多富有价值和普世意义的经济理论与经济对策。

第二种观点认为研究东亚经济增长的动因除了对经济自变量考察,也不应忽视对东亚地区特殊的文化因素的考察。东亚经济与东亚文化之间有一种明显的互动关系。他们追问“为什么恰恰是东亚继西方而起,并且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东亚文化对东亚经济发展有一种精神动力的巨大支持。东亚的社会、经济、市场、制度、甚至政策,都弥漫和渗透着东亚文化的无孔不入的影响。尤其是作为东亚经济或市场的行为体的东亚人,在市场的游戏规则和运行环境方面,主要体现为制度规范性和文化规范性两方面,深刻地受到东亚地区文化因素的制约。作为传统的文化已经成为东亚人民深层的精神构造(李泽厚认为儒学已经成为中国人民的深层精神构造),自发和无意地或有意而自觉地对经济增长发挥直接或间接的作用。不同的文化与经济或市场的亲和力是明显不同的,任何经济或市场都有其内在的人文气象。发展伦理学之所以追问“什么是真正发展”,就缘于对文化因素的考量。文化因素论并非文化决定论,也非因果链条的单因素论,他们并不否认经济因素自身的作用,但认为也不应该否认经济因素之外的其他因素的作用,与生产力密切相关的生产关系就与文化传统有关联,经济学家的目光应该看得更远。现代化理论中的修正学派或新现代化学派或现代化理论的“文化论”或现代性的多元论者,发展理论中的新发展理论(又称真正发展理论或全面发展理论)学派,如发展哲学和发展伦理学派,经济学中的制度学派、文化学派、历史学派、伦理学派和心理学派等,经济学中的重视非理性因素的学派,西方所谓的现代化的“怀疑论者”和“反现代化论者”,经济哲学中的新发展哲学,历史学中的现代化学派、社会学中新发展社会学派和未来学派等,在不同的程度上持有这种观点。代表人物有《德川宗教》(1957)的作者美国社会学家robert bellah,《亚洲大趋势》(1996)的作者、美国未来学家john naisbitt,《日本资本主义精神》(1980)的作者山本七平,被誉为“把日本经济学提高到国际水平的最大贡献者”、《透视日本》(1982/1999)一书的作者森岛通夫,《新加坡的挑战》(1989)和《现代精神和儒家传统》(1996)的作者杜维明,提出亚洲资本主义理论的英国伦敦经济学院教授john gray,《亚洲的崛起》(asia rising ,1995)一书的作者jim rohwer,《东亚之锋》(the eastasia edge roy ,1982)的作者 hofheinz ,jr. and kent e. calder,《东亚发展模式》的作者peter berger,以及塞缪尔•亨廷顿、艾森斯塔德、赫尔曼•卡恩、麦克法夸尔、克利福德•纪尔兹、哈罗德•卡恩、哥尔德夏米德、罗纳德•多尔、拉尔夫•林顿、丹尼斯•古莱特、本迪克斯、麦克莱兰、哈根、摩尔、英克尔斯、巴洛齐齐、金日坤等。第二种观点在西方学者中也有一种学术系谱,即在西方危机论(虚构的亚洲中心论)的大系谱下,依次为黄祸论——亚洲崛起论——亚洲挑战论——亚洲——西方危机论(西方衰弱论)。这种系谱缘于西方对自身的反省和批判,尤其是对自身衰弱的忧虑,对亚洲崛起的害怕和恐慌,是西方学者居安思危的危机感的集中体现,当然在不同的程度和层次上也回应和反映了亚洲的发展和实际,热情地鼓励和乐观地前瞻了亚洲的未来发展,但对亚洲的高度恐惧心理溢于言表。“文明冲突论”也好,“历史终结论”也好,最担心的就是亚洲文明,尤其是东亚文明在经济高速发展(以市场经济为基础)下的自我申张。“和平崛起”和“负责任的大国”战略是中国政府对这种深刻忧虑的积极回应。

当代中国学者包括港台学者大多在一定程度上体认和支持后一种观点,这与我们身处东亚,对东亚文化有切身体会,以及我国政府倡导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任务有关。中国学者如经济学的厉以宁(《资本主义的起源》2003)、林毅夫(《经济发展与中国文化》,见《战略与管理》2003.1)、陈峰君(《当代亚太政治与经济析论》1999和《东亚与印度——亚洲两种现代化模式》2002)、张蕴岭(《亚洲现代化透视》2000、《探求变化中的世界》2002)、陈岩(《东亚再崛起》1999)等,历史学的罗荣渠(《现代化新论》1993和《现代化新论续篇》1997)、盛邦和(《中日文化论》1988、《东亚:走向近代的精神历程》1995、《新亚洲文明与现代化》2003)、章开沅(《传统文化与现代化关系试析》1988、《国情、民性与近代化——以日中文化问题为中心》1988)、、冯天瑜(《中华元典精神》1994)、孙福生(《20世纪东南亚国家现代化发展模式的含义与影响》,见《北大亚太研究》1998.4)等,社会学的金耀基(《从传统到现代》1966和《儒家伦理与经济发展》1985)、萧新煌(《东亚的发展模式:经验性的探讨》1988)、陆晓光(《中国特殊论》,见《战略与管理》2003.4)等,也都不同程度地认同文化因素对东亚经济增长的贡献。美国《知识分子》季刊1984年推出的“儒家思想与经济发展”专号,香港中文大学1985年编辑的《现代化与中国文化研讨会论文汇编》,1989年台北允晨文化公司出版了杜念中等主编的《儒家伦理与经济发展》,1994年在国家教委支持下由北大历史系世界现代化进程研究中心主持召开了“东亚现代化历史经验国际学术讨论会”,会后由罗荣渠、董正华编的1997年由北大出版社出版了《东亚现代化:新模式与新经验》,以上学术文集或研讨会专门就文化因素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了研讨。

虽然国内外学术界对文化因素在经济增长中的地位和作用有所认识,并作了重新估价,但还存在严重的不足之处和许多亟待解决的难题,如下:

第一,文化因素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还没有得到令人信服的理论论证,即人文经济学和文化经济学尚不足以形成科学严谨的理论体系,亟需解决。

第二,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变量还没有进行严格和科学的分梳,需要进行专门研究。

第三,只关注儒家伦理与经济增长的关联,对其他宗教伦理和非宗教伦理的文化要素漠不关心。

第四,鉴于东亚经济的特殊表现和我国经济的增长势头,以东亚为个案对文化变量和经济增长进行系统的研究亟需进行,以便为我国经济增长提供战略指导和保驾护航。

二、进行东亚文化与经济现代化相关性理论研究的可能和意义

我所指的东亚概念不是纯粹地理意义的,而是以地理概念为基础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相关联的一种结构概念,尤其是指一种具有深厚的历史和精神气象的文化结构概念,而且这种概念本身也是一种动态的发展过程,随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关联性变迁而变迁。因此,东亚概念不仅包括东北亚的儒佛道三教文化区,也包括东南亚的儒佛文化区,甚至包括印度次大陆的佛教——印度教文化区,当然整个东亚在文化传统上最大的共同点是一个儒佛文化区,这也是为什么研究东亚不应该忽视印度的一个重要原因。也许未来澳洲可能随着经济和政治上的东亚化而在文化变迁上进一步向东亚接近,这殊难意料。但我认为东亚概念在经济、政治和文化结构的意义和政策意义上讲是动态的。

