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是办好职业教育的关键所在，但目前产教融合不深入，校企合作中学校热企业冷等问题依旧严重。表面上看是由于企业行动力不足，企业积极性不高使然，实则是合作主体利益不均衡，导致校企合作陷入形式化、短期化局面［１］。职业教育的跨界属性，决定了职业教育是一个由学校、企业、政府等多元利益相关主体参与的复杂系统［２］。基于利益相关者视角，学者们对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进行了深入研究：孔珊［３］认为校企合作中学校是明显的受益方，企业的利益缺乏保障，要构建互惠共赢的利益平衡机制；万兵［４］认为校企合作中企业需要承担过高的显性和隐性成本，同时收益还存在不确定性，影响了企业参与的积极性；万的等［５］，奚进［６］认为职业教育具有准公共产品的正外部性，校企双方容易存在“搭便车”行为，需要建立校企合作利益共享和成本共担机制，形成校企利益共同体；张婷婷［７］从政府视角分析，认为存在政策支持力度不够、财政投入不足、激励措施不到位等问题，使得职业教育校企合作始终难以深化。学校作为公益性单位，以人才培养为主目标，而企业是以市场为主导的运行机制，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原始动机都是为了获得经济利益［８］。由于学校“育人”属性和企业“营利”属性的利益诉求差异，导致主体间存在着利益冲突和博弈，实现校企双方利益博弈均衡是深化校企合作的前提；同时受信息不对称和环境复杂性等因素影响，校企双方均存在有限理性的特点，演化博弈可以较好地解释博弈中有限理性主体的选择行为。因此，本文通过构建校企合作策略演化博弈模型，分析校企深度合作的利益均衡稳定性，并运用系统动力学（ＳＤ）模型仿真分析不同政策参数下校企策略行为的演化轨迹，为促进职业教育校企深度合作提供政策建议。

１.校企合作演化博弈模型

１.１基本假设

假设１：校企合作策略。在职业教育校企合作过程中，合作主体包含学校和企业两方，双方在博弈过程都是有限理性的。学校在校企合作博弈过程中，会出现两种行为：积极合作与消极合作。其中，学校积极合作表现为为了提升人才培养质量，主动寻求与企业合作，通过共同制定人才培养方案、共建实习实训基地、开发校企合作课程等方式，扩展教学资源、打造双师型教师以及获得教学设备。消极合作表现为学校为了应付上级政府部门的考核，签订校企合作协议，但不实质性推进校企合作。企业在校企合作博弈过程中，同样会出现两种行为：积极合作与消极合作。企业积极合作表现为提供学校办学所需的社会教学资源、技术、师资等，由此获得发展所需的人力资源、政策支持等；企业消极合作表现为不愿投入充足的资源和成本支持学校培养学生，企业与学校合作只是为获得政府的政策优惠。学校积极合作的概率为ｘ，消极合作概率为１－ｘ；企业积极合作的概率为ｙ，消极合作的概率１－ｙ；且ｘ，ｙ∈［０，１］。

假设２：校企合作收益。学校和企业选择消极合作的初始收益分别为Ｒ１、Ｒ２，校企双方积极合作创造超额收益Ｓ，如人才培养质量提升、技术专利、产品研发创新等，分配比例系数为α，α∈（０，１），学校获得超额收益为αＳ，企业获得超额收益（１－α）Ｓ．校企双方积极合作所付出的合作成本为Ｃ，如共建实习实训室、学生实习管理等，分配比例系数为β，β∈（０，１），学校付出合作成本为βＣ，企业付出合作成本为（１－β）Ｃ．

假设３：校企搭便车。校企合作搭便车分为学校消极型和企业消极型，学校消极型表现为由于职业教院“双师型”师资力量缺乏、适应产业转型升级及企业实际需求的能力不足等问题，难以实现校企合作中价值输出。企业消极型主要表现为企业履行人才培养社会责任的意识缺失，未体现育人主体作用［９］。校企合作中搭便车行为将导致消极合作方收益增加，积极合作方收益减少，本文假设增加或减少的收益为Ｔ．

假设４：政府支持。政府作为校企合作的主导者、监管者和评价者，不直接参与校企合作博弈，但政府部门可通过政策措施激励和引导校企双方深化合作，实现社会整体效益提升。对于积极开展校企合作的学校给予资金支持Ｗ１，同时将校企合作成效纳入绩效考核，选择消极合作策略而导致校企合作成效差，将受到绩效考核处罚Ｆ；对于积极开展校企合作的企业，政府部门将采取税收优惠、资金补贴等措施，给予企业政策激励Ｗ２．

１.２演化博弈模型构建

基于上述基本假设，可以得到学校和企业的策略选择支付矩阵，如表１所示..学校积极合作与消极合作策略下的期望收益分别用Ｅ１１、Ｅ１２表示，学校的平均期望收益用Ｅ１表示，依据博弈假设及支付矩阵.利用雅克比矩阵的局部稳定性对复制动态方程组（６）进行分析，对ｘ和ｙ求偏导求得雅克比矩阵Ｊ．将系统５个均衡点带入矩阵的行列式和矩阵的迹，进行稳定性分析，其稳定性演化结果如表２所示。

１.３演化博弈稳定性分析.