研究东亚区域内传统文化因素与经济现代化的关系,要解决的基本问题是东亚区域内文化因素与经济增长究竟有无关联?倘若有关联,则是何种意义上和何种程度上的关联以及如何关联?文化因素是如何影响经济增长的?即文化——经济间的作用的机制是什么?这种机制有没有现实的可操作性?在多大的程度上可操作?影响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变量该如何进行类型学的分析?影响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变量除了要考虑儒家文化因素外,其他宗教和民间信仰以及价值观因素对经济发展有无影响?尤其是弥漫东亚的佛教文化对东亚经济发展究竟有无影响和有多大的影响?影响经济增长的其他因素还有哪些?这些因素之间是怎样发生作用的?文化因素在其中所处的地位如何?文化因素与其他因素的关系及发生作用的关系如何?这些关系又是如何发生的和如何发生作用的?在文化因素和经济发展之间可否建立某种指标或指标体系以考量文化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或障碍?柯德尔——霍夫亨兹难题(东亚经济的长期高速发展有其特殊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相关联的深层次结构因素在发挥作用,以至其他国家简直无法模仿)该如何解决?福山悖论(力主“历史终结论”的美国学者福山,认为人类历史将终结于满足了人们最美好心愿的“自由民主制度”,为何最后又担心“自由民主制度”导致出现“最后的人”和“东亚的挑战”?)说明了什么?东亚的战后的经济增长是在殖民主义结束、国家独立和政治稳定的大环境下获得的,这与东亚殖民主义时期的文化更新有没有关联以及有多大的关联?文化变迁是否与制度变迁一样对经济增长发生影响?是否可以假定经济自变量对经济发展起短期作用,制度变量对经济发展起中期作用,而文化变量将对经济发展起长期作用呢?东亚未来的经济发展,尤其是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能否从东亚和中国五千年来的文明发展中吸取智慧、灵感和从中受益?中华文明独一无二的延绵不绝是否隐含着某种深刻的发展智慧?东亚文化对于经济发展是否与西方文化对于经济发展具有同样有效的普适价值?是否东亚经济发展有助于两种文化在东亚的阴阳和合,而这种和合产生更快的经济发展或更有价值的经济发展?经济发展的最终目标是人的完美发展、社会的和谐发展和一个美好社会的出现,在此,东亚文化对经济发展将作什么贡献?鉴于此,东亚文化究竟该如何更新?东亚发展模式该如何估价?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明是实践的事情,是一种社会品格,物质文化是其果实,精神文化包括科学技术、文学艺术和哲学等是文明发展的杠杆、精致品和活的灵魂,是建立于经济发展的基础之上而又会能动地反作用于(促进或阻挡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促进或阻挡)经济发展的因素。文化具有对经济进行反馈和反思的功能。经济历史学家塞缪尔•亨廷顿认为:就解释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同模式而言,关键的独立变项是文化,亦即流行于社会上居支配地位的一些集团的主观态度、信仰和价值观。有用的发展模式似乎并不来自知识分子规范性的理论阐述,而是来自各社会的历史经验。需要再次强调地指出现代化与西化的区别,现代化和西化的搭档关系已经被打破,第一,西方殖民统治业已变成历史的陈迹;第二,精英分子越来越多地产生于本民族的文化而不是产生于巴黎、伦敦或纽约;第三,非西方社会从来不曾与西方文化有多少接触的人民大众在政治上的作用日益重大;第四,主要西方国家的全球性影响继续相对减弱。因此,本土文化对于决定非西方社会的发展进程自然就更为重要了,也可以进一步说明文化对解释不同发展模式的重大关系。

我认为非西方的现代化包括西方化和非西方化两面,是西方的普适性与非西方的本土性的融合。传统的区域研究专家抱着极其偏狭的观念,完全无视比较文化研究方法,发展研究正在引导人们重新将焦点对准文化以及主要文化传统之间的差别和各国文化之间的差别,其中发展伦理学正在追问什么是“真正发展”,对非西方社会的西方式发展正在进行价值重估。主张文化的可持续发展和发展战略的文化品位。亨廷顿认为,如果东亚、拉美和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现在与将来的发展目标上及目标达成上的差别可以从东亚人、拉美人和非洲人不同的价值观和信仰中找到,那么,自然应当把文化的比较分析放在首位。文化对发展的影响要求发展学者进行系统的、经验的横向比较的以及历史纵向的研究。

我认为,从东亚经济发展和创造奇迹的历史经验来看,外层次的政策因素(如产业政策、投资政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出口导向政策等)和经济自变量,中层次的制度因素(政治经济制度等)和结构变量,深层次的精神因素(价值观、宗教伦理、社会心理、习俗等)和文化变量,都会对经济发展发生作用,而且三层次之间也发生关联和反馈作用。

进行东亚文化与经济现代化相关性理论研究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如下:

第一,正如总理2003年12月10日在美国哈佛大学作的题为“把目光投向中国”的著名演讲中所言:进入21世纪,人类面临的经济和社会问题更加复杂。文化因素将在新的世纪里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在此,我们必须理解经济发展与文化发展的互动关系以及文化因素对经济发展的精神制动,包括精神支持或精神障碍。我们必须寻找驾驭和创造这种精神制动的方法。

第二,对人文经济学和文化经济学的建设具有基础性和理论性的学科建设意义。

第三,借鉴离我们国门最近、而文化传统又最相似的东亚地区经济发展经验和文化建设经验。

第四,以东亚地区为个案,对经济发展与文化动因、经济发展与精神支持、经济发展与精神动员、经济发展与文化更新(或者说文化变迁)进行研究,将大大有助于我国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和协调发展以及更快的发展速度。

第五,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高度重视经济发展与文化传统的紧密关联性,该研究将对此提供智力支持。

第六,对发展经济学和发展哲学,推动他们不仅仅关注人与自然(人与天)的可持续发展,也进一步关注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心灵)的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应该具有以上三重含义,方为完美。

进行该研究的理论价值主要体现在人文经济学和文化经济学的建设,以及对发展经济学和发展哲学的发展上,另外就是对影响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因素进行了类型学和结构上(机制上)的分析。

实际应用价值体现在:一是借鉴东亚地区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深刻了解东亚经济发展的深层次的结构性力量,以及这种结构性力量中文化在其中的地位,从而自觉地利用这种力量去推进我国的经济发展。二是体现在政府的发展战略制定上,要考虑文化因素对于经济发展以及相连带的社会稳定和人的生存价值的不可小视的力量,要考虑可持续发展的人文含义,不仅是人与自然要协调发展,而且人与社会、人与自身都要得到协调发展,即要考虑经济发展的人文代价,而不是不顾一切地追求经济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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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美]德尼•古莱:《发展伦理学》,高?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11

我认为,战后的现代化理论发展大体可以分成三期,具体如下:

第一期:20世纪50——60年代,经典现代化理论独盛时期。现代化理论和现代化研究首先从美国迅速兴起,而后向发展中国家传播。当然,发展中国家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具有现代化的强烈愿望。美国与苏联成为发展中国家现代化模仿的两种主要范式。现代化建设与现代化理论研究的普遍兴起,与受到战争创伤的所有国家面临重建和复兴,以及战后摆脱殖民统治的新兴独立国家与地区面临严峻的巩固独立的发展任务有关。但现代化理论呈现惊人的“一元”现象,“现代化”虽然取代了“西方化”,但实质上,现代化理论还是在西方发达社会的基础上构建的,因为非西方国家的现代化还刚刚起步,成功的现代化社会只有西方发达社会,而且西方社会的经济在此时呈现稳步增长的繁荣景象。从现代化理论的内在理路来看,早在40、50年代中,西方经济学界以增长理论为核心的发展经济学已经在形成之中。这一研究的深入推动了政治、社会、历史发展等多方面问题的研究,从而引起了西方社会科学研究的重大转向。另外,此时正处在东西方“冷战”时期,虽不能说现代化理论都具有明确的政治目的,但可以说,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冷战”意识形态的影响,因而从“全球战略”的角度,美国非常注意研究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发展策略。60年代是经典现代化理论全盛时期。盛极而衰,60年代末期,批评浪潮席卷而来。依附理论率先举起批判大旗。经典现代化理论内部也出现了异音。20世纪60年代,现代化理论几乎在整个社会科学领域取得了进展。是现代化研究的高潮阶段[16]。现代化理论首先由经济学家发起,然后政治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学科纷纷跟进。发展经济学、发展政治学、发展社会学、发展历史学相继出现。代表人物与著作主要有:1951年帕森斯著《社会系统》;1955年刘易斯发表《经济增长理论》;1958年,丹尼尔勒纳发表《传统社会的消逝》;1960年W.W.罗斯托出版《经济成长的阶段——非共产党宣言》,提出了现代化的五阶段图式(1975年扩充至六阶段图式);③1960年阿尔蒙德(Gabriel Almond)和科尔曼编《发展中地区的政治》; 1960年阿普特著《现代化的政治》;1962年哈贝马斯著《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1964年沃德和拉斯托著《日本和土耳其的政治现代化》;1966年艾森斯塔德著《现代化:抗拒与变迁》;1966年,西里尔·布莱克发表《现代化的动力》;1966年列维著《现代化与社会结构》;1966年摩尔著《民主与专制的社会起源》;1966年派伊著《政治发展的各个方面》;1968年亨廷顿著《变动社会中的政治秩序》;60年代还出版了韦伯特摩尔(Wibert E.Moore)和斯梅尔塞(Neil J.Smelser)合编的一套丛书(共12种)《传统社会的现代化》。发展经济学家希施曼将他的回顾60年代、展望80年代的著作定名为《超越——由经济学到政治学到其他学科》,指出:现代化并不仅仅是经济学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科学的问题。可以说在60年代,整个社会科学各个领域的现代化理论,无论从方法上,还是从研究对象上说来,都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统一现象。在60年代,现代化理论开始脱离了“东西争论”的政策轨道,转向对历史发展过程的研究。换言之,即现代化理论开始从一种政策科学向理论的历史观发展,并由此展示出自己的基本架构。[17]

1955年弗兰克·萨顿在《社会理论与比较政治学》一文中提出了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的基本模型。亨廷顿认为他概括了现代社会和传统社会“截然不同的特征”,而且“已被大多数人普遍承认”。[18]亨廷顿本人根据他对经典现代化理论的理解,对经典现代化理论关于现代社会与传统社会主要区别也进行了概括。[19]亨廷顿同样对经典现代化理论关于现代化过程的基本特征进行了概括,并且举示了相关的批评意见。[20]薮野佑三认为,20世纪60年代的现代化理论偏向“连续模式”,而70年代以后的现代化理论则转向“隔断模式”。所谓现代化理论的“连续模式”是指,认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处于同一条历史发展线条上,它们是一种前后连续的关系。第三世界要向获得发展,就应当沿袭发达国家的做法,搞旧式的资本积累。发达国家的现代化道路也就是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道路。发展中国家之所以欠发达,是自己不作为的原因,与发达国家没有关系。“连续模式”受自然主义历史观指导,认为历史是朝一定方向发展的,先进与落后处于同一时间系列,保持着同一历史发展方向,因此历史上落后的社会可以追赶上先进的社会。反过来说,落后社会与先进社会相比较处于发展的劣势地位,必须向先进国家学习。这是一种单线进化的历史观。[21]

第二期:20世纪70——80年代,进入对经典现代化理论的批评、反思和修正时期。经典现代化理论给发展中国家开出的药方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产生经典现代化理论的发达国家本身也陷入了经济危机和滞涨,东亚出现了强劲的经济增长势头,拉丁美洲也有一定的发展。从学理上说,现代化理论一开始就暴露出许多弱点和问题,其“传统性”、“现代化”、“现代性”等主要分析概念和分析工具笼统而含糊,其理论架构经不起实践的检验。在此基础上,现代化理论走向多元。依附理论、世界体系理论、后现代主义和后现代化理论、生态现代化理论、再现代化(反思现代化)理论等纷纷对经典现代化理论提出批评。在70年代,经典现代化理论处于四面楚歌的地位。70年代末尤其是80年代以来,经典现代化理论得到不同程度的修正,逐渐出现分流发展的形势。一种扬弃经典现代化理论的“新现代化理论”出现了。现代化理论的蜕变主要表现在:就传统与现代的关系而言,从认为传统与现代对抗走向认为传统与现代整合;就现代化与西方化的关系而言,从认定现代化必然是西方化,到认为现代化可能是多元化。薮野佑三认为,70年代后,现代化学者一改从前的笔调,开始大量使用“变迁”、“危机”之类的字眼了。如阿普特《政治变迁的理论》、阿尔蒙德《危机、选择和变迁》、艾森斯塔德《传统、变迁和现代性》、普林斯顿大学的政治发展研究系列:《政治发展的危机及其结果》、《西欧民族国家的形成》、《欧美政治发展的危机》等。在某种意义上,70年代的现代化研究从50——60年代的乐观主义和理想主义转向了悲观主义、“不安的意识”和现实主义。[22]

依附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末出现的,它以拉丁美洲、非洲等发展中社会为研究对象,主要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框架内研究发展中国家欠发达的原因。受马克思主义的资本积累和帝国主义理论的深刻影响,往往被学术界称为“新马克思主义”。依附理论认为发展中国家欠发展和低度发展的根源在于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只有切断与资本主义体系的联系,发展中国家才能获得真正的发展。依附理论确实有很强的解释能力,因为它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运行角度解释了第三世界国家贫困的根源。但依附理论仅仅从不发达国家外部寻找不发达根源的努力不断遭到猛烈的抨击,因此依附理论也在不断地适应实践发展而修正自己,巴西学者特奥托尼奥·多斯桑托斯(Theotonio Dos Santos)的“内部结构”依附论,就对第三世界国家贫困的内因和外因进行了调和。阿根廷学者费尔南多·卡尔多索和智利学者恩佐·法莱托的“联系性”依附论以及日本学者渡边利夫的“从依附到自主”的发展理论就针对东亚的发展现实而对依附理论做出了重大修正。[23]依附理论的激进派——阿明的“脱钩”与“自立”的依附理论,在东亚经济增长的现实面前也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正,主要是提出了“世界市场的联系性分离或隔离”理论和“区域内部的整合性发展”理论。[24]德国学者、“依附理论”的最早提出者之一的贡德·弗兰克走得最远,他由反对“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宗主——卫星”论[25]走向完全否定有所谓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无形之中把“依附论”也取消了,而以康德拉捷夫周期论取而代之。[26]

世界体系理论是在依附理论的基础上,在70年代由著名历史学家沃勒斯坦系统地提出来的。沃氏认为人类历史地形成的部族、种族、民族以及民族国家,总是在相互联系而不是在孤立中演化和发展,因而,总是形成一定的“世界性体系”,在16世纪以前表现为一些“世界性帝国”,而从6世纪以来则形成了“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进而形成了资本主义的“现代世界体系”。支配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是无休止的资本积累的驱动力,有时称为“价值法则”。它原来的分工范围包括大部分欧洲和一些美洲地区。经过几个世纪的扩张,将世界的其他地区陆续纳入其分工范围。第一个真正全球意义的世界体系形成。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构成,一方面是中心——边缘关系支配的世界经济体,另一方面是主权国家联动的政治结构。资本主义体系的诸基本矛盾通过一系列周期性的节律业已表现在体系的演进之中,周期性的节律起到了抑制这些矛盾的作用。两个最重要的周期性的节律是康德拉捷夫周期(50/60年)和霸权周期(100/150年)。在康德拉捷夫周期内,利润的主要来源在生产领域(康德拉捷夫周期甲阶段)和金融领域(康德拉捷夫周期乙阶段)之间交替更迭。在霸权周期内,全球秩序由某个霸主采取特殊的霸权形态加以控制,但争夺霸权的斗争此起彼伏,霸权兴衰不定。周期性节律造成积累与权力中心点的正常而缓慢、但是重要的地理变迁,然而不改变体系内部基本的不平等关系。这些周期从来不是完全对称的,但是在构成体系的长期趋势的一些特定方向上,每个新的周期都会带来小而重要的结构性演变。像所有的历史体系一样,作为现代世界体系的资本主义体系的持续期也是有限的,当其长期趋势达到某一点,以致体系的起伏波动变得充分宽泛而无规则,不能再保证该体系的制度机构的活力更新,它将走向终结。一旦达到这一点,就会产生分岔点,经过一段混沌的过渡时期,这个体系将被一个或多个其他体系取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也将被取代。[27]

后现代化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末以后崛起的、以探索现代化或工业化以后的社会发展为对象的一种现代化理论。亨廷顿认为,后现代化理论关心的并不是传统性向现代性的转变,不关注技术对传统社会的影响,而关注技术对现代社会的影响。[28]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认为,它不是一种完整的理论体系,而是关于后工业社会、后现代主义和后现代化研究的一个思想集合。[29]后工业化可追溯至美国的20世纪60年代早期或欧洲的20世纪60年代晚期,它通常被认为包括科学技术方面的信息革命,生产结构方面的第三产业主导(以服务业为主体),社会生活方面的消费革命。后现代社会的名称,琳琅满目。有称后工业社会、第三次浪潮社会、超工业社会、后资本主义社会、后文明社会、后传统社会、后福利社会、后集体主义社会、后自由社会、后意识形态社会、后消费社会、后市场社会、后经济学社会、规划社会、多元社会、消费社会、信息社会、电脑社会、网络社会、知识社会、风险社会、生态社会等,“知识社会”这一名称似乎得到大多数学者的认同。后现代化理论的基本著作有1973年美国学者丹尼尔贝尔的《后工业社会的来临》、1979年法国学者利奥塔的《后现代状态》、1980年美国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1991年英国学者玛格丽特·A·罗斯的《后现代与后工业》、1992年英国学者克茹克的《后现代化:发达社会的变化》、1992年美国学者波林·玛丽·罗斯诺的《后现代主义与社会科学》、1993年美国学者彼得·德鲁克的《后资本主义社会》、1994年美国学者史蒂文·塞德曼的《后现代转向》、1997年美国学者罗纳德·殷格哈特的《现代化与后现代化》、1999年中国学者何传启的《第二次现代化》等,可视为这一时期后现代化理论的代表作。对后工业社会有系统认识的莫过于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他在《后工业社会的来临》一书中认为,后工业社会有五大特征:经济方面,从产品生产经济转向服务性经济;职业与上层建筑方面,一个新的专业化或技术职业性阶层的出现及其主导地位的确立;社会发展方向方面,对技术的控制与鉴定;决策方面,创造新型的“智能技术”;整个社会的中轴原则是理论知识占中心地位,是一切社会变革和政策制定的源泉。[30]贝尔的后工业社会理论是建立在信息业和服务业的主导作用这个支点之上的。富永健一认为贝尔的后工业社会应理解为工业社会的一种延续,而不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新阶段。尽管贝尔认为后工业社会存在意义重大的变化,有充足的理由获得“后工业”的新称谓。但他也自承后工业社会不是一个将完全取代工业社会的社会,而只是工业社会发展趋势的一种延续。在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ric Jameson)看来,丹尼尔·贝尔所谓的“后工业”社会,正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欧内斯特·曼德尔(Ernest Mandel)所称的“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一个比以前那些阶段甚至“更为纯粹的”资本主义社会而已。美国学者罗纳德·殷格哈特(Ronald Inglehart)在《现代化和后现代化》(1997)一书中认为,现代化与后现代化是前后相继的两个发展阶段,后现代化是现代化的超越,而不是非现代化和反现代化。在现代化阶段,宗教地域价值逐渐减退,生存价值、经济增长和经济效率最大化压倒一切,成就动机成为核心价值,传统权威让位于理性合法权威,工具理性的主导地位导致人的异化;在后现代化阶段,国家权威弱化,更加重视个人自由,后物质主义成为核心价值,经济增长不再具有压倒一切的地位,工具理性让位于价值理性,生活价值和主观幸福最大化成为优先课题。现代化的边际效益递减是后现代化兴起的基本原因,后现代化的发展也有它的社会限度。现代化与民主化没有直接相关性,民主化在后现代化阶段却成为不可避免。政治、经济和文化因素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都是作为变量存在的,因此,现代化和后现代化都呈现非线性发展。[31]