５个均衡点的局部稳定性分析结果如表２所示，依据演化博弈系统稳定性理论［１０］，均衡点Ｏ（０，０）和Ｃ（１，１）满足ｄｅｔＪ＞０且ｔｒＪ＜０，是系统演化稳点结果。其中Ａ、Ｂ为不稳定点，Ｄ为鞍点，即博弈的临界点。因此，在职业教育校企合作过程中，（消极合作，消极合作）和（积极合作，积极合作）是学校和企业两方的稳定策略选择。鞍点Ｄ向哪个稳定点收敛，受到积极合作收益Ｓ、收益分配系数α、积极合作成本Ｃ、成本分担系数β、搭便车Ｔ、资金支持Ｗ１、激励政策Ｗ２、绩效考核Ｆ等因素的影响。为进一步探讨外部因素对系统演化的动态影响，下文将运用ＳＤ系统动力学反馈机制进行数值仿真分析。

２.校企合作演化稳定性的ＳＤ仿真分析

２.１ＳＤ模型构建

运用系统动力学方法对系统稳定性进行仿真分析，并结合仿真结果分析校企合作中主体策略选择的反馈机制，可以有效探讨合作策略［１１］。根据复制动态方程组（６），运用ＶｅｎｓｉｍＰＬＥ软件构建校企合作ＳＤ演化博弈流图模型，如图１所示。模型包括2个水平变量：学校积极合作概率ｘ和企业积极合作概率ｙ．２个速率变量：学校积极合作变化率Ｆ（ｘ）和企业积极合作变化率Ｆ（ｙ）．８个外部变量，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由收益矩阵表１及复制动态方程组（６）确定。设置模型仿真开始时间ＩＮＩＴＩＡＬＴＩＭＥ＝０，结束时间ＦＩＮＡＬＴＩＭＥ＝１０，单位为月，步长ＴＩＭＥＳＴＥＰ＝０.１２５．将学校积极合作概率ｘ和企业积极合作概率ｙ初始值分别设置为｛０.５，０.５｝，利益分配系数α和成本分担系数β初始值分别设置为｛０.５，０.５｝，参考作者所在高职院校多年校企合作数据并咨询相关专家，设置参数初始仿真值如下：Ｔ＝１、Ｓ＝８、Ｃ＝４、Ｆ＝０.５、Ｗ１＝１、Ｗ２＝１。

２.２影响因素数值仿真分析

２.２.１收益成本对系统演化的影响

积极合作超额收益和收益分配系数对系统的演化路径影响如图２所示，当收益在学校和企业间平均分配时（α＝０.５），积极合作收益处于较低水平时（Ｓ＝８），系统演化方向为（消极合作，消极合作），随着积极合作收益提升（Ｓ＝１０），系统演化方向为（积极合作，积极合作），说明在校企合作过程中获得较高超额收益，能有效促进校企双方更积极参与合作；当积极合作超额收益处于较高水平时（Ｓ＝１０），随着收益分配系数α调整为０.６、０.８，校企合作策略将由（积极合作，积极合作）向（消极合作，消极合作）演化，且速度越来快，说明合作收益分配的不均衡，将导致校企双方合作的积极性下降。成本分配系数对系统演化路径的影响如图３所示，将初始状态β＝０.５、Ｃ＝４调整为β＝０.５、Ｃ＝３时，系统由（消极合作，消极合作）向（积极合作，积极合作）方向演化，说明降低校企合作成本可以提升校企双方的合作积极性。同时，当成本降低到校企积极合作水平时（Ｃ＝３），调整成本分担系数β分别为０.４和０.６时，系统都将由（积极合作，积极合作）向（消极合作，消极合作）方向演化，说明在校企合作过程中，校企双方存在一个合理的成本分担系数区间，可以促使双方选择积极合作策略。

２.２.２搭便车行为对系统演化的影响

搭便车行为对系统演化路径的影响如图４所示，搭便车收益会影响学校和企业的最终策略选择，随着搭便车收益的降低，校企双方将趋向于开展积极合作。当搭便车收益Ｔ较高时（Ｔ＜０.５），即学校或企业通过搭便车行为所获得的收益较高时，系统向着（消极合作，消极合作）状态演化；当学校或企业通过搭便车行为获得的收益较低时（Ｔ＞０.５），演化状态向（积极合作，积极合作）方向发展，并且随着收益的减少，系统演化到校企双方积极合作稳定状态的速度提升。校企合作过程中搭便车行为将损害积极参与方的收益，最终不利于校企双方开展积极合作。因此，需要增强参与主体社会责任担当，同时政府主管部门加强监管和考核评价，避免校企主体之间的搭便车行为。