后现代主义是建立在对现代主义、现代性和现代化运动的种种问题和局限性的反思和批判基础上的一种思潮。现代化带来了极大的物质财富,也带来了理性的专制、人性的淡化、精神的空虚、生态的灾难等人类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现代病”。后现代主义通过对“现代病”的揭露、批判和反思,开阔了人们视野,启迪了人类未来发展的灵感。后现代主义没有、统一的定义,也没有完整的理论体系。[32]英国学者玛格丽特·罗斯把后现代主义者主要分为三种类型:解构主义的(deconstructionist),双重编码的(double coded or dual—coded),理想主义的(ideal),当然还有乐观主义的(optimism)、悲观主义的(pessimism)、虚无主义的(nihilism)等。解构主义式的后现代主义是对现代性进行质疑、批判、反思,然后回归有选择的现代性原则或理想中的现代性原则,如伊哈布·哈桑(Ihab Hassan)、让—弗朗索瓦·利奥塔(Jean—Francois Lyotard)、詹姆逊、哈贝马斯、吉登斯、贝克、乃至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让·鲍德利亚(Jean Baudrillard)等。双重编码式的后现代主义是用传统或本土等符码对现代性符码进行再编成或重写,实际上是把民族性与现代性结合,用民族性去重释现代性,用现代性去更新民族性。代表人物是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理想主义式的后现代主义仅要求回返前现代的价值,在自然中重现发现审美和精神的意义,但也并非是完全向后看的,它立足于“完全自动化生产”和“电子革命”的社会基础上,实际上是过于强调本土化,倒有点近似原教旨主义。代表人物是彼得·福勒(Peter fuller)。[33]这三种类型的后现代主义主要是美学意义上的,但其实也是社会意义上的,它们最终都没有逃出现代性的手掌,而回归到了现代性的立场中来。美学意义上的后现代性的不充分受制于社会意义上的后现代性的未展开。观念的东西终究离不开现实的距离。

生态现代化理论由德国学者胡伯在1985年提出。1987年联合国发表《我们的共同未来》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思想。生态现代化理论主要是一种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去协调经济发展与生态演化的可持续发展理论。迄今,生态现代化没有统一的定义。[34]

再现代化(反思性现代化)理论(贝克把“反思性现代化”或“自反性现代化”称为“现代化的现代化”[35]、“现代性的激进化”[36]或“理性化的理性化”[37])主要由德国学者乌尔里希·贝克和英国学者安东尼·吉登斯等提出,他著有《风险社会》(Risk Society:Toward a New Modernity)(1986)和《再现代化》(Reflexive Modernization)(1994)(中译为《自反性现代化》)。贝克认为,“现代化是一个自我创新过程的人必定会考虑到即使工业社会也会被淘汰。工业社会被淘汰的另一面是风险社会的出现。风险社会是现代社会中的一个发展阶段,在这一阶段里,社会、政治、经济和个人的风险往往会越来越地避开工业社会中的监督制度和保护制度。”[38]贝克的进一步解释是,“作为一种社会理论和文化诊断,风险社会的概念指现代性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工业化社会道路上所产生的危险开始占主导地位。”[39]“再现代化”或者说“自反性现代化”是创造性(自我)毁灭整整一个时代——工业社会时代——的可能性。这种“创造性毁灭”的对象不是西方现代化的革命,也不是西方现代化的危机,而是西方现代化的胜利成果。如果说“简单现代化”或“正统现代化”归根结底意味着由工业社会形态对传统社会形态首先进行破坏(或者说“抽离”)、接者进行重新整合(或者说“嵌合”),那么“自反性现代化”意味着由另一种现代性对工业社会形态首先进行“破坏”(贝克所谓“创造性毁灭”),接着进行重新整合。“自反性现代化应该指这样的情形:工业社会变化悄无声息地在未经计划的情况下紧随正常的、自主的现代化过程而来、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完好无损,这种社会变化意味着现代性的激进化,这种激进话打破了工业社会的前提并开辟了通向另一种现代性的道路。”[40]吉登斯对“反思性现代性”的简要解释是“对进行中的社会生活的监控性”[41]。

“新现代化理论”,又称为“现代化修正理论”。是指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来的对经典现代化的修正理论,是各种修正理论的理论集合,不是一种系统而完形的理论。谢立中认为“新现代化理论”家“一方面对早期的现代化理论(即经典现代化理论)模式进行批评,另一方面又积极进行探索,试图对早期的现代化理论进行补充、修正,形成一种新的更富解释力的现代化理论。”他们又被称为“现代化理论的修正派”。[42]代表性如历史学家C.E.布莱克(有《俄罗斯和日本的现代化》、《现代化的动力》、《比较现代化》等)、社会学家艾森斯塔德、古斯菲尔德、W.查普夫(有《社会变迁理论》、《现代社会的现代化》、《现代化、福利发展和社会转型》)、政治学家S.P.亨廷顿等。新现代化理论与经典现代化理论在基本框架、核心范畴、理论预设方面有继承的一面,如它们仍然共享“传统”与“现代” 的核心范畴并以此为基本框架展开分析;仍然将“现代化”视为“传统”向“现代”的转变过程;仍然认为这种转变是“有益”的;仍然认为“现代化”本质是内在的过程等。然而,新现代化理论毕竟是对传统现代化理论的反思和修正,因此,与传统现代化理论存在明显的差异:不再把传统性与现代性视为性质始终如一的静态统一体;不再把传统性与现代性视为互不相容的对立的两极;不再把传统视为现代化过程的绝对障碍;不再把现代化过程视为对传统的毁灭过程;不再坚持“单线进化”的发展模式;不再认为现代化只有一条道路;不再满足于对现代化的抽象分析和理论分析;不再忽视外部环境的作用;不再局限于结构——功能分析、系统分析和数量分析。

作为新现代化理论的重要代表,美国历史学家西里尔·E·布莱克对早期的(或者说传统的)现代化理论提出了批评,并着手建构新的现代化理论。他认为,早期的现代化理论过度地强调了西方影响的作用,尽管这种作用是应该重视的,但明显的缺陷是忽视了对各类正在现代化的社会内部文化传统的研究,而“现代化理论与其他任何社会变化理论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应当重视评价前现代社会中产生的有利于或阻碍现代化的各种因素。第二,它应当把反映在科学革命和技术革新中的知识进展看作社会变革的原动力,正是知识的进展使这类社会变革区别于过去的任何社会变革。第三,它应当着重于检验某个社会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和科学的进步所提供的可能性面前利用这些因素的能力。第四,它应当批判地评价某个社会的领导者如何利用各种政策去改造传统制度和观念的遗产,目的在于在这样的基础上利用可行的政策来有选择地向先进的现代社会借鉴,并推动现代化的进程。”[43]对于任何一个社会来说,现代化作为社会变化的一种进程,不可避免地要和传统发生互动。与其说现代化是与传统文化的决裂,还不如说它在实质上是传统的制度和观念在科学和技术进步的条件下对现代社会变化需要所作的功能上的适应。因此,现代化理论的首要任务是从各种社会内部的文化传统本身出发,加强对文化传统的研究,以确定在新的时代和条件下应当保留哪些有利于现代化的因素,抛弃哪些阻碍现代化的因素。[44]

新现代化理论虽然在研究重点/关注焦点、分析层面/分析单位、主要变量、主要概念/术语、理论假设/政策含义方面与经典现代化理论有继承性的一面,但也在传统与现代性关系方面、研究方法方面、发展路径方面、外部因素与内部冲突的作用方面出现了显著差异。新现代化理论已经超越了传统现代化理论相对粗疏的分析,并摈弃了传统现代化理论一些不可靠的理论预设,如传统的现代化的障碍;现代化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前进的、漫长的美国式过程。新现代化理论开辟了家庭、宗教、意识形态(对现代化的积极作用)等新的现代化研究领域,提供了比传统现代化理论更细致、更详实的理论分析。[45]苏耀昌在比较了传统(经典)现代化理论/研究与新现代化理论/研究后,认为,新现代化理论比传统现代化理论有更大的威力,主要表现在:第一,还传统以本来面目。新现代化理论对传统的性质、结构、与西方化、现代化的复杂关系作了有意义的探索。第二,还历史以本来面目。传统现代化理论在类型研究的基础上高度抽象,使用案例仅仅为了图解理论,几乎没有时空概念,简单、粗疏而且霸道。新现代化理论特别重视历史研究和案例的特殊性。不过,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传统现代化理论也在从政策研究走向历史研究。70年代以来对传统现代化理论的猛烈批判,导致传统现代化理论跌入低潮和反思阶段。70年代末以来,在反批判和反思的基础上,新现代化理论逐步取代传统现代化理论。现代化研究的历史取向获得了承认和强化。第三,趋向于更详实的分析。新现代化研究力戒简单地下结论,或仅仅提供单变量分析,而注重多元综合分析和复杂性分析。[46]

薮野佑三认为,70年代以来,现代化理论从60年代“连续模式”转向了“隔断模式”。“隔断模式”认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关系应该是一种彼此离异隔断的关系。发达国家搞资本积累,完全是以对发展中国家进行剥削为条件的。发展中国家之所以不发达源于发达国家的盘剥,发展中国家要发展必须摆脱发达国家的束缚。“隔断模式”受历史主义历史观指导,认为无论什么社会,不管它处于什么发展阶段,都具有其作为历史的个体而存在的理由。经典现代化理论属于现代化理论的“连续模式”,主要分析方法是结构——功能主义和系统论。而依附理论和世界体系理论等属于现代化理论的“隔断模式”。70年代以来发达国家发生了空前的经济危机,既而社会危机。现代化理论的“连续模式”受到严厉质疑和深刻反思。一方面对发达国家的经济病理和现代性重新进行分析;另一方面对发展中国家进行不同于发达国家的分析。现代化理论由“连续模式”向“隔断模式”转变。“隔断模式”认为,先进和落后的关系并不仅仅是时间差异,发达国家的现代性本身就有问题,其不再成为发展中国家所应该追求的理想目标,发展中国家应该摸索自己的发展道路。依附理论和世界体系理论应运而生。[47]

第三期:20世纪90年代以来,西方经济重新得到振兴和发展,而第三世界不少国家却陷入了经济危机或停滞状态,更有不少国家落入了“第四世界”。苏联东欧社会主义突然崩溃,东亚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也出现了空前的金融和经济危机,以此为基础,“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现代化理论在某种意义上“复活”并发展了经典现代化理论。虽然强劲地压倒了其他现代化理论,但已经不可能复演经典现代化理论的话语支配权。“新自由主义”现代化理论一直受到西方左派和发展中国家的严厉批判和抵制。多元现代化道路和模式,甚至多元现代性获得了更多的理解和认同。后现代化和后现代主义理论也没有解构掉现代化,主张“现代性是一项未竟的工程”(哈贝马斯)、应该“继续现代化”(查普夫)或进入“第二波现代化”(吉登斯、贝克等)的呼声不断高涨。

从9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理论在全球处于所有现代化理论与发展理论的强势地位。[48]是“标准”的“经济增长理论”(即以经济增长为中心的理论)。新自由主义理论是从古典自由主义理论发展而来的,是对凯恩斯主义的“革命”,在处理个人与国家、自由与民主、放任与约束、市场与政府、效率与公平的关系问题形成了独特的理论体系。其政策宣示是“华盛顿共识”。新自由主义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流派,在对待正义、权利、秩序等大问题上,许多新自由主义者的看法不尽相同。但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自由主义的旗下,都是出于对自由的肯定,都力求揭示自由与非自由的界限,揭示自己与他人、个人与国家、权利与义务、放任与约束的互动关系。[49]中国社会科学院“新自由主义研究”课题组认为,狭义的新自由主义主要是指以哈耶克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广义的新自由主义,除了以哈耶克为代表的伦敦学派外,还包括以弗里德曼为代表的货币学派、以卢卡斯为代表的理性预期学派、以布坎南为代表的公共选择学派和以拉弗、费尔德斯坦为代表的供给学派等等,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伦敦学派、现代货币学派和理性预期学派。[50]立足于“竞争秩序”和“积极自由”两大原则基础上的新自由主义,无论从理论,还是政策来看,它的框架更加偏好个人、自由、放任、市场、效率的一面。但是,新自由主义的发展思维是立足于这样一种“前提”或“预设”之上的:即实施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的国家应该具有健全的市场制度和法律制度,而且公民必须具有高度的个人主义传统和法律理性主义。否则,新自由主义的实施将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新自由主义的实践效果基本上已经验证了这个“前提”的必要性。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从理论向实践转化,从英美向全球扩展,从经济向政治、文化、国际关系深化,成为目前国际社会的“强势话语”和“主流”发展理论。但对新自由主义的批评和抵制也随着新自由主义的传播而不断高涨。这更加凸显了新自由主义实施前提的存在和重要。新自由主义理论产生于20世纪20——30年代的“大革命”和“大萧条”的年代,又在20世纪70年代的第二个“大危机”年代被接纳为政策实践,说明了新自由主义和凯恩斯主义一样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从工业革命以来,自由主义、马克思主义、凯恩斯主义、新自由主义在西方发展理论和实践中依次登场,甚至出现一定的时间交替或空间换位,是值得严肃思考的问题。理性地分梳和批判地吸纳新自由主义是学术界的紧要任务。

历史地看,从自由主义到新自由主义,是资本主义合乎逻辑的发展,资本主义的本质是资本逐利的竞争性扩张,只要资本主义还有内部扩张(“结构扩张”)和外部扩张(“空间扩张”)的余地,只要资本主义还没有耗尽它的能量,自由主义或新自由主义就可能不断地在否定之否定的过程中的“创造性地回归”。从20世纪20——30年代古典自由主义蜕变为新自由主义以来,新自由主义历经30多年的冷落和边缘化,似乎由回到了古典自由主义在“辉煌”的19世纪的地位,并有所突破。新自由主义是以“个人”、“自由”、“效率”为它的三个主题词的,是完全为“资本”服务的,最大限度地为“资本”开拓道路,因此,必然导致对“社会”、“民主”、“公平”的难以兼顾,这就是新自由主义的基本理论内在的深刻矛盾,这也是新自由主义必然会被超越或取代的根本原因。从古典自由主义到马克思主义或凯恩斯主义,又从马克思主义或凯恩斯主义回到新自由主义,“历史”似乎是“循环”的,但是,新自由主义毕竟不是古典自由主义,对马克思主义或凯恩斯主义的挑战的“创造性回应”,使新自由主义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古典自由主义,对于“自由”和“国家”的认识得以进一步深化。新自由主义的最大贡献是:它创造了比较精致和比较可行的经济理论和经济政策。因此一切回应新自由主义的各种挑战性理论在这方面也要能够超越新自由主义。我们相信:新自由主义同样必然会被创造性回应它的各种形式的兼顾“个人”、“自由”、“效率”与“社会”、“民主”、“公平”的理论所取代超越或取代。马克思主义在创造性回应新自由主义的挑战中将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从科学发展观的角度来看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缺乏“以人为本”的个人——社会视野,而倾心“以资本为本”的个体视野。从短期来看,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确实大大提高了发展的效率。然而,从长远来看,这种明显会导致“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发展模式是缺乏可持续性的。科学发展观注重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可持续发展,要求在发展过程中警觉地保持自然生态、社会形态、个人心态的微妙平衡。新自由主义在这方面是有缺陷的。新自由主义立足于个人权利和自由之上,往往不知不觉滑入“强权”或“霸权”的深渊,这在美国新保守主义在国内倡导人权而在国际却履行霸权的矛盾行为中看得很明显。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自由主义与殖民主义,新自由主义与新殖民主义往往结盟,这是自由主义或新自由主义的社会发展和历史发展的逻辑使然。从古典自由主义到新自由主义在处理国内国际问题上的双重标准,不是历史的偶然,而是以权利为中心的自由主义的发展逻辑。当代美国学者郝大维、安乐哲尖锐地指出:“以权利为基础的自由主义存在一个严重的缺陷,这就是缺乏任何义务的概念。而这些义务又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认识基础之上的,即振兴有活力的共同体对于个人的成长与发展都是绝对必要的。”[51]

(三)最狭义现代化理论的演进

谢立中分最狭义现代化理论的演进为三期:第一期是20世纪50——60年代,“现代化理论”主导了发展问题的研究。第二期是60——70年代,由于发达国家各种经济、社会危机的出现,不发达国家发展过程的明显停滞,以及“依附理论”等对立理论的兴起,“现代化理论”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和挑战,其发展呈现出相对停滞状态。第三期为70年代末尤其80年代以来,部分是由于“依附理论”等理论自身也具有种种局限,部分是由于“现代化理论”家们在对自家理论进行革新方面所做的种种努力,“现代化理论”作为一个学术流派又重新活跃起来。“现代化理论”似乎已经复兴,并正在重新获得日趋增强的影响。[52]