２.２.３政府支持对系统演化的影响

激励政策对系统演化的影响如图５所示，政府加强对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激励，分别为Ｗ２＝１、Ｗ２＝１.５、Ｗ２＝２、Ｗ２＝３，其中当Ｗ２取值为１、１.５、２时，系统向（消极合作，消极合作）方向演化，但演化速度越来慢；当Ｗ２＝３时，校企双方选择策略趋向于（积极合作，积极合作）。说明在校企合作中，政府部门通过税收优惠、资金补贴等激励措施提高企业的积极性是有效的方法。资金支持和绩效考核对系统演化的影响如图６所示，政府给予学校的绩效考核Ｆ为０.５时，资金支持Ｗ１分别为１、１.５、２时，系统依旧收敛于（消极合作，消极合作）；随着政府绩效考核力度增大，当Ｆ＝１时，学校向积极合作方向演化的趋势增强，但可持续性不强，系统仍收敛于（消极合作，消极合作）状态；但当Ｆ＝１.５时，系统达到稳定的积极合作状态。由于政府和学校之间存在委托—关系，政府在校企合作过程中给予学校资金支持的同时，希望学校以校企合作成效来提升社会效益，通过绩效考核评价，加强对学校的监管，可以消除学校可能存在的道德风险问题，从而促使学校积极开展校企合作。

３.结论与启示

本文基于演化博弈理论和方法构建了政府支持、学校和企业参与的校企合作策略演化博弈模型，分析了职业教育校企深化合作的稳定状态策略，运用ＳＤ进行动态演化仿真，进一步分析了校企合作收益成本、搭便车行为和政府支持等因素对系统演化的影响。结合上述分析，得到以下结论：（１）校企合作的收益分配和成本分担机制直接影响着校企双方积极参与的意愿，提升合作收益，有利于校企深化合作，但利益分配不合理，无法满足校企双方利益诉求，校企合作将趋向于选择消极合作策略；同样，降低合作成本可以提升校企双方合作的积极性，但需要根据校企合作目标制定合理的成本分担机制。（２）搭便车行为降低了积极参与校企合作一方的合作收益，不利于校企深化合作。（３）政府支持有利于校企深度合作，绩效考核对学校的影响高于资金支持，企业很注重从政府激励政策中获得经济效益。基于以上有限理性假设的演化博弈分析，为有效深化校企合作，提出以下建议。（１）完善投入与利益协调机制，形成校企利益共同体。当前职业教育校企合作中，企业参与校企合作投入成本高而预期收益低，严重制约了企业参与的积极性。一方面，学校应优化校企合作审批流程，提高决策效率，降低合作过程中的时间成本；同时，校企双方要加强沟通，避免因信息不对称造成合作成本增加。另一方面，职业院校应积极推动校企合作的科技成果转化，建立资源融通、利益融合制度，让企业在校企合作中获得经济效益，不断增强企业的获得感。（２）强化校企双方协同育人的双主体作用。职业院校应主动对接企业需求，优化专业布局，优先发展产业需求的新兴专业，淘汰供给过剩、就业率低的专业，培养胜任企业岗位需求的技术技能人才，实现产教两端供需匹配；同时，企业应强化参与职业教育的重要主体作用，推进校企共建产业学院，合作共建共享实习实训基地，深度参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避免搭便车行为产生。对于参加顶岗实习的学生，企业应将学生当做企业自身准员工一样重视，强化学生对企业文化的认同感，从而实现企业长期稳定的人力资源需求。（３）体现政府主导作用，完善资金投入与政策激励机制。职业教育校企深度合作，需要政府发挥积极引导作用，完善校企合作激励约束机制。１）对企业侧，地方政府可将校企合作成效突出的企业认定为产教融合型企业，在金融支持、税收优惠、用地政策方面给予支持服务，激励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积极性。２）对学校侧，政府部门应抬高职业教育发展坐标，新增教育经费向职业教育倾斜，尤其在教学仪器设备、实习实训基地建设等方面给以支持；同时，加强监督评价，健全第三方评价机制，更加突出对人才培养质量、社会服务及创新技术成果的评价，避免校企合作的表面化、形式化，推动形成校企优势互补、产教良性互动的职业教育发展格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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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危浪 王翠霞 单位:江西财经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湖南信息职业技术学院经济管理学院