苏耀昌也分为三期:传统现代化理论/研究时期;对现代化理论的批判热潮;新现代化理论/研究时期。传统现代化理论/研究时期指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末“理论危机”以前的时期;60年代末到70年代末是“对现代化理论的批判热潮”阶段;“至20世纪70年代末,随着对现代化理论的批判热潮的降温,现代化研究再度兴起”[53],“现代化理论已经摆脱60年代的理论危机,有望在90年代保持充满活力,硕果累累的发展势头。不仅如此,很有可能如波斯特所指出的,现代化研究‘将会作为克服所谓(依附理论与世界体系理论)的排它性外部关注的一帖良药,以一种新的姿态出现’”。[54]

亨廷顿基本分为两期:第一期是“传统现代化理论”时期(20世纪50——60年代),第二期是“修正现代化理论”时期(60年代后期开始)。亨廷顿认为,现代化理论产生于特定的时间和社会,因而有不可避免的局限性。如过分乐观,极少讨论甚至不讨论现代社会的未来,沉湎于西方过去的辉煌之中无以自拔,认为西方已经先进到了“终极”状态,西方的过去就是世界的未来;对非西方社会的传统没有深入的认识,等等。另外还存在一些逻辑的、固有的缺陷。从60年代后期开始,有些学者开始部分地修正现代化理论。最有意义的也许是现代化理论的修正派学者集中精力去研究最复杂的传统社会制度。[55]

结论

无论是广义现代化理论、狭义现代化理论、还是最狭义现代化理论,它的演进都与以下因素密切相关:一是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广义现代化理论的发展与三波现代化(三次科学技术革命)携手并进,狭义现代化理论和最狭义现代化理论的发展,则与当代经济的全球化进程加速,以及现代化模式从一元到多元的发展连系在一起。二是民族国家的发展。现代民族主义思潮从西方向全球扩展,促进了民族独立和国家主权意识的不断发展,从而推动后发展国家赶超型的现代化战略的启动。现代化理论逐渐越出西方的范围,越来越多地呈现出全球普世理论的面貌,与此同时,现代化理论也越来越复杂化和精微化,并且由一元化走向多元化。三是人的发展。现代化既存在对人的新的束缚,但更重要的是对人的不断加速解放,这是现代社会以前难以企及的。现代化理论也从把理性仅仅理解为工具理性(科技理性)转向关注人文理性或生活理性(意义理性或价值理性),倡导两种理性的协调平衡。“新”现代化理论倡导“传统”与“现代”的整合发展,发展伦理学主张重新评估传统文化与价值理念对“合宜”现代化的功能,就是在“人的发展”的基础上对现代化的深度反思。

[1] 参考[日]富永健一:《“现代化理论”今日之课题——关于非西方后发展社会发展理论的探讨》,原载日本《思想》1985年4月号。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09页。

[2] 罗荣渠:《建立马克思主义的现代化理论的初步探索》,《中国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也见《新华文摘》,1988年第2期。

[3] 杨豫:《译者前言》,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

[4] 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中国现代化报告2003——现代化理论、进程与展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综述。

[5] 王家范:《中国历史通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50页。

[6] [日]富永健一:《“现代化理论”今日之课题——关于非西方后发展社会发展理论的探讨》,原载日本《思想》1985年4月号。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07页。

[7] 参考[美]塞缪尔·亨廷顿:《导致变化的变化:现代化,发展和政治》,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陈祖洲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47、49、50页。

[8] 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中国现代化报告2003——现代化理论、进程与展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综述。

[9] 参考谢立中:《编者前言》,见谢立中、孙立平主编:《二十世纪西方现代化理论文选》,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

[10] 许纪霖:《中国知识分子十论》,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自序。

[11] 参考[日]富永健一:《“现代化理论”今日之课题——关于非西方后发展社会发展理论的探讨》,原载日本《思想》1985年4月号。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09页。

[12] 参考[日]富永健一:《“现代化理论”今日之课题——关于非西方后发展社会发展理论的探讨》,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08——109页。本表为作者根据富永健一的论述而制,但根据作者的理解有改动。

[13] 参考罗荣渠:《现代化新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30——45页。

[14] 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中国现代化报告2003——现代化理论、进程与展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综述。

[15] 参考杨豫:《译者前言》,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

[16] 为什么在20世纪50年代现代化理论在西方社会和非西方社会都得到“异乎寻常的承认”?亨廷顿认为,一部分来自下述事实,即它满足了西方社会的自得心理,同时又给予非西方社会以希望。现代化理论把国外发生的变化和国内的现状合理化了。参考[美]塞缪尔·P·亨廷顿:《导致变化的变化:现代化,发展和政治》,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50——51页。

③ 罗斯托把现代社会的形成划分为“传统社会”、“为起飞创造前提条件”、“起飞”、“向成熟推进”、“高额大众消费”五阶段,1975年增加“追求生活质量”,形成六阶段图式。

[17] 参考[日]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今天》,原载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方法论问题》(1984),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25页。

[18] 参考[美]塞缪尔·P·亨廷顿:《导致变化的变化:现代化,发展与政治》,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42页。

[19] 参考[美]塞缪尔·P·亨廷顿:《导致变化的变化:现代化,发展与政治》,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42——44页。

[20] 参考[美]塞缪尔·P·亨廷顿:《导致变化的变化:现代化,发展与政治》,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44——47、56——58页。

[21] 参考[日]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今天》,原载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方法论问题》(1984),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26——131页。

[22] 参考[日]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今天》,原载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方法论问题》(1984),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24、125页。

[23] [巴西]特奥托尼奥·多斯桑托斯的《依附论的历史与理论总结》,见弗朗西斯科·洛佩斯·塞格雷拉:《全球化与世界体系》,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第45——76页。

[24] 参考[埃及]萨米尔·阿明:《世界一体化的挑战》,任友谅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

[25] 弗兰克关于依附论的主要论著有:Capitalism and Underdevelopment in latin America. 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 1967;On Capitalist Underdevelopment. Bombay: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5.;Dependent Accumulation and Underdevelopment. New York and London:Monthly Review Press and Macmillan Press. 1978.等

[26] 弗兰克否认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存在的主要论著是:A. G. Frank and B. K. Gills. The World System:Five Hundred Years or Five Thousand?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1993;Reorient:the Global Economy in the Asian Age .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8等。

[27] 参考[美]伊曼纽尔·沃勒斯坦:《东亚之兴起,或21世纪的世界体系》(1997),见[美]伊曼纽尔·沃勒斯坦:《所知世界的终结》(1999),冯炳昆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38——39页。

[28] 参考[美]塞缪尔·P·亨廷顿:《导致变化的变化:现代化,发展与政治》,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51页注。

[29] 参考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中国现代化报告2003——现代化理论、进程与展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7页。

[30] 参考[美]丹尼尔贝尔:《后工业社会的来临》,高銛,王宏周等译,新华出版社1997年版。

[31] 参考宋培军:《“后现代化”与福利国家——殷格哈特〈现代化与后现代化〉述评》,见《现代化研究》(第二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

[32] 参考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中国现代化报告2003——现代化理论、进程与展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9页。

[33] 参考[英]玛格丽特·罗斯:《后现代与后工业——评论性分析》,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34] 参考何传启:《东方复兴:现代化的三条道路》,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211页。

[35] [德]乌尔里希·贝克、[英]安东尼·吉登斯、[英]斯科特·拉什:《自反性现代化》(1997),赵文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7页。

[36] [德]乌尔里希·贝克、[英]安东尼·吉登斯、[英]斯科特·拉什:《自反性现代化》(1997),赵文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6页。

[37] [德]乌尔里希·贝克:《生态启蒙:风险社会的政治文集》,新泽西州,大西洋高地,N.J.:人文科学出版社,第134页。

[38] [德]乌尔里希·贝克、[英]安东尼·吉登斯、[英]斯科特·拉什:《自反性现代化》(1997),赵文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8——9页。

[39] [德]乌尔里希·贝克、[英]安东尼·吉登斯、[英]斯科特·拉什:《自反性现代化》(1997),赵文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10页。

[40] [德]乌尔里希·贝克、[英]安东尼·吉登斯、[英]斯科特·拉什:《自反性现代化》(1997),赵文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6页。

[41] [英]安东尼·吉登斯:《社会的构成》(有三联书店1998年中译本),剑桥:政体出版社1984年版,第3页。

[42] 谢立中:《编者前言》,见谢立中、孙立平主编:《二十世纪西方现代化理论文选》,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

[43] [美]西里尔·E·布莱克、杨豫:《现代化与政治发展》,《国外社会科学》,1989年第4期。

[44] 参考杨豫:《译者前言》,见[美]西里尔·E·布莱克:《比较现代化》(1976),杨豫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

[45] 参考苏耀昌:《新现代化研究》,原载苏耀昌:《社会变迁和发展》,见谢立中、孙立平:《二十世纪西方现代化理论文选》,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第282、283页。

[46] 参考苏耀昌:《新现代化研究》,原载苏耀昌:《社会变迁和发展》,见谢立中、孙立平:《二十世纪西方现代化理论文选》,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第303——304页。

[47] 参考[日]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今天》,原载薮野佑三:《现代化理论的方法论问题》(1984),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132——137页。

[48] 程恩富认为,在经济全球化和冷战结束的条件下,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取代凯恩斯主义,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的主流经济意识形态,取得了思想“霸权”的强势地位。西方左翼学者、中间派学者和新凯恩斯主义者,都对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持批判态度。特别是世纪之交的近几年来,形成了一次自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以后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及其产物——“华盛顿共识”的批判浪潮。这是具有重大理论意义和进步性的,也是当今国际经济学界的前沿创新。参考程恩富:《旗帜鲜明地予以抵制和反对新自由主义,尽快消除其影响》,《求是》,2005年第3期。

[49] 韩震、欧阳向英:《以历史的观点看待新自由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2000年第4期。

[50] 中国社会科学院“新自由主义研究”课题组:《新自由主义研究》,《马克思主义研究》,2003 年第6 期。

[51] [美]郝大维、安乐哲:《先贤的民主》,何刚强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47页。

[52] 参考谢立中:《编者前言》,见《二十世纪西方现代化理论文选》,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

化学与社会发展论文篇12

研究东亚经济现代化的西方学者对于东亚文化与经济现代化的相关性大体持有两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东亚经济的发展是原西方化和原市场化的结果,东亚经济发展没有模式价值,只有政策价值,即没有现代化的多种模式和多元现代性(新古典派及新古典综合派经济学家认为只有经济增长模式的不同),现代化是单线发展的。基于工业主义的逻辑,所有走上工业化之路的社会,无论起点如何不同,最后必然出现政治、经济、文化全套性的越来越相似。从马克斯•韦伯(max weber)到塔尔科特•帕森斯(t. parsons)再到尤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西方学者一般肯定西方的现代化与现代性具有政治、经济、文化的一整套关联性和不可分割性,因而现代化和现代性实质上即西方化和西方性,而且具有普世价值,要想实现现代化的国家,必须也只有“华山一条路”,那就是“命定地西方化”。经典现代化理论或现代化理论的“去文化论”就持这种观点,t. parsons(the system of modern societies ,englewood cliff, n.j.:prentice-hall,1971)的社会变迁理论和clark kerrt(industialism and industrial ma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4)的现代化的“汇流论”(theory of convergence)是为代表。发展理论中的经典发展学派,如增长和发展经济学派,解释东亚经济发展的经济学派,如新古典学派(patrick and rosovsky, balassa, wolf, chen, bhagwati etc.),政府(修正)学派(johnson, pack and westphal, amsden, white, wade etc.),新古典综合派和亲市场学派(如世界银行关于东亚奇迹的发展报告),东亚整体增长机制论(如雁形模式论或产业周期理论,喷泉模式论或多发经济增长源理论,齿轮模式论或经济整体咬合联动理论,环形模式论或美国主导环太发展论,航母模式论或中国主导环太发展论等)等基本上持这种非文化因素的东亚经济发展论。第一种观点在西方学者中往往有一种这样的学术系谱,在西方中心论的大系谱下,依次为亚洲千年停滞论(亚洲早熟论)——亚洲命定殖民地论——亚洲发展幻象论(亚洲崩溃论)——亚洲模式不存在或终结论——历史终结论(全盘西方论)。这种学术系谱似乎有一种内在的关联,承继着东方学的传统,对亚洲的发展不是积极地鼓励和引导,而是有着某种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对自身则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和命定感。这种系谱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极为有益的警示和鞭策,也提出了很多富有价值和普世意义的经济理论与经济对策。

第二种观点认为研究东亚经济增长的动因除了对经济自变量考察,也不应忽视对东亚地区特殊的文化因素的考察。东亚经济与东亚文化之间有一种明显的互动关系。他们追问“为什么恰恰是东亚继西方而起,并且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东亚文化对东亚经济发展有一种精神动力的巨大支持。东亚的社会、经济、市场、制度、甚至政策,都弥漫和渗透着东亚文化的无孔不入的影响。尤其是作为东亚经济或市场的行为体的东亚人,在市场的游戏规则和运行环境方面,主要体现为制度规范性和文化规范性两方面,深刻地受到东亚地区文化因素的制约。作为传统的文化已经成为东亚人民深层的精神构造(李泽厚认为儒学已经成为中国人民的深层精神构造),自发和无意地或有意而自觉地对经济增长发挥直接或间接的作用。不同的文化与经济或市场的亲和力是明显不同的,任何经济或市场都有其内在的人文气象。发展伦理学之所以追问“什么是真正发展”,就缘于对文化因素的考量。文化因素论并非文化决定论,也非因果链条的单因素论,他们并不否认经济因素自身的作用,但认为也不应该否认经济因素之外的其他因素的作用,与生产力密切相关的生产关系就与文化传统有关联,经济学家的目光应该看得更远。现代化理论中的修正学派或新现代化学派或现代化理论的“文化论”或现代性的多元论者,发展理论中的新发展理论(又称真正发展理论或全面发展理论)学派,如发展哲学和发展伦理学派,经济学中的制度学派、文化学派、历史学派、伦理学派和心理学派等,经济学中的重视非理性因素的学派,西方所谓的现代化的“怀疑论者”和“反现代化论者”,经济哲学中的新发展哲学,历史学中的现代化学派、社会学中新发展社会学派和未来学派等,在不同的程度上持有这种观点。代表人物有《德川宗教》(1957)的作者美国社会学家robert bellah,《亚洲大趋势》(1996)的作者、美国未来学家john naisbitt,《日本资本主义精神》(1980)的作者山本七平,被誉为“把日本经济学提高到国际水平的最大贡献者”、《透视日本》(1982/1999)一书的作者森岛通夫,《新加坡的挑战》(1989)和《现代精神和儒家传统》(1996)的作者杜维明,提出亚洲资本主义理论的英国伦敦经济学院教授john gray,《亚洲的崛起》(asia rising ,1995)一书的作者jim rohwer,《东亚之锋》(the eastasia edge roy ,1982)的作者 hofheinz ,jr. and kent e. calder,《东亚发展模式》的作者peter berger,以及塞缪尔•亨廷顿、艾森斯塔德、赫尔曼•卡恩、麦克法夸尔、克利福德•纪尔兹、哈罗德•卡恩、哥尔德夏米德、罗纳德•多尔、拉尔夫•林顿、丹尼斯•古莱特、本迪克斯、麦克莱兰、哈根、摩尔、英克尔斯、巴洛齐齐、金日坤等。第二种观点在西方学者中也有一种学术系谱,即在西方危机论(虚构的亚洲中心论)的大系谱下,依次为黄祸论——亚洲崛起论——亚洲挑战论——亚洲威胁论——西方危机论(西方衰弱论)。这种系谱缘于西方对自身的反省和批判,尤其是对自身衰弱的忧虑,对亚洲崛起的害怕和恐慌,是西方学者居安思危的危机感的集中体现,当然在不同的程度和层次上也回应和反映了亚洲的发展和实际,热情地鼓励和乐观地前瞻了亚洲的未来发展,但对亚洲的高度恐惧心理溢于言表。“文明冲突论”也好,“历史终结论”也好,最担心的就是亚洲文明,尤其是东亚文明在经济高速发展(以市场经济为基础)下的自我申张。“和平崛起”和“负责任的大国”战略是中国政府对这种深刻忧虑的积极回应。

当代中国学者包括港台学者大多在一定程度上体认和支持后一种观点,这与我们身处东亚,对东亚文化有切身体会,以及我国政府倡导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任务有关。中国学者如经济学的厉以宁(《资本主义的起源》2003)、林毅夫(《经济发展与中国文化》,见《战略与管理》2003.1)、陈峰君(《当代亚太政治与经济析论》1999和《东亚与印度——亚洲两种现代化模式》2002)、张蕴岭(《亚洲现代化透视》2000、《探求变化中的世界》2002)、陈岩(《东亚再崛起》1999)等,历史学的罗荣渠(《现代化新论》1993和《现代化新论续篇》1997)、盛邦和(《中日文化论》1988、《东亚:走向近代的精神历程》1995、《新亚洲文明与现代化》2003)、章开沅(《传统文化与现代化关系试析》1988、《国情、民性与近代化——以日中文化问题为中心》1988)、、冯天瑜(《中华元典精神》1994)、孙福生(《20世纪东南亚国家现代化发展模式的含义与影响》,见《北大亚太研究》1998.4)等,社会学的金耀基(《从传统到现代》1966和《儒家伦理与经济发展》1985)、萧新煌(《东亚的发展模式:经验性的探讨》1988)、陆晓光(《中国特殊论》,见《战略与管理》2003.4)等,也都不同程度地认同文化因素对东亚经济增长的贡献。美国《知识分子》季刊1984年推出的“儒家思想与经济发展”专号,香港中文大学1985年编辑的《现代化与中国文化研讨会论文汇编》,1989年台北允晨文化公司出版了杜念中等主编的《儒家伦理与经济发展》,1994年在国家教委支持下由北大历史系世界现代化进程研究中心主持召开了“东亚现代化历史经验国际学术讨论会”,会后由罗荣渠、董正华编的1997年由北大出版社出版了《东亚现代化:新模式与新经验》,以上学术文集或研讨会专门就文化因素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了研讨。

虽然国内外学术界对文化因素在经济增长中的地位和作用有所认识,并作了重新估价,但还存在严重的不足之处和许多亟待解决的难题,如下:

第一,文化因素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还没有得到令人信服的理论论证,即人文经济学和文化经济学尚不足以形成科学严谨的理论体系,亟需解决。

第二,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变量还没有进行严格和科学的分梳,需要进行专门研究。

第三,只关注儒家伦理与经济增长的关联,对其他宗教伦理和非宗教伦理的文化要素漠不关心。

第四,鉴于东亚经济的特殊表现和我国经济的增长势头,以东亚为个案对文化变量和经济增长进行系统的研究亟需进行,以便为我国经济增长提供战略指导和保驾护航。

二、进行东亚文化与经济现代化相关性理论研究的可能和意义

我所指的东亚概念不是纯粹地理意义的,而是以地理概念为基础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相关联的一种结构概念,尤其是指一种具有深厚的历史和精神气象的文化结构概念,而且这种概念本身也是一种动态的发展过程,随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关联性变迁而变迁。因此,东亚概念不仅包括东北亚的儒佛道三教文化区,也包括东南亚的儒佛文化区,甚至包括印度次大陆的佛教——印度教文化区,当然整个东亚在文化传统上最大的共同点是一个儒佛文化区,这也是为什么研究东亚不应该忽视印度的一个重要原因。也许未来澳洲可能随着经济和政治上的东亚化而在文化变迁上进一步向东亚接近,这殊难意料。但我认为东亚概念在经济、政治和文化结构的意义和政策意义上讲是动态的。

研究东亚区域内传统文化因素与经济现代化的关系,要解决的基本问题是东亚区域内文化因素与经济增长究竟有无关联?倘若有关联,则是何种意义上和何种程度上的关联以及如何关联?文化因素是如何影响经济增长的?即文化——经济间的作用的机制是什么?这种机制有没有现实的可操作性?在多大的程度上可操作?影响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变量该如何进行类型学的分析?影响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变量除了要考虑儒家文化因素外,其他宗教和民间信仰以及价值观因素对经济发展有无影响?尤其是弥漫东亚的佛教文化对东亚经济发展究竟有无影响和有多大的影响?影响经济增长的其他因素还有哪些?这些因素之间是怎样发生作用的?文化因素在其中所处的地位如何?文化因素与其他因素的关系及发生作用的关系如何?这些关系又是如何发生的和如何发生作用的?在文化因素和经济发展之间可否建立某种指标或指标体系以考量文化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或障碍?柯德尔——霍夫亨兹难题(东亚经济的长期高速发展有其特殊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相关联的深层次结构因素在发挥作用,以至其他国家简直无法模仿)该如何解决?福山悖论(力主“历史终结论”的美国学者福山,认为人类历史将终结于满足了人们最美好心愿的“自由民主制度”,为何最后又担心“自由民主制度”导致出现“最后的人”和“东亚的挑战”?)说明了什么?东亚的战后的经济增长是在殖民主义结束、国家独立和政治稳定的大环境下获得的,这与东亚殖民主义时期的文化更新有没有关联以及有多大的关联?文化变迁是否与制度变迁一样对经济增长发生影响?是否可以假定经济自变量对经济发展起短期作用,制度变量对经济发展起中期作用,而文化变量将对经济发展起长期作用呢?东亚未来的经济发展,尤其是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能否从东亚和中国五千年来的文明发展中吸取智慧、灵感和从中受益?中华文明独一无二的延绵不绝是否隐含着某种深刻的发展智慧?东亚文化对于经济发展是否与西方文化对于经济发展具有同样有效的普适价值?是否东亚经济发展有助于两种文化在东亚的阴阳和合,而这种和合产生更快的经济发展或更有价值的经济发展?经济发展的最终目标是人的完美发展、社会的和谐发展和一个美好社会的出现,在此,东亚文化对经济发展将作什么贡献?鉴于此,东亚文化究竟该如何更新?东亚发展模式该如何估价?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明是实践的事情,是一种社会品格,物质文化是其果实,精神文化包括科学技术、文学艺术和哲学等是文明发展的杠杆、精致品和活的灵魂,是建立于经济发展的基础之上而又会能动地反作用于(促进或阻挡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促进或阻挡)经济发展的因素。文化具有对经济进行反馈和反思的功能。经济历史学家塞缪尔•亨廷顿认为:就解释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同模式而言,关键的独立变项是文化,亦即流行于社会上居支配地位的一些集团的主观态度、信仰和价值观。有用的发展模式似乎并不来自知识分子规范性的理论阐述,而是来自各社会的历史经验。需要再次强调地指出现代化与西化的区别,现代化和西化的搭档关系已经被打破,第一,西方殖民统治业已变成历史的陈迹;第二,精英分子越来越多地产生于本民族的文化而不是产生于巴黎、伦敦或纽约;第三,非西方社会从来不曾与西方文化有多少接触的人民大众在政治上的作用日益重大;第四,主要西方国家的全球性影响继续相对减弱。因此,本土文化对于决定非西方社会的发展进程自然就更为重要了,也可以进一步说明文化对解释不同发展模式的重大关系。

我认为非西方的现代化包括西方化和非西方化两面,是西方的普适性与非西方的本土性的融合。传统的区域研究专家抱着极其偏狭的观念,完全无视比较文化研究方法,发展研究正在引导人们重新将焦点对准文化以及主要文化传统之间的差别和各国文化之间的差别,其中发展伦理学正在追问什么是“真正发展”,对非西方社会的西方式发展正在进行价值重估。主张文化的可持续发展和发展战略的文化品位。亨廷顿认为,如果东亚、拉美和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现在与将来的发展目标上及目标达成上的差别可以从东亚人、拉美人和非洲人不同的价值观和信仰中找到,那么,自然应当把文化的比较分析放在首位。文化对发展的影响要求发展学者进行系统的、经验的横向比较的以及历史纵向的研究。

我认为,从东亚经济发展和创造奇迹的历史经验来看,外层次的政策因素(如产业政策、投资政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出口导向政策等)和经济自变量,中层次的制度因素(政治经济制度等)和结构变量,深层次的精神因素(价值观、宗教伦理、社会心理、习俗等)和文化变量,都会对经济发展发生作用,而且三层次之间也发生关联和反馈作用。

进行东亚文化与经济现代化相关性理论研究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如下:

第一,正如温家宝总理2003年12月10日在美国哈佛大学作的题为“把目光投向中国”的著名演讲中所言:进入21世纪,人类面临的经济和社会问题更加复杂。文化因素将在新的世纪里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在此,我们必须理解经济发展与文化发展的互动关系以及文化因素对经济发展的精神制动,包括精神支持或精神障碍。我们必须寻找驾驭和创造这种精神制动的方法。

第二,对人文经济学和文化经济学的建设具有基础性和理论性的学科建设意义。

第三,借鉴离我们国门最近、而文化传统又最相似的东亚地区经济发展经验和文化建设经验。

第四,以东亚地区为个案,对经济发展与文化动因、经济发展与精神支持、经济发展与精神动员、经济发展与文化更新(或者说文化变迁)进行研究,将大大有助于我国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和协调发展以及更快的发展速度。

第五,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高度重视经济发展与文化传统的紧密关联性,该研究将对此提供智力支持。

第六,对发展经济学和发展哲学,推动他们不仅仅关注人与自然(人与天)的可持续发展,也进一步关注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心灵)的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应该具有以上三重含义,方为完美。

进行该研究的理论价值主要体现在人文经济学和文化经济学的建设,以及对发展经济学和发展哲学的发展上,另外就是对影响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因素进行了类型学和结构上(机制上)的分析。

实际应用价值体现在:一是借鉴东亚地区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深刻了解东亚经济发展的深层次的结构性力量,以及这种结构性力量中文化在其中的地位,从而自觉地利用这种力量去推进我国的经济发展。二是体现在政府的发展战略制定上,要考虑文化因素对于经济发展以及相连带的社会稳定和人的生存价值的不可小视的力量,要考虑可持续发展的人文含义,不仅是人与自然要协调发展,而且人与社会、人与自身都要得到协调发展,即要考虑经济发展的人文代价,而不是不顾一切地追求经济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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